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喘息加重,目光深邃灼烧地凝视着她的脸,像是蛰伏的兽类。
虞鲤还是没分辨出双子。
——虽然虞鲤知道他们和枭队一样,还打了不可说的钉子,但她不能再探索下去了。
“左边的是灰鸦,”虞鲤犹豫地说,“右边的,是白羽……对吗?”
耳边落入寂静。
汗水滴落,她不由得张开红润的唇瓣,呼着气。
“……很遗憾,小客人。”
他们刚才的嗓音有意压低,虞鲤是通过左边轻佻热情的举动,判断出那人应该是灰鸦,但她公布了答案后,被她指认灰鸦的男人嗓音收敛,变得平缓有礼。
“接下来,您要怎么办才好。”
蒙眼的领带被骤然扯下,露出少女一双莹润水亮的蓝眸。
她发丝凌乱地黏在脸庞,被男人们禁锢在这温泉一角,两具高大有力的男性身躯一左一右地拥着她,握着她的手。
虞鲤掖着的浴巾散落,半遮半掩地漂浮在水中,失去这一层阻挡,她越发感受到男人贴近的高温。
……好像,真的看不见天花板了。
虞鲤头晕目眩,双手无力地抵在白羽的肩膀。
他低沉喘息着,细碎的黑发沾湿,眸光沉静如星,像是飞蛾注视着火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庞。
“可以,亲吻您么?”白羽捧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她的耳垂,嗓音蛊惑喑哑。
“浴巾,帮我系上,呜,不……”虞鲤难以拒绝白羽的请求,但这样的状态不能带给她安全感。
灰鸦吻着她的后颈,指尖提起她的浴巾角,帮她系好。
白羽指尖抚上她的眼角,如蜻蜓点水,克制离去。而灰鸦大掌向下,手臂贴着她的肋骨,调笑着问道:“请睁眼吧,小客人,身心放松了吗?”
虞鲤咬着下唇,说不清心里那股感受算是什么,不上不下的。
……他们的确是收手了,符合他们之前的承诺。
白羽眼睫垂落,低柔有礼地询问:“如果您觉得满意,就由我和灰鸦来服侍您洗浴。”
——话音未落。
虞鲤深吸口气,找回一部分被双子勾走的理智,她捂好浴巾,一鼓作气,从他们的包围中游开。
却撞进第三人的怀抱。
虞鲤鼻尖微痛,抬头,看见枭脸庞潮红,灰发湿软,微掩蒙着水润的眼眸,男人肤色苍白,更显殷红的唇。水珠沿着下巴流进胸膛,将洁白的衬衫浸得透明。
“……小鲤?”
他弯了弯眸,抓住虞鲤的手腕,隔着乳白色的雾气,对她微笑。
虞鲤:……
抓奸了,但苦主神志不清,这算是没抓吧?
双子毫无紧迫感,虞鲤不知道枭看到了多少,感觉自己的羞耻心被挑战了,她余光里向他们使眼色,双子顺从地上岸,动静激起不算小的水花。
也许他们已经接受了,自己是枭队和虞鲤一起时的男伴定位。
正夫来的时候,男侍自然该回避。
枭没将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分给双子,他笑着,瞳仁毫无焦点,下巴靠在他的肩上,小心握起她的手腕,用侧脸蹭她的掌心。
“你开心么,小鲤?”
“……你生病了,枭队。”虞鲤摸了下他的额头,说道。
“我很幸福。”枭咬着鲜红的舌尖,泄出闷声的笑意,他仰头,瞻仰神女般仰望着她,一滴露水猝然从睫毛下滚落。炙热滚烫。
“我担心你是被迫来看我的……双子的行为,是因为我对他们说,想让你开心。”
虞鲤想,怪不得枭队来温泉时,他们丝毫没提醒她,也不担心。
灰鸦和白羽很聪明,空战部的起点太低,他们和队长相辅相成,才能从虞鲤心中取得一席之地。
“你愿意来看我,我很幸福。”枭含混不清地喘息道,眼睛涌起热意,液体打湿她的脖颈,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
虞鲤想要看他,他的气息却埋进她的肩窝,浓密的眼睫积蓄着湿意,不受控而热烈,像是夏季突如其来的骤雨。
筑巢期的雄鸟脆弱敏感,枭也不知道自己会为什么这么失态,那种虚幻的、更像是自我满足的幸福感托起他的身躯,让他飘在云端。
数月被小鲤无视,厌恶,排斥的痛楚,在这一刻全然抚平,即便他得到的只有一点点垂怜。
其实一直很羡慕,很嫉妒,有时候恨不得想要那些她关注的哨兵死去,枭在她身边体验了人生从未有过的边缘地位,从求而不得到失而复得,如果别人知道他重新拥有了什么,那些人也会觉得他很幸福。
她愿意在他生病的时候看他,愿意接受他赠送的双子——记不起她习惯佩戴的那条项链,本体是自己送的也无所谓,生死攸关时选择以撒也没关系,他愿意沉溺在这微小的温柔里,此刻一定就是他所有正面情感积累的巅峰。
枭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喃喃道:
“我会保持漂亮和优雅的,你要一直对我这么好。”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小鲤。”
他紧张得气息颤抖,却说得一遍比一遍坚定、平稳。
时间停滞下来。
“要接吻吗?”温泉流动声中,虞鲤柔缓的嗓音落在他的耳畔。
枭抬起头,他长睫颤动,眼神茫然又带着混乱的喜悦,虞鲤双臂拥抱向他,一个吻落在他的唇角,枭迟了一刻,才想起闭上双眼。
“我要再说一遍,对不起。”虞鲤说,“当您意识到了错误,对我转变态度之后很久,我仍然对您存有偏见,这是我道歉的原因。”
“您要对我说什么吗?
“当初,我也应该对你道歉,小鲤,”枭手臂拢在她腰后,低头看进她的眼底,呼吸闷热道:“抱歉。”
“我原谅你了,枭队。”虞鲤笑起来,自动取消了对他的敬语,似乎也象征立在他们之间的隔阂消除了。
“今晚我会在这里陪你的。”
虞鲤温柔地抱了抱筑巢期的小鸟,“虽然你这样很可爱……但我担心你的身体,快点好起来吧。”
……
虞鲤这两天晚上歇在了枭的别墅,第二天白天,她参加了犬科组的团建。
狗狗哨兵们的团建活动是读书日,每个人都带了自己喜欢的书互相分享,萨摩耶哨兵更是倾情贡献了宿舍里所有的藏书。
虞鲤惊讶地发现,白发黑眸,清爽少年耶耶,居然是狂热的少女漫爱好者!
虞鲤以前也喜欢看漫画,她好奇地来到祁宁身边坐下,祁宁害羞地低头,给他们的向导让出位置,少年白发间露出红透的耳垂。
萨摩耶比主人热情得多,如同一颗雪白的露馅黑芝麻圆爆冲过来,甩着蒲公英似的尾巴在她面前趴下。
小狗双爪垫在嘴筒下,大变耳朵消失术,做好了被摸摸的准备,虞鲤忍笑伸手,摸它的脑袋和耳朵。
萨摩耶的耳朵表面长着一层细密的白色绒毛,耳廓里粉粉嫩嫩的,手感厚实软绵,拍一下还会软软地弹跳起来,像是果冻。
虞鲤正要和祁宁搭话,他的精神体萨摩耶便“汪”了一声,垂着狗狗眼,用湿热的黑鼻头拱她的脚腕。
……好磨人的耶耶,居然和主人吃醋。
虞鲤边撸耶耶,便跟祁宁交流了关于少女漫的萌点,祁宁挠了挠脸,纤长雪白的睫毛垂落:“我喜欢温柔坚韧,如同太阳一般的女主,和不起眼,默默跟随在女主身后,仰望着她的男主。”
虞鲤睁大眼睛:“这样的组合很少见,少女漫里很多都是男主更耀眼吧?”
祁宁:“嗯,但我更欣赏温柔耀眼的女主角。”
虞鲤:“具体是什么样的呀?”
祁宁下意识地答:“像您这样的女性。”
虞鲤一顿,指了指自己。
祁宁白皙的脸染上一层落霞般的薄红,他修长的手指抓紧作战长裤,以气音喃喃:“……我很倾慕,喜欢。”
萨摩耶似乎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影响,毛茸茸地将黑色嘴筒藏进爪子里,尾巴摇得快要螺旋起飞。
啊,害羞啦?
虞鲤和萨摩耶聊了聊天,随后笑眯眯去巡视其他狗狗哨兵都在看什么书。
狼王她知道,虞鲤经常去他的宿舍,书架上摆的书籍两极分化,不是菜谱,就是北地古典文学。
亚瑟喜欢具有浪漫色彩的西幻冒险故事,顺便一提,这些故事男主的身份不是王子,就是骑士和勇者,都是金发,名字十有八九叫亚瑟。
问起原因,亚瑟只温和道,他看着这些故事,仿佛身临其境,能学到那些正面谦虚的品质。
虞鲤知道副队是只心眼子很多的金毛,悄悄觉得副队是在立人设,但没有证据。
不过如果虞鲤见到了主角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书籍,也会认真找剧透通读全文的,问就是怕某天穿书。
德牧哨兵封言看军事书籍,哈士奇什么都看,甚至捧着一本书封页巨大的哲学书看得入迷,虞鲤震惊,心中不由得对二哈改观。
下一刻,封言面无表情地将他手里的书本抽出来,露出裴星礼歪得七仰八叉的睡脸。
“嗷嗷,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裴星礼睁开清澈的蓝眸,猛地坐直,茫然地左看右看,见到眼前的虞鲤,他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虞鲤伸出手:“怎么样,书本是不是最好的催眠枕头?”
裴星礼开心地和她击掌:“睡得很香,你懂我耶,向导小姐!”
“既然拿了这么有意义的书,需不需要我陪你读一会儿,说不定就看进去了呢?”虞鲤想要拯救一只学渣哈士奇。
一旁的封言投来目光。
裴星礼大惊:“不不不,我可受不了这等折磨了!”
虞鲤忍笑离去。
封言注视着少女纤弱的背影,看了许久,男人沉沉呼出口气,面无表情地锤了下室友傻兮兮的后脑勺。
虞鲤最后一个聊天对象是诸泽。
虞鲤有意放轻脚步声,但还是被警觉的银灰寸头男人发觉,准副队手臂肌肉紧绷,刀疤在隆起的眉心蜿蜒,快速将手里的书籍收起来。
“有什么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