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嫁你,你听不明白吗?”
“你功名都考不上,我能瞧上你什么?”
“娃娃亲是我父母定的,你不如去娶他们吧。”
“沈自在,从前我不懂,如今才晓得我只当你是邻家阿兄。”
最后她说:
“对,我就是喜欢他了,我要同你退婚。”
就如江浸月所说,沈郎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哪怕是她要退婚。
所有人都不同意,包括她的父母都在骂她忘恩负义,阿娘连连垂泪,“阿月你有今日成就,是沈家替你寻得名师。”
只有沈郎亲自退回了合婚庚帖。
他说:“月娘,我知道什么叫爱,我不认为同你是捆绑,我深陷与此,无可自拔。”
而彼时的江浸月,一颗心全然在椿龄身上,再分不出一丝一毫给他人。
也确实从未爱过竹马沈自在。
他亲自送她上的花轿,强颜欢笑祝她与良人白头偕老。
二人的往来从此只剩她在台上演出,他在台下瞧着。
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瞧着,连招呼也不打,偶尔会在她下工时上前问一句:“近来可好?”
江浸月每每都是发自肺腑地笑答:“甚好!”
直到有一日,沈郎醉酒,将下工的她堵在墙边。
他强吻她,她赏了他一巴掌,他退开同她道歉。
“月娘,从前你的身边是我。”
“替你拿琵琶的人也是我。”
“月娘,我只是仍不甘心。”
但偏偏就是叫晚来一步的椿龄瞧见听见,这日她才发现椿龄的功夫,比她知道得还好,差点就要出人命。
上前阻拦,椿龄反问她:“你为何护着他?”
椿龄是妖,初入人间其实不大懂得人世间的规矩。
也还在认真努力的学习如何爱人。
拳头是停了,误会的种子却在今日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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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宝宝们说说话,说说话呀。[可怜]
第153章
再之后, 江浸月同椿龄的误会加深,她怎么都不能理解,椿龄到底在想什么。
她说:“孩子的阿爹就是你。”他说:“不可能。”
她说:“我想同你共白头。”他也说:“不可能。”
她说:“我只当沈郎是邻家阿兄。”这回他什么都没说, 只以逃避来回应。
等产下双生子,江浸月回到她和椿龄的家里时, 只见满屋灰尘。
不见椿龄。
桌上一纸放妻书。
“相识结誓三载有余已属幸事,妻娘子既心有他属,当如愿。”
“各自分离, 愿妻娘子另觅高官, 得偿所愿,一言致定,绝无更期。”
多方打听寻到显真寺,是他一声客气且疏离的:“月娘子。”
她仍是日日往寺中跑,只求他回心转意。
直到身体不支,一病不起。
后来孩子长不大, 她才知道横在她与椿龄间的阻碍, 不过四个字“人妖殊途”。
以及他自以为是的“成全”。
等椿龄回转身想与她破镜重圆时,她早就对他失望透顶。
他逃避着做缩头乌龟时, 她生病濒死, 照顾在侧的是她阿娘,不离不弃陪在身侧的是沈郎。
不顾家人反对定要娶她的人也是沈郎,一如她当年义无反顾要嫁与椿龄。
她同椿龄,永远是她在追逐他的脚步,她与沈郎却正好相反。
她接下了沈郎的聘礼。
就在椿龄重新敲开江家门的那一日。
新婚夜沈郎醉得一塌糊涂,只说是失而复得太过高兴。
江浸月拿着椿龄送得月牙佩,在桌前坐了半宿,清晨光照进屋里时, 将它收进了妆匣的最底层,此后二十年再未取出过。
之后的日子二人相敬如宾,沈郎从不同她红脸,一如少时。
少年时对椿龄炽热的爱,终于重新融化在与沈郎细水长流的岁月中。
只是她终归还有两个孩子,沈郎与邻人都只知有沈初,不知还有团鱼,得知这孩子是妖后,江家便对外称双生子中的一个夭折了。
沈初同她一起来到沈家,因为长辈反对,只记为子侄。
而团鱼太小她属实放心不下,总要趁沈郎外出考学时,偷偷去显真寺瞧一瞧,若是遇见椿龄,她便避着走,若是瞧见团鱼,她定要上去逗一逗。
常常就能见到小团鱼一人,躺在藤篮里在院中晒太阳。
初时她还很是担心,椿龄怎能将团鱼一人丢在院中。
后头才知,他是特意将团鱼留在院中让她来瞧,而他就在院中的禅房里,放出神识便能感应到人。
但二人从不相见。
日复一日。
终于在某一日江浸月完全释然,能坦然面对了尘禅师。
这一年的端午祈福。
她从妆匣的最底层取出了那枚月牙佩,想趁此次陪阿梨还愿时还给了尘。
出门时随手放在钱袋里,不曾想财神殿太过拥挤,挤掉了她的钱袋。
让初哥儿去寻,想着若真寻不到了,也是一种因果。
可不想初哥儿这傻孩子,不仅寻了回来,还大张旗鼓的让沈郎也知晓了。
五月初一时,她约见了尘,却见他手上仍拿着她送得木珠串。
她问他:“禅师自己可放下了?”
他只诵佛号并未答。
想来他不论有无放下,大概仍心有愧意,同沈郎一样心结未解。
于是改了心意决定转赠给团鱼,她知这孩子最喜欢这类饰物,结果却因由,依旧未成功送出。
当夜她辗转反侧,一来为了初哥儿同阿梨的姻缘,二来不知该如何解沈郎的心结,披衣起身在院中拿着月牙佩回忆半生。
初哥儿同阿梨,以及她与沈郎的幼子识哥儿,也是自小一处长大,瞧着初哥儿与阿梨两小无猜,总会想到她与沈郎从前的模样。
原本也已经替初哥儿备下聘礼,可沈郎却横插一脚,越过她直接为识哥儿提了亲。
即使沈郎二十年来待初哥儿如亲子,但到底不是亲子,中间还横着心结。
这事终归做得不好。
所以初哥儿和阿梨的事,她是默许的,甚至还推波助澜特意支走了识哥儿,让他外出游学不得归家。
故事近尾声。
听到此处的苍清极其怅然。
终于意识到之前在禅房时,李玄度为何在听完椿龄的故事后,会神色恹恹。
她真想现在就冲进禅房,对小师兄说一句,你若是再拗着性子,自以为是的想着“成全”我,我当下就拿小剑同你一起自绝,叫你连悔恨的机会都没有。
可想了想有锁灵珠在,她就是将心窝子扎烂也死不了,死得大概只有她小师兄一人。
按下心中冲动,不动声色瞧了眼院外,一袭袍角露在院门口,竹马沈郎已在院外听了许久。
她问江浸月,“江娘子那夜披衣在院中,到底对月许了什么心愿?”
江浸月答她:“愿我此后与沈郎十年如一日,恩爱两不疑。”
院门外传来“铮”的一声,是有人不小心触到了琵琶弦。
“沈郎?”江浸月走下廊沿,朝院门外走去。
门口出现沈员外的身影,怀里抱着琵琶,脸上带着自嘲的笑。
还站在廊下的姜晚义见到此人,立时起了杀意,不等他行动,不知何时出来的白榆拉住他。
“小姜,让我先把故事听完可好?”
杀气瞬间无影无踪。
“好。”姜晚义轻声应答,她的手牵着他的手,叫他不知是该抽走,还是该握紧,只能不松不紧呆愣愣地垂着。
无需等他多思量,白榆的手已经撤走,转而对苍清说道:“清清,这个庙灵验的方式总是异常诡异,会不会是江娘子无意识的一句‘十年如一日’,就叫时间重复在五月初二了?”
苍清本也在思量,摇头道:“应当没这么简单,你们看啊,除了许愿的江娘子,原本所有人里只有我有记忆。”
白榆:“可小姜不是也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