警察又问了一些问题,比如张老头和她透露过什么吗?还询问她了解南国宝藏多少事?还询问盗墓贼他们说看到忽然有人出现打断他们手脚是怎么回事?还有小孩骂声是怎么回事?
江溪考虑后将背包里张老头曾经的修复手札给了警察,表示自己对南国了解也仅限于这一点,只是凭借着直觉一路找过去,然后机缘巧合掉入地下溶洞才找过去的。
至于打断手脚表示不知道,警察他们并没看到折瞻、阿酒、阿桥他们,她也就不对外说了,以免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可能遇到瘴气产生幻觉了。”
警察想到那莫名其妙出现的黑雾,后来又莫名其妙消散了,确实很难解释清楚,他们是相信科学的人,直接重新说回正题,“盗墓团伙想找的是寻找治百病、长生不老的宝藏,顺便将里面的珍贵文物全部盗卖出国,但最终没能成功。”
“江老板,这次多亏了你,避免了一场文化瑰宝的重大损失,我代表国家感谢你。”其实擅自寻找这些地下文物历史还是要受惩罚的,但考虑到江溪这次的贡献,警察没再追究。
江溪虚弱地点点头,能帮到就好。
警察看她很虚弱,不再询问了,“你好好休息。”
一行人说完便离开了,江溪收回视线,难过的想起了张老头,她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江江,不难过。”阿桥趴在病床旁,小脸紧绷着,全是担忧。
江溪闷闷地嗯了一声。
虽然老头子做了那些事,但他真的对她很好。
在她心底,他是个好师父,好爷爷。
折瞻看出她心底的难过,“我去砍了害死他的人。”
“不用,他们会受到惩罚的。”江溪不希望折瞻再被卷入进去,而且他们是遵纪守法好公民,等着吧。
没过两天便有消息传来,盗墓涉案者将会被严惩,还有人涉及命案会死刑。
另外网上专家也公布在越城平原上发现‘南国遗址’,自此揭开了南国文明的面纱,这是历史文化中又一重大发现!
至于南国宝藏、神水是只字未提。
江溪看向阿桥,“那个神水还在里面吗?”
“在这里呢。”阿桥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外表皱皱巴巴的。
江溪:“你怎么拿出来了?”
阿桥告诉江溪,警察带去的专家要打开石台,她就偷偷拿走了。
江溪接过看了看,触碰到时眼前闪过零星一点祭祀画面,就是大巫将它放在陶盆里祈福祭祀,它会渗出液体,那个液体便是神水。
大概是因为祭祀祈求多了,它生出了一点点意识,但南国灭亡后,大巫也消失了,它再也没生出更强的意识,如今仍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物件,也没有更多回忆。
阿酒凑过来,拿在手上掂了掂,“江江,这怎么像个木疙瘩啊?”
“确实像是个植物根系,估计是一种药材吧,恰好能治病。”江溪推测着。
阿酒翻了个大白眼,“啊?那他们还当做神水”
江溪笑了笑,其实她一直觉得神水不存在,只是没想到那些盗墓团伙竟当真了,还为了它寻找了二十几年。
阿酒撇撇嘴:“他们真是笨呢。”
“是太贪心了。”大概是有钱了又想长命百岁吧,结果琢磨来琢磨去,最终还是一场空。
江溪让阿桥装好这个东西,“带回去放着,看看能不能变成物灵。”
成不了就放着,好歹也是几千年的木疙瘩,还是具有收藏价值的,
阿桥仔细收好:“江江,现在我们回榕城吗?”
“办好出院手续就回。”江溪头上的伤还没好,但医生说可以回家慢慢养着了,她办好出院在折瞻搀扶下搭火车回了榕城。
榕城已进入十二月,寒风簌簌,江边公园的银杏早已落了满地。
穿过榕树林,回到浣花路12号的古玩店,八宝、花里、玉娘他们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关心江溪,“江江,你还好吗?”
江溪还头疼呢,得折瞻扶着一些才行:“还好。”
“江江你应该带我去,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们。”八宝奶凶奶凶的,身上气势却不少。
“下次带你去。”江溪揉揉她的脑袋,小心翼翼回到房间去休息,阿酒、阿桥、百岁他们知道她不舒服,也没进屋吵她,就坐在外面一起说话,“咱们终于回来了。”
“我们又带回来了物灵,还带回了南国的瓷器。”阿酒小嘴叭叭的将行李的东西全都拿出来,还将越城买的特产分给八宝、花里、金榜他们。
阿桥主要将瓷枕、陶罐、神水和医书拿出来,医书是谢景在张家出事后帮忙买下交给江溪的,阿桥一直收着,现在一起放入古玩图鉴里:“南柯,你住在图鉴里还是外面?”
价值上亿的南柯瞅了瞅阿桥说的两地方,发现古玩图鉴和阿桥的气息一样:“你是古玩图鉴?”
阿桥嗯了一声,“是我。”
南柯好奇的打量着阿桥:“一本书也能变成物灵呀?你为什么会变成物灵?”
阿桥偏头,透过半开的窗户偷偷瞄向躺在躺椅上的江溪,因为她也被期待过呀。
躺在躺椅上休息的江溪听到这话,睁眼看向院子的阿桥,阿桥没有回答,只是安静整理着那些古玩。
她恍惚想起在越城做过的梦,她也想问问阿桥,梦里那些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单纯的做梦?
但头忽然一阵刺痛,她闭上眼想缓一缓,缓过劲儿后困意袭来,她靠在躺椅上缓缓睡去,睡着后的她做了个梦,梦见了阿桥。
第117章
还是在十二桥。
梦里的江溪眼睛红红的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枚印章,小心修复着碎裂的缝隙,印章里曾经住着一个物灵,陪着主人从幼时到暮年。
见证了主人年少时的鲜衣怒马,见证了成年后在官场的孜孜汲汲,也见证了暮年为国家兴亡的殚精竭虑。
国家末年,兵力财力不足,为了无辜减少百姓牺牲,他主张和谈赔款,想争取休养生息时间,因此被很多人骂卖国贼。
但从印章的记忆里,印章主人为飘摇落后的国家用和谈争取了很多时间,还积极吸纳人才学习技术,希望能改变困境,奈何国家沉疴无数,多方阻拦,很难破局,最终忧郁积劳成疾,吐血而死。
主人死了,物灵也选择跟随主人消散。
梦里的江溪拦不住,只能尊重他的想法,带着碎裂的印章回到古玩店,小心修复着,同时心底也为物灵主人抱不平。
阿桥也眼泪汪汪的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他的主人被骂好惨,真可怜,呜呜我们早点遇到他就好了,就可以帮帮他,他就不会选择消散了。”
“他早就做好了决定,我们也帮不了他。”梦里的江溪放下修复的工具,伸手帮她擦擦眼眶,“他主人对他很重要,几十年的相伴,一起经过风风雨雨,感情是不一样的。“他和他主人一样,都有自己的坚持。”
阿桥跳下窗台,走到江溪身边靠着她,“我知道,他和小玉、阿盲她们一样,这辈子只认这一个主人。”
“是啊,他们太重情了。”江溪其实很希望物灵可以留下来,去过不一样的生活,别将主人意志看得那么重。
江溪想这么和阿桥说,可看着阿桥的眼泪,无奈叹气,“阿桥怎么这么爱哭呀?阿桥不哭啊......”
“江江我没哭。”耳边传来阿桥的声音,江溪从梦里醒来,刚好看到阿桥白嫩的小脸。
她愣了下,才恍然发现自己还在房间里,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折瞻从就躺椅搬到了床上,外面天已经黑了,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江江,你喊我干什么呀?我没有哭,你听错了。”阿桥听到江溪喊了一声,便立即来房间里了,她趴在床边沿,双手托着腮,眨巴着大眼睛说。
借着光,江溪看向阿桥乌润明亮的眼睛,和梦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梦里的阿桥眼睛红彤彤的,还很爱哭,现实里阿桥没哭过,是个独立又傲娇的小姑娘。
“江江?你怎么了?”阿桥察觉到江江打量的视线,有些熟悉,心底有些激动又觉得害怕,担心自己看错了。
江溪轻声说:“我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阿桥眨眨眼,语气里透着期待。
江溪笑了下:“梦见你哭了,你怎么那么爱哭呀?”
“我才不爱哭呢,你肯定梦错了,梦到八宝在哭。”阿桥不承认,把锅丢给八宝。
“是你,爱吃糖葫芦是不是?”江溪借着昏黄的光看着阿桥,连续两次梦见了,还有以前阿桥总会时不时用亲昵眷恋的眼神望着她,她再迟钝也猜到了一些,“我梦见的是过去的我们是不是?”
阿桥瞪圆了眼睛,江江都想起来了吗?
眼眶一下红了,眼泪汪汪的快哭了。
江江,你终于想起来了。
江溪伸手擦擦她脸颊上的泪,“我就说你很爱哭。”
“我才不爱哭,我没有哭。”阿桥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在江溪的怀里,胡乱擦两下,没哭没哭,她才不爱哭。
“好,不爱哭。”江溪没有戳穿她,笑着拍拍她肩膀,“为什么不爱哭了呢?是长大了吗?”
阿桥抿着嘴不说。
“那阿桥和我说说曾经的事吧。”江溪只梦到了一点点,她想知道古玩图鉴怎么出现的?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阿桥抿抿嘴,低着头没说话。
她想到前些日南柯让她做的梦,到处都是逃难的人,到处都是血,都是不好的回忆。
江江记不得也好,她不想让江江记起那些不好的事。
“不想说?不想说就不说吧。”江溪看出她的不愿,也不强求,她一会儿找南柯帮帮忙,大概也就梦到了。
阿桥不想南柯帮忙,犹豫片刻还是对江溪说:“江江你先睡觉,等睡醒就知道了。”
“好。”江溪重新躺下,握着阿桥的手,很快睡着了。
睡着后阿桥在她身边变回了古玩图鉴,而她再次做起了梦。
古色古香的院子里。
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背着小手,慢慢悠悠的走到屋里,睁着乌润的眸子盯着满屋的书画、古董、玉石,仔细将它们的形态、颜色、年代、背景全部都记下来。
“江江又来看画了?可知道这幅画的故事?”一个穿着靛青色的白发老翁走到旁边,看着小女孩正看的这幅画,画上画的是一老一少两人上山踏青图。
小女孩摇摇头,睁着大大的杏眼望着老翁。
老翁捋了捋胡须,“这画是南唐画院待诏顾闳中所作,画的是他和徒弟上山踏青游玩图,你看这画里的长者便是他,背着画箱的小孩便是徒弟,小孩爬山爬不动,师父就要生气,生气之后便画了这幅画,连名字都没取,只简单配了人物二字。”
小女孩眨眨眼,是这样吗?
“是这样,这画一看就很生气。”老翁又指着旁边的青花绿彩云龙纹罐,“这只瓷罐的主人是东市皮草铺老板,那老板很爱喝酒,却被家中妻子管得严,不许他喝酒,于是偷偷打了酒放到这只罐子里藏着,平时上工时偷偷喝。”
“酒味儿熏到皮草上,导致生意不好,拿回家的钱锐减,妻子仔细一查才知道他干的事儿,想将罐子摔了,可又是个古董摆件,只好低价卖了出来。”老翁让小女孩闻一闻,“这罐都腌入味了,这罐子大约很生气,自己好端端的喝着酒呢,被人卖了,以后怕是再也喝不成酒了。”
小女孩仔细听了听,什么都没听到:“我没听到它生气呀,阿翁瞎说。”
老翁笑着摸摸胡须:“因为你是小孩,小孩听不到。”
小女孩:“它不是人,不会说话。”
“那可不一定哦,这里很多古董宝贝历经岁月长河,比我们年岁还大,它们见证了时间流逝,见证了春夏秋冬,见证了朝代更替,见证了主人人生。”老翁小心擦拭着屋里的古董物件,“一年又一年,成年累月的,它们见过的比我们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