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并非是太冥祖师后辈,只要道行修为未曾超过太冥祖师法力,那么一定也做不到这一点,这便是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这里并不是今次他的主要的目标,可待日后再来谋取。
若是可以,他想此次将其余两处造化之地也是找了出来。
那等无主之地,只要他意念能够沉入其中,那么自身在虚寂之中时,就可瞬时将此地化为自家掌制之所在,如此就有三处造化之地可为自己所掌有,不但可以庇佑诸脉同宗,也能从中借用得更多力量。
在意念转顾之间,他已是将浮漓浑域背后那处造化之地寻到,因为那里间还有他一个意识化身留驻,所以哪怕现在两界关门已是合闭,也是一下便就找到了。
他意识在里间转过亿万载岁月,然而外间只是一瞬,就将这一处彻底纳入执掌之中。
再是得了一处造化之地,他心下一定,此行至少已不会空手而归,而济源浑域那处,就有些困难了,因为两界还未到挨近时日,若是这回寻不到,那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分出一缕意识前去推算找寻,他把主要注意力又是拉回到眼前来,现在重点却是如何解救出全道二人。
他对神常等四人言道:“而今那一位与人纠缠,无力顾忌外间,方才我等斗法,都未曾引起其人注目,机会实是难得,而今我等不妨试着找出銮方、秉空两人道友所在,若是能将这二位解救出来,那既可削减那一位实力,也可为我辈增添对抗其人的人手。”
神常等四人此刻都是神情异常凝重,他们不是担心找不到这二人,而是想着万一寻到,那说不定就会与那一位存在直接对上。需知全道那二人就算法力道行不及他们,可也没有根本上的差距,就是这般,当时却也是被轻易镇压,而若换了他们,结果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但此时没有一个人出言反对,一是他们如今托庇在张衍门下;二来他们都对而今局势有着清晰认知,知道现在这等做法无疑是非常正确的,一味缩在布须天中,那是最为消极的做法。
青圣道人对此尤其赞同,且他更是激进,提议道:“那一位每时每刻都在侵灭现世诸有,实力也是不断增长,现在既有机会,当设法把那二位道友救了出来,如此既可消夺其气焰,也可助长我等实力,且其被另一位道友拖住,说明两人实力相差不大,我若此时插手进去,说不定还有机会将之镇压起来,那样此劫就可解去了。”
神常道人却无有这般乐观,他道:“不管如何,先看能否把两位救了出来,余者可过后再谈,且对上那人,诸位还需尽量小心为上。”
张衍道:“诸位道友不必太过担心,贫道与那位存在虽未见过面,但却见识过其人手段,虽是高深莫测,却也不是无可阻挡,便是这一位存在抽手出来对付我等,贫道也自会调用布须天伟力助得诸位躲入布须天中,只要诸位自家小心一些,便就无碍。”
这里在场之人都是入过布须天的,对于他们而言,此方所在并不是落在某一处,而是随时随地都在身侧,只消得他同意,那么意念一转就可躲了回去,除非他们在未曾察觉到异状之前就被拿下。
四人都是点头,张衍这般说,他们便放心许多,当下各自试着感应起銮方、秉空二人的下落来。
虚寂之中无所谓远近,炼神之间法力碰撞,有些是现在能够望见的,而有些则是早已寻之不到的,然则不管是否已堕入永寂,总有些许残痕存留,只是十分微弱而已。
而他们每一个与此全道二人以往都是有过接触,现在随着那往日法力之痕溯源而去,倒也非是全然没有头绪。
张衍也是用心推算,在他想来,那一位存在不会刻意遮掩这些,因为没有必要如此,其人想必很乐于见到他们脱离布须天,主动寻了过来。
若是那一位直接以法力困压这二人,那么找到之后,解救出来的希望较大,可若是二人被困入类似造化之地的所在,那他们就无能力为了,只能略尽人事罢了。
五人合力推算下来,很快就有了结果,寻到了全道二人所在,但却感到双方之间宛如隔着一道无形屏障,阻挡他们法力探入进去。
这不仅仅是双方法力强弱不等,还有境界之上的差别,只是一线就是天渊之别,只要是力量有所不及,那么他们就永无法接触到对面。
张衍目光微闪,假若他调用布须天伟力及自身法力,倒是有可能推开这扇门户的,可是才升起这个念头时,心中却是莫名多了一丝危兆,好似这般做有所不妥,这立时引起了他的警惕。
虽是只需一步,就可达成此回出来的目的,可他在冷静考虑下来后,却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言道:“诸位,既然无法打通此处,那我等便回返就是,只要布须天这方托庇之地仍是存在,我等就还有机会。”
神常等四人见此,也是知晓事不可为,若能就此退走,那自然是好的,毕竟那一位的威胁时时刻刻存在着。
张衍心意一起,正要带着诸人折返布须天,却是若有所觉,回头一望,见得一名道人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不由眼眸一凝,他明明可以望见对方,却无法感应到其存在。
就在这个时候,自虚无之中骤然耀闪出一道剑光,霎时劈开混沌,方才他们无从过去的屏障乍然碎裂,但见两道法力激荡开来,那銮方、秉空竟是一下自里脱困出来。
与此同时,一股无比压抑的伟力猛然生出,似要将他们都是围裹其中。
那道人只是背对着众人遥遥起指一划,袍袖飘荡之间,一股宏大浩渺剑光倏尔纵起,顿将之撕裂开来,只是那剑光与周围伟力交织碰撞,恰似天机撞裂,那轰鸣剑音竟是传入诸人心神之中。
那道人不曾转过身来,只是道:“道友可救其离去,速走。”
张衍目光微闪,没有犹豫,一挥袍袖,当即将全道二人乃至四人都是护送布须天中,此时耳畔却听得有声似自无边遥远之地传来,“剑从心起诛戮绝,斩尽外道散天数!”随即便见一点形似剑丸的灵光忽然浮现于神意之中,他心下一动,当即将之拢入莫名,就在入得布须天前,再是一望,方才剑光乃至伟力皆已不见,可那虚寂之中,仍有一道剑痕宛然。
第十四章 内外界成唯余瑕
张衍感应得那两股波荡不止的气机还在碰撞之中,心中知晓,这一场斗战并未完全结束,还在持续之中,因是涉及层次较高,所以自己无从感应罢了。
只是他认为那一位前辈恐怕赢面不高,因为其若能稳胜那位存在,那么就不会试图将全道二人解救出来了,大可等到驱逐了那位存在之后再做得此事,或者干脆不去理会。
现在助得他们一把,他心下猜测,其人不定是想设法壮大自己这边的势力,往后若有人积累到足够实力后,好再过去相助,一同将那一位存在击退。
不过不管其人是否是这个意思,都的的确确是帮他们争取到了时日。
但哪怕是两个实力相等之人斗战,一丝一毫疏忽都有可能引发失败,那位道人此次为了相助他们,肯定是付出了不小代价,或者说原本持续许久的斗战,会因此而缩短,不过他若是能够在双方斗战结束之前达到插手战局的层次,那说不定真能起到莫大作用。
想到这里,他没有再去多看,举步一踏,已是沉入了布须天中。
此刻先一步回来诸人都是等候在了那里。
全道二人亦是如此,他们见得张衍回来,忙是上来郑重一礼,口中道:“多谢道友了,若非道友,我等此回定是无有幸理。”随后二人又对神常等人一礼,“还要多谢几位道友此番救了我等出来。”
张衍道:“两位若要谢,那便谢那位同道便是,若非其人,我等也无法助两位自那里脱困出来。”
全道二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这一位来历,我等似是知晓……”
张衍对于那位是何身份,心中已是有了较为准确的猜测,他一摆手,道:“既然那位道友不曾显露真身,那也不必详究,诸位心中有数就好,不必说了出来。”
众人都是点首。
炼神之间彼此各有忌讳,他们能够感觉到,那一位自始至终不肯转过身来,只是以背影示人,并非是不肯面对他们,而是一旦如此做,或许就会有什么对他们不利或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在不明白具体情形之前,最好也不要提及这些。
神常道人长叹一声,道:“以往只知晓那一位存在了得,却未想到如此厉害,我等在其面前,几若婴孩,毫无还手之能。”
众人皆是不语,此一回接触,可谓叫他们直接认识到了彼此差距。
当那压抑无比的伟力浮现出来时,诸人皆是感觉自身根本无力抵挡,甚至转动意识都是异常困难,似连遁行回去都是无法做到,若不是那名道人剑斩混沌,别说救了两人出来,能够自保就已是不错了。
实则有张衍在旁,便有危险,也能及时送了诸人回去,并不会当真陷在外间,可对方实力之强,仍是让他们至今心有余悸。
青圣道人神情深沉,那位仗剑横空的同道法力高明无比,他自认远远不如,可便是这等人物,也无法胜过那位存在,且现在还有这道人与那位存在纠缠,可若是这位败北,那后者可就彻底无人制束了,实力必会比先前更为强盛,到时他们又该如何敌对?莫非就当真缩在这里不成?
张衍道:“诸位若不想束手待毙,那么终归要设法对敌那一位的,布须天固然能庇托一时,可随着其人法力渐增,却不见得能永是如此。”
青圣道人出声言道:“道友说得是,今次能把两位道友解救了出来,已是一挫敌势,待有机会,仍要设法阻止其成事,总之不可令其人轻松吞灭诸有。”
张衍微微颌首,众人之中,青圣道人心思最是摸不透,且其行得乃是内求之道,最终目的也是与那位存在相仿,可同样,在其等达成目的之前,那位存在就是其道途之上的最大障碍,所以目前与他的目标仍属一致。
他转向全道二人道:“贫道此前就曾答应两位入得这方庇托之地,今朝便完此承诺,两位可在此间择一处驻留下来,未来对敌那一位,还需两位出力。”
“哪里,道友言重了,一切都听从道友安排,若需用到我等,必当附从。”
全道二人连忙回应,尽管方才张衍说这次他们得以脱困与其无关,可是他们心里却是明白的,要不是这一回张衍带人前来相救,他们怎么可能被那位救了出来?且就算能出来,不能入得托庇之地也是一样走脱不了,这个人情他们却是暗暗记在了心里。
张衍并不准备将所有人都是安置在布须天内,而是欲将其等分开,他与神常道人还有神常童子商谈了一会儿,便将二人安排在了浮漓浑域那方造化之地中。
那一处由于比布须天而言相对弱小,而且两人都是心思不多,并不会对此处有所贪图,但是世事难料,有些东西并非是绝对的,可有他意识化身在那里,只要一有此等意图出现,那么立时就会将之反手镇压下去。
至于余下人,则仍是留下不动。要是未来得以占住济源浑域背后那方造化之地,他也会安排进去一些人,只要把布须天拿捏在手,就不怕出得什么意外。
将所有安排好后,他便与众人分别,随后意识一转,来至一方虚荡地界之中。
玄澈道人及那老道被他拿入布须天后,就被镇压在此。
二人在此既是无法修持,也无法接触到外间任何一物,只能勉强撑起法力,维持自身不堕。
张衍看向二人,到了这一步,只要他愿意,那么徐徐施为,迟早有一日可以断绝一切现世牵联,将其等逼入永寂之中,不过考虑到玄澈道人毕竟是太冥祖师弟子,他不便如此做,而另一人,可能还有些用处,故是先摆在此间。
二人此刻见得他到来,都是面色不善,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言不语。
张衍道:“两位便在此处好生待着,贫道若得了结天外威胁,便是两位解脱之日,只若两位愿意出力对抗离空之劫,贫道也可酌情思量,提先放了两位出去。”
要是两人愿意一齐出力对付那位存在,他倒是可以将他们放了出来。
尽管炼神诺言做不得数,可是到了虚寂之中可就由不得他们自家了。
那老道很是不甘,冷笑几声,道:“胜负未分,那造化之地当还在我等那位同道手中,尊驾此言岂非过早?”
张衍淡声言道:“高下胜负,那是我与那位道友之事,现还轮不到尊驾来品评,若我见得那位同道,自会请他来此与两位一聚。”
言毕,他摆袖而去。
他这一去,两人顿觉自己被一股伟力困压,过不许久,只觉意识也是一阵昏沉。
既然是镇压,张衍自然是不会令其等好过,而且布须天不是全无漏洞,要是给太多思考推算的机会,那未必不能给他们寻到一定脱身机会,所以他加大了倾压之力,令他们只能施展全力对抗,一刻无法停休,在这等情形下,此辈便再无法去做多余之事了,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张衍离了那处所在之后,就回得清寰宫中,并在蒲团之上端坐下来,随后神意一转,顿时将那名道人留给他的那件物事照显了出来。
那是一枚形似剑丸之物,看去光亮无比,不含丝毫杂质,且似乎能摒绝任何外力沾染,只是上去一感,就觉诸法皆寂,伟力顿绝,一阵虚荡空落,很是难以探得其中究竟。
他试着查看了一遍后,明白恐怕凭自己眼前修为还无法真正明了此物之用,要是凭借布须天伟力说不定可强行推进,可他心中推算下来,知晓这般做并不恰当。
思忖下来,觉得还是要待道行有所长进之后再来勘明此物。
神意一转,将此物隐去,起意推算了一下,发现随着三处浑域先后与造化之地挨近分离,最后一处济源浑域即将与背后那方造化之地相连,两界关门随时可能打开。
这里他也是势在必得,只是想要将此处如浮漓浑域那等造化之地一般收入囊中,除非要再度入到虚寂之中。
他们这次出去,是得了那一位道人相助,所以那位存在没有能把他们如何,可要是再度出去,那就十分难言了,被盯上的话,未必还能顺利脱身。
他考虑片刻,若是时机拿捏准确,其实未必不能做到这等事,只是在此之前,还是先是把意识化身沉入到那方造化之地才是正经。
想到这里,他目光微闪。
此次又一座两界门户出现,清沉浑域背后那位道人不知会做何等选择,因为其人若没有什么惊天机缘,就只能驻留在那方造化之地内不敢出来,还要担心被那一位存在发现或是被他打上门去。
总体而言,是处在绝对劣势之中。
对方应该明白,只是维持目前局面是绝然赢不了的,迟早有一日那地界是会被他拿回来的。
可若是其先一步将济源界夺取到手,那么将大大改观眼前局势,甚至勉强能有与他对抗的本钱了,要如此做,一具化身显然是不够的,除非是正身前来。
张衍淡笑一下,此回自己就在这里等着对方,就看其人来不来了,要是能将此人同样镇压入布须天内,那么整个四域都将得以理顺,到时自己就可专注修行了。
第十五章 源水波浪存遗宫
张衍在布须天中持坐,不知不觉之间,已然过去了许久。
某一时刻之中,他心中生出一缕感应。
睁目看去,清沉浑域背后那门户已是在逐渐合闭,而济源浑域与背后那方界域却是挨近,稍候只需起得法力一推,就能打开那扇两界关门。
他没有犹豫,当即意念一引,就有灵光显于面前。
不过他只是分出一缕意念往里去,正身却仍是停在外间,他想看上一看,清沉浑域那名道人是否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出击。
要是直到关门合闭,其还不至,那便作罢,只能等到往后再去收拾其人。
只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当那意识化身进去之后未有多久,居然发现了一座与鲲府极为相仿的宫阙。
太冥祖师当初分出四处浑域,各是寄在四处造化之上,每一处都是有一名直传弟子占据,最为理想的情形,那就是每一名弟子都掌握一处造化之地,并各自有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