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固执的样子倒是很像她的外祖父。
想到自己的好友，上雍真人不免露出追忆的笑意。
“据你的外祖父自那魔神战场中的人的说法，应该是太奕仙君背叛了素问仙子。”
见虞桑桑深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接受了这个说法并未反驳，那就说明她自己探索到的，也应该和这差不多。
可这万载之下，曾经的故事很多都被时光抹平，上雍仙人心里疑惑了一下她的消息来源，却还是继续说道，“当然，我们都不知道天柱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太奕仙君必然心里有鬼。他在天柱之侧建立了太素宗，又日夜在向着天柱的方向观望，都赞许他情深一片，可其实……他是在害怕。”
“怕她回来。”虞桑桑喃喃地说道。
“素问仙子有许多神异之处。”上雍真人慢慢地说道，“传说中她甚至可以死而复生。”
虞桑桑的心突突直跳。
死而复生，不会是她想的那种复活甲啥的……
“当然，顶级的强者有复生之法很正常。”
哦，这是在修真界，强者的确会有许多复生的方法。
不过素问仙子要是真的带着游戏系统出生在修真界，那带复活甲是不是有点逆天？
虞桑桑觉得这有点破坏平衡。
不过不管是怎样的办法，至少太奕仙君耿耿于怀，并且坚定相信她一定会重生。
“他天天盯着天柱的方向，就是怕素问仙子找他报仇。他最后陨落的时候留下的话，说念念不忘素问仙子会于血脉后裔之中复生……并非眷恋，而是真心害怕她真的会从景氏一族复活。所以，景氏一族阖族泯灭，也是因他真心想要断绝这景氏血脉，避免素问仙子重生。”
第103章 “我母亲知道他有外室……
这样的信息是虞桑桑从未听说过的。
她几乎不敢置信。
“就是因为这, 所以他要将景氏断绝？”
怕老情人回来找他算账？
她觉得可笑极了，“可他不是已经死了？”
太奕仙君临死之前还怕素问仙子复生么？
怎么着？
难道害怕素问仙子活了扬他骨灰么？
上雍真人眸光闪烁，看着虞桑桑轻声问道, “那如果他也没有死透呢？”
虞桑桑顿住, 只觉得突然被提醒了。
是啊。
修炼到顶级的强者大多都会有一些后手让自己不至于彻底陨落。
都能说素问仙子可以复生。
“那太奕仙君也复生了么？”
“这就不清楚了，只是当年我与你祖父提起的时候, 都倾向于他也有办法可以活下来。要不然, 他不会那么畏惧景氏, 甚至还篡改了素心诀。”
上雍真人颤巍巍地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更加疲惫。
只是今日既然已经与虞桑桑提到这些, 他就希望他将所有的一切都说给她, 让她心里有数, 不至于轻信而受到伤害。
他伤感地说道, “景氏一族都修炼素问仙子的素心诀, 那的确是最上等的法诀。可素问仙子陨落之后，素心诀曾被纂改, 景氏一族从未怀疑过手中的素心诀。谁会相信通过念念不忘爱侣的太奕仙君手中得到的素心诀会有问题呢？”
那样一个深情的, 至死不变的人。
他又是素问仙子最信任亲近的人。
他传过来的法诀会有问题么？
自然不会。
景氏一族被太奕仙君瞒在鼓里，从不知道他背叛了素问仙子，所以如她一样信任他, 也一直都在修炼那功法。
“所以素心诀不能修炼。”虞桑桑不由想起曾经皇陵里王老看似不经意的问题。
他发现自己是修士了, 就问自己修炼的是什么。
“素心诀被纂改过，修炼越高阶越容易经脉逆流自爆陨落。”上雍真人轻声说道，“那男人怕极了景氏一族再出现强横的修士, 知晓他做过的事以后为素问仙子张目。也害怕素问仙子复生于景氏找他报仇。”
他说是陨落，旁人也都信了。
可若是素问仙子复生，她一定不会相信他这样的人会甘于陨落, 必然要找他出来。
所以，太奕仙君不仅想断绝景氏血脉，也努力在让景氏一族无法再出现真正的强者与他为难。
这一刻，哪怕早就觉得太奕仙君的种种很有问题，不像是传说中那么光明正大，可虞桑桑也忍不住齿冷。
那该是怎样一个人。
背叛恋人，甚至要将她的血脉赶尽杀绝。
明明都说是个君子。
可其实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小人。
她不由又想起那海市蜃楼之中，太奕仙君单膝跪在那容貌模糊的少女面前，目光期盼中又深藏着野心与贪婪的样子。
那或许才是那个人真正的样子。
“明明她那么喜欢他……”那段记忆里，她为了这个男人这样挖心掏肺。
他看起来也很喜欢她，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说着做什么都是为了她。
可翻脸不认人的人也是他。
甚至虞桑桑现在就可以确定，陨落在那怪异树林里的凤凰，一定就是太奕仙君干的好事。
可如果是这样……
“娇娇。”她喃喃自语。
所以，在太素宗失去理智的沈娇，也必定是太奕仙君所为。
怎么可以这样。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舍得下恋人，朋友……
虞桑桑心里莫名生出一个念头。
魔神。
有那么一瞬间，她口干舌燥，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什么，可上雍真人的话让她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在他的身上。
上雍真人看她手中的茶杯龟裂，就知道她的心中只怕并不是看起来那样冷静，心里自然心疼这个孩子。
这样几乎逆转了万年传说的真相，对一个孩子来说伤害太大了。
曾经以为的依靠，原来全都是假的。
“所以，素心诀是个火坑。只可惜你外祖母已经修炼到了高阶，无法再改变，只有停下修炼，努力稳固境界保住性命。好在你的母亲多病，本就不勤于修炼，不过是筑基期罢了，并不过于影响寿元。你外祖父发现这些旧事之后就以重华多病为借口不再修炼，所以你的母亲是知道素心诀有问题，若她活着，绝不会将这法诀交给你。”
“可她交给了虞修。”虞桑桑轻声说道。
她看着上雍真人说道，“所以母亲是知道他一定会将素心诀传给显珠，而不是我么？”
“不，她不知道。”上雍真人摇头露出无奈之色，似乎也觉得景重华有点傻。
他叹气说道，“她嫁给虞修这件事，我就不说了。”因为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嫁给那样一个男人。
只是好在她的孩子这样好。
他很欣慰，平和地对虞桑桑说道，“当年，那男人背叛她，养了外室生下了外室女，她从那之后就与他疏远，倒是你的祖父更加激进。”
“我母亲知道他有外室？”
“大禹就那么大，你的祖父还健在，虞修偷偷摸摸那点事能瞒得过他么？”
瞒不过先国君，那自然就瞒不过景重华。
所以那外室与显珠景重华一直都知道，也从那时候开始称病卧床，与虞修分居。
她本就体弱，虞修并未察觉她对他的嫌弃，只当她是真的需要静养，越发肆无忌惮，觉得自己瞒得很好在外风流快活。
这也都落在景重华的眼里。
“您说我祖父更加激进是什么意思？”
“你祖父知道景氏一族的事。”上雍真人笑了笑，对虞桑桑温和地说道，“那时候你已经出生，你祖父很疼爱你。”
这是景氏一族的血脉，也是大禹一族的孩子，先国君爱若珍宝。
可想到这个孩子长大就会回归太素宗，被隐藏在暗处的太奕仙君或者忠诚于太奕仙君的门人害死，他希望给自己心爱的孙女不同的人生。
他希望自己的孙女逃脱她的命格。
“命格？也就是魔神的诅咒……”
“魔神的诅咒是真是假说不清楚，”上雍真人摇头说道，“可那太素宗以此坑害景氏一族的借口却是有的。”
“可景氏一族除了修炼之外，无论嫁娶甚至连道侣都死了，这样波及不是诅咒是什么？”
“虞修为何没死？”
虞桑桑：……
是啊。
渣爹这狗东西为什么没死？
“因为害死景氏一族族人的本就不是诅咒，而是依托于诅咒的人祸。”上雍真人淡淡地说道，“太素宗是正道，也心存正义。可这其中必有太奕仙君留下的后手，谁能信任，谁不能信任都说不清楚。人祸……”
他苦涩地说道，“因为后来，你外祖父还听到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素问仙子封印魔神，引发魔神怨恨。魔神怨恨素问仙子迁怒她的家族，只要将景氏一族的后裔固定时间献祭给魔神的话，魔神就能够一直安稳地在那里稳定天地。”
虞桑桑张大了嘴。
她外祖父奔波多年，显然追寻到许许多多的事。
“所以，陨落的景氏族人和与他们密切相关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