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他顿了顿, 不耐烦道:“你不是跑不动了。”
“跑不动又怎么了, 我就是爬, 也不用你帮。”苏音捶了他后背两下, 又去扯他耳朵, “我让你放我下来, 你聋了吗。”
他这样扛着她, 她还怎么逃跑啊。
本想借着投降之名, 趁他不备偷袭他,现在看来,倒是大可不必了。
追炎脚步缓了下来,手在她身上用力一按:“别吵。”
苏音被他扛在肩上晃来晃去的,这下什么咒术都想不起来了。
“定身术怎么念来着?”她低声念叨。
他站定脚步,将她一下摔在地上,俯下.身看她:“看来嘴也要封上才行。”
“不行!”她吓得立即捂住嘴,十分懊恼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好好学习巫术。
追炎斜睨她一眼,再次伸手过去。
夜色渐深,万物掩起真实模样,栽进神秘恐怖的氛围之中。
晚菲被星斩牵住手腕,一路带进冥界。
临咎见她走来,只是垂眸,抚摸手下的黑猫。
他面色淡然,沉声问星斩:“你说她是红巫女。”
“是。”
就在星斩回复临咎之时,晚菲痛快拆下面上红纱,巫术顷刻间消散,而她瞬间变回了本来模样。
她面容平静,慢慢抬眼,瞥见了临咎的俊逸侧脸。
见来人是她,星斩蓦地神情一凝,脸上还未显现讶异之色,倒先笑了。
有沉樱的幻术加持,哪怕是星斩也无法轻易看穿,但在临咎面前,巫术便再无效力。
星斩顿时出剑要杀了晚菲,却被临咎用神术推开。
临咎松开手中的猫,淡淡落声。
“星斩,我还没让你动手。”
“星斩知罪。”他当即低头下去,举臂作揖。
“带她下去。”临咎挥了挥衣袖,仿佛送来一片深夜,“将她同黑巫女关在一起。”
“是。”星斩脸色绷着,下一瞬就扯走了晚菲。
沉重的牢门再次打开,云归打开闭阖的双眼,瞥见一红衣女子被推入进来。
那女子容色冷淡,配上一身明丽之色,宛若出水芙蓉,冷艳动人。
可她不是红巫女。
星斩用力不小,直接将晚菲推在地上,眸光锐利。
“不用太过期待,从今日开始,我会每一日都亲自来见你。”
紧接着,他掀起眼皮,歪头打量云归片刻,意味不明地笑道:“听说你想和我打。”
云归扫过他一眼,毫不迟疑道:“你敢吗?”
“我为何不敢。”星斩靠近她,“若非冥君大人下令留你一命,我早就动手了。”
察觉到他靠近云归,沉默不语的晚菲突然间走过来,抓住他手腕:“你离她远一点。”
星斩步伐一僵,回过头去看她,眼里挑起笑意。
“你还真是不怕我。”
“是你应该怕我。”她目光澄明,声音轻飘飘的,“从这一次开始,你会不断栽在我手里。”
“如此看来,应该是我更期待一些了。”他脸上吊起戏谑的笑,沉下脸甩开她的手。
星斩被晚菲搅得兴致全无,待他出去,云归启唇道:“你不是红巫女,你是谁。”
晚菲走到她身边来,垂下眼帘。
“我是红巫女的护法,晚菲。”
“你是来——”
“自投罗网的。”晚菲冷声打断她的话,身体弯下去,手抚上冰冷的地面,“想不到冥君竟将你安排在法阵的阵眼,看来是对你十分看重。”
看重吗。
默然片刻,云归骤然抬眼,定定地看着面前之人。
“阵眼?”
“此处是最后一道冥界与人界的交界口,阵眼所在之处,禁锢力最强,亦最难打破,以你我之力,尚无法摧毁它分毫。”晚菲解释道。
没等云归再开口,晚菲身子微微一斜,在她身边坐下,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准备好重见天日了吗。”
她心下一动,眼神瞬间明亮起来,语气中尽是笃定。
“是她来救我了。”
“是。”晚菲淡淡一笑,慢条斯理道:“我们里应外合,定能带你出去。”
她一双眼瞳黑白分明,眸中忽地一暗。
“你们做的一切我其实都看见了。”
她看见了画念的死。
沉樱她们的这些付出,真的值得吗。
她想要获得光明和自由,却从未想过要用他人的牺牲来交换。
“若你们是为了黑巫女而来,恐怕是要失望了。”她眸中卷起暗涌,讽刺地一笑,“我还没有那种力量。”
“大人她一直都牵挂着你。”晚菲看向她,“聚齐三巫不是她的责任,却是她的心愿,无论你是否成为了黑巫女,都不该在这里结束余生。”
“她一直在等我,我都知道。”云归半垂眼帘,声音再次有了气力,“我也一直在等她。”
她能感受到,沉樱正在一点点的朝她靠近。
所以她也不会放弃。
在头顶漆黑被撕成碎片、黎明照进来之前,她没有放弃的理由。
她不会低头,亦不会屈服。
忽然间,云归和晚菲身处的地牢开始猛烈的晃动,碎石凌乱的砸落下来,似是要将她们一点点活埋。
楚清河摧毁冥界十殿的时候,临咎正弯着身,事不关己的逗猫玩。
泽寒走到他跟前,面色凝肃。
“冥君大人,魔尊闯进来了,已经接连摧毁一殿二殿了。”
听见泽寒不紧不慢的汇报,他那双潋滟黑眸轻轻一转,不为所动。
“我已知晓,你退下。”
“冥君大人为何不出面阻止他。”泽寒不解。
此时此刻,冥界十殿已被摧毁掉两座,再继续下去,恐怕冥界都将不复存在。
如此一来,六界必将大乱。
“阻止了他,又要如何惩戒。”临咎低眉听着耳畔的坍塌之音,面色如常,“他既犯下滔天之罪,如今也该付出代价了。”
千万年来,临咎身处冥界之中,对这种事情早已置身事外。
他等的只是有人犯下了罪行,他再去处理,而不会去阻止惨事发生。
他的世界只有惩戒,从未存在救赎。
唯这一点,不曾改变过。
临咎从未想过六界会拥有永久的太平,就算六界大乱,只要还保留各自界限,便可慢慢恢复。
于他来说,这世间还没有过他要守护的东西。
所以就算是尽数毁了,他也不会在意。
在那废墟之上,他可以重建一切。
拥有和失去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星斩察觉到异样后立马往外走,恰巧遇见了抱着苏音回来的追炎,还有从医馆赶回来的郎跃。
追炎将苏音丢在地上,急着性子问:“谁会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竟能连毁三座冥界神殿。”
“是魔尊楚清河。”郎跃冷声作答,又补了一句,“他在找人。”
“冥界何处会有他要找的人。”
“来了冥界,自然是死人。”
他们才说了两句,已默契动身前往临咎所在的大殿。
苏音趁机解了身上的绳索,手里拿着晚菲的珠花,掐了个寻人术,摸黑轻悄悄的往外走去。
转眼间,十座神殿皆已化作废墟。
临咎落位高座之上,落眸看着楚清河闯进来的身影。
“毁了冥界十殿才来见我,楚清河,难不成你也将这里当做是你魔界的地盘了。”
“把她交出来。”楚清河冷目凌厉一抬,足下寒冰转瞬间蔓延开来,“若交不出来,这冥界之主你也无需再当了。”
“什么人。”临咎毫不在意的问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控梦师画念不在这里。”临咎站起身,从那高处走下来,“如今,可以算一下你该付出的代价了。”
楚清河迎向临咎的目光,缓缓道:“那要看你本事如何了。”
四神将赶到之时,便遇见了临咎同楚清河对战的景象。
两股魔力神力碰撞混合在一起,险些将这最后一处神殿也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