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是沉雾非的手机。
她拿起一个样式比较老旧的手机,接通电话, 是沉万山夫妻俩打过来的。
“非非,你在做什么?”
因为在吃饭,沉雾非直接开了免提,沈家人能听到手机里传出来的一道女声,不紧不慢,带着些许笑意,像有神奇的力量,能轻易抚慰人心。
这是沉雾非的养母梅若因。
沉雾非说:“妈,我在吃饭呢。”
“这么晚?”梅若因蹙眉,“难道发生什么事?”
她是个细心的,心知这个时间点吃饭,肯定是沈家这边发生什么事,不免有些担心,生怕养女受委屈。
“没什么,先前沈君豪先生不小心被砸断腿,所以晚了点。”沉雾非轻描淡写地说,引来沈家人的侧目。
沈君豪的腿被砸断,到底是谁害的啊?
她这副不在意的样子,实在是刺眼,也让沈家人明白,她对沈家毫无感情。
梅若因关心地问:“沉先生的腿没事吧?”
沉雾非:“没事,都不用去医院。”
沈家人:“……”虽然是他们不想去医院,但听她这么说,怎么就挺憋屈的呢。
沉雾非自在地和养母说话,让养母放心,她现在很好。
养母说完,轮到养父。
“非非啊。”沉万山担忧地问,“你在那边怎么样?能适应吗?要是不能适应就回来吧。”
孩子不过是离开半天,他就担心得不行。
担心她和沈家人没什么感情基础,沈家人会让她受委屈,虽然那是她的血脉至亲,但人的感情大多时候不受血缘影响,都没有相处过,哪会因为那点血缘就马上产生感情?更不用说沈家还有一位团宠的假千金在。
他们很担心沈家会为了假千金委屈沉雾非。
沉万山担心的并无道理,如果不是沉雾非暴发,只怕她受的委屈不少。
幸好沉雾非从来就不是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谁给她委屈,她就直接打回去,从来不内耗。
沉雾非笑道:“爸,你放心,我挺好的,挺适应的,没人敢给我委屈受。”
默默听着的沈家人暗忖:是啊,谁敢给你委屈受?他们可不想挨打!
沉万山夫妻不知道沉雾非开着免提,而且沈家人都在场,和她愉快地聊天,确认养女来到沈家的第一天挺好的,总算放心了。
“好了,你去吃饭吧,我们不打扰你。”梅若因说道。
她以为沈雾非是中途躲起来和他们说话,不想拉着她说太久,省得她在沈家难做。
挂断电话后,沉雾非继续吃饭。
想起什么,她转头对老管家说:“对了,你让人将沈明厢的房间收拾好,今晚我要睡她的房间。”
老管家啊了一声。沈家人纷纷看过来,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特别是沈明厢,眼眶直接红了,委屈巴巴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她看向母亲和两位兄长,眼泪都要掉下来。
见这些人都不吭声,沉雾非放下碗,碗沿磕在桌子上响起清脆的碰撞声。
她看向沈家人,说道:“怎么,不行?”
老管家听到那声音,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转头看向女主人秦幽伶。
秦幽伶也怕,怕她暴起打人,于是看向素来倚重的长子,想让他出个声。
沉慎独对上沉雾非的目光,仍是一脸沉稳的模样,朝老管家说道:“去安排。”
老管家看向其他沈家人,秦幽伶低头认真喝汤,沉尔雅也在认真吃饭,沉斯忍攥着拳头,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沈明厢委屈得差点掉眼泪。
不过她忍住了,只是看起来楚楚可怜,越发衬得沉雾非的恶劣。
沈家人都心疼坏了,那些佣人也很心疼。
但他们也只是心疼,没敢出声指责沉雾非。
沈明厢抚着心口,哽咽地道:“既、既然姐姐喜欢,那就让姐姐住吧。”她坚强地安慰家人,“我没关系的,我住书房就好。”
沉雾非很不高兴,质问道:“你既然知道那是书房,为什么还要给我住?瞧不起我吗?认为我只配住书房?”
沈明厢头皮发麻,赶紧道:“没有,我怎么会瞧不起姐姐……”
“别叫我姐姐,恶心!”沉雾非丝毫不客气,“咱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没有妹妹!”
沈明厢越发的委屈,她的肤色苍白,瘦弱的身板微微一颤,如同被欺负的小白花。
沉雾非盯着她,说道:“你再摆出这副恶心人的样子,我就要打你了。”
沈明厢瞬间收起脸上的委屈,一本正经地端起碗吃饭。
晚饭过后,沉雾非坐在客厅的沙发消食,顺便看电视。
沈家人不敢和她待在一起,纷纷回房休息。
不久后,门口响起声音,一个西装革履、年轻俊美的男人进来。
看到客厅里的沉雾非,男人愣了下,皱着眉问:“你是谁?”
沉雾非懒得搭理他,在她心里,只要和沈家人扯上关系的都是脑残智障——她自己不算,这个男人估计也是个是非不分的脑残。
果然,她的想法很快就被验证。
老管家端着一盘水果出来,看到男人时,唤了一声“司少爷”。
接着他转头对沈雾非说:“大小姐,这是司绪言司少爷,和您有婚约……”
“婚约?”沉雾非愣了下。
“谁和她有婚约?”司绪言一脸厌恶,冷冷地说,“我的未婚妻是沈明厢,我们司家只承认她!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冒出来,以为仗着点血缘关系,就能抢走明厢的东西。”
这话就差指着沉雾非的鼻子骂她,别痴心妄想,就算她才是沈家真正的大小姐,他也不会承认她的。
在他心里,只有沈明厢才是他的未婚妻。
老管家冷汗涔涔,差点想拿抹布堵住他的嘴。
你怎么敢这么和大小姐说话?
得知司绪言到来的沈家人下楼时,正好听到这话,腿差点就软了。
特别是沈明厢,不禁握紧拳头,生怕沉雾非暴起打人。
沉雾非倒是没打人,虽然这人智障得让她想打,她不高兴地说:“你谁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我会看上你?就算你们司家本家的大少爷来了,我都要考虑一下。”她的话里话外都是对司绪言的鄙夷,“还有,你以后千万别说是我的未婚夫,我可不想要什么未婚夫,你赶紧和沈明厢锁死!”
就差直接指着司绪言的鼻子说:“叼毛,莫挨老子!”
“你说什么?”司绪言气得涨红脸,“你居然敢这么侮辱我们司家?就凭你,你以为你是谁,敢肖想我们司家本家的大少爷?”
司绪言所在的司家是云山城的顶级豪门,比沈家的实力更强。
然而,比起中州的司家,云山城司家根本不算什么,它只是中州司家的分家之一,中州司家作为本家,是世人仰望的存在。
至于中州司家的大少爷,那更是一个传奇。
沉雾非这话,听在司绪言耳里,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狂妄之极。
他都要被她气笑了。
沉雾非懒得搭理他,说道:“脑残走开,别来污染我的空气,我可不想沾上脑残之气,和你们一样脑残。”
沈家人:“……”骂得太脏了。
眼看司绪言要气爆,沈明厢赶紧过来拉他,一脸哀求地看着他。
面对未婚妻哀婉可怜的模样,司绪言哪里还生得起气,冷声道:“看在明厢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
这话说得大度,也是给沈家人面子,但不知怎么的,在场的沈家人都胆战心惊起来。
沉雾非倏地站起,挽起袖子,“原本我不想和脑残计较的,谁让你嘴这么欠,那我就计较一下!”
她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司绪言身边的沈明厢像小鸡崽一样提溜开,然后一巴掌朝司绪言抽过去。
司绪言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像风筝似的,就这么被抽飞。
所有人:“……”
沈家人终于死心,果然沉雾非惹不得。
她连亲爸亲哥亲弟都能狠心打,一个“未婚夫”算什么,照打不误。
沈明厢看到未婚夫被打,眼泪都要掉出来,却不敢去扶他,哭哭啼啼地看着沉雾非。
沉雾非道:“行了,将垃圾带走,别来我面前叽叽歪歪,我的脾气可不好!”
沈家人当然知道她的脾气不好,不敢再说什么。
沉慎独和沈尔雅一起将地上晕头转向的司绪言扶起,同时捂住他的嘴,强制将他带走,免得他继续说出一些招打的话。
放任他继续在沈家挨打,可不好向司家那边交待。
来到三楼的一个房间,他们终于松开手。
司绪言精心打理的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西装也有些发皱,半边脸都肿了,他愤怒得像头公牛,喘着粗气,厉声骂道:“她居然敢打我?她怎么敢?你们就让她这么嚣张?”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沈家人反而将他拉走?
沈家人一脸平静。
沉尔雅说:“这没什么,因为她也打我们,你看我们的脸。”
司绪言呆了呆,看向沈家三兄弟的脸,总算发现他们的脸也是肿的,一看就知道是被打出来的,而且这力气贼大。
他又看向沈明厢,见她没有被打,总算松口气。
沈明厢一脸委屈地看着未婚夫,秦幽伶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那是她的亲生女儿,但亲生女儿回家的第一天,就将家里的男人都打了,连“未婚夫”都没放过。
主打一个所有男人都有份,还挺公平的。
司绪言一脸不可思议,“你们居然就这么任她打?”
“有什么办法?”沉尔雅摊手,“咱们打不过她,你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