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不住它多久,这是我最后的办法,一旦厉鬼脱困,我拉不住它。”
“我们走!”
赵福生开口:
“往哪个方向人少?”
她说完这话,封都皱了下眉头。
帝京是天下最安全之所,这也间接导致了帝京寸土寸金,哪里人都多。
张传世急忙道:
“城南、城南!”他慌张道:
“南面那边,那里是驿所——”
情况紧急,他怕误事,语气急促:
“灌江县差役来了之后,就住那里的,我罗叔当日把那里屠了——”
从罗刹屠杀灌江县差役案发至今,前后不过几天的功夫,那里死了许多人,此时一般人定不敢靠近的。
相对比起帝京其他地方,城南驿站应该是人最少的了。
谢景升此时手里的鬼牌飞速开裂,血红鬼影额心正中已经出现黑气,鬼牌被腐蚀出一个小孔,内里一颗鬼眼珠子转动。
他担忧鬼牌碎裂,三眼厉鬼脱牌而出,因此不敢犹豫,当即大喝:
“往城南走、城南走——”
“好!”
赵福生点头。
张传世手一指方向,赵福生立即看向蒯满周。
小孩眼里血光涌动,地面渗出血水,鬼花出现,一条鬼路开道,谢先生后背心处传来熟悉的敲击感,他熟门熟路,再次踏上鬼道。
他一步迈出,众人紧随其后,眨眼之间众人已经迈出小巷。
只是谢景升才走了两步,手里木牌黑雾开始喷涌。
无数裂痕在鬼牌之上出现,这些裂痕撕破了鬼牌令,那血红的鬼影小像受到摧残,困锁厉鬼的作用不大了。
臧雄山的鬼影若隐若现,谢景升急了:
“我困不住它了!”
他喊声一落,那鬼牌之内突然钻出一颗诡异的眼珠子。
眼珠子一出现,只见那黑牌立时四分五裂,碎为残渣落在谢景升掌中。
臧雄山脱困,眼珠子转动,谢景升的身体暴裂开,化为残肢飞荡在半空。
与此同时,三眼厉鬼身形重聚,它的鬼躯立时暴涨十倍,鬼影高达五六丈,额心正中鬼眼睁开。
眼珠转动之间,血光瞬间撕裂蒯满周的鬼道,令众人、一鬼现身于帝京之中。
鬼域一破,四周传来嘈杂之声。
‘哐哐铛铛’的声响传来,有人吆喝:
“春泉,你将戏台搭好没有?”
“春泉?”范必死愣了一下:
“大人——”他说话的同时,顺着那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只见距离众人身侧不远处,像是搭了一个台子,下方摆了几张桌椅。
无数身穿青衣的少年在台间穿梭,台上有已经穿戴齐整的生、旦正提刀武枪演练着。
这里竟像是有人搭台唱戏,不是无人之处!
赵福生心中一沉。
可惜此时不是她思虑的时候。
三眼厉鬼一脱困,谢景升便陷入危机之中。
厉鬼扯下身后的人皮披风,迎风往半空一招揽,那鬼皮瞬间化为天罗地网,欲将谢景升碎散的身躯一并罩入其中。
情况危急,她答应过要救谢景升性命的。
“对不住了!”
赵福生情急之下喊了一声,立时请出鬼神令,将黄泉戏班请出。
黄泉戏班一现世,竟不再搭建鬼台,而是鬼影一晃,齐齐出现在那现成搭好的戏台之上!
刹时之间,戏台上鬼影幢幢,顷刻功夫,厉鬼群便各就各位。
吹拉弹唱之声响起,戏台下忙碌的小厮们立即怔住。
“这——”
原本手提了一个长嘴茶壶的灰袍老人愣了一下,看到戏台上的戏班子,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但随着鬼戏班一登台,法则随即产生作用。
黄泉戏班生前名满天下,受世人追逐,死后也有令厉鬼追捧的力量。
鬼戏班一开唱,那戏班内的人顿时如被人拿捏了命门的牵线木偶,俱都脚步迟疑的走向空荡荡的桌椅处。
鬼戏音传扬开,过路的行人也被引诱。
女人幽怨的嗓音一开,一顶被双人抬着的青色小轿原本朝着另一个方向行走的,但听到戏音的刹那,两个抬轿的轿夫神情僵住,缓缓往戏班子的方向走。
……
鬼戏班不用搭建戏台,开唱的速度竟比平时还要快了许多。
臧雄山额心的鬼眼珠子转动,血光从半空的谢景升身上,转向了鬼戏班子处。
黄泉戏班此时借用的是活人的戏台,附近行人都受鬼戏引诱,正往这个方向靠拢,要是臧雄山一向鬼戏班出手,定会牵连无辜。
就在这时,封都突然出手。
‘啊——哈。’他打出一个长长的呵欠。
他的呵欠与常人不同,嘴中喷吐出大口黑雾,黑雾一出,形成一个漆黑的汽泡。
众人受他感染,也觉得困倦。
就在这时,封都伸手往嘴前一抹,将那黑泡取拿在手。
他伸指一弹,黑泡从他指间弹出,飞速荡向半空。
在飞荡的过程,黑泡迅速扩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为一颗奇大无比的汽泡,泡内黑雾滚滚,似是隐约可以看到一座鬼府,将身高五六丈的臧雄山鬼影罩入其中。
第547章 前因后果
鬼影一被罩住,封都伸手一召,那被困在黑泡内的鬼府迅速缩小,眨眼之间缩至半人高的麻袋大小。
封都将其扛起,一把甩在肩头:
“走!”
他做完这一切,生机开始大量的消耗。
封都的脸部皮肤迅速干瘪,头发由黑转灰,眼角皱纹密布,嘴角出现法令纹。
几乎是在众人一眨眼之间,他便从原本四十来岁的中年模样,变成了五、六十岁的老人。
这一变化将众人惊住。
众人本来见他轻而易举困住臧雄山,还曾疑惑他为何不抢先出手,此时一见封都模样,武少春等人立即便知道封都要困三眼厉鬼也并不容易了。
谢景升的残躯大部分在半空中汇聚,他人还未齐整,已经喝道:
“满周开路!”
他喊音一落,鬼路重开,他一把将还荡在半空中的耳朵、脚趾抓住,接着再度冲入鬼域。
众人紧随其后,鬼路无声合上。
在临走之前,赵福生一摇鬼神令牌,将鬼戏班收归神榜之中。
鬼戏班一回归神位,受鬼戏班所惑的生人立时回魂。
提壶的老人面色茫然的转头,本能的看向戏台,不知自己何时竟走到了桌椅处。
戏班子的小厮、跑堂也双腿沾到了长凳,几乎快坐回凳子了。
……
刘义真走在最后,他在踏入鬼路的那一刹,鬼使神差的驻足回头。
“义真?!”
赵福生收起戏班,察觉到刘义真没有跟上来,不由唤了他一声。
她扭头看去,见刘义真正望向戏班所在的方向,她顺着刘义真的视线往前看,只见距离戏班子不远的地方,一顶青盖小轿停在那里。
两个抬轿的脚夫神色惨白,表情僵硬,随着鬼戏班一消失,那两颗眼珠才缓缓转动。
轿内伸出一只手,将拦轿的布掀开,露出一张男人清瘦的面孔。
那男人年约四旬,留了胡须,面容儒雅。
不过像是许久没有好好歇息过,他眼下有阴影,略略有眼袋浮出,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虽说印象久远,但赵福生看到此人的刹那,仍将他认出来了。
“刘化成!”
她曾在此前见过两次刘化成:一次是回到四十一年前他六十大寿之时,一次则是刘化成死后厉鬼复苏。
这是年轻时候一些的刘化成。
从时间来推断,此时正值他审罗刹屠杀灌江县差役、令使期间,因为案情复杂,牵涉到了镇魔司,所以他才会压力重重,面带疲色。
赵福生等人已经踏入鬼域,此时仍是京官的刘化成并没有注意到这群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