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在那大殿之中，我心中怨毒。”那几个邪道带她与阿大阿二去见南帝，那大殿之中只有两个人。
那时候虞桑桑心中生出巨大的憎恨，那除了南帝之外，其实另一个对象也可以怀疑……她回头去想那些细微的蛛丝马迹，想到很多。
想到这里，她勾了勾嘴角在长昭觉得荒谬的目光里阴郁地说道，“太奕，你就算伪装他人，可我依然能在你如今的言行，分辩里看到你曾经的影子。那么多年朝夕相处，对你的熟悉不是假的。”
“你！”她说别的还不算什么，可当说到这里，长昭猛地退后一步。
他不敢置信地打量虞桑桑，似乎在辨认什么。
“师尊抹杀的那的确是你的元神，可只有与你一直很亲密的人都会知道，你的那块竹牌拥有壮大元神的能力。那分裂出一些元神也并不是难事。”
虞桑桑在长昭慢慢阴沉下去的目光里说道，“当年被小桑一爪下去，你的肉身崩溃不提，元神也被戾魈之气侵蚀扭曲。为了努力遏制戾魈之气，你会时不时切割一些过于扭曲的元神出来，反正你有温养元神的仙阶法宝，还是能够保障你的生存。啧啧……这要不是亲眼见过你曾经切割过元神，那谁都不会知道。”
所以夺取南帝的的确是太奕仙君的一抹元神，却并不是全部。
抹杀了也没关系。
更何况完美的魔神之体现世，所以他决定把凌华仙君还有那三个守天阁中的仙阶也一同处理。
他甚至都没和凌华仙君说一声完美的魔神之体出现了的事。所以那时候看见阿大阿二后，凌华仙君才会那么惊讶。
所以那三个仙阶的最后的元神也都消失，还顺手带凌华仙君一同上路。
他们都陨落了，就再也没有人知晓他的身份。
甚至他还顺水推舟，让人再一次去怀疑凌华仙君就是太奕，让太奕陨落的事坐实。
所以凌华仙君才会说，他们都是弃子。
如果从未有人一直盯着这其中的猫腻，太奕仙君恐怕就真的金蝉脱壳。
可他没有想到虞桑桑早就怀疑他，所以今日在太素宗，所有人的话与结果都被她认真看在眼里。
那就太鲜明了。
“真是你从前的做派，蝇营狗苟，从不光明磊落。”虞桑桑不由抹了抹自己的手腕说道，“若不是我，你就成功改头换面了。”
“若不是你……”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都很困惑的长昭突然哼笑了一声。
“熟悉……”他慢慢抬头，用复杂又阴冷的目光看着虞桑桑，轻声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我谋算这么多怎么可能会被轻易发现。原来是因为遇到熟悉我的故人……素问。”
他双手都在恐惧地哆嗦，却目光阴冷如毒蛇轻声说道，“你果然能够复生。早知道，我就应该早些把景氏都杀光。”
他承认了自己就是太奕，这倒是不错。
可就是……
“啊？”
“景素问。”
“我？”
她就说太弈仙君是个废物玩意儿。
搁他这儿……关于她的版本还没更新啊？
第154章 他好像永远都只能在她……
熊孩子目光鄙夷。
那谁看了不破防呀。
青年气急败坏。
“怎么, 以为我看不出你的身份？素问，在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以桑为名？很怀念小桑吧？也很后悔吧？”
他的眼神变得阴毒。
褪去了之前的那一番温良的做派, 他竟然在众人的面前坦然显露出自己真正的, 完全不会遮掩的真面目。
他还带着几分快意地说道，“因为相信了我, 所以害了你最好的朋友。这么多年, 你躺在那棺材里一定很怨恨我, 也很懊悔吧？”
他的话中有很多不同的意义，虞桑桑沉默片刻。
……还素问素问叫她。
她怀疑这一万年让太弈丢了脑子。
可长昭, 不, 太奕仙君提到的和她想的并不一样。
那么些年, 她挣扎在对景素问的怨恨里, 一直说她背叛了自己, 也背叛了自己的朋友。
可如今，太奕仙君错认了她, 却似乎也为素问仙子翻了案。
他说景素问并没有有意背叛自己, 只是被他蒙蔽。
虽然太奕仙君并不是有意给素问仙子洗白，可该明白的她却又都明白了。
然而虞桑桑沉默的时候，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高兴。
甚至也没有对景素问感觉到“原来你并不是真的背叛我”的喜悦感。
有什么好喜悦的呢？
她只是被他骗了, 并不是有意害她。
哦。
她知道了。
也就这样了。
甚至虞桑桑已经觉得, 在这场延续了万年的恩怨情仇里，再提到太奕仙君与景素问她已经很是倦怠。
不管她是被骗还是故意，造成的伤害都在那里, 她不想再提什么原谅与不原谅。她也无法替自己的朋友们去原谅。
她只是……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切。
虞桑桑已经有了新的人生，有了更多的朋友与爱人，那如太奕仙君这对爱侣其实也并不该占用她的人生中更多的时间。
她如今将太奕揭露也只不过是想要终结早年的恩怨, 然后让这种蝇营狗苟的家伙不要再打扰到自己的生活，让自己以后可以开开心心。
所以对太奕的话，虞桑桑没什么触动，倒是那天昌国的三个皇子简直在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震惊！
信任的弟弟摇身一变，竟然是批皮。
而且，再想想太奕仙君藏在长昭的皮下究竟是什么意图，这三个天昌皇子都出了一身冷汗。
“太奕……长昭呢？！”
“他早就死了。”太奕阴冷的眼扫过一脸震惊的天昌修士，嗤笑了一声说道，“不过你们不必担心。我夺舍他的时候，他人很软弱，元神更脆弱轻飘飘就烟消云散，没什么痛苦。兄长，你何必这样难过？这些年与你们交往的都还是我，并没有变过。你们不是很喜欢我么？”
倚重他，信任他，不都是因为他让他们觉得他有价值？
“你！”
“贱畜。”虞桑桑冷淡地说道。
“你又比我强在哪里？”太奕对其他修士尚且还有几分戏谑，可当虞桑桑说话，他的目光却越发阴毒。
他轻声说道，“素问，你不也是夺舍了自己族中最后的血脉才能复生？”见虞桑桑没有否认，依旧安静地看着自己，他大笑起来，对那几个正看着自己的太素宗修士讥笑着说道，“都是夺舍，谁又比谁高贵？对了。”
他就对那面容微微变色的太素宗掌教说道，“你刚刚说，你千方百计想要保住那虞仙儿的性命。可你也不知道吧？那个真正的虞仙儿必然早就死了，躲在这虞仙儿皮囊之下的另有其人。你如今想要保护的是谁？”
这话诛心。
虞桑桑顿时变色。
若说她能够在青衍剑尊等人面前坦然承认自己夺舍虞仙儿，可在太素宗掌教的面前，她一直都说不出口。
不是因为贪图太素宗掌教的慈爱与爱护。
而是……她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这个人。
那么多年的筹谋都是为了虞仙儿，可到头来却发现她还是保不住，那对太素宗掌教的打击该有多大。
“嗯。”太素宗掌教却在太奕仙君那狂笑之中平淡地点头说道，“两个都想保护。”
笑声戛然而止。
虞桑桑诧异地看他。
“您……”
他竟然知道么？
看到虞桑桑震惊地看着自己，太素宗掌教却只对她笑了一下，轻声说道，“苏白这次醒来已经告诉过我。”
他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景氏一族绵延的棺椁上，慢慢地说道，“当年，仙儿十六岁的时候苏白去见了她一次，再之后，他再遇见你，就发现你已经不是他见过的那个仙儿。”
这个秘密一直都被他的弟子藏在心底，直到显珠被揭穿。
当看到那一日，那个自称桑桑的小姑娘为景重华正名，为虞仙儿张目，苏白才将一切都说给太素宗掌教听。
“苏白早就知道？”虞桑桑顿时想到之前与苏白的几次见面。
他总是避开她的眼睛，却用悲痛的目光在她的背后看她。
避开与她的接触，是为了不沾染与她的因果，保护她的安全。
明明知道她并非虞仙儿，他也依旧愿意这样做。
“他在灵霄宗被平澜道友接见，平澜道友对他说了一些话，让他明白了仙儿的选择。只是这样的真相他一直不知该怎么告诉我，可当看到你做了那么多，他还是决定说给我，至少不要让我蒙在鼓里。”
太素宗掌教到底经历得多，已经是一个不动声色的人。所以，他依旧只当做一无所知，将她还是当做是那个孩子。
那个……让他提起就觉得心疼的孩子。
对于虞仙儿的选择，他并不感觉到骄傲与欣慰，只觉得心疼。
可面对虞桑桑，他也并不怨恨，也只想爱惜她，当做是景重华的另一个孩子。
可他还是会一直都记得虞仙儿。
“没有什么对不住……”太素宗掌教对虞桑桑依旧温和地微笑，又看向头一次目瞪口呆的太奕仙君。
“真要说对不住，罪恶多段的罪魁祸首，不正是眼前的人么？”
若不是这个人，他们一家该多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