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咱们嵩阳派,也算是名门正派,从不做巧取豪夺之事,但钱财来的也容易。比如直须告知某家大店,运送货物,可以挂咱们嵩阳派的旗子,便可在大琅境内畅通无阻,各道路的开山立寨的好汉,无不卖个面子。”
“凭此一面旗子,每年就有数百,乃至数千两银钱入袋囊。”
“其余赚钱的手段,千万花样,不一而足。”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咱们太乙观只是还没得空,以师父的本事,想要弄些银两,也不是很为难之事。”
“师弟千万不可做些有昧良心之事。”
孙燕晚有些汗颜,低声说道:“这些钱财是我苗家师父所赐,不然小弟一个大店伙计,哪来如此多钱财?”
张清溪微微一笑,说道:“师弟还年轻,只要心头记着这些便好。师兄也不是教训你,只是这做人的道理,总要立的行正,方能养出浩然之气,心底无愧,于武道上方有堂皇之威!”
第11章 三绝顶,五大宗师
孙燕晚被大师兄教育的颇为感慨,在他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张清溪这种人已经近乎绝种。
就他个人而言,还是非常喜欢这位大师兄,虽然他两辈子的年纪加起来,其实比张清溪年纪更大,心悦诚服的说了一句:“师弟受教了。”
张清溪虽然为人方正,但却并不古板,还是听从了孙燕晚的建议,去成衣铺子订了三套道袍,还有一应的鞋履。孙燕晚还多买了三套被褥,道袍是订做,还需几日才能来取,被褥却当日便有现货。山居颇寒,他现在有点怀念城市里有空调的房子,甚至有点怀念睡袋之类的“神器”了。
两师兄弟都是习武之人,力气比寻常少年大了许多,几套被褥也不须送货,直接就扛了回去。
两人回了观中,各自取了行李,去太乙观后面的收拾好的那处院子。这处院子后面就是山,在南面起了两尺有余的地台,在地台上建造有十余间青砖瓦房,大略是为了防潮,又或免得山溪雨水淹没,院子里有大片空地。
如今新修葺过,痕迹犹在,比杂物房还宽敞明亮许多。
张清溪说道:“小师弟,我们来太乙观时,这处院子只有一间房舍还算完整,屋顶不漏,墙壁无缝,师父原来一个人住在此处。他老人家在最东头的一间,我选了紧靠老师的一间,你喜欢那一间,尽可自己挑选。”
孙燕晚连声道好,选了偏西的一间房舍。
这间房舍多了一处窗户,有一门二窗,比别的房子更敞亮一些,如今空荡荡,并无任何家什。
孙燕晚把被褥先放在地上,又去寻大师兄,两人先给张远桥的房间收拾了一番,扫了地面,擦了门窗,铺了新买的被褥。
不过多时,山下送床铺和桌椅家什的木匠,带了两个闲汉把东西送了过来。两师兄弟又指挥送家什的闲汉,把木床和桌椅放好,结了银钱,打发人下山去。
孙燕晚就着一面有窗的墙,除了木床之外,又捡了一些石头垫下,铺了木板,洒下干草,把旧的被褥放上,弄了一个简陋的山味沙发出来,以后用来打坐修行。
另外一面有窗户的墙边,摆了新送来的书桌,他跟苗有秀游历的那段时日,买了不少杂书,也购置了笔墨纸砚,此时都堆放在书桌上,倒也不显得空荡荡。
他弄好了房间,张远桥就来唤两位弟子去吃午饭。
张清溪和孙燕晚换了新住处,都颇为兴奋,吃饭的时候,话也多了一些。
张远桥听得两个徒儿,说起来今天去镇子上买东西的事儿,只是微笑不语,待得吃过了午饭,他忽然说道:“我们师徒三人想要把太乙观修葺起来,虽然消耗时日,也还不难,但一直这般清苦下去,却难创立门派。”
“为师早就打听出来,附近有一个天蛇帮,帮中颇有不法之徒,作恶甚多。”
“这几日师父想去收伏了天蛇帮,把帮中上下整饬一番,使之成为良善所在,义气汇钟,也能收取一些钱财,贴补观中用度。”
孙燕晚虽然听苗有秀说过,苗家的经济情况,也跟大师兄聊过嵩阳派的经营模式,但听到师父要去收伏天蛇帮,还是稍微震撼了一下。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武林门派为啥看着都有钱。
这年头寻常帮派,帮中首脑武功不好,实力不强,还想鱼肉乡里,勒索钱财,哪里来的美事儿?
张清溪双手一拱,说道:“此事何劳恩师,弟子去便是。”
张远桥微微一笑,说道:“你太过嫉恶如仇,听到有人作恶,就忍不住一腔热血。还在嵩阳派时,让你去收伏黑帆帮,你把人家好好一家帮会给杀散了,门中派人去接手的时候,黑帆帮上下都跑光了,你负责此事的六师叔,还给我好生抱怨。”
“还是为师去罢!”
孙燕晚猜测这位大师兄武功,应该“不俗”,但毕竟没见过张清溪展露真本事,也就初见面的时候,对方试探了一下自己的武功,还真没想到,大师兄居然这么残暴,这也看不出来啊!
张清溪脸色讪讪,想要辩解,但最终还是没顶撞师父,只是说道:“弟子看家,必多加指点小师弟,让他努力修行,不让师父操心。”
张远桥轻轻一笑,说道:“甚好。”
午饭之后,张远桥又陪孙燕晚修炼了一回,出手护持住他的经脉,直到了晚上,方才罢手,去给两个徒弟做饭。
第二日,张远桥并没有立刻就走,仍旧出手助孙燕晚修炼了数日,直到笃信这个二弟子修行子午经确无差讹,亦没任何疑难,这才动身离开了太乙观。
张远桥走后,孙燕晚每日都跟大师兄张清溪一起炼气习武。张清溪虽然也努力,但却没见过“来自现代的卷翻天”,一天十二个时辰,孙燕晚都想用十三个时辰来修炼,只恨苍天不许。
张清溪本来还以为,师弟需要自己督促,却哪里想到,这个师弟努力起来就不是人啊!
孙燕晚修炼之余,还把胡家的三十六路混元桩功和七十二路荡魔剑给默写了出来,苗有秀指点他的时候,甚是草略,他对照师门的子午经,把三十六路桩功修炼的经脉一一标注出来,还添了许多修行感悟。
他对比嵩阳派的子午经,发现混元桩只修炼三十六路经脉,但奇经,正脉,隐脉都有,互相搭配起来,另有一种玄妙,似乎颇为高明,自己思忖了几日,忍不住找了大师兄询问。
张清溪听了孙燕晚的疑惑,忍不住笑道:“师弟,你可听说三绝顶,五大宗师的说法?”
孙燕晚摇头答道:“不曾!”
张清溪说道:“天下三大绝顶高手,便是有剑山庄的老庄主穆仙猿,少禅寺的大枯禅师,以及大琅皇室的那位老祖宗。”
“五位大宗师,除了我们老师之外,还有少禅寺的空蝉和尚,魔教教主阳无忌,邪道第一高手玄冥道人,以及剑神胡青帝!”
“胡青帝么!就是胡家的老祖宗,上两代的家主。”
张清溪说到这里,微微一笑,说道:“也是胡凤威的叔祖!”
孙燕晚听得心肝微颤,一时间竟然无语……
第12章 少年总有英雄气
张清溪这几句话信息量太过爆炸,孙燕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从哪头捋起来,他想了一想,先问了最不确定的一个问题:“咱们风祖师不也是绝顶吗?”
张清溪笑道:“咱们祖师爷仙逝了啊!”
“没道理人都没了,还能占个位子!”
“当年风祖师还在的时候,天下是五大绝顶,四位大宗师。”
“后来咱们风祖师和另外一位绝顶高人仙逝,五位大宗师里头也有人去世了,咱们老师和少禅寺的空蝉和尚横空出世,补了两位大宗师的位子,就是现在这般摸样了。”
“如今五大宗师里头,胡青帝已经上上一代的人物,退隐江湖多年,玄冥道人跟咱们祖师同辈,亦是老一辈的高手,魔教教主阳无忌倒是跟咱们老师辈分相当,年纪却大了十多岁,少禅寺的空蝉和尚最为年轻,比咱们师父还小了七八岁,被誉为少禅寺两百年以来第一武道天才,都说日后必然能成为少禅寺第二位绝顶。”
“绝顶和大宗师往下,宗师级高手可就太多了,总有个几十位,一时间也说不完,反正各大门派帮会都有宗师坐镇,各有不凡艺业。”
孙燕晚听到此处,忽然就对苗有秀这位一代目师父生出了强烈的感激,他本来以为苗有秀是自己不能传授武功,随便找了个师父,却哪里想到苗老师替他寻了一个如此强横的师门?
苗师父是个好人啊!
虽然张远桥跟嵩阳派掌教的大师兄不和睦,但也没真正闹翻,只是分支出来,另创一派。嵩阳派真有过武功绝顶的老祖宗,又是十大剑派之首,师父亦得了真传,为当世大宗师,日后行走江湖,万一遇到危险,不管是报师门,还是报师父的大名,谁敢不卖三分颜面?
张清溪含笑说道:“胡家能出大宗师,家传的混元桩确是当世第一流的内功,尤其是这三十六路桩功,由外而内,练出的内力,举手抬足,便自然而然有内力附着,最合适跟人比武厮杀。”
“你觉得混元桩不凡,它也的确真个不凡。”
“不过,燕晚师弟,为兄也要告诫你一句。”
“胡家苗家的武功都是家传,从不传授外姓,你偷着修炼不妨,日后行走江湖切切不可乱用。”
“咱们太乙观又不是没有威震天下的武功,你又何须不舍胡家的东西。”
孙燕晚讪讪一笑,说道:“大师兄说的对。”
他倒不是不舍得胡家的武功,而是最近修炼的时候发现,子午经和混元桩兼修,似乎有些互补,子午经修炼稍弱的经脉,混元桩却有专攻,混元桩甚难贯通的经脉,子午经却有妙法可以通达。既然并修效率更高,没道理舍弃一种。
不过张清溪的话也让他暗自警惕,日后不可人前使用胡家的武功。苗有秀传授混元桩的时候也隐约提过,让他不可告诉人,自己修炼的什么功法。
晃眼就是七八日过去,张远桥还未归来。
这天早上起来,孙燕晚想起来订做的道袍,就跟大师兄说了一声,独自一人去了附近的镇子上。
他去成衣铺子取了三件道袍,又买了一些蔬菜食物,以及一些杂物。
这段时日,老师不在,大师兄不太会做饭,孙燕晚就接手了厨房。他毕竟是穿越客,在地球上的时候,也没少一个人做饭,更精通老饭骨菜,乡村食叔菜,隋家菜,王家菜,唐家菜等精妙厨艺,一日三餐深受大师兄好评。
俗话说:巧厨子难做没材料的宴席。
太乙观没什么储藏,他挖空心思也做不出来什么花样来,正好趁机买些东西,改善生活。
孙燕晚买的东西多,还雇佣了一辆大车,准备把东西运回观里,他正在检验货物,就听到杂乱马蹄之声,十余名俨然帮会的好手模样的人策马狂奔,闯入了镇子,这些人彪悍凶狠,风尘仆仆,人人都带了一股凶煞气。
一个挑担路过的卖菜老汉,躲避不及,拦在了道路中央,只见一道寒光闪现,为首的大汉已经一刀把老汉斩做两段,策马踏过,须臾间就荡起一蓬血雨。
这个大汉一刀斩杀了拦路的老汉,策马不停,驰入镇子中央,大喝道:“谁见过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娘皮?”
“若是不说,你统统要死。”
孙燕晚距离老汉极远,根本来不及救人,此时听得杀人的凶手肆无忌惮的狂呼高喝,逼问镇民,心头忽然就一股热血涌动,喝道:“尔等滥杀无辜,且都拿命来。”
他穿越到此处,又学了武功,眼见有人行凶,滥杀无辜,还要镇民都死,哪里还按耐的住?
他虽然下山来取道袍,没带那口荡魔剑,但也决计不惧这群行凶的匪徒,赤手空拳迎向了为首那名大汉。
刚刚行凶的那名为首的大汉狞笑一声,催马迎了上来,刀光一卷,宛如天绅落瀑,刀法竟然也堪称精妙。
若是寻常情况,孙燕晚没有跟人动手的经验,说不定还会手忙脚乱,但现在他热血上头,反而加倍的敏锐,面对这劈面而来的一刀,他身子一晃,使出了一招双鹤式!
这是七十二路荡魔剑法中,专门徒手夺兵刃精妙招数,双手翩翩,宛如白鹤双翅,真正的杀招却隐藏起来,若非是武学大宗匠,初遇此招,极难识破。
这个大汉显然没有武学大宗匠的眼光,只是冷哼一声,照旧一刀劈下,本拟不管这一身大店伙计打扮的小子有何花招,都要被一斩两段,却没想到,刀光落处,却劈了个空。
正心底微微诧异,手腕一麻,手中的百炼长刀就被人夺了去。
这等精妙手法,他一辈子都未曾听闻。
孙燕晚恨他出手杀人,草菅人命,夺了长刀,以刀做剑,一招横云断空,就把他斗大的一颗脑袋给砍了下来。
胡家能出大宗师,家传的荡魔剑法自是非同小可,乃当世第一流的剑术,虽然孙燕晚不过初学咋练,却也不是寻常江湖好手所能抵挡。
初次杀人,孙燕晚心头快意之余,也未免有些小小的不适。
毕竟他出生在地球上最安全的国度,当街杀人这种事儿,不要说亲手来做,看都没看过,想都不敢想,若非是目睹对方杀人,一时生出了见义勇为的冲动,哪怕稍微思考,也可能就泄劲了。
热血微微宣泄,孙燕晚对刚才宛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出手,微有几分小得意,在太乙观练剑的时候,他很少能如此随心所欲,施展出荡魔剑式精微变化。
便在此时,他看到了对面的屋顶上多出了一名红裙女子,红裙在微风中招展,手上如变魔术一般,多了一弓一箭,张弓如满月一箭射出,须臾羽箭就抵达了面门。
他能够清楚看到,红裙女子脸上愕然……
甚至也能从她双眸中读出来一行字:“卧槽,射错人了。”
特娘的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