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过来坐下的王老板慌乱看了下前排的老板们,压低声音提醒一句,“李先生,这里拍卖的古董都是请专家鉴定过的,没有假的。”李秋白说这话也不怕拍卖行将你赶出去。
见他小心翼翼,李秋白嘁了一声,“之前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种。”
“那是那种不专业的,我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古董生意人,保真的。”王老板暗示了一句,那种拍卖假货的拍卖行,多半是为了xi钱。
李秋白对此不置可否,古董行业乱象丛生,全靠一张嘴忽悠,反正他现在只相信江溪。
江溪笑了笑,没有插话,继续翻看后面其他的介绍,大概了解一番后拍卖会便正式开始了,前面都是翡翠玉石饰品,远远看着质地细密,十分晶莹透亮,很适合气质出众的女生佩戴。
因此在场的女性和一些有妻女的人都想拍回家送给妻女,江溪也蛮喜欢的,但荷包并不宽裕,就静静看着大家竞价拍买了。
翡翠玉石拍卖后,又开始拍卖其他物件,其中李秋白看中的齐白石的红蓼草虾图在第十五个拍卖,绝大部分人都等着它。
听到拍卖师介绍红蓼草虾图时,李秋白下意识的正襟危坐,压低声音问江溪,“江姐姐,那是真的吗?”
江溪远远的望着拍卖师拿起来展示的红蓼草虾图,仔细看了看,这幅画上面的虾用几笔深浅浓淡墨,便勾画出虾的动感与神韵,她没有近距离鉴赏过,也不知道真假。
不过感觉像是真的,而且年代也是对的:“看着有一些年代,具体是不是他的画作不清楚。”
“年代对了就行。”李秋白在拍卖师介绍完后直接举牌竞价,江溪晓得他钱多,也没阻拦,静静看着他和其他人一起竞价。
因为以前有类似的画拍卖过,不算独一无二吧,所以起拍价50万,之后大家慢慢竞价,等到了百万之后,李秋白觉得太慢了,直接一次性加了十万,其他人也不甘示弱,跟着继续往上加,等加到200万后竞价的人少了一些,只剩下两三个人还在继续。
江溪看向还在竞价的人,都是年纪比较大的老人,瞧着应该是懂行的收藏家,她收回视线,余光看向一侧的折瞻,后排光线暗淡一些,他沉在光影里,随意的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撑在扶手上,随意的支着下颚,敛着身上所有气息,令四周的人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看似内敛温和,但江溪知道他是隐锋于鞘的霜天孤雁,只要泄露出来,便能惊破一行秋。
“很无聊吗?”江溪压低声音问。
“还好。”折瞻对这些没太大兴趣,还不如手中的糖有兴趣。
江溪看到他手中转动的糖,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很喜欢吃糖,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还有吗?我吃一颗。”
折瞻张开手掌,递给她。
江溪从他手心里拿起糖,剥开放入嘴里,入口透着一丝余温,还带着一丝折瞻身上特有的气息,说不上来,但挺好闻的,像是冬日里冷冽的雪气,又像是寒光凛凛的长剑的味道。
很独特,很清爽,还挺喜欢的。
江溪舌尖轻轻抿了下嘴里的糖,还挺甜。
糖慢慢化开,江溪觉得满嘴都是香甜味道,但不腻人,还挺好吃的,她偏头重新看向折瞻,想问问他打哪来的,忽然看到他神情严肃起来,“怎么了?”
“那幅画......”折瞻看向正被搬上来的一副拍卖品,他从上面感受到了一丝和青铜片一样的气息。
“画?”江溪回头,这才注意到上一幅红蓼草虾图已经被一个收藏家以五百万的价格拍走了,这会儿拍卖师已经开始介绍新的一幅拍品。
旁边李秋白还在懊恼之中,他没那么多钱,发消息给父亲和他秘书,都没有回复,要不然他必定拿下那幅画。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后再寻摸其他的吧。”江溪望着拍卖师正在介绍的画作,这是一幅山水水墨画,山间几棵树,远处云雾缭绕,近处溪水潺潺,溪边白墙乌瓦还有小桥,桥下几只水鸭缓缓游过,颇有宁静和野趣。
瞧着是一幅好画,但没有落款,没有印章,不知道作者是谁,所以哪怕知道这是一幅古画,想收藏的人也不多。
折瞻说:“它里面似乎有东西,和那块青铜片透着类似的气息。”
“类似气息?”江溪再次望向拍卖台上的那幅山水画,难道也是从墓里捡来的?画不可能是水冲出来的,可以找到出现地。
王老板偏头看了眼江溪,又收回视线,“这画看着倒是不错,可惜没有落款,如果有一些年代的话,买回去说不准能捡个漏。”
李秋白盯着画瞅了瞅,“就那样吧,还不如玉娘画的好看。”
“玉娘是谁?”王老板好奇问着。
“是.....没谁。”李秋白警惕的看了他一眼,看着他又胖又圆的身体,又觉得他没什么竞争力,玉娘肯定不会搭理他的。
“嘿,还藏着掖着。”王老板以为是他喜欢的人,八卦的笑了下,但没有再继续追问。
李秋白稍稍松了口气,转头就看到江溪举牌拍那幅山水图,急得忙阻拦:“江姐姐,你怎么拍它啊?没名气的画都是没有收藏价值的。”
“万一捡个漏呢?”江溪又举了两下牌,加价三次后便没人和她竞争了,最后以三万五的价格拍下了那幅山水画。
李秋白有些担心,但想到就三万五,就算亏了江姐姐也不会心痛,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等拍卖会结束后,江溪按照流程去付款取自己拍到的画,拿到画的刹那,她就感受到了画的年代,以及上面透露出来的一丝血腥气息,都和折瞻他们身上的有些相似。
她接过来画后,便询问工作人员,知不知道卖家联系方式?
工作人员表示不知道,卖家是匿名送来的,就算知道他们也没有权限知晓,也不会告知江溪。
江溪有些失望的拿着画到十二桥,一回到十二桥里,阿桥、阿酒和八宝三个小可爱就围了上来,“江江你拿的是什么?为什么有血腥气?”
“是一幅画。”江溪走到后院的工具房里,小心打开画轴,平铺在桌子上,在明亮的灯光下仔细观察着画,画面上很干净整洁,没有任何血腥的气息。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幅画有些厚,“是画中画?”
十二桥点点头,“里面还有东西,年代很久远。”
她指了指青铜片和折瞻,“和他们差不多时间的。”
江溪望向折瞻,心跳快了一些,里面会不会也有类似图腾文字呢?感觉离折瞻恢复记忆越来越近了。
她顾不上休息,连夜拆画,画上面很多水浸、虫蛀的痕迹,但并不严重,看起来保存得很好。
江溪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深究,先拆画要紧。
她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拆开,拆开后里面掉出来一块绸布,绸布上一股浓郁的血腥煞气扑面而来,很像初次遇见折瞻、青铜片时的感觉。
一直守在旁边的折瞻径直走了过来,盯着绸布背面上的图腾纹路,像滕蔓一般蜿蜒开,从上往下一直蔓延到尽头,古朴又神秘。
江溪用镊子小心拿起绸布,摊开正面朝上,正面露出一张简易地图。
地图?
江溪错愕的看着简陋的地图,上面有一些斑驳血迹,颜色深黑,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在血迹掩映的下面画了几座山和几条河,三条江河汇在一起恍惚看着像一只眼,几座山伫立在河四周。
但因为有血迹,看不太真切,只能看个大概,旁边还有一排看不懂的图腾文字。
江溪偏头看向折瞻,“你能看懂吗?有印象吗?”
折瞻只能感受到上面如出一辙的气息,没有其他印象。
“那你摸一摸试试?”江溪记得折瞻触碰青铜片时有所反应,于是让他也试试这块布。
折瞻拿起地图,半响后摇摇头,除了血腥气息其他什么都没感觉到,“它和我不是一个地方的,那块青铜片是。”
“但你们有一样的图腾纹路。”江溪将地图和旁边木架上的折瞻剑、青铜片放在一起,纹路几乎一样,这地图肯定和折瞻所在的国家有关系。
第64章
“一样的图腾这证明你们肯定是出自同一个国家。”江溪想起之前根据祝老爷子的资料推测翻译出的南国这个名字,她所知的历史记载里并没有这个国家,不知道是短暂出现没有记载,还是名字翻译有误。
越是不清楚,显得这个国家越发神秘了,江溪垂眼看着简陋的地图,“只有几条河流山脉,会不会是什么藏宝图?”
她指着地图下面的一排图腾文字,随口瞎说着:“这一排字会不会是藏宝地位置的介绍?
“宝藏?哪里有宝藏?是古董吗?”偷摸过来蹲在窗下啃梨的阿酒听到这话,立即站了起来,两眼放光的望着江溪。
江溪耸了耸肩:“不知道呢,我瞎猜的。”
“要是有很多古董,咱们就发达啦。”阿酒现在是一心一意为江溪着想,恨不得将所有古董都淘来十二桥。
“想得倒是美,不过还真有这种可能。”江溪看向折瞻,“你之前说你脑中偶尔出现的模糊记忆里全是血腥残暴的战场对吧?青铜片给你的感觉也是这样,会不会是因为有人抢你们的宝贝,所以才发生战乱的?”
折瞻幽深锐利的眼中闪过狐疑,似在考虑这种可能性。
“只可惜完全看不懂。”江溪叹了口气,拿着地图、青铜片坐到窗边的桌前,拿起之前祝老爷子送的资料,艰难的辨认着上面的图腾纹路。
大概能看出月、枝这样的字样,其他的纹路好像就真是纹路一般,乱七八糟,完全看不懂,唉,好难啊,难得蹙眉。
而且现有的资料太少了,也不知道翻译得对不对,好难好难!
坐在一侧的折瞻听到她叹气,转头刚好看见她紧蹙的眉心,平日里总是和善笑着,很明媚很阳光,这样的神情不该出现在她脸上。
下意识的就不想看到她为难,很想伸手帮她抚平眉心,想着也做了,但在快要靠近时,察觉到他动作的江溪刚好抬头。
江溪抬眼看着他的手离自己仅有拳头之遥,乌润的眸子眨了眨,“怎么了?”
“蚊子。”折瞻收回手,面色如常的说了一句。
十二桥里有蚊子吗?
没有吧,江溪狐疑的看着他。
折瞻垂眼,掩盖下眼底的一抹心虚,然后递给她一颗糖,“别着急,慢慢来。”
江溪听到他的话,又看向他手中的糖,好似意识到点什么,嘴角忍不住上翘,“你不是一直很着急吗?”
“着急也没用,不如慢慢来。”折瞻轻声说。
他着急,但也不想江溪为难发愁。
“嗯。”江溪看他还挺为自己着想的,眼底也溢出笑来,剥开糖放入嘴里,甜滋滋的味道让她心底焦急发愁散了许多,脸上轻松很多,笑意也明显很多。
温和明媚的笑意像阳光一般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还驱散了折瞻压在心底的凶戾,浑身气息也跟着温和了许多。
感觉到他气息内敛温和起来,江溪觉得清俊身影一下子风光霁月许多,让人忍不住心动。
心底的悸动让她意识到了点什么,脸颊也有发热,轻轻抿了下嘴里的糖,转头盯着桌上的图腾,“我再想想办法。”
折瞻轻声说:“不着急的。”
“但我希望能帮你早些想起来。”江溪想到折瞻每次看到别的物灵能清楚知晓主人身份时的神情,虽然他藏得很好,但她知道他是羡慕期盼的。
折瞻听到这话,英气冷漠的脸又温和许多,正欲说话窗外的阿酒又热心肠的冒出一句:“折瞻,我们也帮你。”
折瞻淡淡的看向他,又冒出来做什么。
“我帮你还凶,真是不识好人心。”阿酒哼了一声,折瞻你就只会凶我们,都不敢凶江江的,胆小鬼。
他哼完拿着手机去别的地方刷视频去了,才不帮折瞻呢。
其实他也帮不上忙,还是只能江溪来想办法,她花了一些时间将第一句的图腾文字对应上,“如果资料没有出错的话,上面第一句话大概是江深月挂枝。”
“后面的词感觉有点复杂,没有找到对应的词。”江溪看着翻译出来的‘江深月挂枝’也没用,全国各地到处都是江、月、枝,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如果能知道卖家哪里来,应该能缩小一些范围。
还是得向王老板打听打听卖家的消息,江溪拿起手机给王老板发消息,请柬是他给自己,他应该有关系吧。
询问后王老板回答说拍卖行比较注重保密,可能不会告知:“是画有问题吗?”
江溪随口找了个理由:“没有问题,只是想问问卖家还有没有这样的画。”
“那我帮你问问吧,既然是生意拍卖行应该不会把你拒之门外,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王老板一会儿时间后便发来消息,表示那还是一位孤寡老人临终前交给律师一起卖掉的,卖掉的收藏品用来支付丧葬、墓地费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