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她被魔刹攻击内丹,重伤吐血,修为大毁,但是后来魔刹蛰伏,虽然境界下跌,但疼痛却减轻了很多,如今直接打碎灵丹,痛如锥心!
此刻,沧庭冰冷灵力,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向那颗早已布满裂痕的灵丹。
据沧庭所说,如今只能碎丹重修,利用每次突破将魔刹逐渐排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世间一切有其缘法,不可能她就那么倒霉,得修个两次,除非,她修行之基出了问题,才被这杀千刀的魔刹钻了空子……
“呃!”
姜回月痛呼出声。意识深处仿佛响起一声破碎的巨响。
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那是一种源于生命本x源的撕裂感,仿佛灵魂都被硬生生扯碎。姜回月眼前一黑,全身骨骼肌肉都因极致的痛苦而痉挛。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唇角溢出。
“专注,别怕。”
沧庭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同定海神针。他一边持续输出精纯灵力冲击、粉碎灵丹,一边从自己的纳戒中取出数个散发着柔和宝光的灵玉匣。
匣盖开启,浓郁精纯的药香瞬间驱散了大殿的冰冷,沁人心脾。
里面盛放的丹药,每一颗都流光溢彩,灵气氤氲。
沧庭将丹药送入她口中。
看着他淡定沉稳的姿态,感受着那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熟悉而强大的灵力支撑,姜回月心中的不安和恐惧被强行压下。
虽然眼前是陌生的“沧庭”,但这份可靠,与她的师兄如出一辙。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流逝。约莫两个时辰后,那颗被魔刹侵蚀的残破灵丹,终于在沧庭强大灵力的持续冲击下,彻底崩解!
它化为无数或大或小、闪烁着黯淡金芒的碎片,散入她周身经脉之中。若非沧庭早有准备,以自身精纯灵力包裹住每一片碎片,这些锋锐的丹核碎片瞬间就能将她的经脉切割得千疮百孔。
尽管如此,强行打碎灵丹的反噬依旧恐怖,姜回月七窍都渗出了细细的血丝,脸色惨白如金纸,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两千七百年的修为根基一朝尽毁,强烈的虚弱感和眩晕感几乎将她吞噬。她忍不住在心中哀叹:
我真是倒霉催的!
丹已全碎,沧庭刚一收回灵力,姜回月便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浑身脱力,软软地向前倒去,恰好被一直护持在旁的沧庭接住,落入其怀抱。
“是谁将你害成这样,师妹?”
沧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修长的手指拂过,以灵力小心地拭去她唇角和鼻下的血迹,又用一个温和的清洁术整理她狼狈的面容。
姜回月靠在他怀中,意识昏沉,冷汗浸湿了鬓角。许久,她才虚弱地哼出一声:“我……也不知道啊。”
沧庭沉默片刻:“看来九宫之上的我,未对你尽护持之责,竟连此事都未能察觉。”
姜回月一愣,“那倒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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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分身
沧庭话语中隐含的指责让姜回月昏沉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她挣扎着抬眼,语气带着维护:“此事与我师兄何干?你为何如此说他?”
沧庭敛眸,长长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看来你并不责怪他。”
为什么要责怪?姜回月心想,师兄闭关是正事,难道要他时时刻刻盯着自己不成?她又不是什么小孩顽童!
冰凉的锦帕再次轻柔地擦拭她的额头,带着一丝安抚的灵力,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灭顶般的虚弱感才稍稍退去,意识逐渐清明。
她暗自庆幸计划成功。
若非寻得师兄这道强大的神魂分身相助,她此刻恐怕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定了定神,从沧庭怀中微微直起身,虽然依旧虚弱,眼神却恢复了清亮:“此事与他无关。剑尊,我有两件事相询。”
她心念微动,识海中那团蛰伏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刹法器虚影被勾勒出来,“此物,剑尊可曾见过?它与我流落下界有莫大关联。”
沧庭的目光落在那虚影上,没有正面回答,“你怪他也是应该。既成婚约,护你周全是他的本分。此物确系关键,但知道太多,劳神苦思。你修为太低,此刻多说无益,你该回去了。”
姜回月一怔。
确实,她现在灵丹尽碎,修为孱弱,只有筑基后期。若不是沧庭收敛灵压,此刻两人都不能同处一室。
哎,这倒霉催的……
她不甘心,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沧庭却话锋一转:“你如今根基尽毁,处境堪忧。我可收你为徒,名正言顺庇护于你,助你重修道基。”
姜回月闻言大惊,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他身边弹开,牵动伤势也顾不得了:“这怎么能行?!”
动作间,一缕不知何时又悄然缠绕上她发鬓的红线垂落下来,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她素白的脖颈更显皎洁。
她严词拒绝,态度坚决:“绝对不行,此事休要再提!”
开什么玩笑!师兄师妹结为道侣,天经地义。若是变成师徒再成亲……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以后传出去,她和师兄的脸面往哪里搁?怕是要被他人笑掉大牙!
她死也不要!
沧庭静静地注视着她激烈的反应,银灰色的眼眸深不见底。他与成雪期本就是一体,此刻姜回月眼中看到的“沧庭”的审视目光,与“成雪期”的并无二致。
姜回月被他看得心虚不已,强撑着气势道:“你若成了我师尊,那还像什么样子?反正我不同意。”
沧庭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猜到她小心思——
无非是觉得师徒名分有悖伦常。修真之路漫长,动辄千载岁月,年龄辈分的界限早已模糊。
她虽活了两千多岁,心性却不成熟,执着于这些虚名。
“师兄妹”的称呼便能心安理得,换个身份便如临大敌。
顽固。
他缓缓道:“你灵丹初碎,丹核碎片遍布经脉,每月需我以灵力引导化消,否则碎片失控,轻则经脉尽毁,重则身死道消。你如今只是苍澜剑宗外门弟子,身份低微,有何资格自由出入这沉剑池禁地?”
姜回月立刻接口:“剑尊既然知道和我缘分深厚,您又为正道魁首,高山仰止,麻烦您来找我。”
她带着点理所当然,“我现在还得在外门上课,修为低微,灵丹碎了,许多保命秘法仅凭残存神识根本无法施展。你可千万记得按时来找我。”
沧庭点点头。
姜回月松了口气。
“第二件事,”她神色凝重,“我在苍澜禁地,见到了我母亲的佩剑。”
“雨霖铃是她的本命灵剑,意义非凡,当年随她征战魔刹,威震寰宇,怎会流落于此,而且她一向和苍澜不和,又成为苍澜禁地之物?剑尊,你可知其中缘由?”
他沉默片刻道:“此事我不能告诉你。”
姜回月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你果然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
沧庭的目光转回她脸上,那眼神平静得近乎残酷,带着一种俯瞰般的清醒:“你一个筑基期修士,即便知道真相,又能做什么?”
姜回月抿唇:“……”
她所有的急切、不甘,都被现实这盆凉水浇灭。
姜回月欲揪住他衣领,但是没敢,在内心恨恨,气笑了,心想好啊,这人说话难听尖刻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原本想着是凡间剑尊,总不会还那么高高在上,端起长辈的派头,没成想一上来还是这些教训。
偏偏她还不敢反驳,真憋屈,真没用啊你,姜回月,她翻了个白眼,毫无形象可言,气哼哼沉默。
就在此时,姜回月留在静思林中的那缕神识,敏锐地捕捉到阵法被触动的微弱波动——
有人踏入了她布下的结界范围。
她必须立刻回去了。
姜回月压下翻涌的情绪,冷冰冰道:“剑尊今日相助之恩,姜回月铭感五内,只是……”
她顿了顿,想起还有事相求,又放轻了声音,“不知剑尊能否……送我出去?”
以她现在的状态,独自穿越那片凶险的剑冢禁地,无异于自寻死路。
灵鲤七七一直亲昵地绕着沧庭游弋,汲取着他周身散逸的同源灵力,听闻要走,不乐意地想藏起来,被姜回月察觉,一把捏住。她看得出七七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鳞片变得流光溢彩,灵动非凡。
沧庭注视她动作,“……”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柔和星芒,轻轻点向姜回月的眉心。
指尖触及额头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妙之感席卷识海。空间仿佛在眼前折叠、扭曲。姜回月只觉眼前景象如流光般飞速倒退、模糊,再睁眼时——
清冷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虫鸣唧唧,晚风带着草木的微凉气息拂过面颊。她已回到了砺锋坪旁那片幽静林中。
远处,一轮明月正悬在树梢之上。
原来已经月上中天。
呃,话都不说一句就送人回来,切。她师兄果然还是她师兄,无论顶着什么身份,姜回月翻白眼想。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林间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和枯枝落叶被踩碎的窸窣声。
姜回月心中警铃微响,动作却丝毫不乱。心念一动,神识入体,她反手抽出腰间外门弟子低阶灵剑。
剑身在月光下划过一道清冷的寒芒,铮然剑鸣在寂静的林间响x起。
她深吸一口气,灵丹破碎,灵丹碎片虽然被沧庭以灵力包裹,但是运行时仍会隐痛与阻塞,她咬咬牙,将今日剑道课上教授的基础剑招信手拈来。
剑随身走,身随剑动,一招一式间,透出几分游龙惊鸿般的流畅与写意。
脚步声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下。
来人似乎被眼前的剑舞吸引住了,一时竟看得痴了,忘了出声。
…
禁地大殿内,沉重殿门在姜回月消失后,无声地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
空旷、冰冷、死寂再次充盈大殿。
唯有几片素白的锦纱,依旧在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微风中,无声地飘拂着,如同徘徊不去的幽灵。
沧庭依旧盘膝坐在冰冷的玄玉地面,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仿佛亘古未动。
他一向如此,沉静、寡淡,如同大殿本身的一部分。
修真者金丹后重塑肉身,本可随心所欲雕琢容颜,追求极致俊美。但他对此毫无兴趣,容貌不过是遮眼的浮云,为他所不屑,但是高阶修士光华内敛,气质不可方物,不仅仅在于五官皮囊。
他此次闭关,已逾五百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