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峰是嵩阳山脉,六大主峰之一,亦是天下七十二胜峰之选,号为:“灵剑独踞望八荒,云生足下雾茫茫”。
灵剑峰的云瀑,云海,云涛,皆为天下有名的美景。
最顶上有道观一座,正有数十名壮汉在维修门楣,地上放了两块牌匾,一块甚古旧,甚风霜,一块极新,黑匾青字,气势雄浑,上书“太乙观”三个大字。
第44章 美绝人寰魏师姐
张清溪没去理会换牌匾的工匠,正要带了师弟踏入观中,就听到了一个极柔的嗓音曼声呼唤道:“可是张师弟回来了?”
说话的人不知在哪里,这个声音却宛如在耳边,缭绕不绝,孙燕晚第一个反应就是:“好顶的声效,奢侈品级音箱品质啊!”
张清溪稽首遥遥一礼,答道:“魏师姐!确是小弟归来。”
孙燕晚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长身玉立的道姑,翩然走出了观门,她身穿道袍色作梅染,绝无半分瑕疵的一张脸,酡颜春霞,手里拎了一个黄皮的酒葫芦,浑身微有酒气,风采绝致,纵然美人微醺,不减半分神采。
孙燕晚脑海里直冒出来一个大不敬的念头:“若是这道姑开直播,我高低刷个大火箭。”
拎着酒葫芦的道姑,瞧了一眼孙燕晚问道:“张师叔几时收了这么个小徒弟?”
孙燕晚正要开口,就听到张清溪淡淡说道:“三四年前,恩师游历北方的时候,收了孙燕晚师弟,只是一直没带在身边,此次下山,就把孙师弟接了回来,亲自指点。”
被大师兄一句话涨了几年武龄的孙燕晚,顿时就不吭声了。
师父叮嘱过,不让跟人说学武多久,但他以为那是跟外人,没想到师父的意思是,跟本门的人也不许说。
道姑哦了一声,显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喜滋滋的说道:“张师弟回来的甚好,快陪师姐喝酒。我帮你重修这个道观,耽误了好些事情,你可得好好谢谢师姐。”
张清溪显然跟这个道姑关系极好,含笑说道:“这位是大师伯门下魏师姐,亦是咱们嵩阳派这一代,三位宗师之一。就是魏师姐极爱喝酒,喝多了还喜欢撒酒疯,胡乱打人。你以后见到魏师姐撒酒疯,可要离她远一些,不然被魏师姐揍了,师父都不好替你讨回公道。”
魏道姑嘿嘿一笑,说道:“我哪里会撒酒疯?何况我也不爱打人。”
张清溪笑而不语,带了孙燕晚一起进了道观。
魏道姑说道:“师父说,你们太乙观一脉是咱们嵩阳派的旁支,但本山的道场也不能荒废,所以让我督工重新修缮,还让我把牌匾换了。”
“我一直都有事,最近快要七脉会武了,才折腾出功夫来,张师弟你来瞧瞧,师姐可还算用心么?”
张清溪稽首一礼,说道:“多谢魏师姐。”
孙燕晚也跟着行礼,说道:“多谢魏师姐。”
魏师姐嘿嘿一笑,拔了酒葫芦的塞子,又灌了一口酒,问道:“张师弟是要参加七脉会武吗?今年我们三个不参加,你有望夺取前三啊!”
张清溪答道:“我亦不参加,倒是二师弟会参加丙字组的比武。”
魏道姑脱口而出,说道:“这也太不要脸了?堂堂大宗师的徒弟,居然去小孩子那桌吃饭?他跟二师叔学了三四年,就算不如张师弟吧!也不至于去丙字组比武啊?”
“我来改成甲……”
“算了,还是乙字组吧!”
孙燕晚听的直冒冷汗,心道:“我真没学武那么久,我就拜师了几个月,去跟那些练武十年的同门比武,不是送菜吗?”
张清溪知道二师弟的底子,哪里敢让他参加乙字组?
虽然说乙字组限定,学武十年之内的人参加,但能够挤入前头的,几乎都是习武足十年的精英,孙燕晚上去肯定白给。
张远山和张清溪不是计较虚名的人,让孙燕晚回来参加七脉会武,就是希望他能够夺取一枚阳金丹,增加五年功力,为日后晋升先天,乃至宗师奠定基础。
张清溪微微一笑,说道:“老师指定了,非要二师弟参加丙字组不可,谁敢违拗!”
魏道姑讪讪说道:“看来孙师弟是真不成啊!”
“张师弟你当年可没参加过丙字组。”
张清溪和孙燕晚心底想法相同,都暗暗叫道:“那能一样么?”
“我/大师兄是真在老师门下,学武了好几年,二师弟/我可是就练武才几个月。”
魏道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当代大宗师,眼高于顶的二师叔,忽然就收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说有天赋?学武三四年了,看起来也就贯通了五六条经脉,不过寻常优秀。说没天赋?二师叔怎会收徒?
先天境的武者,纯凭气机感应,就能大致判断一个人的内力运转,魏道姑已是宗师级修为,判断孙燕晚这级数的人,内力若何?几乎是百不差一。
天机大圣孙云鹤修为,从先天境跌落,只能凭眼光见识判断别人的武功高低,虽然也能大致不差,但遇到张清溪这种“例外”,就只有走眼了。
魏道姑思绪飘了飘,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不恭敬的想法,忖道:“莫不是二师叔的私生孩儿?姓孙……那就是跟娘亲姓了。”
“二师叔当年,熟识的那位武林闺秀是姓孙的?”
“嗯,回头去问问六师叔,他掌握本门的情报,必然可以推断出来。”
张清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孙燕晚参加乙字组比武,话锋一转,说道:“魏师姐,我此番回来,还有一件事。”
“我要跟在师父身边修行,待会你陪我去见大师伯,把灵剑峰归入二师弟执掌罢。”
魏道姑微微讶然,再多看了孙燕晚一眼,心道:“没跑了!必是二师叔私生子无疑。若不然,怎会放着张师弟这般未来大宗师的苗子,非要把本山的太乙观给二徒弟?”
“张师弟必然也知道眉目,故而不跟小师弟争执。毕竟是张师叔养大的嫡亲徒儿,对师父的私生孩子,便如亲弟弟一般,揖让大度。”
“这事儿我可得偷着跟师父提一句,免得那老头脾气差,对此事阻挠。本来二师叔就跟他关系不好,再对人家私生子有什么慢待,岂非是两个老的,真就生出龃龉来?”
魏道姑连声叫好,孙燕晚整个惊呆了,心道:“怎么就把这座太乙观给我了?”
“这里……放在地球上,至少也是个5A景区,历史名胜啊!”
“也是,毕竟老师门下,就我和大师兄两个徒弟,大师兄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看不上这里,也只有我能勉为其难,当一当本山的太乙观主了。”
三人各怀心思,在太乙观转了一圈,魏道姑就找了个借口,先行一步,要去跟师父禀报,二师叔有了私生孩儿,要指定了要私生子继承嵩阳山灵剑峰太乙观。
魏道姑是真怕,师父不知道这般阴私,脾气上来,卡着不许,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
第45章 嵩阳掌教,太乙观主
孙燕晚在灵剑峰太乙观中,转悠了一圈,心头煞是激动。
这座道观在灵剑峰近顶,一处足有数十亩的一处平台山,去过泰山的游客,必然对南天门印象深刻,此处地势近类。
明朝山东参政陈沂曾写过题为《南天门》的七律:望入天门十二重,夐然飞舞半虚空。千寻不假钩梯上,一窍惟容箭栝通。风气荡摩鹏翮外,日光摇漾海波中。欲求阊阖无人问,但拟彤云是帝宫。
只不过灵剑峰更高处,并无玉皇顶罢了。
这座道观有七八重院落,还有二百余名玄黄道的道人,只不过他们信奉玄黄道,却非是嵩阳派的弟子,平日维护观中日常,洒扫院落,礼奉三祖。
这世界没得三清,只有玄黄道祖,太清道祖,玉皇道祖,为天下各派道家源头。
张清溪带了师弟,拜过了三祖,就带了他下山,直奔嵩阳的另外一座主峰,大嵩阳峰。
大嵩阳峰为嵩阳山主峰,不算最高,但却最为雄浑,便于修筑道观的地方也多,从山脚到山顶,足足有二十八座道观,是嵩阳派掌教重阳散人王玄圭的道场,亦是嵩阳派本正山门。
山中路远,虽然两师兄弟也没干什么事儿,但在两座山峰之间跑来跑去,也煞消耗时间,孙燕晚见到这位掌教大师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在大嵩阳峰渡厄观见到重阳散人王玄圭的时候,孙燕晚眼尖,发现这位大师伯脸色很不好,一会儿蜡黄,一会儿焦绿,一会儿瑙红,一会儿锦绫白,一会儿斑鸠灰,一会儿鸢尾蓝……
整的他心底不住嘀咕:“这大师伯修炼的是什么玄功?能让肌肤如此精彩?”
重阳散人王玄圭心头快把二师弟,还有下面的那个姓孙的小玩意,骂的狗血淋头了,脸面上还得维持大派掌教的身份,只能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此事我准了。”
“即日起,孙燕晚为灵剑峰主,执掌太乙观。”
“太乙观主必要为玄黄道中人,你就拜在……六师叔门下,也让他给你安排文书,呈报道录司,待得文书下来,也就名正言顺了。”
玄黄道一脉和嵩阳派的传承,并不相重合,故而入玄黄道还得另外拜师,王玄圭本来想亲自授箓,但着实看孙燕晚不顺眼,就推给了嵩阳七友的老六殷白莲。
朝廷不会管束武林门派,玄黄道一脉却是朝廷上道录司管辖的玄门正宗,授箓掌观都须正式文书,刚好这些杂事儿也归殷白莲管,正好一并推过去了。
张清溪带了师弟,谢过了大师伯,出了渡厄观,就见到魏道姑笑吟吟的走来,说道:“我刚刚跟师父说了许多好话,如今事情顺利,也有师姐一份功劳。”
张清溪笑道:“自是要多谢师姐。”
魏道姑说道:“天色已经甚晚,你们回去灵剑峰怕不是要深夜,何不在我的灵坛观住上一夜,明早再回!”
张清溪笑道:“师姐的是女观,我们两个男子如何方便?我们还是另外寻个师兄,去他的道观暂居一宿吧!”
魏道姑笑道:“你们两个毛也未齐,如何就避嫌起来。”
“也罢!就带你们去司马师弟的紫游观!”
张清溪这次就没拒绝,跟着这位师姐在山中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处甚为清幽的道观,魏道姑拍了拍门,就有一个童子出来,见到是她,唬了一跳,忙叫道:“师父,师父!魏师伯来了。”
魏道姑笑道:“这小子甚不稳重,见我就跑什么?”
片刻后,一个三十余的道人飘然出来,见到张清溪吓了一跳,叫道:“张师弟怎么回山了?是要参加门中的大比么?”
魏道姑说道:“张师弟不参加本次大比。”
这个道人松了一口气,说道:“太好了。”
魏道姑鄙视道:“你也太没出息,怎么就怕起张师弟来了?”
司马道人叫苦道:“我如今也有徒弟,徒孙都有了,万一在比武场上,输给了小着快二十岁的小师弟,颜面如何撑的住?”
“这又不是输给老师兄们,也不是输给了年纪相当的同门。”
司马道人抱怨一回,听到张清溪是来借住,叫道:“张师弟便是来我观中住上一两年也不妨事,何须魏师姐送过来。”
“吓唬的我家孙儿乱跑乱跳,还以为魏师姐喝醉了,寻不着别的由头闹事儿,打上我的紫游观来。”
魏道姑也不理他,叮嘱了张清溪几句,便自离开。
司马道人把张清溪和孙燕晚接入观中,这才问起来孙燕晚来历,张清溪又把糊弄魏道姑的话,再说了一遍。司马道人也觉得,这个师弟必然是张师叔的私生孩儿,心头暗道:“此事我虽然猜出,但决不可跟人提起,免得伤了张师叔的颜面。”
“这个孙师弟学艺三四年了,居然还只有这般修为,日后大约修为也就能到四五品为止,执掌太乙观只怕力不从心,回头把我的徒儿孙儿送几个过去,一来帮忙,二来也给他们寻一个好出路。”
“毕竟太乙观在灵剑峰,香火鼎盛,比我这个紫游观好多了。”
司马道人还要准备七脉会武的事儿,把两人安排好了住处,就告辞而去。
孙燕晚初次回嵩阳派,只觉得处处新鲜,也不像某些武侠小说里的大门派,勾心斗角,虽然掌教大师伯脸色不好,料是跟师父有仇,烦屋及鸟,其余魏师姐,司马师兄可就和气多了,跟张师兄和自己说话,总是透着一股“亲热”。
他安顿下来,按照日常卷任务,先修炼了一回子午经,正要睡前再演练几遍金筋玉骨拳,就听到房门外有个老头的声音:“多谢小道长!”
这个声音极熟悉,他推开门,果然就见到了孙云鹤。
这位天机孙家的老牌“高手”,见到了孙燕晚颇为欢喜,心道:“原来他们两个是司马二龙门下。”
孙燕晚笑道:“前辈怎么来这边借住?”
孙云鹤答道:“南梦家大姐是魏夫人的徒弟,如今回山了,自然要去拜见师父,带了姐妹们在魏夫人的灵坛观落脚,我孙女也去拜见魏宗师了,同被留宿,我是个老汉,只好被安排来这里,没想却遇见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