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真认真道:“放心,做鬼也不忘。”
众人不由笑出声。
正说笑间,有人进来回话,说是钱忠英到了。
此次这位曾经任文兴县典史,后又逃至上阳郡任职的钱老爷也要随同赵福生等人一行入郡。
见他一来,赵福生便说道:
“他既然来了,我们也准备上路,前往上阳郡!”
众人信心十足,神情激动,齐齐大声应道:
“是!”
这一声大喝声音震得屋檐都‘嗡嗡’响,外头正与赶车差役说话的钱忠英听到异口同声的大喝时,心中惊诧莫名,本能的转头来看,脸上带着忐忑、好奇之色。
不多时,只见镇魔司众人从府衙之中鱼贯而出。
两辆备好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府衙大门外的空地上,姜英让人备的都是耐力好、体力足的马匹,前两日就已经被人精心侍候,此时精神十足。
众人一一上车,临行之前,姜英看了车内坐的丁大同等人一眼,不由羡慕的叹了口气,想了想,最终小声问赵福生:
“大人,不知我要在金县留多长时间呢?”
胡容笑道:
“姜英,金县如今鬼祸尽去,又是大人第一个大范围打了门神鬼印的福地。”
有了鬼印镇门,寻常厉鬼都会受到压制。
在这里任镇魔司令司,便意味着县中会少有厉鬼复苏的案子,对令司们来说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就算是有每年三桩案子的压力,可这才开年,早着呢。”
姜英没有理他。
他原本也是这样的想法,可这一路行来,他逐渐改变了之前的许多看法——与万安县众人同行后,就是办理鬼案,也并非以前的九死一生,且他驭鬼的状态稳定后,又想起了当初获得鬼的力量后,想要大展一番拳脚的心愿,现下正是时机合适之时。
赵福生说道:
“这里是并州,非我管束之地,我估计上阳郡的事解决后,会有人来替换你的。”
她的行为对并州的将领来说与夺权无异,对方未必能答应。
姜英也明白其中的缘由,他脸色阴晴不定,不快中夹杂着欢喜:
“并州的将领算个逑,我听大人的。”说完,又道:“那如果到时有人来,我就赶往京中,与大人们汇合。”
“好。”
赵福生点头,又说道:
“你从我们走过的路出发,到了上阳郡后,到时我们会在那里留下信息。”
她的语气里带着强大的自信,仿佛上阳郡的鬼祸在她眼中不值一提。
姜英应了一声,赵福生这才对赶车的差役道:
“出发。”
差役应了一声,马鞭一抽,马匹吃疼扬蹄,拉着马车缓缓前行。
……
这一次入上阳郡,众人心中都清楚是一场恶仗,因此出发之时,便安排了钱忠英也与众人同行一辆马车,以方便赵福生问他一些上阳郡的事。
钱忠英对此也早有准备。
上车之后,不等赵福生问话,便率先起了话头:
“金县真是有福之地,不等鬼祸爆发,便迎来了大人们,要是当日文兴县也能遇到大人们,县里那些人便不用枉死,我们也不会携家带口的逃离。”
此人圆滑异常,很会察言观色。
赵福生本来就打算问及文兴县的事,当即便道:
“文兴县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最终沦为了鬼域?”
范必死也点头:
“这也算是天子脚下了。”
文兴县距离上阳郡有三天左右的路程,而上阳郡距离帝京则要走五六天的行程——这时间听着长,可实际只是因为大汉朝穷困,地方官府无力发展民生,致使入城、入京的道路破烂,行走艰难,才浪费了时间而已。
并州紧邻帝京,若论直线距离,文兴县离帝京并不远,这里如果发生了劫级的鬼祸,实际也是一件足以威胁天子安危的大事。
丁大同若有所思:
“难怪鬼胎案帝京会派个金将来上阳郡接应。”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端倪。
钱忠英心中重重一跳,眼珠一转:
“近来竟有金将会去上阳郡么——难道是——难怪、难怪。”
第483章 上阳诡事
丁大同没有理钱忠英的自言自语,而是看向赵福生:
“大人,我估计上阳郡这桩案子不简单呢。”
涉及到金将出马,朝廷对它的重视肯定是在鬼胎之上的。
赵福生点了点头,没有急着讨论这个事,而是看向钱忠英:
“文兴县的鬼案究竟是怎么引发的?”
“其实——”钱忠英迟疑了一下:
“鬼祸怎么引发,我也不大清楚——”
他的说话声在赵福生等人瞪视下,逐渐的小了下去。
钱忠英毕竟是普通人,对镇魔司的畏惧已经深入内心。
赵福生看他也不像是一个没有想法的人——就凭他能在文兴县鬼案发生后,携家带口成功逃出县中,且在上阳郡内还混了个办官司的差事,便已经足以证明此人有些能耐。
此时他说不清楚,应该是推脱之词,担忧说错了话会丢掉性命。
“你不用吱吱唔唔,知道什么只管说,只要不是胡编乱造,又怕什么?”赵福生看着他,语带警告之色。
钱忠英目光闪烁:
“就怕说错了话,让大人不高兴了。”
赵福生道:
“你还没说,又怎么知道我不高兴呢?”
钱忠英虽说有些心眼,但他毕竟只是普通人,对驭鬼者有天然畏惧,赵福生这样一威胁,他便有些不安。
半晌后,他咬了咬牙:
“大人毕竟处理了文兴县的鬼祸,救了黄蟆镇的钱发,也算我钱氏的恩人——”
说到这里,他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闭了眼睛:
“我便斗胆说一些,若说错了话,大人教我,或令我闭嘴也行。”
“你说。”赵福生点头。
“事情要从一年多前说起。”钱忠英犹豫道。
他跪坐在车内木板上,屁股坐向脚后跟,提及这个话题时看得出来整个人十分不安,挪了数下身体,仿佛脚后跟上扎了钉子。
“一年多以前?”赵福生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便故意随口搭了句话,使他能够克制恐惧,可以继续说下去。
钱忠英魂不守舍的点头:
“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过上阳郡的新规制。”
“新规?”赵福生奇道:“我对上阳郡了解不多,只知道有个什么‘初夜权’的规定。”
钱忠英一听‘初夜权’,脸上流露出屈辱至极的神情。
这个话题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令他胆气盛了些:
“大人说得不错,但是这个规定,只是我上阳郡规则之一。”受心中的怒火影响,他原本不安的情绪迅速平静了下来,说道: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任不同的镇魔司将领也有不同的规则。”
四十多年前的臧雄山给上阳郡带了一个并不好的头,此后的每任将领则都会兴起一些奇奇怪怪的规则。
“我明白。”赵福生点头,“听说上阳郡的将领朱光岭,是一年半前来此赴任的。”
“对。”钱忠英苦笑:
“我们郡可是丑名在外的。”
这里在并州之中名声也不大好。
上阳郡中上梁不正、下梁歪,以镇魔司为首的驭鬼者凶残狠辣,视人命如草芥;
而镇魔司之下的官府也没几个好人,这些官员官官相护,联手遮天,有时披鸡毛当令箭,频制冤案,枉杀良民,弄得下头民不聊生。
除此之外,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百姓也非什么好人。
并州城中提起上阳郡的人时,都有一句话形容:穷山恶水出刁民。
好人命不长,能活到如今的,都非状况类——常家就是例子之一。
他们大奸大恶谈不上,但人性的阴暗却从他们与杨家打官司展露了个淋漓尽致,钱忠英从这家人手里捞钱,是半点儿愧疚之心都没有——大家都是各凭本事弄钱,大哥别说二哥。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大人也不是外人,我有些话也就壮着胆子说给大人听。”
钱忠英笑着道:
“我们郡可久留不住人。”他说到这里,一旁的丁大同是很有发言权的:
“一般镇守一个县的令司驭使的厉鬼最多品阶达到煞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