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雅坦娜见狂攻无效,立刻换了一套棍法,改为了小巧绵密,棍势如网,不断收束,每一棍都和前一棍累积,不断的压缩张清溪的躲闪空间。
孙燕晚在石台下,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暗忖道:“如是我面对此种情况,只须用打仙锤强行破开棍势,便可悍然反击。”
他的念头还未落,张清溪已经一拳吐出,击中了吉雅坦娜的黑铁棍,吉雅坦娜娇躯一晃,大是惊讶,叫道:“你的外家武功也到了大成?”
张清溪笑道:“我有个小师弟创了一路外家拳法,我上手练了练,也就大成了。”
吉雅坦娜叫道:“可是孙燕晚?”
张清溪含笑答道:“正是。”
两人说话间,也就交手了十七八招,张清溪的打仙锤使出来,丝毫无烟火气,也没孙燕晚使出来,那般刚猛霸道,每一招都轻描淡写,宛若信手拈来。
一双拳头硬撼吉雅坦娜的黑铁棒,每一击都让这位北燕小公主有一种极为难守的感觉,空有一身无双神力,但不管如何加摧力量,都好像在回击天空,用多大的力气,就有多少反弹。
孙燕晚看的大为惊讶,他和人魔的一场恶战,见识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如今又看到了张清溪使的打仙锤,蓦然发现,这套武功原来还有这种使法?
每一拳的拳劲都含而不吐,只有击中敌人的一刹那,才拳劲尽吐,虽然看起来举重若轻,飘若无物,但刚猛霸烈之处,并不逊色分毫。
孙燕晚看了几招,蓦然醒悟到:“大师兄在破招。”
张清溪并未追求速战速决,甚至出手多有保留,吉雅坦娜招数变化,他也相应的展示化解之法,甚至没有很凌厉的反击。
随即孙燕晚就冒出来一个念头:“大师兄究竟要干嘛?”
此时石台上的张清溪,忽然聚音成线,把一缕声音送到吉雅坦娜的耳朵里,说道:“我知道你挨的很辛苦,莫要辛苦了,破境吧!”
吉雅坦娜脸色大变,随即就听到张清溪朗声说道:“就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有无资格做天骄第一!”
吉雅坦娜断喝一声:“好!”
身上气息澎湃汹汹,只是一刹那就突破了某个界限,本来使出来颇有躁郁的棍法,立刻就变得精妙起来。
两国观战之人,顿时都惊呼了起来,大声叫道:“宗师!宗师!宗师……”
吉雅坦娜竟然在一瞬间,就突破了宗师,她今日早上,莫名就感应到了破境的契机,但为了登台比武,不得不强行压制,故而才导致了,表现大失水准,让张清溪用轻功戏耍。
甚至她的黑铁棍都不敢运足力量,生怕一棍打出就破境了。
如人魔那般当场破境,谁也谁不出来什么,但如吉雅坦娜这样,肯定会被视为刻意压制境界,就为了在石台上,靠境界强压对手,大琅如果非要不承认,北燕也没办法。
吉雅坦娜担心的就是此节,张清溪主动提出让她破境,这位北燕小公主哪里还有犹豫?
先天四境:初、入、化、极!
初入先天,入微宗师,化意大宗师,极神的绝顶!
到了先天境,就不是看贯通的经脉多少,真气雄厚与否,先天四境的标杆,乃是武道真意!
入微之境,调度体力,真气,招数精细入微,同样的真气和体力损耗,入微之境能发挥数倍的威力,耐力远远超胜普通高手,同样的招数,入微之境使出会更为精妙,轻易找出敌人的破绽。
到了宗师境,往往更容易练成诸如先天罡气,煞气,剑气,刀气之类的功夫,就算没有特意修炼类似功夫,掌力也极度凝聚,甚至拍出数丈之外,衰减也微乎其微。
本来大琅这边,都对张清溪极有信心,虽然吉雅坦娜是天骄第一,张清溪只是天骄第七,但张清溪年纪更小,如今距离排榜已经有一段时间,人人都觉得张清溪必然迎头赶上。
但谁能料到,吉雅坦娜居然破境界了?
宗师境打先天,胜负率让人绝望。
张清溪上台之后,第一次拔剑在手,荡魔剑凝如匹练,用上了孙燕晚一直都苦修,但一直都用不出来几招的混元剑法。
这位太乙观的大师兄身剑合一,真气鼓荡和荡魔剑形成了一个密不可分的体系,竟然凭着没几斤重的长剑,硬接硬架吉雅坦娜的黑铁棍,丝毫也不落于下风。
吉雅坦娜甚是惊讶,虽然她刚刚晋升宗师,尚未娴熟掌握入微之境,但实力最少提高了二三成,张清溪却怡然不惧,招招对攻,显露出深不可测的实力来。
吉雅坦娜甚至冒出来一个念头:“同为先天,我大概不是他的对手,张远桥是怎么调教的徒弟,怎么一个个都这般厉害?”
激战之中,张清溪忽然剑交左手,右手捏了个法诀,一掌拍下。
吉雅坦娜奋力运棒上挑,掌棒交击,这位北燕小公主忽然就感觉到,这根跟随她横扫大草原的黑铁棒忽然生出了“反抗”!
吉雅坦娜心头大骇,她当然知道,绝无可能是这根黑铁棒生出了“意识”,反抗自己这个主人,而是张清溪的内力,冲入了这根铁棒之中,要跟她硬拼内力。
吉雅坦娜也是一发狠,暗道:“我如今已经晋升宗师,硬拼内力,难道我还怕你?”
她催动了最殊胜龙象力,一招象步云衢,上挑的黑铁棒宛如出海的毒龙,咆哮愤怒,欲冲破九霄。
所有围观的人,在一瞬间,都看到了一幅奇景。
张清溪拍向铁棒的右手,皮肤宛如白玉,晶莹至不似血肉之躯,当这一掌拍中黑铁棒端的时候,手持绝世神兵的吉雅坦娜却猛然喷了一口血。
一掌得手,张清溪并未乘胜追击,飘然落地。
吉雅坦娜虽然尚有一战之力,但却知道自己再无任何取胜的可能,低声说道:“这就是玄玉天罗手?”
张清溪微微点头,温润如玉的说道:“嵩阳绝学,玄玉天罗,崩天裂海,分金错玉!”
孙燕晚知道大师兄修炼的是乾清真气和玄玉天罗手,但从未见大师兄使过,没想到大师兄第一次当众使用,一招就把吉雅坦娜打吐了血。
胜负已分,张清溪从容回到了阵容,见到孙燕晚,笑着问了一句:“大师兄先天逆伐宗师,可还帅气么?”
孙燕晚忽然醒悟,叫道:“大师兄,这你也要压我一头?”
他刚刚以三品境的实力,在石台上打死一个先天,张清溪隔了一天,就在石台上击败了刚刚晋升宗师境的吉雅坦娜,摆明是要“欺负他”。
张清溪放声长笑,在石台上他就想要看看,二师弟知道这一幕的“嘴脸”,现在当然非常开心,他拍了拍孙燕晚的肩头,说道:“让我多给你当几年大师兄罢!”
这句话甚有深意,孙燕晚一时间还不能理解,但也知道,身为四皇子的大师兄,迟早有一天,不会再是他的大师兄,哪怕他仍旧能够称呼张清溪大师兄,可本质终究变了。
张清溪欺负过师弟,非常开心,说道:“我当初知道,北燕弄的天骄榜,我只能排第七,非常的不服气,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这个天骄第一,也没什么意思,当一炷香的第一,已经够了。”
孙燕晚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看到大师兄向空蝉的方向迈出了一步,这一步迈出,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化,就跟刚刚的吉雅坦娜破境的情形一般无二。
张清溪一步宗师!
吉雅坦娜下了石台,还有一个念头,等她养好伤,稳固宗师境的修为,再去找张清溪,十成十可以稳赢,当她生出了感应,望向石台的另外一头,忽然就有一种绝望……
第201章 大魔牛王相
孙燕晚忽然就冒出一个念头:“我师姑姑岂非是天骄第一了?”
他偷偷望向师姒,却见师姒微微有些苦恼。师姒没法不烦恼!她比吉雅坦娜年纪还大一两岁,就因为大了一两岁,哪怕武功不输给这位北燕小公主,师姒仍旧只能屈居天骄榜第二。
如今她破开心障,练成了少禅寺镇派的天上天下金刚般若伏魔剑,却哪里料得吉雅坦娜居然晋升宗师了?
师姒虽然相信,自己迟早也能晋升宗师,但预计怎么也是三十岁以后,如今的她压力山大。
师姒感应到了孙燕晚的目光,回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
孙燕晚心道:“师姑姑伐开心啊!”
“吉雅坦娜晋升宗师了,大师兄晋升宗师了,就她一个没有晋升,我回头没人的生活,得好好安慰师姑姑。”
张清溪亲去给空蝉和尚交付命令,说道:“空蝉师叔,我已得胜而归。”
空蝉今天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大琅已经连续输了三场,若是张清溪这一场还是输了,明后两天将会越发艰难,他安抚了一句,说道:“今日晚上,就把赢取的城池文书送来你处。”
张清溪微微一笑,说道:“帮我转给二师弟吧。”
“我要一座边陲城市,也没什么用。”
“而且,此物对我有害无益。”
空蝉微微沉默,答道:“小僧会做好此事。”
他虽然因为少禅寺出身,又是大宗师,被排挤出了朝堂,但地位其实甚高,所以才能主持会试,并带队来定军山,为争鼎之战的主帅,对朝廷上的事儿了解甚多。
不光是大琅,历代朝廷都对江湖门派不放心,甚至前朝都有过,派大军攻打少禅寺的举动,所以江湖门派也没哪一家,对天子张家忠心耿耿。
张清溪的母亲,出身有些问题,故而他一落生就被放弃了,要不然教导他的只会是那位老祖宗,而不是张远桥,比起指点皇室子弟,哪里还有比那位老祖宗更合适的?
更别说,绝顶肯定远胜大宗师了。
真正被挑选出来的人,是那位忽然死去的太子,这位太子从小得老祖宗亲传,虽然天赋远不如张清溪,但有皇室的海量资源栽培,武功也堪称出神入化,早早就晋升了二品,说不定再有几年,就能晋升先天。
只是太子死后,皇帝的态度一直暧昧,才有把张清溪接回雒京的事情。
老祖宗在太子死后,就转为支持二皇子,所以二皇子在朝廷上,一家独大,只是至今还没被册封为太子。
张清溪母子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别人夺了一座城市,乃是天大的喜事,但他夺了一座城市,说不定哪天,母子就被打法出雒京,发配到边陲小城。
张清溪虽然不是少禅寺出身,但在这件事情上,空蝉其实是站张远桥的,因为他们都是江湖大派,利益一致,那就是决不能再上演,朝廷发大军攻打宗门的事情了。
孙燕晚是真没想到,晚上又有一封文书过来,他又得了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距离他自己的城池不算远,只是藏深处山中,地势虽然险要,却人口稀少,只能算一个比较大的镇子罢了。
孙燕晚问过了,是大师兄所赐,微微感觉到奇怪,但还是欣然接受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张清溪就动身回雒京了。
他来参加争鼎之战,本来就一定的政治意味,雒京的变数太大,他需要回去支撑局面,临走之前,他把孙燕晚叫了过去,仔细叮嘱了一些事情,师兄弟二人洒泪而别。
第四天的争鼎之战,上午的一场,大琅又输了,至此先天下的比武,只有孙燕晚那一场赢了,其余三场尽输了,下午正好轮到了陶玄章上场。
孙燕晚对陶师兄信心不小,他的对手亦来自北燕王庭,修炼的也是密藏三十二相神通。
两人一起上场之后,陶玄章笑眯眯的拱了拱手,说道:“阿勒坦乌尔将军,当年大草原一别,没想到又见面了。”
阿勒坦乌尔看着陶玄章,双目之中仇恨如火,低声说道:“陶道长当年所赐,某家无日敢忘,只想有朝一日,能够讨回。没想到苍天有眼,把陶道长又送到了我跟前。”
孙燕晚心道:“原来两人有仇,就是不知道陶师兄当年干了什么?”
陶玄章和阿勒坦乌尔都很有默契,决口不提当年之事,言语上交锋了一次,就各自潜运玄功,凌厉对峙起来。
陶玄章出身嵩阳派,用的自然是长剑,阿勒坦乌尔的兵刃,是一口长柄战刀,刀柄上缠绕的长布,已经尽是褐色,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刀刃青幽幽的,锋利异常。
两人互相都知道根底,也没互相做什么试探,阿勒坦乌尔长吼一声,就连在场外观战的孙燕晚都感觉到了,此人好像化身成为牛头人身的巨人,驾驭一柄无数妖魔铸造的魔刀,狠狠劈下。
只不过,虽然在意识上,阿勒坦乌尔化身的牛头人身巨人,持了魔刀劈下,但实际上,这位北燕王庭的武将却一动没动,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旁观之人都难守的吐血。
陶玄章面对如此强横的武道真意,笑了一声,说道:“阿勒坦乌尔将军的大魔牛王相修炼的又精湛了。”
“要我说,北燕王庭的密藏三十二相神通,可选择甚多,这门魔相很不吉利,将军不如弃了,另选口彩好的相法。”
孙燕晚在台下,也暗暗点头,说道:“陶师兄说的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