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背,背不完还有惩罚。”白发少年再次倒计时,两人不想挨打,只能拿起书开始背,好在上面很多诗词都记得,温习一下也能记住大概。
等背完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里面一小时,黑雾外一分钟,江溪他们很快看到苏廉开始背诗,两人接力背了起来,背诗时磕磕绊绊时又挨打了几下。
但好在磕磕绊绊的背完了,背完后白发少年又拿出一沓试卷放在桌上,倒计时两小时。
白发少年拿出试卷后便是消失在黑雾里,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我们得想办法离开。”
“怎么离开?”张珑起身走向黑雾,发现黑雾变成一堵墙,四面八方的包围着她们,“怎么办?出不去?”
“有人吗?救命啊?妈?大师?”苏廉现在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信亲妈的话,让那人帮忙看看,现在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
张珑脸色难看,她最讨厌那些装神弄鬼的,“苏廉,你好歹也是当官的人,怎么能信这种呢?”
“我也不想信,可这里的一切解释不通,不是正常人能办到的。”苏廉低声斥了一句,“你再不接受现在也得接受,总不能困死在这里。”
“神经病。”张珑坐回板凳上,看着桌上厚厚一沓的试卷,语文、数学、化学、物理什么都有,她烦躁的将试卷推到地上:“放我们离开。”
“破坏试卷,惩罚。”白发少年拿着戒尺用力抽打两人,苏廉想反抗,想制住少年,但手直接穿透了少年的身体,什么都没抓住。
苏廉吓得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穿透他的身体了:“他是透明的,他是鬼。”
张珑脸色难看,现在的一切都刷新了她的认知,“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将我们抓进来。”
“你说呢?”白发少年冷笑的看着认识不到一丁点错的张珑,重新将一堆试卷放在桌上,“现在继续做,规定时间做不出来我们换一种惩罚。”
“我做。”苏廉忙道,“但能不能告诉我们要做到什么时候?要怎样才能放我们离开?”
“等你们想明白就能离开,如果想不明白,那就在这里做到死。”白发少年一字一字的说着,周身压迫气息以摧枯拉朽之势扑向两人,喘不过气、眼前发黑的两人意识到少年说的是真的,只要他们不配合,他会让他们死。
黑雾外面看着这一切的苏婆婆担忧极了,转身向江溪下跪,“求你救救我儿子他们吧,给多少钱我都愿意。”
“我不要钱的。”江溪顿了顿,“而且那个少年并没有想杀死你儿子他们,只要他们配合,可以出来的。”
苏荷扶起母亲,想到少年说‘想明白就能离开’,于是问江溪,“想明白什么?”
“还有为什么要让他们背诗,为什么要让他们做作业?”
江溪心底有些猜测,她看向白发少年,少年似有察觉般的苦笑了下,随后黑雾前方出现了一些画面。
画面中,一个两三岁的小孩被年轻的苏廉张珑两个安排站立在墙角边,“来,清清,我们今天学唐诗三百首,隔壁周周说学会了五首,我们就学会十首吧,学难一点的,让他们见识见识咱儿子的聪明劲儿。”
“来,跟着爸爸学第一首诗,青青园中葵......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小小的孩子跟着爸爸念长歌行,声音奶声奶气的,也十分可爱。
念完一遍,苏廉便让儿子背诗,“来,现在背一遍。”
不到三岁的苏清哪里能记得住,结结巴巴的念着最后几个词:“努力......伤悲?”
“不是,从头开始背,青青园中葵......”苏廉和张珑连续教了好几遍,苏清都没背下来,两人没耐心的开始训斥小苏清,还打他的手板心:“怎么这么笨?怎么教这么多遍都记不住?今天必须背会,不然晚上不准吃饭!”
小苏清吓得嚎啕大哭。
“男子汉哭什么哭?你以后是要考最好大学的人,不背诗难道靠哭进去吗?”张珑打了下他的屁股,“不准哭,把嘴巴给我闭好,现在跟我继续背!”
小苏清吓得不敢再哭,抽噎着跟着背诗。
等好不容易背下十首后,又开始让他做算术题,“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逼一逼就背下诗了,来,我们现在学100以来的加减法,等学会了妈妈就送你去上奥数班。”
苏廉也这么觉得:“乖儿子加油,快点学,学会了我们去上音乐兴趣班,咱们争取以后拿国际大奖......”
江溪看到这,觉得这对父母真的丧心病狂,三岁的孩子就这么逼?
苏婆婆和苏荷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他们一直知道夫妻俩很重视培养的苏清,但没想到这么严苛。
压力这么大,难怪每次看见他都沉默安静不说话,她们还以为是他本来就这么内向呢。
第78章
越看越心疼。
越看越为苏清觉得委屈。
阿酒同情的看着画面里被逼着背诗写字的小苏清,背不出来还要挨打,身体哆嗦的抖了抖,还好他是物灵,还好不用学习。
花里也觉得庆幸,同时也觉得他可怜:“他还那么小,他们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小孩子不就是该无忧无虑的玩玩乐乐吗?”
“因为他们想要一个能为自己挣脸面的出息儿子。”李秋白对苏清的痛苦感同身受。
在他小时候,他也是这样被逼着背诗,背不出来就要挨罚,父亲从来不管他想不想,从来不管他累不累,他只要结果,只要能在爷爷面前露脸就行。
“想要脸面不能自己挣吗?干嘛让一小孩帮他挣!”花里搞不明白。
“望子成龙吧,他们有身份有地位,所以也希望有一个更优秀更出色的孩子。”江溪看着画面里的小苏清,他压抑的坐在小课桌上安安静静的写作业,写好了交给妈妈检查。
检查出错位扣一分,就用小细长的树枝打一下手心,不会打骨折打出血,但却会很疼,小苏清疼得抿着嘴巴,忍着眼泪,却也不敢讲手往后缩,他怕妈妈会更生气更凶她。
“不许哭,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张珑呵斥着小苏清*,然后又打了几下手心,“现在重新改过来,再错再打。”
小苏清强忍着难过,将错题改好给妈妈检查,检查完后休息十分钟,一会儿继续学外语。
休息的间隙,楼下传来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他忍不住走到落地窗前,羡慕的看着楼下嬉闹的小朋友“妈妈,我好想下去玩。”
张珑皱眉看着楼下的动静:“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人生之计在于幼,你现在不好好学,只顾着贪玩儿,以后长大只能去干苦力活儿。”
“现在过来跟着我上课,不把这篇课文背完不许睡觉!”
被训的小苏清沉默的低下头,小小的肩膀弯了下去,宛如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小大人,苦闷着脸跟着妈妈继续学其他功课。
外语很难,小苏清刚接触学得慢,张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教着教着开始拍桌子,吓得他瑟缩着脖子,好想离开这里,好羡慕那些小朋友。
越想越难过,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张珑伸手掐他胳膊,“哭什么哭?赶紧背!”
越凶他,他越害怕,越记不住,惹得张珑更火冒三丈:“唉,你怎么这么笨?我怎么生出你这么笨的儿子,这么多遍还记不住,你到底有没有用心......”
“呜呜,妈妈我用心背了,它太难了......”小苏清哭着求饶时,黑雾中的教室里也传来苏廉夫妻的求饶声,两人的试卷很多都是错的,错一道题白发少年就用力抽他们一下,胳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了。
苏廉拿着化学试题说:“这些题我都没接触过,我真的不会做,你别难为我们了。”
张珑是教数学的,她也不会化学相关的题目。
“你们怎么这么笨?这么久都做不出来,你们到底有没有用心做。”白发少年阴鸷的看着两人,不等两人回答就又开口:“既然坐着不用心,那就站着吧。”
他说完,椅子消失,桌子变高,四周黑雾里出现很多细丝,细丝绑住夫妻来的手、脖子和身体,将他们拉扯着站在桌子前,“现在能好好写了吧?这下再错便没那么轻松了。”
苏廉夫妻俩像两只提线木偶的站着,想挣断细丝,但越动越紧,好似被钢筋绳索一般束缚着,勒得肉和骨头似都要碎了,“我们好好做,我们一定好好做......”
在他们求饶时,江溪看到的画面也变了变,小苏清上完培训班回家很困很累,很想睡觉,但又被爸爸妈妈带去书房学一会儿功课。
可是他太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很快就睡着了,刚睡着一个巴掌落在后脑勺,妈妈的声音如恶魔咆哮一般在耳边回荡,“还没学完不许睡!”
“妈妈我好想睡觉。”小苏清困得直打呵欠。
“你怎么每天那么多瞌睡?睡神附体是不是?给我站起来,站起来用心学!”张珑对儿子的状态很不满,起身去拿洋葱给他熏眼睛,拿风油精涂太阳穴,还找来绳子绑住头发,学东汉孙敬头悬梁。
苏廉:“你妈是为了你好,好好学,咱们家祖传的玉佩都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学,别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
小苏清不敢反抗爸爸妈妈,头发被扯掉一把又一把,头皮火辣辣的疼,等可以上床睡觉时所在被窝里,将脖子里爸爸给自己的玉佩拿出来,这是一枚翡翠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条鱼,还有一道门。
爸爸说希望他能像这一条鱼一样努力读书,努力做出好成绩。
可是他好累。
他一点都不想努力了。
他烦躁的想将玉佩扯下来丢掉,但是绳子很粗,还是死结,脖子都拉扯痛了还扯不下来,只能气恼地拍打着玉佩,小声抽泣着:“好讨厌你。”
“呜呜,好累啊,我不想学习,我想去乡下帮奶奶种地。”其实小苏清自出生有记忆以来,他每天都要读书,只有去奶奶家那一天才不用念,虽然奶奶也会让他好好念书,但不会逼他,还会做很多食物给他吃。
小苏清抹着眼泪,他不想念书了,想去找奶奶。
他难过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全都流入翠绿的玉佩上,不知是不是有光线照进被子里,玉佩隐约泛着白光。
苏婆婆看着小苏清抱着玉佩哭,心疼得眼睛湿了。
她和儿子两口子生活习惯不同,老伴儿去世后她也独自一人住在乡下,从不知道孙子平日里生活这么苦,“早知道苏清过这样的日子,就不给他这个玉佩了。”
江溪也看到了那只翡翠鱼跃龙门玉佩,翠绿的颜色正且浓,质地很好,十分温润水灵,而且上面栩栩如生的鱼,四周水花荡漾,有种飞跃出水面的感觉。
她想到古玩图鉴上显示的翡翠鱼跃龙门玉佩,杏眼亮了亮,好巧。
“苏阿姨,那只玉佩是你们家祖传的还是买来的?”
苏婆婆回答:“那玉佩是他爷爷祖辈传下来的,祖辈曾经是读书人,也层富裕过,后来家道中落,只剩下这枚玉佩了。”
“他爷爷一辈子后悔没读过书,只能一辈子和田地打交道,所以对儿孙都寄予了期望,当时儿子出生时,他爷爷说他有面相好好好培养说不定会有大出息。”
“后来儿子的确是有出息,成为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后来结了婚生了苏清,他又将玉佩给了苏清。”
“早知道就不让他们给他了,给了他还害得他变成这样。”苏婆婆心疼昏迷不醒的孙子,宁愿孙子普普通通,也不想被儿子儿媳两人逼得自杀。
“如果没有这只玉佩,你孙子大概也熬不到现在。”江溪的视线里,玉佩里泛着淡淡的白光,光晕轻轻抚过小苏清脸颊上的泪。
小苏清疑惑的眨眨眼,好似有人摸他的脸了。
是谁啊?
好轻很温柔,好像妈妈的在哄自己。
是他幻想的妈妈,不是家里每天催着自己读书写字的妈妈。
他握紧玉佩,贪恋的闭上眼,假装是妈妈在哄自己睡觉,慢慢的便睡了过去。
之后好多次,当他伤心疲惫的躺在床上偷偷抹眼泪时,都好似有人陪在自己身边,好似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只是他看不到它,但他能感觉得到,有那么一人在守着他。
他小心将房门锁上,拿起玉佩,“是不是你呀?你是不是藏在里面的?”
那时的玉佩是有意识的,只是没办法出现在小苏清的面前,他努力用意识拍拍苏清的头,算作回应。
“嘿嘿嘿,原来你真的在。”小苏清抹了抹泛红的眼睛,知道你在,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就好啦。
往后的日子,小苏清将玉佩当做自己唯一的朋友,唯一的倾诉对象,“今天妈妈让我背十首诗,写五张卷子,可是我好累,好想睡觉。”
“今天上钢琴课的时候我都快睡着了,其他同学都笑我,还好老师没有告状,不然今晚肯定要加练三个小时。”
“这次我考试第二名,妈妈训我了,说我没用,罚我今晚做十张卷子。”
“爸爸妈妈又给我报了竞赛班,好累,好羡慕楼下那些同龄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