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小蝴蝶无奈笑着的目光,虞鲤照常和他插科打诨,梅菲斯特秉着牛郎的职业道德,语气甜柔地一句句回应,只是偶尔显得心不在焉。
晚上和以撒见面,红发男性将她搂在床上,气息粗沉。虞鲤额头沁着汗,手指狠狠提拽他的发梢,将他的动作中断。
他双眸血红,解开的衬衫领口露出带着汗意的蜜色胸肌,一根根粗壮的筋脉兴奋地跳动着。
虞鲤脸和脖子都是红的,气若游丝:“不是说好,决赛前禁止的吗?
“我检查一下,乖小鱼,”以撒英挺的鼻尖擦着她温润的小腹,那弧度饱满,“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他埋在她的腹部,仰起头,汗水滑过他英俊的眉眼,打湿他的鬓角、不断吞咽着的咽喉。
以撒诡暗的恶魔瞳紧盯着她的表情,伸出带着倒刺的舌面,呼出热气。虞鲤蜷缩起来向后退,忍无可忍地踢了他一脚。
真让他调查学历还了得啊!今晚别想睡了。
以撒动也不动,视线死死地攥住她,神色略显疯狂。四肢趴伏在床上,像头大型猛兽一样迫近,低头与她呼吸交融。
两人之间充斥着热欲而浑浊的空气。
就在这时,虞鲤听到了他喉间发出的低沉咕噜声,像是辆小摩托车一样,震动着声带与喉结。
就在这即将被猛兽狩猎的时刻,虞鲤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以撒眼里的血丝微微消退。
虞鲤不仅食言,而且来到中央塔后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给他安全感。以撒认定她的抗拒是出于心虚,五脏六腑充满焦虑、自卑,以及无处抒发的、凌虐的欲望。
却因少女这小小一个举动,呼吸平缓,眼神变得善良起来。
“我有个问题,以撒。”
虞鲤很认真地求知道:“你们猫科,是在感觉非常舒适和安心的时候才会响吗?”
“好啦……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可以让你亲一晚上。”虞鲤看他焦躁地吞咽、粗喘,神志不清得溢散出火精神力,仿佛渴到高烧的模样,还是妥协了。
以撒从以前就有渴肤症,对她的依恋既是心理也是生理性的,已经到了没有虞鲤的安抚就活不下的程度。
虞鲤来中央塔集训那几天,他几乎是带着锁熬过来的。
以撒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冲动、暴戾、战斗欲高涨,但这样一个自由狂妄,万众瞩目的疯子,却愿意牢牢套上虞鲤给予的项圈。
心软是人之常情,虞鲤喜欢他,唯有全盘接纳。
“还有一种情况。”以撒吻着她的掌心,喉间咕噜声加粗加重。
虞鲤:“什么?”
以撒双眸浓烈,似是燃起火焰,浸湿的衬衫紧贴着肌肉轮廓,水珠沿着眉眼流落,带着她的气味,沾湿鼻梁、厚唇。
“……发情的时候。”他舔干净唇边的水迹,直勾勾地盯着她,哑声说。
……
凌晨,虞鲤迷迷糊糊地睡着,被以撒占满的脑海里终于有空闲想其他的事,然后她突然回想起以撒说出的答案。
小蝴蝶不会是因为那种理由吧?!
如果换成其他人对虞鲤隐晦地表达好感,她或许会怀疑一下后相信。对于小蝴蝶而言,这种程度的暧昧手段,算是家常便饭了吧。
第二天,虞鲤召唤出小蝴蝶,对他提起自己找到了【猫一直响】的答案。想看他的反应如何。
谁知梅菲斯特却用手扶着脖颈,悠悠哉哉地哈哈一笑:“什么,我有说过那样的话吗,小姐?”
虞鲤盯了他好一会儿,梅菲斯特神情自如,她的视线反复游走,瞥到他的耳根染上浅淡的红晕。
……他心知肚明,为什么又回避了这个话题?
思来想去,也只有梅菲斯特临阵退缩这个答案。
作为欺诈师,游刃有余地欺骗众人,从混乱中谋取利益,才是他的职业之道。他从没有当过输家,因此也深知,在谎言的游戏里付出真心的一方,往往没有好下场。
那就戴上面具,继续同她调笑玩乐吧。
谁不喜欢男人奉承自己呢?虞鲤并不在乎梅菲斯特真心还是假意,问题只在于他能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时间来到下午,虞鲤收到了九尾前辈的信息,说是明天淘汰赛开始的第一场,鲤鱼差不多就能见到他和素君。
虞鲤觉得和九尾聊天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前段时间塔里进入战备状态,一个向导领队恨不得掰成三人来用,平时就神出鬼没的九尾更找不到人了。
以前,美貌的大狐狸会流连在酒馆,浴场,以及各种热闹的地方;现在的九尾,除了上战场就是开会,连续加班996,护肤品和护毛油不知道买了多少,还分给了虞鲤一些。
虞虞鱼:[我好期待明天,真的好久不见了,前辈!]
九尾:[这话不错,是不是跟那群狗崽子混在一起,不如跟在前辈身边舒服?]
虞虞鱼:[嘿嘿,记得替我向素君前辈问好!]
九尾:[……你还没回我呢,鲤鱼,前辈就这么不重要吗?]
[唉,是不是嫌弃前辈没时间保养,病容憔悴,我还给小鲤鱼准备了礼物,看来只能暂时收回了。]
虞鲤有些无语。
这狐狸精多大了,还玩装嫩吃醋这一套?
九尾前辈和女妖都是看重外貌的类型,比起女妖的病态,九尾似乎认为美貌只是他众多优点之一,大方而坦率地对虞鲤展示他的长处,哪怕觉得自己不美丽的时候也只是抱怨几句,从不焦虑。
其实九尾前辈是有些自恋的性格呢……
虞虞鱼:[我当然也是敬仰着前辈的,您帮神官瞒了那么久的真相,不知道您这次会不会站在我这边,帮我暴打神官呢?]
九尾:[……]
这次轮到狐狸不敢说话了。
虞虞鱼:[呵呵呵,我当然相信前辈会无条件帮助我了。您只会听我的命令,对吧?]
九尾又发来一串省略号。
半晌,他发了个狐狸咬着尾巴求饶的表情包,无奈道,[小鲤鱼,别玩弄前辈了。]
按九尾的态度,虞鲤犀利地觉得他心里有什么盘算,但现在不适合逼问。
于是虞鲤不太开心地说:[您明天几点到,我去接前辈。]
九尾很快发送:[安心比赛吧,鲤鱼。]
[你是我们的骄傲,一下飞艇,前辈唯一的要务,就是赶到你的身边。]
……
淘汰赛象征着联赛决赛的序幕,晚上八点,官方公布明天第一轮淘汰赛的赛程,虞鲤卡点登上网站,因为前所未有的火爆流量,网页整整卡顿了半分钟才加载出结果。
而在这等待的半分钟里,虞鲤甚至不必通过官方渠道,光脑霎时爆炸般涌进来的电话和消息,通知了她明天对战的人选。
——神官。
像母亲般面面俱到地照料着幼小的她,像养父般那样提供给她庇护,亦是她的竹马和情人。
是虞鲤所有旅途道路汇聚的终点。
虞鲤在三天前和神官对战时就有预感,却从没想过,结局来得这样快。
神官已形销骨立,他本来就是拖着残破的身躯当反叛军的走狗,中央塔的战斗,管理,政务,他每一件都处理得让人挑不出差错。
好像没有什么他做不到的事,代价是,他本就像烛光般摇摇欲坠的命火越发燃尽。
反叛军重视神官的价值,却不会让实力如此恐怖的战士,威胁到反叛军对新世界的统治。提前他和虞鲤的对决,无论从哪种角度看都有好处。
就在刚才,季随云告诉她,他来到中央塔后,一些关系网还没有打通,明天阿尔法的战力很可能被留滞塔外,无法及时增援。
阿尔法的名望在这届联赛的名望达到了巅峰,而反叛军的计划已经暗中准备了上百年,想必他们也早就有所察觉,绝不给所有人反应的时间。
虞鲤看着终端里的那些消息,密密麻麻的字影模糊,变为一把刀锋从眼眶插进去,搅得她神经都在痛。
虞鲤双手捂着耳朵,喘不过气,她蜷缩着弯下腰,像是逃避什么般的,可那股缺氧感依然如影随形。
光脑的响铃声密集嘈杂,全世界的人都对她发来恐慌求助的信息。
孤立无援怎么办,打不过神官怎么办——因为她的软弱,导致很多、很多人死去该怎么办?
她站出来,集结军队,拔起反抗的旗帜,将无数人卷进这场风暴。但真的有觉悟,承担数不清的家庭因此支离破碎的代价吗?
虞鲤心情波动强烈,精神海掀起滔天巨浪,不断冲击着S级的边界线。每一次都好像要打开那道顽固的关窍,可后劲始终绵软无力,还缺少着某样决绝的东西。
不知不觉,虞鲤已经满脸是泪。
耳边传来幻觉般的敲门声,沃因希他们住在中央塔外围,夜里有宵禁,哪怕看到信息后立刻动身赶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不论是谁,虞鲤现在迫切地需要身边有人支撑。
虞鲤发抖着打开门,迎面被雪松气息圈在怀中,姬竞择什么都没说,甚至知道她只穿着睡衣就来开门,解下军装外套,披在妹妹的肩头上。
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影覆盖着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背,虞鲤埋在他胸膛前,双臂紧紧缠上他的腰身。
他们之间再也没有第三者,姬竞择眼睫投下阴影,他尽量以解离的视角看待,如此才能压下那一丝罪孽的,涌动的解脱感。
他对生毫无眷恋,对死亦无渴望,姬竞择唯一执念的,只有此时怀里真实存在的体温,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们从出生以来就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是正统的,有血缘联结的兄妹,如果没发生意外,他们本该在姬家的庄园里相伴一生。
姬竞择曾质疑过,也曾立誓反抗过,但不得不承认,命运拥有着伟力。
现在,只不过一切回到了正轨而已。
“我该怎么……”虞鲤断断续续地挤出了混乱的问询,她不确定自己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虞鲤闷闷地说,“我不想让你再一次受到伤害。”
“别害怕,”姬竞择听见了自己冷静卑劣的嗓音,“是生是死,哥哥会陪着你面对一切。”
“你从来不是我的灾厄和负担。”
八岁那年,受伤的姬竞择打开那扇尘封的天窗,对上那双稚嫩的双眼时,就成为了她命中注定的哥哥。
而哥哥从当上哥哥那天开始,就注定要为妹妹付出些什么。
姬竞择从未后悔过当年走入实验室的选择,就算这让他失去了虞鲤整整十二年的记忆与时光。
神官永远无法享有的是——
只要姬竞择存活一天,他就是她契合完美的刀鞘,坚定的同盟者,能真正地站在阳光下托举她,是这世上唯一能适配虞鲤的异性。
这是可以为世俗所接受的爱。
百年之后,身躯埋没在泥土里,他们的根也会连在一起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