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菩宁满眼担心的点头。
花罗刹道，“你比我疯多了！”
江意握拳，散去那一团玄灵之气，“对我来说，在哪修炼都一样，而且到最后未必是我牺牲，结局未定，无需焦虑，我只要做好当下的事情就好。”
“今日把你们聚集到这里，就是要你们做一个选择，是继续留下，还是及时抽身，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们做任何决定，我都不会怪你们，今日的事也会永远烂在我肚子里，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留下将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大家心里都清楚，江意要他们念头通达，不要有任何瑕疵漏洞，不然到了最后关头，会要命！
“该说的我都说了，大家自行考虑，三天后再聚。”
说完，江意就将所有人送出了游仙渡。
等所有人在茶楼二楼包厢站定，却发现已经不见江意的身影。
沈菩宁和洛清思面面相觑，倒是歪坐在一旁的花罗刹幽幽开口，“你们看她好像一副很有担当的样子，其实她也只是怕孤独的人啊。”
说完，花罗刹的身影也化作一阵紫色烟雾，消散在原地。
花罗刹在燧石城最高的建筑屋顶上找到了江意，她丢给江意一小坛酒，坐下来，打开自己手上那坛，打开封口仰头就要喝。
江意的手猛地按住花罗刹的手臂，眉头紧蹙。
花罗刹哼了声，“怎么？你现在连我喝酒都要管了？”
“你想好了？”江意认真的问。
花罗刹笑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你去，我就去！你不信我？”
江意苦笑一声，默默松开手，端起酒坛跟花罗刹碰了下。
干尽一坛酒，江意一抹嘴，躺在屋顶瓦片上，大喊一声‘痛快’！
花罗刹摩挲着酒坛子，“江意，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愿意回头救我的人，当日你没有弃我于不顾，今日，我也不会独留你一人在这里，我……”
“你真矫情！”
“你闭嘴！”
花罗刹暴怒，后面酝酿好的那些安慰江意的话都被噎了回去，她恶狠狠地瞪向江意，江意枕着手臂挑眉，对峙到最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
茶楼里。
剩下几人还坐在桌边，赵苍云看向商时序，商时序赶紧表态。
“我原本就没有选择，只要无相蛊还在我身体里，我就必须留到最后，对我来说，其实无所谓，唯独，有些放不下我师父罢了。”
赵苍云抱着手臂，“这还差不多，我也不打算走，妖帝那边我已经有眉目了，我要陪我大师姐到最后。”
“我也要陪我大师姐！”洛清思举手表态。
“关你什么事，你趁早滚回去吧小傻子！”赵苍云没好气道。
“要你管啊，臭狗子！”
洛清思直接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对着赵苍云喊。
见两人又掐起来，其他人退避三舍。
沈菩宁把辛无双拉到一边，“无双，你本来就不是被九帝选中的人，你还是趁早离开吧，正好帮我回去跟我娘她们说一声，是我对不起她们。”
“菩宁，我以为你很了解我。”辛无双忽然道。
沈菩宁怔了怔，“可是你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没必要冒这个险。”
辛无双摇头，“不，这对我来说不是冒险，是机遇。我很理智，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谈感情单看利弊，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界快，灵气比外界强，我在这里修炼百年，外界说不定只过了十年，这会成为我赶超其他修士的绝佳时机。”
“其次，你们都留下来，到最后成功破局的可能性很高，这也就意味着我最后活下来的机会很大。所以，我为什么要走？我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好怕的？”
沈菩宁知道辛无双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她放心，谁都知道时间流速快，同样会消耗他们的寿元，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机遇。
“无双……”
眼看沈菩宁又要熊抱上来，辛无双一把按住她。
另一边，白圣杰医者仁心，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在见到江意已经纳玄灵之气入体时，眼中更是流露出深深的敬佩与决然。
“江师姐行事，向来思虑周全，又魄力惊人。她以身试法，率先踏入这未知险境，其担当与勇气，我心服口服，这条道，我白圣杰跟着江师姐走到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金石般的坚定，肩膀上的小猴子用力挥了挥小爪子，吱吱叫着，仿佛在应和主人的决心。
墨菱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带上冰冷的机关暗扣，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挣扎与忧虑。
听到白圣杰的话，墨菱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白圣杰和旁边的晏空青。
“白师兄，我并非贪生怕死，也不是想临阵脱逃。只是……我怕到了最后关头，我不再是我，我怕我会拖你们后腿，会亲手毁掉墨家堡，会伤害师长亲友，我……我需要再想想。”
白圣杰听了墨菱的解释，紧绷的面色略缓，他理解墨菱不是怕死，而是没有信心。
他点了点头，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墨师妹的顾虑我明白，事关重大，确实需要慎重。”
他的目光扫过旁边面色惨白的晏空青，“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若你们最终选择离开，也无可厚非，这是你们自己的路，即便没有你们，我相信我们剩下的人，也一定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说完，白圣杰不再多言，他霍然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带着肩头的小猴子，径直离开。
第653章 计划（求月票）
江意给所有人留足了思考的时间，三天后，她和花罗刹一起回到茶楼，在楼下遇到晏空青。
“瞧瞧，这是谁啊？”
花罗刹调侃了句，就从晏空青身边走过，先进茶楼。
晏空青低着头，没敢迎上花罗刹那刺人的眼神。
等花罗刹走远，晏空青才鼓起勇气对江意道，“江师姐，我想回去。”
晏空青的选择并没有让江意感到意外，江意什么也没问，取出两颗她最近炼制的明镜火珠递过去。
“上次给你的若是没用，加上这两颗，应该能撑到你逃出魔潮，回去后帮我们给宗门带个好。”
晏空青怔然地看着江意手心那两颗银色的珠子，颤抖着手没敢去接。
“江师姐你……不怪我吗？”
江意轻笑，“你单独来找我说，不就是因为你觉得我会理解你吗？”
晏空青愧疚垂眸，江意将两颗明镜火珠抛出，从他身边走过。
“一路小心，回去后安心修炼，这里的事情无论成败，你都无需挂怀和自责。”
晏空青望着江意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只觉得掌心那两颗银色的明镜火珠灼热滚烫，他握紧了拳头，火珠硌得掌心生疼。
他猛地咬紧牙关，转身离开，身影迅速消失在燧石城喧嚣的人流与风沙之中。
江意脚步未停，径直上了二楼包厢。
推开门，里面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来。
沈菩宁左右张望了一下，“阿意，晏空青呢？他没上来吗？”
白圣杰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低骂一句‘懦夫’。
赵苍云也冷哼一声，商时序眉头紧锁，墨菱眼神复杂地低下头，辛无双面无表情，洛清思不明所以地左右看看，不知道大家在生气什么。
花罗刹倚在窗边，嘴角噙着一丝早已料到的冷笑。
整个包厢的气氛因晏空青的缺席骤然凝重。
江意神色平静，“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你们都想好了吗？留下来，就没有回头路了。”
“想好了！”沈菩宁第一个大声应道。
“大师姐在哪我在哪！”赵苍云斩钉截铁。
“我也是！”洛清思立刻跟上。
“嗯。”
商时序言简意赅，花罗刹和白圣杰跟着点头。
墨菱抬起头，眼中仍带着些许挣扎，但最终点了下头，“我也留下，我想试试！”
“好！”
江意心念一动，瞬间将在场所有人再次拉入了游仙渡的松风阁前广场。
周围还是雾蒙蒙一片，石桌上早已准备好了新的灵果和茶水。
众人各自就坐之后，江意抬手将数枚玉简精准地抛给众人。
众人接过玉简，神念探入其中，发现里面内容浩繁复杂，皆是关于九州修炼体系的详尽解析。
江意递给洛清思一个灵果，慢慢说道，“九州的修炼体系严格来说跟我们现在的修行体系并不相同，他们没有灵根，走的是上古炼气士的路子。”
“此体系大致划分为，百日筑基，奠定道基；炼精化气，凝聚本源；炼气化神，壮大神魂；炼神还虚，触及法则；炼虚合道，成就大道。我们如今的元婴境界，勉强可算是刚刚迈入‘炼气化神’的门槛，但又有不同。”
“我们未能与天地玄灵之气达到此界炼气化神应有的圆融一体，所以我们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转换功法，彻底融入这个体系。利用九州的玄灵之气，尽快提升修为境界，将周围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都利用起来。”
“至于九帝需要我们修炼到何种境界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目前仍是未知数。可能是炼神还虚，也可能是炼虚合道，甚至更高。玉简中，我还整理归纳了关于‘善恶之身’的论述。”
江意顿了顿，喝了口茶，让众人先简单看下玉简中的内容。
“正如我之前推测，九帝斩下恶身飞升，此乃取巧之道。依照山海界，乃至昆仑记录的天道法则，生灵本性乃阴阳相济，善恶共存。单一的善身或恶身都是残缺不全的，理论上根本无法承载完整的‘道’，无法真正飞升。九帝能成功，必然有其特殊秘法或代价。”
“九帝恶身引我们这些传承者来此，目的无非是夺舍，以我们为‘容器’，补全他们自身的残缺。要抵御这种来自本源的侵蚀与夺取，除了需要强大的神魂之力外，另一个关键，就在于我们自身的‘善’！”
“接下来，我们不仅要努力修炼提升境界，更要‘养善’，将自己当作圣人来培养，广积善缘，明心见性。玉简的后半部分，有我摘抄整理的一些上古炼气士关于‘存心养性’、‘感应真我’的法门心得。”
“你们可以仔细参悟，尝试去感应沟通，甚至主动去凝聚我们自身那代表‘善’的一面。这其实也跟做好事积攒香火，以香火塑造金身差不多，九州的人魂魄完整真实，能够贡献香火之力。唯有我们的‘善身’足够强大，足够稳固，才能在九帝恶身袭来时，成为我们神魂最坚实的壁垒！”
江意的分析条理清晰，给出的策略也极具针对性，为众人拨开迷雾，指出一条明路。
就在这时，沈菩宁突然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的问题。
“阿意，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最后关头，我真的无法抵御九帝恶身的夺舍，在我……在我自己意识彻底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选择自爆神魂，能……能拖着那个想要占据我的恶身一起死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剧烈波动起来，脸上血色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