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武恭离开了太乙观,长长吐了一口气,这位轻易就杀了天蝎教杜万里,杜千行兄弟,羽林军的虎贲郎将,此职务非军中猛将不能担任,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
他喃喃自语道:“原来这位小道长是张老神仙的弟子,怪不得武功强横若斯。”
尉迟武恭想起来当时的情况,暗暗忖道:“两年前,宇阳太守给父亲过寿诞,请了天下四大歌舞大家之一的元尚绣献上歌舞,引得数百位江湖人士前来贺寿,为当时一大盛况。”
“北燕年轻一代著名高手盛寒,来我大琅试刀天下,在宴会上公然挑战七位武林名宿。”
“盛寒连败五人,尽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人物,正要挑战北方第一刀法名家孙有二,却偏巧这位小道长得知太湖十八寨匪首池南宗也来赴宴……”
尉迟武恭想起当时的场面,宇阳太守认为自己父亲寿宴,不管什么江湖事儿,都要过了此事再说。
张清溪却根本没把这份规矩当回事,惹怒了参加寿宴的宾客,顶着数十人围攻,一剑取了太湖十八寨匪首池南宗的首级。
当时挑战盛寒的七位武林名宿,有五人参与了围攻,两人不幸惨死,一人被张清溪一指重创,北燕年轻一代著名高手盛寒,北方第一刀法名家孙有二,根本没敢下场。
张清溪杀了人之后,扔了一张桌子在院子中,拍剑其上,喝问还有谁人上来?
当时数百名江湖好汉,武林健客,尽无一人敢吭声。
张清溪指着宇阳太守说道:“尔父寿诞,冲这份人伦喜事,我不杀你。”
“下次若还好大喜功,乱请这等恶人登门,还待之如贵宾,我须叫你知道……”
“有无辜百姓一家哭,尔等安敢欢笑!?”
尉迟武恭当时,还曾义愤填膺,欲为宇阳太守出头,只是他刚取了趁手的水磨钢鞭在手,就看到武功远在自己之上的池南宗人头高飞,那一幕之震撼,至今犹难忘怀。
他也没想到居然会在太乙观见到张清溪,当时脑子就嗡了一下,扎扎实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大宗师!
大宗师的徒弟已然如此了得。
大宗师本人那还了得?
孙燕晚这会儿正在开盲盒,他运气不错,第一把就出了两个人头。
虽然杀过人了,但孙燕晚真受不住这个,当场就呕吐了,亏得张清溪安抚,又帮忙取了清水,让他喝了几大口,这才稍微好一些。
孙燕晚对剩下的箱子都失去了兴致,早饭午饭一口没吃,把子午经刷了六七十遍,到了晚上才稍稍吃了一点东西。
他也没想到,自己明明杀过人了,骤见人头怎么还如此难受?
孙燕晚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是个心态脆弱的生物。
第22章 武道九品论
张清溪心疼师弟,带了林景和张帆儿去把人头埋了,两个孩子得知,这就是屠灭了镇子的真凶,都气的小脸通红,用锄头砸了七八十下,把两颗人头都砸的稀烂,还各自撒了一泡尿。
孙燕晚到了晚上,终于是恢复了过来。
天蛇帮的壮劳力们已经干了不少的活,早就清理出来别的房子,他给两个徒弟另外安排了住处,恢复清净。
他已经慢慢适应这个没有江湖豪客出现,日子平淡无奇,有江湖人出现就血雨腥风的世界。
尉迟武恭走后,太乙观又重新安宁祥和了下来,没多几日后,劳家父女带了数百名天蝎教徒也赶到了太乙观,并在附近的那座镇子安顿下来。
又多了几百名劳力,太乙观的修缮速度顿时快了起来。
张远桥和张清溪其实都不擅长土木,孙燕晚虽然也不擅长,但是他在地球的时候,酷爱刷个小艾大叔之类的豪宅博主,更是看过不少全球最美家之类的视频,虽然道观不能照搬,却有无数奇思妙想,就接手了修缮太乙观的事务,加上这批不要钱的劳力,驱使起来,非常听话,倒是真把太乙观修缮的别具风味。
孙燕晚还指挥这些人修筑了一批高塔亭楼,就是那种用石头砌起十余丈高,上头用圆木搭建个平台,起四面了围堰,上头还有屋顶。
这就是他的恶趣味了,上一世看某个网上恶评如潮的电影,里头的反派仙人就坐在类似的建筑里指挥乌鸦干坏事儿。
他觉得这种建筑,又能欣赏风景,还合适打坐修炼,特能装逼,兼具实用和不实用。
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玻璃,这种高塔亭楼只能天气好的时候用,下雨还能顶一顶,酷暑严寒是真撑不住了。
孙燕晚带领天蝎教和天蛇帮的人,修缮道观之余,也把山下的镇子重新修了。这座镇子原来的人,已经尽数被杜万里,杜千行兄弟下令杀光,天蝎教的人便是凶手,虽然现在两兄弟已经死了,天蝎教又回到了劳青山父女手里,他每次去镇子上,仍旧有些微妙的感觉。
就真的很违和……
晃眼两个多月过去,孙燕晚苦修子午经又有进境,在一天夜里,第四条经脉骤然一松,一缕真气贯通首尾。
他兴奋不已,第二早上,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师父和大师兄。
张远桥沉默片刻,让他不可再告诉他人,包括那两个徒儿。
孙燕晚不知什么原因,但却极为听话,并无把这事儿跟第四个人说。
孙燕晚贯通第四条经脉这一天,都在热切的乱想,只要再贯通一条经脉,师父就会传授一套拳法。
他如今只得一套胡家的荡魔剑法,再不会第二套武功,这套武功乃是胡家祖传,不好被人见到。
混元桩只是内功,即便跟人交手,寻常武林人士也看不透,荡魔剑法虽然大半江湖人士也未必见过,毕竟博通百家武功是个顶流技术活,但被人认出的概率终究大一些。
他晚上自己修炼完,去指点林景和张帆儿的时候,忽然就发现这两个徒儿,似乎资质有些一般。
林景和张帆儿拜师也两个多月了,林景稍微聪明,已经把十七路混元桩功掌握娴熟,张帆儿就笨拙一些,只掌握了六路混元桩功……
嗯,两个徒弟的资质,差距还真挺大的。
之前孙燕晚忙于修炼,也没怎么多想,今天他贯通了第四条经脉,一直绷紧,卷到极处的精神稍稍放松了一些,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孙燕晚暗忖道:“我跟着苗有秀师父,陆陆续续练了一月有余,就把胡家的三十六路混元桩学全了,怎么林景和张帆儿学习长了几近一倍,却都还未有全部掌握?”
“虽然这个世界的土著,智商必然不能跟我相比,可这两徒弟也太笨了。”
“糟糕了!我还记得苗有秀师父说:胡家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大大的有名,入门先学三十六路混元桩,待得站上几年桩功自然而然生出了内力。”
“这两个笨蛋徒弟不会也要几年的苦功,才能练出内力吧?”
他现在有些了解,为什么师父不太待见这两个随便捡的徒孙,还不让他传授子午经了,应是嫌弃他们资质太差。
林景自觉修习混元桩功颇有进境,问道:“师父,我们何时才能学习拳脚兵刃?”
孙燕晚淡淡说道:“须得学全了混元桩功,苦修出了内力,方可学习拳脚功夫。林景你多指点帆儿,他的进境也太慢了些,只怕要晚些才能学习拳脚兵刃。”
林景毕竟是个孩子,被师父一句话就转移了注意力,果然努力指点表弟,如何站稳桩功,如何摆准姿势。
孙燕晚指点了一会儿徒儿,就去寻大师兄张清溪了。
他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你贯通一条经脉,大约需要多久时日?”
张清溪微微一笑,答道:“第一条经脉稍微久一些,大概三四个月,后面就都差不多,都是三个月上下。”
孙燕晚算了一算,似乎跟自己差不多,又问道:“大师兄,这江湖上,武功高低,可有什么标准?总不能宗师以下,就一锅乱粥,并不区分吧?”
张清溪笑了一声,说道:“武功高低,本来便是动上手,躺下的就不成,站着的就高一些。”
“不过大琅王朝的那位老祖宗,不知怎么想的,定了一个武道九品,先天四境的法度,按照内家外家,还有内九品,外九品的分野。”
“打个比如,能够贯通三条经脉,又或者一次呼吸能连劈三刀,粗通轻功,便可算是入品武者,可评为第九品。”
“若是能够贯通五条经脉,又或者能一掌打碎青石,便是八品的强者了。”
张清溪介绍完了武道九品,又说到了先天四境,给这位二师弟仔细说道:“先天四境,分为初境,入微,化意,极神!”
“得入先天初境,便是先天高手,江湖上已经极为罕见,尽是成名数十年的人物。”
“入微之境,便可称之为宗师了。”
“大琅,南夏,北燕三大强国,此外还有无数林立小国,全天下合并起来,宗师也不过数十人。天下顶流大派,也不过一两宗师坐镇,若无宗师坐镇,那家门派就算是衰落了。”
第23章 淫贼,你还敢登门么?
孙燕晚问道:“再上就是大宗师和绝顶人物了?”
张清溪笑道:“正是如此。”
孙燕晚心道:“原来我也算是有品的武者。”他又问道:“大师兄,劳家父女和那位虎贲郎将又是什么品阶?”
张清溪哈哈一笑,说道:“武道九品论规定的详细,但却只是账面功夫,武功高低哪里能按照书上说的算?他们都算是六七品的武者罢,你也没必要细分,毕竟等你打通了五条经脉,再学了本门的拳法,他们就不是师弟的对手了。”
“你若是有兴趣,日后去京城,可以买一本武道九品论,自己观摩,这本东西分的太细,我也记不住那许多说法。”
孙燕晚稍稍有了些底子,谢过了大师兄,回去睡了。
没得几天,孙燕晚修炼之余,正在指点两个徒儿混元桩,忽然就听到观外有个宛如瑶琴荡谷,悠悠悦耳的声音叫道:“司马紫嫣携义妹武青莺求见观中道长。”
孙燕晚对武青莺这个名字,当真恨的牙根痒痒,当即扯了一口单刀,冲出观外,叫道:“淫贼,你还敢登门么?”
武青莺本来站在自家小姐身后,安安静静,听到这一句淫贼,顿时羞的俏面通红。
司马紫嫣大惊,转头问道:“你如何调戏了人家?”
“好好女孩儿家,怎么就做了淫贼?”
说到此处,司马紫嫣忍不住笑了,她哪里肯信自己的义妹是个“淫贼”?但看孙燕晚手拎单刀,气势汹汹,武青莺有满脸通红,知道必有故事。
孙燕晚一时脑热,冲出了太乙观,随即就醒悟道:“糟糕!最近怎么膨胀了?我一个九品的武者,怎么动辄就想跟人厮杀?”
司马紫嫣约有二十一二岁,长身玉立,就宛如各大视频平台,顶流舞蹈区阿婆主走出了手机屏幕,一身雪白长衣,做士子打扮,但美目顾盼,流波生彩,一望可知是个美貌不可方物的女孩儿家。
他虽然跟武青莺打过两次照面,却也没仔细瞧看对方的样貌,此时定睛观瞧,却见这个“女淫贼”亦是生得一副好相貌,虽然皮肤略糙,但五官生得明艳大气,身姿矫健,非有多年锻炼,出不来这样的身材。
司马紫嫣开过了玩笑,正容说道:“小道长,司马紫嫣替义妹与您道歉了。”
她做了个仕女流行的礼数,颇类似中国古代的万福,配合她一身士子服,皎皎如月的气质,绝伦的美貌,纵然孙燕晚曾在手机上“伪·阅女无数”,仍旧有些心神动荡。
孙燕晚悄悄运转了一遍子午经,整个人都贤者起来,脸上露出微笑,问道:“可是司马御史家的小姐?”
司马紫嫣答道:“正是小女子。”
“前些时日,我家遭遇了些事情,生死只在旦夕,亏了青莺妹子出去求救,方能渡过一劫。”
“父亲大人感怀青莺妹子的品性,故而收为义女,与我做了一个妹子。”
“如今父亲大人已经脱困,便让我带了义妹,前来给小道长致歉。前次的事儿,确乃误会,还望小道长大人有量,胸怀霁月,勿要再多怪罪我家小妹。”
孙燕晚这些时日,早就从劳家父女嘴里,问出来事情的始末,只不过这种朝廷争斗,他真不感兴趣。
武侠世界,宗师,大宗师有举足轻重之力,钻营官场就成了次等选择。
他也知道,武青莺那一日,其实是想要射那个姓杜的汉子,并非是想要射自己,后来“偷窥”,更是意外,虽然一直心念念,再次遇到,非要毒打对方一顿,但诚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
面对司马紫嫣这般言笑盈盈的女子,他这股气微微散了三四分。
司马紫嫣和武青莺并非孤身来此,身后还有数十名健仆,这位司马御史家的小姐,招了招手,顿时有一人牵了一匹黑色大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