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作徐掌勺的胖男人挠了挠头:“那她那夜怎么没有杀我?”
有人啐道:“我看你是被妖迷昏了头。”
“把她抓起来烧死!不然谁知道明天死的会是谁?”
“怎么抓?!她是妖!”
苍清拉了拉李玄度的衣摆,“小道长,真的不是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李玄度未答,只安静地站在她身前,替她挡掉所有不善的目光。
有人指着李玄度说道:“你不是道士吗?抓妖啊?!”
“你傻啊!他俩明显是一路的。”
涉及到个人生死,一时间屋内唉声连连,“完蛋了,活不到靠岸了。”
李玄度不耐地啧了一声,终于开口,“各位,我师妹不是妖,我们二人皆是道士,我师妹在某次收妖之时,不慎中了妖怪的妖法,如今一到月半就会长妖耳。”
他从怀里掏出云山观的名牌扔给众人瞧。
苍清闻言在他身后“扑哧”笑出声来,李玄度知她在笑自己,背过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示意她安静。
徐掌勺一拍掌,一脸你们看吧的表情:“我就说这神仙似的小娘子不是妖怪嘛!”
“你傻啊,他说什么你信什么。”
名牌在个人手上转了一圈,仍有人不信,“有那么巧?”
李玄度冷笑:“若真是妖,你们现在还能活吗?”
场面有一瞬的安静,最开始冲进舱内的那人问道:“那跑进这里的黑影怎么解释?”
苍清捂着耳朵从李玄度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快速回道:“那黑影是鬼!就是它杀的人。”
李玄度伸手将她的脑袋摁回身后,顺便低头给她递了个眼刀,这时候添什么乱。
众人却是都听见了,一片哗然:“真闹鬼了!”
闹鬼可比闹妖怪可怕的多,妖还有形,鬼却是无形的,穿墙入室恐怖如斯。
气氛又慌乱起来。
船家走上前,喝道:“都安静!”
他将云山观名牌递还给李玄度,语气恭敬:“我姓何,年轻时我曾有幸得云山观的凌阳道长相救,若不是他,我这小命早几年就交代了。
“你既然是云山观的道长,我自然相信你。”
李玄度收回名牌,“船上既有鬼物作祟,本道长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各位放心……”
“李小哥如此袒护师妹,我们恐怕难以安心啊。”
说话的是刘铭远。
李玄度皱起眉,“刘知州此话何意?不如直言。”
“食厅里的尸体手中攥着的纱罗,与你师妹衣服的颜色一样。”
刘铭远将手中一截桢霞纱罗抖开给众人看,纱罗上还沾着血渍,“你二人有何话可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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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若你师妹不是凶手,要如何解释身上的衣料会扯破出现在受害人手中?”
在场众人的哗然声刚歇过一阵,因刘铭远的这话再起争端。
苍清人避在李玄度背后,也不忘轻声为自己辩驳,“是那男人想轻薄我,硬不让我走才扯坏的。”
李玄度眯了眯眼,当时在食厅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收拾局面。
他不动声色背手至身后,在苍清身上打出个决,笑道:“不过是相似的料子罢了,怎就说是我师妹的?”
苍清瞧着完好如初的袖子,在心里暗想:小师兄人真好,又省钱了。
她从李玄度背后走出来,神气地将两只手往前伸,还转了个圈,“别信口雌黄污蔑好人啊!”
“这……”刘铭远的神色有瞬间迟疑,他仔细在布料与苍清之间做着对比。
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料子。
有人说道:“谁知这样的衣服是不是有两件?”
有人提议:“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李玄度收了笑,“本朝律例,无官府搜查证不可查验私人物品,刘知州你说呢?”
“确实如此。”刘铭远顿了顿,又说:“不过……可否请你师妹抬起脚瞧瞧?”
“不能。”李玄度断然拒绝。
瞧见苍清的小眼神,他就意识到这鞋底必然有问题。
刘铭远严肃道:“你师妹如今嫌疑最大,杀人之事非同小可,李小哥若一味包庇,视为团伙。”
李玄度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们若真想杀人,你们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他勾勾手,“不信来试试。”
苍清:这就是龙傲天吗?
她就说不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自然没有人敢上前做出头鸟,场面陷入僵局。
两边都不愿退让。
李玄度说道:“不如这样,不管杀人的是妖鬼还是人,在船靠岸前,我与师妹必将凶手抓捕归案。”
船家何老大:“离靠岸最起码还有十日,若是遇到逆风,还要久。”
有人跟腔:“那这十日岂不是还要死人?若是一天死一个……”
谁知道下一个是谁。
刘铭远沉思片刻,“十日太久,一日内你师妹若是不能自证,我们拼死也要将她关起来。”
“三日。”
“好。”
待众人散去,李玄度直接上了门闩,在桌前坐下,“说吧,怎么回事?”
苍清坐到他身边,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星目,先问:“你信我?”
“姑且吧。”李玄度避开她的视线。
这个回答在苍清的意料之中,“你既然不信我,为何刚刚帮我说话?替我遮掩?”
“本道长今日发善心。”
“嗯?”苍清凑近他,盯着他的脸瞧,想瞧出些端倪来。
“离远些,”李玄度张开五指推开她的脸,“以你的怂劲不敢杀人,不然死者变作鬼缠着你,你不得吓死。”
苍清一噎:“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是,降妖除魔乃道士天职,凶案我不能坐视不理。”
李玄度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鬼物好寻,幕后真凶不好查,之前在九曲镇,我见识过苍娘子的才智,找出凶手对你而言不是难事。”
杯盏却只是拿在他手上转着,并不喝。
像无意识的动作。
“我已放了话出去,合作吗?”
苍清毫不犹豫立即答应,“好!”
她如今被认作最大的嫌犯,没有别的选择。
“事后你不许将我收进葫芦里。”
李玄度:“一言为定。”
苍清不是墨迹性子,既然决定合作,当即一字不差给他讲了遍这几日的经历。
包括鞋印和刘铭远身上的黑气。
李玄度说道:“上船那日,刘知州曾主动寻过我,说是家眷有孕,想求张平安符。”
“还问我这世上到底有无鬼怪,我说有,他又不信,说我糊弄他。”
苍清说:“我直觉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他会不会是假官?”
李玄度摇头,“不知,官架子倒是很足。”
苍清:“不如我们去探探他的屋子?”
李玄度:“不好吧……”很没道德啊。
此事作罢。
说起食厅的鬼东西,李玄度说道:“我猜船上有人在养小鬼。”
他解释道:“这是种黔东南地区的秘术,是从死者身上取出尸油装入人偶中,再滴入施法者的心头血配合独特的咒语,制作小鬼供主人驱使,传言还可以带来好运。”
“这种小鬼一开始懵懂单纯如生前般,但长此以往,几乎是所有的小鬼后头都会渐渐失了人性,若是送去寺庙道观供养可将其引渡超生,如今它已经尝到啖血食肉的滋味,留不得了。”
苍清抱着胳膊咦了一声,“好吓人。”
又说到与鬼东西打斗,苍清从锦包里取出剩余的符纸,清点了一番。
还余杀鬼符×2、杀妖符×2、追踪符×1。
驱鬼符、破阵符、平安符和一张追踪符都被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