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当年一只眼被异种啃食,另一只眼的视力也受到严重的损伤,自入职白塔之后,他便佩戴眼罩,用精神力感知周围。
有些人和物,神官早在梦里描绘了千万遍,是不用双眼注视也能看得清的。
盲眼青年站在花墙之下,身影挺拔而沉静,黄昏的热浪裹挟着浓郁靡艳的花香,过载的气味漫过他的嗅觉,某个间隙,一缕清新温柔的香气如同月光穿过密林。
他抬起消瘦的下颌,蒙住的视线落在她的方向。
虞鲤看到静静站在庄园花墙下的男人,笑了起来。
“嗨,那位小哥哥,你怎么一个人站在那里呀?”
虞鲤:“我好像……觉得你有些眼熟?”
“奇怪,”她疑惑地说,“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
之后几年,元帅死亡,姬竞择脑域重伤,反叛军消去警惕,神官将她引领进了阿尔法白塔。
画面定格在虞鲤向陆吾提交入职档案时的场景。
一幕幕回忆到此结束。
从回忆里脱身,虞鲤有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眶,装作疲惫的样子,埋在了九尾的毛茸尾巴里。
九尾无奈轻笑,宽大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纤弱的脊背,像是安慰着无依无靠的幼童。
妖妃狐狸偶尔也有体谅人的时候,他不再轻佻地逗她玩乐,安静地抱着她。
外面天气阴郁,沉重的雨水敲打在窗面上,窗缝溢出丝丝凉气。
虞鲤躺在九尾的腹肌处,金色蓬松的大尾巴像是暖烘烘的毛毯,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虞鲤盖着狐尾,沉沉地睡了一觉。
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虞鲤拒绝了九尾留宿的提议,前辈只好送她到电梯口。
等电梯时,九尾开口:“我看了中央塔那边的人气统计,前三果然有神官,他们派神官上场是一定的了。”
“小鲤鱼,你到时怎么办?”
虞鲤:“比赛是比赛,不管他有什么理由,我都会打败他。”
虞鲤看着电梯不断变动的数字:“然后,我会绑他回来,好好和他清算一下洗去我记忆的事情。”
九尾看着她的侧脸,闷笑一声,手掌揉了揉她的发丝。
“在此之前,还是挑挑接下来要标记的哨兵吧。”
“海战组,单兵队,还是虫族?”九尾笑意慵懒,“无论你选谁,三天后的大型演练,前辈都有热闹看了。”
虞鲤皱起脸。
对了,还有这件事呢,她现在精神海稳定了,接下来是要标记海战组的家人呢,还是单兵战力最强的猫猫?
海战组她只标了修伊和克雷亚,单兵队有以撒、雪豹阿斯蒙,还有黑豹赛共和白狮子拜洛。
唉,当女人真苦恼。
她想标记独角鲸和小鲨鱼,也很心动猞猁的短尾巴,虫族也想加两个人……
还得给人鱼留一个位置。
虞鲤思索间,电梯正好到了,她抛下一句“等他们找我再说,”便溜进了电梯。
下到一楼,虞鲤看见了门口等待她的亚瑟。
“虞向导。”
金发青年收起湿漉漉的伞,露出温和的微笑,朝她走来。
“队长下午临时接到出差通知,没有打通您的光脑,让我将您的爱宠接走照顾,队长两天后便会回到塔里,您不用担心。”
虞鲤:“好,那……”
亚瑟清朗温润的黑眸注视着她,轻声道:
“您今晚,要来我的宿舍么?”
第202章
今年夏天多雨,八月中旬的雨夜,肆意敲落的雨水卷走夏日的余温,注入初秋的清凉冷寂。
向导塔大厅有共享雨伞,只剩最后一把了,虞鲤拿上它,走出大门,蓦然被斜斜吹来的凉风和雨丝冻得一个激灵。
虞鲤撑开伞,但这把伞的其中一根伞骨老化了,伞面软耷耷地垂下来。
……原来是坏了,怪不得只剩下它,虞鲤叹气。
亚瑟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温润的眉梢浮现歉意:“抱歉,虞向导,我来得急,忘记多带一把伞了。”
虞鲤摇摇头:“我也没想到今天会下雨,幸好你的宿舍不远。”
“我去接完撒撒和熊猫,就回去……嘶!”
又是一阵凉风吹来,她的尾音蜷缩在舌尖颤了两下。
“这是我的失职,”亚瑟垂下纤直的眼睫,轻声道,“请让我尽力弥补。”
雨丝连绵不绝地飘落,虞鲤拒绝了亚瑟把伞给她的提议,两人挤在一把伞下。
伞面并不大,哪怕有意保持了距离,随着走动,胳膊却仍不小心地触碰到彼此的体温。
衣料摩挲,呼吸和心跳交织在这一方狭小的荫蔽里,清晰可闻。
哨兵男性的体温要比她高一些,在这种寒冷的环境下,虞鲤本能地想要朝他靠近。
犬科组在这点有优势,狼王不在……她可以朝副官索取拥抱,汲取他的体温。
“雨天路滑,虞向导。”
亚瑟望着她苍白的侧脸,嗓音带着温柔的询问意味:“我能握着您的手吗?”
“嗯。”虞鲤把手递给他,轻咳一声,“副队,你……”
“请您吩咐。”
虞鲤眼睫颤了颤,脸颊升起热意,抿着唇道:“你靠过来一些……抱抱我吧。”
亚瑟弯起清润的黑眸,并不对此感到怔愣或意外,低声应了句:“好”。
他顿了一下,手臂环过她的腰侧,掌心粗糙温暖地贴着她的后背,虞鲤红透的脸颊埋在他的锁骨处。
他的气息清爽干净,萦绕着一丝沐浴露的清香。
来见她之前,亚瑟刚洗过澡吗?
狭小的空间,伴侣忠诚的副手拥抱着她,虞鲤情不自禁乱想起来,那一幕幕被雨水浸湿的旖旎画面都与身边的男人有关。
这段路好像走了很久,终于来到犬科组的公寓,亚瑟为自己的失礼再度道歉,手臂离开她的身体。
虞鲤心里既松了口气,却又浮现出淡淡的低落。
亚瑟背对她整理自己,半边衬衫都已经被打湿了,布料贴在他的身躯上,若隐若现地透出有力的肩臂线条和起伏的肌肉,水珠沿着他脊线的浅沟滑落,没入腰腹束紧的皮带里。
并不是夸张的双开门体格,却健康精硕,带着一丝本人不自知的性感。
更符合种花家女人的审美!
亚瑟察觉到虞鲤的目光,侧头看她,虞鲤睫毛抖了抖,不知道为何地躲开。
亚瑟笑了笑,收起伞,挽起湿透的袖口,带她走向房间。
“见笑了,虞向导,没想到弄得这么狼狈。”
“没关系的,你不用那么自责。”虞鲤眼睛看着脚尖,努力忽视身边一大只的湿身金毛。
“说到底,都是我失职的缘故。”亚瑟温声说,推开和诸泽合住的宿舍门,示意虞鲤先进。
他落后一步,门在他们身后紧闭。
他道:“队长离开前,将爱人托付给我,我应该代替他,照顾好您才是。”
海潮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包裹向她。
虞鲤肩头一沉,亚瑟额头靠在她的肩窝里,双臂环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拢进怀里。
像是依恋主人的大型犬,却又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引导意味。
神经点燃微妙的热意,虞鲤装作不懂般:“你要怎么照顾我呢,副队?”
“我刚才不够细心,好像弄湿了您的衣物。”
亚瑟温柔道:“让我来为您检查和清理,好吗?”
滚烫的气流酥酥麻麻吹拂到她的耳畔,虞鲤轻咬着下唇,微醺般眯起湿润的眼,亚瑟抬眸,安静地看着她的表情。
亚瑟的指尖穿过她潮湿的发丝,水珠顺着他的指节滑落,滴在虞鲤的后颈。
“头发淋湿了。”他尽职提醒,带领她来到沙发上。
虞鲤坐在沙发,感受到边缘被男性的重量压得微微下陷。亚瑟取来毛巾,包裹住她的湿发,他修长的手指隔着布料舒缓按压。
“您很冷吗,虞向导?”
虞鲤摇摇头,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亚瑟看着她,掌心试探地贴到她的脸颊边。
虞鲤屏住呼吸。亚瑟的目光太过专注,眼眸被虞鲤每一分的表情变化所占据。
“这里也湿了。”他拇指轻轻蹭过她被咬红的下唇。
“唔,”虞鲤心头一颤,“等一下,诸泽会……”
犬科组宿舍是两人间,卧室分开,客厅和厨房是共用的。
亚瑟“嗯”了一声,轻喘着安慰:“诸泽、每晚都会戴着耳机在房间里健身,不会出来的。”
“……万一。”虞鲤眼睛浮现出热意,禁不住想象到他们两人被诸泽发现的画面。
换成犬科组其他人,都不会让虞鲤感到这么刺激。
诸泽内心的道德感,同时对现有的阶级充斥着矛盾的反叛,偶尔阴沉窥视着她的视线,其实虞鲤都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