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以情入剑,直指人心!”
场外有人低声惊呼。
“焚心阁那点撩拨情欲的手段,在江鹤影面前简直就是过家家的小把戏!”
“能把血煞阁的疯批弹到快哭出来,这江师妹真是个神人啊!”
焚心阁的弟子们此刻已是瞠目结舌,面红耳赤。
他们追求的撩拨和引情之法,人家信手拈来,举重若轻,更是将其化作了攻心的利剑。
半山腰。
焚心阁那位容颜妩媚的心鸾剑君猛地从座位站起,定定望着江意喃喃道,“一念引喜,一念生悲,七情流转,御化随心……此女深谙以情入心之道,她……她为何不来我焚心阁?!”
语气中充满了惊艳,痛惜与不解。
话音刚落,旁边的无相阁的弥尘剑君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白眼翻得极其明显。
“心鸾师妹,你看看现在这满场的人,谁不想把这小丫头抢回自己阁里?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还想收她?收个锤子哟!”
其他元婴剑君齐齐点头,纷纷向心鸾剑君投来几乎一模一样的白眼。
场中,江意的《悲风吟》低哑呜咽,仿佛诉说着世间最深的绝望,这股深沉的悲意瞬间击中屠百炼内心深处难以愈合的伤痕。
“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们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盖过了琴音与剑鸣,刚才还状若疯魔的血煞女修,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捶胸痛呼。
她涕泗横流,声音凄厉悲恸,“我终于修成杀剑,能亲手割下仇敌头颅,可他竟然十年前就死了,我不能亲手报爹娘的仇,那我练这一身本事有何用?爹!娘!百炼没用!百炼对不起你们!!”
在屠百炼的痛呼声中,江意的琴音恰如其分地伴奏,如同天地都在为她的悲鸣。
那浓烈的悲情共鸣通过琴音扩散开,连场外围观的不少性情中人,眼角都忍不住泛起湿意。
焚心阁那几个男弟子更是感同身受般红着眼圈,嘴唇剧烈颤抖,难以克制。
见屠百炼跪在那里双手捂脸,哭得肝肠寸断,江意按住琴弦叹气。
“屠师姐你也别太伤心了,你能好好活着,就是对你爹娘最大的慰藉,要不我再给你弹一首《笑松风》欢快一下,人生,还是很美好的。”
“停!!”
屠百炼猛地抬头,声音凄厉到走调,眼神惊恐到颤抖不止。
能把血煞阁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都吓成这样,江意也算是个狠人了。
屠百炼一边抹眼泪一边拼命摆手,“别弹了!你千万别再弹了姑奶奶,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吗?”
她可不想当众哭嚎完又仰天大笑,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她屠百炼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活完今天就不活了吗?
屠百炼拿着剑站起来,利落的一拱手,吸了下鼻涕,头也不回地冲出场地,直接御剑飞走了,连最后两场压轴比拼都不看了。
“江鹤影……胜!”
绝影剑君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和麻木,他已经懒得评判了。
江意轻轻吐了口气,感觉精神也有些疲惫,这《琴心诀》威力巨大,但消耗心神也着实不小,尤其是弹奏七情曲谱的时候,她的心神不能有半点松动,否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江意那惊世骇俗的琴剑之道以及屠百炼崩溃认输的戏剧性一幕中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
“星弈阁,星枢,请江师妹赐教。”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场中,正是星弈阁当下金丹期最强的星枢。
他一身青玉色道袍,上绣精细的星轨图纹,面容不算十分俊朗,却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从容与自信。
星枢的眼神清澈深邃,如同映照星辰的湖泊,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扫过江意膝上的清徽琴,静立恢复的昭明,最后落回江意略显疲惫但依旧明亮的面容上。
“江师妹连番大战,手段尽出,精彩绝伦,星弈阁修天机剑道,擅观星象,推演万变,师妹诸般妙法,在下已尽收眼底。”
星枢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种智珠在握的笃定。
“江师妹敢不敢与在下赌一局,此局,在下胜券在握。”
这份从容自信,这份‘我已看透一切’的姿态,在江意之前种种匪夷所思的表现之后,非但没有显得可笑,反而给围观者带来了沉重的压力。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难道他真的找到了克制江意那些妖孽手段的方法?”
“星弈阁的人都聪明得跟鬼一样,玩心眼谁都玩不过,还真有可能。”
“哇,好期待这一局啊,我还真挺想看星枢师兄打败江鹤影的。”
“是啊,江鹤影已经强到不真实了,她要还能赢,真就太逆天了。”
所有人都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的望着场中两人。
就连其他剑阁那些元婴修士,此刻也都不由挺直了腰板,身体前倾,一瞬不瞬的望着场中。
第399章 请叫我‘大师姐’(求月票)
江意平静地看着星枢,星弈阁修‘天机剑意’,剑合星象,料敌先机,阁中有奇诡的身法‘星罗步’,还有能够借势反击的‘斗转星移’之法。
阁中弟子一个比一个能算计,语带机锋,喜用话术扰乱对手。
比如星枢此刻,就是在用话术扰乱江意。
“赌?可是要有赌注的,星枢师兄的赌注是什么?”江意笑问。
星枢依旧从容,反问道,“江师妹想要什么?”
江意随手拨弄了下琴弦,并非攻击,星枢也很淡定,没有任何试图防御的动作,心理素质确实很强大。
“不如这样吧,我这个人好面子,喜欢当老大,如果我赢了你,你们星弈阁所有金丹剑修以后见了我都叫一声‘大师姐’,不过分吧?”
星枢蓦地笑了,忽然觉得这个江意很有意思,跟他们星弈阁的剑修很像,也喜欢从心理上给对手施压,她若是到星弈阁来,定能如鱼得水,可惜了。
“好啊,区区不才,如今星弈阁金丹榜上魁首,江师妹若是赢了我,便也当得魁首之位,让我阁中一众金丹弟子称一声大师姐,理所应当。”
两人谁也没有表现出半分退缩,一个比一个自信,暗地里的交锋让星弈阁的天元剑君看得内心激动。
“你们两个废什么话,打啊!”
千岳阁的剑君急性子,站来挠头大吼。
天元剑君瞥了一眼,“憨货!”
眼神交锋之后,星枢从容甩袖,负手挺胸,“江师妹,你先请。”
“好啊。”
江意唇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星枢师兄看好了,我只出一剑。”
她说话间,目光状似无意地掠向高坐半山腰观战的天元剑君。
天元剑君正为这突兀的对视泛起一丝莫名的嘀咕,却见擂台上的江意周身气息陡然一变。
那股连战七场后略显疲惫的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火山即将喷发前的死寂。
她按在清徽古琴上的双手并未拨弦,右手却闪电般往琴身底部一探!
铮!
清越的剑鸣如潜龙出渊,响彻云霄。
凝练到极致的白色剑光骤然斩下!
浩瀚磅礴的力量犹如九天雷霆撕裂长空,整个山谷的空气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被无形的巨力疯狂挤压。
那股仿佛能劈开混沌乾坤,斩断山岳汪洋的无匹威势,让所有观战弟子的心脏瞬间被攥紧,骇然失色。
“卧槽!”
星枢脸上的从容表情瞬间裂开,一句与风度完全不搭边的脏话失控地从星枢口中彪出。
任何计谋,任何策略,在这等绝对的力量与毁灭威压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如同烈日下的薄霜,瞬息消融。
星枢想躲,但身体在那恐怖的剑势锁定下僵直如木,他想挡,却深知自己任何防御在这一剑面前都如同纸糊,只会瞬间被撕得粉碎。
“不好!!”
天元剑君脸色剧变,厉喝声中身影直接于原地消失。
轰隆!
那道惊雷剑光,如同陨星坠落,狠狠斩在了笼罩场地的防护大阵上。
大阵光罩只支撑了不到半息,便发出刺耳的的崩裂声,无数蛛网般的裂痕遍布光罩,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轰然炸碎!
破碎的能量风暴席卷开来,失去了法阵束缚的惊雷剑光,余威不减分毫,依旧势不可挡,以雷霆万钧之势劈落。
这剑光所指的终点,赫然是天元剑君等元婴修士们所在的那座山峰。
“我去!”
“快闪!”
不知谁惊骇地吼了一声,数道流光如惊弓之鸟,瞬间从那座山峰上炸开四散。
轰!
剑光最终狠狠劈在了那座山峰上!
前所未有的恐怖巨响中,整个试剑谷猛烈震动,狂暴的气浪裹挟着碎石泥土冲天而起,瞬间化为一道浑浊的巨浪。
烟尘弥漫,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自江意脚下笔直地向前蔓延,摧枯拉朽般撕裂了坚实的谷底。
待烟尘稍稍散去,所有人骇然看到,那座曾经挺拔的山峰,竟被这一剑硬生生从中劈开!
笔直光滑,深达山腹的裂缝贯穿山峰,山体几乎被斩成了两半,阳光甚至能从裂缝中透入,碎石沿着裂口簌簌滚落,惊起飞鸟无数。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
只有风声,以及碎石滚落的沙沙声。
无论是狼狈落地的元婴修士,还是谷底观战的弟子们,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惊愕,恐惧,茫然,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