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忆容上下打量穆承钧,难怪她总觉得面前这具分身跟沈惊问性情脾气相差极大,原来是一个情感承载体。
她想了又想,终是忍不住开口,还用上了敬语:“‘穆承钧’的出现,已经完全帮您化解了反噬之力吗?”
“哪有那么简单?”穆承钧看着她,语气随意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一个分身只能承载一部分。”
陈忆容在心里默默总结:他有大病,一个人受不了,多弄几个人来承担。
“那多凝练几具分身,是不是就可以解决了?”
穆承钧见她天真的样子,板起脸严肃道:“分身只是暂时寄存心中的欲.念,延缓反噬的时间,终有一天还是会全部回到本尊。”
“那怎么办?”
她果然神色焦急,眉头紧蹙。
他狭长黑眸中印着烛光,眼神认真:“解决办法就是找到宣泄情绪的点,比如一个人。直到将所有积攒的执念欲.望都慢慢寄托在她身上,只要她没事,我就会没事。”
陈忆容被他眸光中蕴藏的浓烈情绪吓了一跳,下意识抽回手却失败了。
“怎么,你在害怕?”穆承钧声音很轻,似认真又似开玩笑地道:“现在害怕来不及了,你逃不掉了。”
一瞬间,陈忆容觉得自己像一只毫无反抗的猎物,被狩猎者扼住了脆弱的喉咙。
她咽了咽口水,不怕死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小心中途陨落,你会怎么样?”
“呵呵。”他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尤为渗人,“那我也活不了了。”
陈忆容心里咯噔一下,霎时凉了大半,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睫毛不由自主地颤动着,连着声音也颤起来:“也……不至于吧。”
“所以……”他恢复正常声音,眉头微挑:“你回去给我好好修炼,听见没?”
等会,怎么话题一转就谈到了学习问题。
不想当好学生的陈忆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含糊道:“嗯……今天好晚了,我要休息了。”
穆承钧打趣她:“你在暗示我什么吗?”
陈忆容总算抽回了手,活动僵硬的手腕没声好气道:“我在明示让你出去。”
穆承钧笑着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
*
终于可以躺在床上,她望着虚无的黑暗微微出神。
任务进度在今日沉妙音答应与天虚山结盟时已经达到了41%,如果能够顺利消灭或者拉拢焚天城、无量城、灵鹤山就会达到56%,除掉风雪门有10%进度,那就快要走完三分之二的世界线了。
她曾想过,延缓世界线进度,直到今天从沈惊问口中得知无心剑诀的真正危害。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将更多的感情投注在她身上,到最后她就成了他的死穴,他的软肋。
迟早是要离开的,不如快刀斩乱麻。
想到今天他说的那句“那我也活不了了”就一阵害怕。
现在脱身,应该还来得及吧。
陈忆容心事重重,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沈惊问癫狂到六亲不认,又梦见自己被他困在飞来峰。
他双眼满是戾气,红着眼掐住她的脖子寒声问:“为什么要离开我。”
“啊……”她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汗水如小溪顺着脸颊滑落。
一方白帕递到眼前,她顺手接过,忽而一愣。
闻静冷淡的声音恰好响起:“师姐,你做噩梦了。”
陈忆容屏住呼吸不敢动。
噩梦,怎么还没醒。
作者有话说:
穆承钧:谁咬的。
陈忆容:一个叫闻静的狗男人,你去杀了他吧。
穆承钧:算了,我也咬一个扯平了。
陈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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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大冤种】也会反击◎
陈忆容沉默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嗓子干渴如沙洲旅人,声音十分沙哑:“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做了个噩梦。”闻静声音又轻又冷,在黑暗寂静的房间内显得空洞而悠远,“我梦见师姐消失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所以我过来看看。”
她听后背脊生寒,掌心都冒出了汗。
沈惊问莫不是有窥心之术。
半晌,她讷讷开口:“我怎么会突然消失,梦里的事当不得真。”
也不知是安慰闻静还是安慰自己,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闻静轻叹:“那就好。”
陈忆容迟迟不敢与他对视,害怕泄露眼中的惊惧不安。
她用帕子胡乱擦拭额头,可越擦,汗越多,白帕很快就完全浸湿。
闻静走到她床边坐下,又拿出了一块,并未递给陈忆容,而是亲自为她擦汗。
“师姐还没说,你做了什么噩梦。”
“吓成这样。”
闻静手上动作轻柔,却让她如芒刺背,好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不能告诉我吗?”
闻静很执着等着她的回答。
陈忆容鼓足勇气看向身边的人,发现他神色一片平静,与梦中的疯狂偏执判若两人。
“我梦见……”
斟酌半天,她小心试探:“师尊被无心剑诀反噬。”
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
“他好像很痛苦,”她说出口后反而松了一口气,突然抓上闻静的手直勾勾看他:“无心剑诀,可以不练了吗?”
她目光慌乱,嘴唇发白,整张脸绷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闻静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掌心,安抚道:“不必过于担忧沈掌门,这么多年来他都无事,想必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陈忆容这一刻真想挑明他的身份,大声问他,装成闻静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话到嘴边,她却换成了:“那你呢,你该怎么办?”
闻静眸光轻闪,反问她:“师姐不是知道了吗,你就是我的解决办法。”
陈忆容听后整个人定住了,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抽出手,快到闻静来不及反应。
他放下手帕,凑到陈忆容耳边低声说:“师姐,我看见他了,他和我好像很不一样,师姐是喜欢那样的人吗?”
寂静的夜晚,磁性的呢喃声夹杂着微凉的风雪气,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耳垂,引起一阵战栗。
“只要你喜欢,我也可以变成那样。”
他像一个卑微的奴隶,乞求主人的垂怜。
蓦地,冰凉的剑抵在他的脖子上,陈忆容终于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情。
“大半夜的,别发疯,滚出去。”
寸光贴着他的脖子,他反而无声地笑了起来,顺从地起身。
陈忆容却未收回寸光,警惕戒备着,以防他下一秒做出什么混账事。
闻静退后几步,怔怔看着陈忆容,再次恳求:“师姐,我不要名分,我们可以……”
“滚。”
不等他说完,陈忆容目光凌厉,用剑威胁似的对准他胸膛戳了戳。
“真的没办法接受我吗?”
他语气十分落寞,转身轻飘飘离开了,就如同他来时那样无声无息。
等确认他真的离开后,陈忆容长舒一口气倒回床上,寸光还在手边没有收进剑鞘。
她小声骂了句脏话:“沈惊问,你他喵的是个神经病。”
自己给自己安排虐恋剧本,我爱的人和别人在屋里,我却只能在屋顶。
无奈地闭上眼,心里叨念着这叫什么事,只想谈一场普通的恋爱好难。
更想加入缠丝宗了。
高度紧张过后的好处是她后半夜酣然入睡。
翌日早上。
有什么东西在她鼻尖动来动去,痒痒的,她挥手拂开,没过多久又重新出现在脸上,继续使坏。
陈忆容被弄得实在不胜其烦,鼓着嘴凶巴巴睁眼。
穆承钧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坐在床边,眉开眼笑,手里拿着一根不知名的草在她眼前乱晃。
昨晚的旧恨加早上的新仇让彻底爆发,不耐烦地吼出声:“你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