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被林家人称为「罩子」,是一个诡异阵法,能让灵气消失殆尽,我推测是为了不让外界发现此处位置……而且这个阵法是被一群黑袍人建成。”
李舟本来伤势过重,不能多话,但师妹盯着他,压力让他不得不一口气说完。
“那群黑袍人会定期回来,将很多修士进行邪阵炼化,夺魂吸灵,人数越来越多,慢慢地结成一缕红魂……简直是……”
东占打断没用的感慨:“李师兄可见过黑袍人真容?”
“……咳咳、没有,他们只会在炼阵时现真容,林家人也不许靠近,见过的人都死了。”
第三条,跟楚耀生交易的神秘黑袍人。
东占陷入沉思,李舟见此把她锦囊里的丹药全吃光了,最后摸到了一把剑。
“这是——天呐,镇域石?你就是那个、咳咳咳咳!”
东占转头看李舟,并没有回应他的惊讶:“师兄是因为受伤才一直没被炼阵吗?”
李舟见她望过来,不好意思再拿着别人的剑,默默塞了回去:“没错,炼阵首选康健与境界高的修士,因为红笼的人越来越少,我下次应会……”
他说到绝望的结局时直接哽咽。
东占后续也从李舟那得知了降灵笼的作用,根据境界高低而抑制神魂,保证炼阵时修士们不做多余反抗。
不止跃云阁,各门派的弟子几乎都是收到楚家的函件,用闭关一说引诱而来。
而给阵法充数的低境界修士则是用黑袍人的剑阵卷轴传送来。
东占听到后面暗自挑眉,想到自己来的黑色剑阵——尧刃真是励志,单靠自己就舔到核心组织了,这么大的计划楚耀生都带他玩。
“师、师妹,你有镇域石在身,如果能逢凶化吉,可否帮我带一言给我师尊……”
李舟垂着头,哭腔慢慢出现,他灰败的脸色就像要平静地接受死亡。
“嗯,师兄用小枪把锁给撬开,然后给我松绑,我进去你出来。”东占平静地指挥。
“跟我师尊说,徒儿让她失望了……什么?”
看似柔弱的师妹声音冷淡,不再看向他,似乎已从他身上得到一切,所以再次清晰地重复。
“你出来,我进笼子。”
————
同一时间,跃云阁,天运脉。
时阙站在胎仙陇中,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他终于走到离开前师妹熟睡的地方。那里有水雀羽毛的圆枕,师妹上次说想要枕头,他尝试做了一个。
洁白的手指触摸所有地方。
没有温度,不管是枕头上还是地上。
少年单膝跪地,低着头。
下一秒,平静的天运脉上空突然炸出巨大灵纹,所有云雾消失不见。
狂潮般的灵气从天运脉覆盖至跃云阁整个域界,哪怕是不被允许窥探的内阁也在此刻被强硬撞开。
“这是、是时阙师兄——”
“灵压!师兄的灵压!”
所有人如同剑悬脖颈,恐怖的注视感如同天道降临。
他在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肴知慌乱地跑出内室,看向已经被时阙控制的天空,几乎在下一瞬间拿起跃灵玉。
可不管注入多少灵气,那个人都没有回应。
肴知的汗水顺着额头滑下,她惊恐地喃喃自语:“师妹,你不能……”
第44章 替死 东占的忽悠冒险
“这、这怎么能行呢?”
李舟终于理解东占的意思, 灰败的脸色像撒了糖粉一样白皙起来,但嘴上还在拒绝。
东占不动,等他自己进行道德解绑。
李舟大概只过了一分钟便接着问:“话说……师妹所说的小枪是何法宝?”
“我的剑, 镇域石那把。”
李舟尴尬地笑, 默默把剑拿出来, 哭腔又出现:“我明明为师妹之长,却要让师妹替我赴死, 这、这……”
李舟边说话, 边握着小枪戳向笼子的锁眼。
因为没有灵气,本命剑没办法唤醒, 只能用蛮力, 但李舟试了几次也没能撬开。
东占皱眉:“不行吗?”
李舟的心情跌宕起伏,又死了一遍:“嗯,降灵笼本就是禁锢的上等法器,没有灵气的镇域石也难以破坏。”
东占没停下:“那师兄帮我把这根灵绳解开。”
李舟木然地听指挥,用小枪挑开绳结,但东占却没有把绳子扔开, 而是虚缠在自己手上, 不细看难以发现异样。
“李师兄把剑给我,然后装昏迷。”
李舟闻言却不动, 攥着天蓝色细剑的手毫不放松。
东占沉声:“李师兄,剑给我,如果你还想活着出去。”
“抱、抱歉,我只是有些……”
东占拿回剑,用小臂的臂环扣紧,这是连窍为她专门打造的,但她觉得硌得慌一直没用。
本命剑可以收纳进神魂, 但那是高境界的修士才能做到。
然后示意李舟不用把锦囊还给她:“里面还有一把短剑,师兄记得,现在装昏迷。”
李舟应了一声,但视线还在东占身上转悠,好像害怕她拿回剑就离开。
东占没有花口舌解释,而是在李舟躺下后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
“啊——这是哪里!这是哪?!”
东占放声尖叫,恐惧与慌张在黑暗的天空下响彻,打破罩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很多林家人因为声响急忙跑过来,结果见是一个扔在外面的低阶修士,都嫌麻烦地不再凑近。
所以东占的尖叫一时间没有被制止,终于把残殿里的林光勾出来。
“干什么!?谁在喊?”两撇胡的林光急匆匆出现,见是刚刚的命理脉弟子,脸色一下子黑沉。
林光呵斥周围不想干多余工作的下属:“你们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打晕她吗?”
有人小声抱怨,上前准备打晕尖叫的女人。
跪在地上的东占直视林光。
「路人—林家旁系总管,爱财惜命」
“不、不要!你们……青线入北,命靠强贵,是林家人?林家为何抓我?”
东占在胡诌。
本要回去的林光顿住。
东占躲避挥舞来的剑柄:“我是跃云阁命理脉之徒,师承净乙尊人,扰我命线可引天道崩塌!”
强撑的表情突然崩裂,东占恐惧地望向他们头顶。
“你们、你们在这里做了什么……为何命线如此污秽?会遭大劫!”
单听一个命理脉无法引起他人好奇,但是若真的观命之力显露一二,没有人能拒绝窥探自己命运天机的机会。
“……等等。”林光转身,盯着东占沉默半晌,终于说,“带她进来。”
惊恐的东占再次被扛进殿内,林光重新找到她的跃灵玉,再次确认这个已很久未出现在修仙界的纹路。
林光审视她:“命理脉新徒有观命之力,林家可未有这种消息,你莫不是胡诌?”
对啊,依据现实编撰。
“命线为天机,妄言必遭反噬,你不想死就快放开我!”
她似乎很强硬,但胆怯的眼神却藏不住,一看就是虚架子。
而且她所谓的观命,之前因为剑石会的疯儿童捣乱才被迫证明,知道这些的人都是跟萧家并齐的大族,一个林家旁系总管怎么会得知这种消息。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保留对东占的信任。
“呵,若道友之命系天道安危,我等自然要谨慎对待……但是道友在此之前需要解释一下,我们命线的大劫。”
东占得逞了。
如果你刚捡了别人中五百万的彩票,丢失者正在广播里恳求,但你决定去兑奖时,路边的算命摊主幽幽地说:施主所行不义之事必将引血光之灾……怎么也得过去问清楚吧。
这才是重点,虚无的身份与威胁都是铺垫,关系自身性命的话语才能击中这群行恶事之人的心。
东占重新看向林光头顶,像窥探到地狱又急急垂下,面色苍白,声音颤抖:“命线缠万魂,全死而不安。”
“你、你们竟然行活人祭祀……造的东西不是世间所容!”
说杀人没有信服力,因为抬头看周围就知道挺多人死了,要说他们真正在做的核心。
因为观命乃窃天机,东占像是被反噬般浑身颤抖,通红的眼睛几乎流泪——当然是装的。
这个推断按理说很跳跃,但冠上玄学之名就显得东占料事如神,再加上本就做坏事的心虚,在场所有人都怔住,慌张地对望。
“我、我就说不该来!主家都丢给旁系,就是怕命中遭劫。”
“说到底楚家为什么不自己做,结果手脏的是我们这些底层林家人。”
“我该出去了,我要出罩子——”
越来越响的声音代表集体的慌张,被漆黑罩子压抑的情绪终于在东占的话后爆发。
“闭嘴!就算出去,主家会放过你们?这些弟子的门派会放过你们?他们不敢动楚家,难道还不敢动你们这些臭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