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其中一些话，让言灵天女娇躯颤抖，怒火大炽。

　　但，她终究是缓缓的低下了高傲的头，脸色无比苍白。

　　“你会天魔九变之类的功法，我拜托你自己瞪大眼睛看清楚，你看看我是天魔吗？是虚灵吗？你怎么判断啊？！”

　　周衍说着，身影微微一动，就直接化作了一只虚灵，随后又变化成为一只太初阴灵，又变化成拥有水晶骨骼的天魔。

　　这其中，言灵天女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周衍，却无力分辨。

　　但周衍化作自己，以神魂状态存在，直接自斩一剑。

　　周衍一分为二，而言灵天女却连痛苦都感觉不到，却忽然体会到了那种可怕的斩魂之道的奥义气息。

　　哪怕是不愿意相信，言灵天女依然无比震撼。

　　人生，总有许多事情无法想象。

　　特别是，其实心中的某个英雄、偶像般的人物，却如此活生生、冷厉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更是如此。

　　更不可想象的是，这个曾经的偶像，如今——却是凌辱自己的人，也是自己凌辱的人。

　　人生，为何会如此可悲而又可笑？

　　言灵天女如呆了一般，哭哭，笑笑，疯疯癫癫。

　　所有的梦想都粉碎了。

　　所有的骄傲都荡然无存。

　　生，和死，似乎也毫无区别。

　　茫然，迷惘，苦痛？绝望？或者，是无止尽的漠然？

　　言灵天女自己，都不知道。

　　周衍却忽然伸手，拉住了言灵天女的手，他的手中的力量一震，破开了言灵天女所有的封镇。

　　言灵天女娇躯一震，杀机陡然爆发，却终究没有杀出，而是渐渐的全部收敛。

　　“这是剑之幻境的记忆晶石，我将它交给你。我的确很过分，但人这一辈子，总会要做一些自己其实不想做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的。为了强大，也为了守护，我必须得、不择手段的变强。”

　　“这一片世界，暗神域等等所有，都可能是一个牢笼。但是并不一定被敌人控制，所以还有挣脱的机会。”

　　“我所说的那些真相，也是我推衍出来的真相。接近真相五成以上。你是外界进来的，掺和进来的，或许知道，雷衍王或许没死，被封锁在了不朽王座之上。”

　　“我是延续，也是新生，活在真实和虚幻之间。我夺取了你的天赋，最终还是回馈给了你一部分。你可以无止境的恨我，但希望能在我成功之后，再找我结算。”

　　“人族不能没有未来，我有子女，你也会有。你那些还没有真的灭绝的族人也会有。其余的人族修士也都会有。我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其实远比我死去更加苦，但我希望，你可以明白这些。”

　　“你看不起我，看不起人族都不要紧，说明你对于战胜大敌也有执念。但……请给真正的种族一个希望。”

　　“其实，我本真的不想说话，但很多话，也只有你这样的真正外来者，才可以知晓，其余人，都不能知晓。知晓了，就会生出未知变化，被凶险未知抹杀。”

　　“现在，我要说的，也已经说完了。”

　　周衍的心平静了下来，说完这些话，他却感觉到一股无言的悲哀之意，莫名生出的，一种无法控制的悲哀。

　　生命，就像是命运的玩偶，有时候，无尽的挣扎，只是为了那一缕人族的希望。

　　言灵天女双眼通红，却没有忍住落泪，而是转过身，自然的穿上了洁白色的纱裙遮蔽自己的躯体，并不再面对周衍，背对周衍道：“如何判断……虚灵、天魔是真是假？”

　　“这世界，可能除了你之外，其余都是假。”

　　“你——”

　　“我说的是真话，即便不是，也有九成九以上都是。我以我自己——雷衍王的尊严保证这句话的正确性。”

　　“我知道了！雷衍王，你记得你的承诺，若他日成功了，我——伏菀灵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言灵天女说着，衣裙一摆，忽然便消失了。

　　镇域魔窟之外，忽然有很多天魔惨死，最终其体内的能量被言灵天女汇聚聚拢之后，出现了一缕莫名的水晶枯骨碎片，似在印证周衍的话的正确性。

第184章 李然再现

　　镇域深渊之中的阴冷光芒照耀在周衍手中的轩辕剑上，剑光依然明亮冰寒，晶莹透彻，宛如一泓秋水。

　　剑光很淡漠，不沾染血色。

　　周衍略显苍白的脸上也同样淡漠，也同样没有血色。

　　周衍轻轻的抚摸着轩辕剑，不沾染血迹的轩辕剑，却沾染着强大的血气。

　　那是言灵天女伏菀灵的血气，是她洁白如玉、饱满而瑰丽的酥胸流出的血气，也是周衍自己的胸膛流出的血气。

　　这轩辕剑上，是两人的血气弥漫，在被轩辕邪魂莫名吞噬。

　　轩辕剑碎片，也在这镇域深渊之中，在那先前的秩序之地，如一块已经锈蚀的断剑，其貌不扬的立在那里。

　　周衍手持轩辕剑，轻轻的抚摸着剑身，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真相，真的是那样吗？雷衍王，又真的没有死吗？”

　　“我唯一可以确定，言灵天女来自于暗神域之外的外面，和我们并非是一个世界，两人间有着真虚一般的差距。”

　　“只是，为了不择手段强大，我必须要以言语击碎你的心，让你不对我出手。”

　　“这世间，唯有大义、也唯有情感可以击碎无边的恨意。”

　　“我所言，虽只是推衍，却也有五成可能为真。不过，我依然运用了攻心之术，以言语循循善诱，改变了你的仇恨之心。”

　　“若真有超脱之日，再作了断吧。”

　　周衍心中沉思着。

　　先前的言语，更多的，只是周衍的一种智慧之下的手段，尽管呈现出的是一种真挚的情感，可实际，却仅仅只有部分为真，另一部分，主要还在于磨灭言灵天女的恨意与杀机。

　　雷衍王有没有有殒落，周衍并不知。

　　而人族希望之类的话语，也仅仅是周衍的推测。

　　他所知的，其实远远比他说出的，反而要少。

　　但，周衍还是达到了目的，还是让言灵天女自己离去。

　　那给出的剑之幻境，其实也只是一种诚意的表现形式而已。以如此手段威胁女人，周衍并不耻于去做。先前他如此，不过是吓唬言灵天女，之后刻意给出这种证据，却恰恰是简单的大棒加蜜糖的手段。

　　而这，却也是屡试不爽的手段，足以证明诚意。

　　周衍将智慧运用到极致，但算计走了言灵天女，周衍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开心。

　　或许，如之前那莫名的悲伤一般，有时候，人生便是如此无奈。

　　人生就像是被绳子拴住的蚂蚱，无非是谁多蹦跶一会儿，谁少蹦跶一会儿而已。

　　周衍手持轩辕剑，呆愣了许久。

　　这并非是颓废，而只是唏嘘，源自于自己说出部分真相之后的唏嘘。

　　唏嘘之后，周衍直接收敛了心神，将轩辕剑收起，默默的来到先前言灵天女所在之地，将那锈蚀的轩辕剑碎片收集了起来，以寂灭紫炎炼化了表层的杂质，再祭出轩辕剑。

　　轩辕剑吸纳了这一部分碎片，立刻呈现出了强大的轩辕帝气波动。

　　轩辕剑本身竟是在融合之后全部分裂，化作了九个部分，显化出了一种莫名的至道气息。

　　而这个时候，这九道气息之中，终于出现了一个让周衍无比久违的身影，一个让周衍激动、无奈和苦涩的身影。

　　“周衍，很高兴还能见到你。我知道，你大概也已经离着明悟真相不远了，轩辕剑的六成神性恢复，足以证明这一点。

　　只是，我告诉你，你明悟的那些真相，也算不得是真相。真相更巨大，也更宽广。

　　你不必疑惑，也无需疑惑。该知道的，将来一定会知道。”

　　“只有打破不朽的天河，才会是人族的希望。”

　　“在这之前，你所担心的，都不必担心；你所牵挂的，也不必牵挂。”

　　“虽然一切不尽如意，但也不是很糟糕，还依然有希望。”

　　“至于暗神域的情况，很复杂，也一言难尽。但你得相信，有时候你最大的敌人，其实就是你最忠实的朋友。而同样的道理，与之相反，也亦然。”

　　“记得，如果可以，尝试理解轮回不朽道，尝试修炼魂殇。”

　　“我是李然，是你哥哥，也是轩辕剑第一任主人。轩辕老祖的事情，将来你会知晓。”

　　“另外，你记住，王座是不朽的路径，炼化之后有不朽资格，被反炼化，将只能为‘仙’。”

　　“仙是不朽的起点，也具备充当不朽的蝼蚁，但也是不朽的终结。”

　　“一旦成仙，终生再无法回头，所以，如果你可以，就参悟王座，将自己炼化成不朽邪魂王座。”

　　……

　　李然的身影出现，却是轩辕邪魂的形态。

　　轩辕邪剑，轩辕魂。

　　他出现，刹那传递信息，又刹那消失。

　　轩辕剑忽然再次重现衍化，显化出了不一样的形意变化，那种形意变化，更像是一滴水的形态。

　　“形意变化——变形沁心泉？”

　　“这是万界图腾的力量？包容之力？”

　　“这是简单与复杂的相对奥义？”

　　周衍一眼，就看透了全新形意的深层奥义，整个人如被震惊了一般。

　　这一道轩辕邪魂组成的李然，其强大，便如当初在寒潭面对那一个灵魂碎片一样，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高山仰止。

　　但血脉、魂体的亲近，以及那特有的语气，则是让周衍知道，哥哥，真的在苦心经营。

　　“我的敌人，是谁？”

　　“我的朋友，又是谁？”

　　“仙凰孔雀让我小心哥哥，哥哥让我小心我的朋友。”

　　“可……”

　　“我不该知道的，也没有必要知道，也罢，不择手段变强……变强吧。”

　　周衍喃喃自语，原本即将呈现的真相，如被忽然飘来的迷雾遮挡，周衍再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