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持续地意外地久,林又茉看了又看,直到身边停下了一个人的脚步。
她抬起伞沿,向上看。是一名年轻的青年,脸上写满了担忧。
“你……没事吧?”青年说,“我看你在这里,蹲了很久了。”
“我在想,你是不是需要帮助。”
像是怕她误会,青年想起什么,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份证件,急忙解释:“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这个社区的志愿者,今天是我值班。”
“如果你迷路了,我可以送你去治安局。”
青年手指捏着那张证件,上面有他的照片,右下角有联邦的防伪符号。
林又茉视线在证件上停留一会,又移上,到青年脸上。
青年紧张地看着她。这名黑发少女穿着学院制服,无害又漂亮,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离家出走?
还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让她在白天的这个时间在这里蹲着发呆?
外面还下着雨。
“……你是不是饿了?”
他软下声音,虽然不觉得能上得起学院的人会缺这一份买吃食的钱,但离家出走就不一定了。
“我请你吃点面包,喝杯咖啡,避避雨……好不好?”
林又茉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点头。
她跟他进了面包店。
店面很小、窄。挤满了B级、C级的公民。
有人高谈阔论形势政治,有人低声哄笑八卦绯闻,青年费劲地给他们在角落里找到一个两人的位子。
桌子圆的,很小,放下两
杯咖啡和一份奶油面包就放不下了。
“吃吧。”青年小声道,“我从小在这附近的街区长大,这家店我小时候就在了,你别看店面简陋,但他们味道很好的。”
林又茉对吃食的欲望并不高。
她看着青年努力让她放松的面孔表情,用刀叉切割面包,送入嘴里。
青年注意到她使用刀叉的手法很稳、优雅,从容不迫。
果然是离家出走的小女孩啊。
他内心松软面包一样塌下来一片,他拿起自己面前的刀叉,开始细心帮她切块。
“你如果跟家里闹了什么矛盾,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
忽地,他注意到身边的议论声似乎轻了点。
青年愣了下,往旁边看去,才发现周围高弹阔落的人群静了不少,时不时向他们这处投来目光,有人低声交头接耳些什么。
让他觉得凝滞的是,那些人的眼神里,带着的大多是恐惧。
有人低头看向报纸、电子屏幕,又抬头向他们这边打量,似乎在小心地对比。
有人确认了什么,许多人交换眼神。
青年的心收紧成一团。
为什么……
“谢谢你的面包,很好吃。”
桌子对面的少女吃完最后一口面包,用纸巾沾嘴,放下在桌上。
“我很喜欢。”
她站起身。
哗地一声,咖啡厅里的人群集体向后退。
仿佛面对洪水猛兽,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寂静地可怕。
她走一步,人群就浪潮般退后一步。
林又茉走出面包店,走廊狭窄,有人的包在地上,见她过来,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把包收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挡您路……”
在林又茉迈出店门时,有人尖声喊了句“刽子手!”。
“联邦的走狗!”
“合法的杀人犯!”
“疯狗!”
林又茉脚步顿了顿。
她转过来。
刚刚说话的人吓得缩进人群里,大气不敢出。
林又茉的视线却没往这里移,她转向柜台,手指夹着钞票,放进了小费的玻璃罐里。
“谢谢招待。”她说。
老板吓得都快哭出来:“谢……谢惠顾?”
林又茉拿好伞出门。
**
这些人果然很无趣。
她并不享受杀人,她说过。
那只是工作需要。林又茉对自己的工作没什么喜好。她并不以此为乐。
所以为什么要怕她?林又茉并不能理解。如果没犯法,她不会虐杀无辜。
在联邦的法律保护下,他们已经相当安全。
她抬手拦下一辆车,到达一个地址。
住宅区豪华,私密度很高,顶楼78层挑高,有硕大的落地玻璃,能俯瞰小半部分的都城。有人就喜欢住在世界的中心,成为众人仰视高高在上的焦点,不像她。
电梯直达顶层。
季相兰开的门。
他刚洗完澡,浑身带着水汽,穿着浅金的睡衣,他气势凌人,大多数人在他面前说不出话,只顾看着他的脸。他眼睛眯起来,睨人。
“知道我在等你?”他拿乔,“今天你不是还有宴会,还有时间来我这儿?”
林又茉走进房内,将黑伞放到一边。
雨天的都城白日也没多少光亮,巨大的挑高落地窗迎着城景,城的那一头是都城的地标性建筑之一,风景极好。
阴凉的光洒进室内。
而在窗前,穿着金色真丝睡衣的美丽成熟男人站在那,他的长发被绸缎束在一边,人夫气质浓郁。
林又茉能闻到他卖的香水的味道。
很快,季相兰的脸就被贴到了玻璃上。
他呼出的气打湿了玻璃,隔着雨声,雾蒙蒙一片。
万人瞩目的大明星,玻璃窗底下是半个都城。
第2章
季相兰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跟林又茉搞在一起。
这么小的女孩,做他侄女绰绰有余,长得也小,像个单纯高中生。
第一次见面是在某个宴会,在联邦制度底下,人被三六九等分,B、C级公民是社会的支柱,D级是底层,E级是烂泥。而那群A级的是制度的既得利益者,每个人都在金字塔最顶端掌握权力,红酒香槟,开个宴会也喜欢叫人作陪。
季相兰算是很难被请到的“花瓶”,那天是被警告,在这个圈子里不能不玩他们的游戏,他才勉强去露面。
他混到这个地位,一年去一两次这种聚会也就够了。
于是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中,林又茉坐在那里。
季相兰以为她是高中生,坐她身边会安全。
他坐下在她身边,问她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大哥哥给你拿点吃的。他看她穿得单薄,还问她要不要让服务员加个毯子。
林又茉转过来看他……天啊,她有一双怎么样的眼睛。
黑色的,漆黑,凝视你,像在观察你,审视你,解剖你。把你的皮肉、骨血扒出来,摊在她面前。
季相兰在她面前感觉赤.裸。
演员有一千张脸,但他在她眼里只有一张。
等他知道她就是下一任“刽子手”,一切都晚了。
季相兰被她按在床上,少女身上气味很淡,她似乎有洁癖,也并不喜欢她自己身上的气味,于是季相兰没有闻到一点她的气息。
但她似乎中意他的。
她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闻他,这让季相兰浑身滚烫。
不是没有一个人能把他据为己有,但是只有她,她嗅闻的那一瞬间,就让季相兰感觉被占有。
他滚烫,炙热,潮湿,颤抖,都是因为她。这多奇妙。
林又茉的力气大得吓人,那么娇小的一个身体,长得像乖巧的高中生,干他的时候让他几乎想要猝死在那里,在极乐的高点,他张开嘴,她又摁住他的嘴,使用他,像一个工具。
她看他的目光也像工具。
她的那双黑色的眼睛啊……季相兰感觉溺死在里面。
吞没他,反正他也不需要呼吸,她是刽子手,他可以死在她的手下,没关系,都没关系。她掰起他的脸,咬他的唇,鲜血在两人唇齿交换。
可当一切平静,她安静睡着时,又像一个纯洁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