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糟糕。
他重新把她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去,感觉很糟糕,因为她或许都没有发现他曾把她拉入过黑名单,试图掌控节奏。
更糟糕的是,他很想拨通她的电话,迫切地想要知道她今晚为什么这样做?又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章典看着手环里的[未知号码],又很清楚,这个电话打过去,她一定会洋洋得意说:我就猜到章教授会打给我。
或者会说:才离开章教授就想我了?
甚至她会不接他的电话,让他陷入彻底被动的处境。
※※
手环在浴室里震动起来。
沈初一站在花洒下,看了一眼腕上手环来电是【章典】。
没有接,她冲完澡裹上浴袍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脖子,脖子上有几个并排的红印子,是章鱼吸盘吸出来的,看着像吻痕一样。
她这次能确定【梦境卡】会在她被攻击的时候自动结束,将她抽离送回来。
这让她很满意。
她挂断了章典的来电,给他回了一条信息:【我看你没搞清楚,你是被害者,我才是勒索犯,你没有主动权。】
这次章典回得很快:【你在生气?因为我的异能体让你感到了不适?】
这一巴掌倒是扇明白了。
沈初一拿着手环出去,换上睡衣的功夫他又发来一条。
章典:【抱歉,身为被害者我确实不该以同样的方式回击。】
沈初一笑了,这是道歉吗?这明明是在说:她也同样侵犯了他,让他感到不适他的异能体才回击的。
他高傲的自尊心既不允许他承认,他和他的异能体很享受她的侵犯,她的巴掌,享受得失控了。
也不允许他落于下风。
可他明显已经着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给她打过来电话。
他现在一定很混乱,至少推翻了她是沈于蓝的猜测。
沈初一的目的达到,没有回他,摘掉了手环,换回沈于蓝的手环,重新将旧手环和钻石表藏了起来。
电子表“滴滴”闪烁了两下,才早上整五点。
她也睡不着了,只觉得胃和身体都很饿。
干脆出了卧室,去客厅里弄早饭吃,才走到冰箱旁就听见大门解锁的声音。
门被拉开,她看见穿着制服的司康在门口愣了一下。
“你昨晚在加班?”沈初一看他的样子像是一晚没睡,身上的特罪署制服也没换。
“嗯。”司康应了一声,低头进来,把手里的饭盒放在了餐桌上:“署长让我给你带回来的早饭。”
饭盒里是热气腾腾的粥、鸡蛋、包子、牛肉卷。
司康看她胳膊不方便,将饭盒一样样打开。
沈初一走到他身边嗅了嗅。
他突然敏感的往旁边侧身,捂住后颈,警惕的皱眉看她。
沈初一也被他的反应惊到了:“干嘛?我闻闻是什么粥而已。”
他不知道是羞愧还是别的,耳朵和后颈慢慢红了,退开两步说:“你别靠我那么近。”
“为什么?”沈初一坐在高凳上明知故问。
司康像是生气一般抬头瞪她,为什么她不清楚吗?他在发情期,而她是他的发情源。
可她就那么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拿起一次性筷子用嘴巴掰开,看着他又问:“为什么呢?”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一定要这么对他吗?
司康气的咬牙对她说:“因为我闻到你的味道就想吐!”
她却挑眉笑了一下说:“不会是假孕了吧?”
司康整张脸红透了,站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她。
因为她又说:“你的抑制贴好像又失效了,要不要求我帮帮你?”
她的嘴唇很红,就像是刚刚接过吻。
司康想她一定临时标记了他,哪怕她不承认,不然他为什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拒绝她,远离她,不要对她散发·情热的气味。
他迫使自己转身离开,快步回到卧室,将门关得很大声。
沈初一吃了两口牛肉卷,忍不住笑了,某些方面司康和章典还挺像的,都禁不住容易失控,摸一摸,亲个嘴巴就不行了。
要不是章典的异能体失控,这会儿说不定她已经享用过他了。
可惜,梦境卡用完了。
她三两口把牛肉卷吃完,边吃包子边在特罪署工作群里发消息:【怎么样?王敏招没招?我一会儿就过去。】
群里立刻有人回她。
安嘉树:【沈探员怎么醒得这么早?】
鲍啸:【你不多睡会儿?早饭吃了没?也没有必要这么热爱工作,你可以休息一天,是不是署长?】
她还没有继续回复群里,白世舟单独找了她。
白世舟:【你的奖金批下来了,两笔,八点上班时会转给你。】
沈初一立刻问:【多少奖金?是头等功奖吗?】
白世舟:【是。】
沈初一急死了,倒是告诉她多少啊!
第29章
多少?!
沈初一坐在特罪署的休息室里, 把账户里刚到账的奖金看了又看,又把自己的脸摸了又摸,终于确信这个数字是八十万。
奖金, 八十万。
她快要觉得自己在做梦,心心念念的奖金就这么进账了, 确确实实的打进了她的户头,那么巧就是八十万。
白世舟私聊告诉她, 这是两笔奖金加伤病补贴。
甚至和她说:【没你想象的多,奖金是特罪署组员论功分配,你虽然是头等功,分下来也不会有鲍啸和你形容的那么夸张。】
这还不夸张?只是破了两桩案子而已。
这个数字对她来说太梦幻了, 她一时之间五味杂陈,除了兴奋之外还有很多其他乱七八糟的情绪。
原来八十万可以这么容易赚到,不用被赌场追杀, 不用逃离F市。
原来赚到八十万对“沈于蓝”“白世舟”“章典”这样的人,可以这么容易, 她们只用努力做自己擅长的事就可以轻松赚到。
她说不清这感受, 有一点不安,又为过去的自己感到无奈。
因为对于过去的沈初一来说, 她一天打三份工才能赚到三百多块,勉强可以吃喝上学, 可如果要上学就不可能有时间打三份工。
她在高中从不住校、不参加任何活动, 因为放学后还要去打工, 如果不靠异能赌博,她那个时候连高中的学费都凑不齐。
她第一次靠异能赌钱是9岁,福利院的一个老头儿偶然发现她的异能,偷偷把她带去了牌场, 玩最简单的比大小。
那一晚上她帮老头儿赢了六万块,老头儿给她买了一双新鞋,一袋子零食。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异能可以换钱。
后来她考入重点高中,离开福利院自己养自己,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走进了赌场一条街。
一旦使用过异能赌博,就真的很难停下来,十赌十胜,一本万利。
她是个贪心又品德败坏的人。
到现在她还记得,当初被白世舟抓到要送去警局的时候,她求白世舟放她一马,白世舟和她:“每个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那时愤恨的和白世舟说:“穷人有选择的权利吗?谁不是为了吃口饱饭?我只是想赚够学费而已!”
可她又很清楚,去绿洲赌场已经不只是为了赚学费,她想要更多钱,想要捞一笔大的,暴富,买A市的房子,成为A市人,一辈子再也不用打工。
而她那个时候对暴富的定义是——赢够一百万。
一百万可以让她铤而走险,把整个人生赌上去,可现在发现一百万对“白世舟”们来说并不算多。
真不公平。
她低头看着账户,休息室的门被推了开。
“在干嘛?”鲍啸进来,递给她一杯喝的:“红参咖啡,请你喝。”
沈初一关了账户,接在手里闻到一股很浓的红参味,能想象到红参加咖啡能有多苦,“这喝完今晚都不用睡吧?其实我没有那么喜欢喝红参。”她就是觉得贵贵的肯定是好东西。
鲍啸笑了,伸出一只手托起她的脸看了看:“怎么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兴呢?你不是一直盼着发奖金吗?”
“高兴啊,对了我把之前买衣服的钱转给你。”沈初一想起来要还鲍啸的钱,就要去转账给她。
鲍啸却拉住她的手说:“买的时候就说送给你的,你带着我们连破两大案子,我光奖金都拿了二十万,怎么还能要你钱?”
沈初一刚想说都是团队的努力。
鲍啸就嫌客套挥手打断她,直接说:“我和安嘉树商量好了,等绑架案结案就请你去泡温泉,算是犒劳你这位大功臣。”她又说:“白云山那边的有药盐理疗温泉,刚好对你的伤有好处。”
沈初一仰头望着鲍啸有点说不清的感动,她因为假死换了户口和身份,所以和从前的朋友全部断了联系,这些年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参加过集体活动。
现在的工作、同事、社交都健康的让她不安,怕自己太开心了,被收回时痛苦。
“好啊。”她笑着答应鲍啸,却提醒自己别太当真,她冒名顶替沈于蓝是为了捞钱不是为了交朋友。
※
外面很快传来安嘉树的声音,他负责审讯蓝封,用了终端检测仪和测谎系统,这会儿才终于排除了蓝封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