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问樊天师!”
船上显然有很多人,传来不少杂音。
有名官员打扮的人来到船头的中年道人面前,恭恭敬敬,向他施礼。
而中年道人则在官员到来的一瞬间,就收起了面上的愁容,转而换成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转头看他。
“禀报樊天师,旁边有艘船!”
“贫道看见了。”
“敢问天师,我们是否要去看看?”
“嗯……”
中年道人将声音拖得很长,依旧面朝前方,却飞快的用余光打量四周,见江上只有这一艘船,四周也没有人家,又沉思了下,才开口道:
“此地可已经到了那妖王作乱的地方?”
“回禀天师,前段时间几个地方都遭了灾翻了船,不过哪怕最近的,也还要在前面一点。”官员恭敬的回答道。
“河面最宽阔的地方又在哪里?”
“顺水还要走个半天。”
“嗯……”
中年道人依然拖着长长的声音,既不说那可能是妖怪,也不说那不是妖怪,只是说道:“既然如此,你去看看。”
“啊?我?”
官员顿时大惊!
这段时间,根本没有船敢在水上走。
莫说没有蓬船,就是各自来往的商船货船都停了,两岸的渔民也不敢下水打渔,甚至哪怕走在岸上,也不太敢从河边过。
而此时天光已经只剩可怜的一丝,却还有一艘船在水上静静飘着,点着灯火,这能是寻常船吗?
甚至听着简直像是一些自小听闻过的妖怪故事里的场景。
“嗯?”
樊天师却斜眼瞥了过来。
“我……”官员顿时全身一抖,但相比起来,他更怕妖怪和鬼,便连忙低下头,“小人愚钝,无法辨别妖鬼。”
“这点胆量都没有,如何在这乱世维系自身严直?”樊天师的声音有些严厉了,“如何为民请命?”
“小人不才……”
官员却是始终低着头,一副无论如何也不肯前去查看的样子。
名为樊天师的中年道人沉吟一下,心念一起,便说道:“也好,贫道就亲自去看看。”
“呼……”
官员立马松了口气。
“不过你要和贫道一起。”
“这倒可以!”官员说完才觉得自己将懦弱表现得有点明显了,便连忙找补了句,不过也是实话,“有樊天师在,就算是北方那些妖王,或者以前徽州那什么尸虎王,下官也绝没有丝毫惧怕!”
“曾将军!”
“末将在!”
身后一个膀大腰圆的武人答道。
“你替我抱剑!”樊天师又叮嘱道,“没有我的指令,不得轻举妄动!”
“遵命!末将先去披甲!”
“速去!”
没有多久,龙船上放下一艘瓜皮小船,三道人影乘坐小船,缓缓靠近那艘蓬船与灯火。
“哗……”
仙风道骨的道人站在船头,身后黑金铠甲的将军抱剑而立,官员则负责划船。
水上真是平静,唯有划船的水声。
待得靠近之后,忽然那艘蓬船上的灯火熄灭了一下,几人不禁一惊,不过仅仅下一瞬,灯火就重新亮起,映照出船头趴着的一只小狐狸,正歪着头用一双懵懂又好奇的眼睛盯着他们。
不安宁的河面,夜晚的孤舟,还有一只不寻常的小白狐,顿时使得三人都是一惊。
官员与武将很快回过神来,转头再看中年道人时,见天师依旧一脸从容,便继续划船过去。
又近了几分。
只见蓬船之中乃是一男一女两名年轻道人,船舱里放着不少布袋包裹,四个竹筐,他们正在船中烧水煮茶,烤着一条大鱼,有香味传出。
“天师……”
官员回头看向樊天师。
“不急!打个招呼!”
中年道人见船中两人也看向了自己,便站起身来,行礼高声道:
“贫道乃是聚仙府登记在册的道人,姓樊,俗名玉辰,世人皆称我一句樊天师,行经此地,见河上空空荡荡,唯有道友一条蓬船,好奇之下,特地过来看看一眼,慰问几句。”
狐狸与两人都看着他们。
“贫道林方觉。”
“贫道柳方瑶。”
“嘤呜~”
“原来是两位道友。”中年道人云淡风轻,其实心中并未放松警惕,“二位道友为何深夜独自在此?”
“行船至此,都怪天黑得早,只好停船于这渡口,歇息一夜。”
“为何又带了只白狐?”
“从小养大。”林觉虽然如实的回答,但也对他说道,“道友既然敢坐船过来,又何必问东问西?”
闻听此言,中年道人还没说话,身边的官员倒是抢先开口了:
“大胆!”
官员呵斥一句,指着中年道人说:
“尔等可知这位乃是京城聚仙府的樊天师当面?若在秦州以北,或是京城,光是提及樊天师三个字,就可以吓退妖魔!问你们你们答就是,天师自有天师的深意,不得妄自揣测!”
“不得无礼!”中年道人却是心惊,连忙转头斥责他,“修道之人相交相谈,哪有那些东西?”
“是是是……”
官员连忙认怂了。
这时中年道人也已看出,这两人大概不是妖魔,便开口道:“不知道友可否让贫道三人上船一会?”
林觉也与小师妹对视一眼。
一时看不出这人什么底细,只觉排场倒是大得很,不过不管怎样,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相逢便是有缘啊。
“有何不可?”
瓜皮船这才靠近蓬船。
当先上船的是一名披甲的肥壮将军,上船之后,瓜皮船都往上浮了一截,随即他又转过身,将中年道人和官员都拉上来。
两人似乎都有些体弱。
“道友慈悲。”
“道友慈悲。”
三名道人互相见了礼。
可是在这期间,中年道人却是迅速的将船舱内还有两人一狐打量了一遍。
船舱内放着几个布袋,不知装了什么东西,还有四个竹筐,旁边摆着一把一看就不一般的拂尘,以及一把长剑。
两人都穿着灰白色的道袍,很是简单,甚至有些发旧泛白,可修道之人自有气度,体现在面容发丝,眉眼肤色,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任何一个细节之中。
甚至旁边那只狐狸看自己的眼神也不一般,就如同人一样有灵性,甚至从中显出思考之色。
这两人一狐绝对不凡!
多半不是无意间误入这里,而是知晓这里在闹妖怪,但是他们不怕。
中年道人迅速做了判断。
但是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呵呵笑道:“二位道友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从徽州来,往京城方向走。”
“徽州?”中年道人眼前一亮,“莫非是齐云山的道友?”
“黟山。”
“黟山?浮丘?仙源?”
“道友竟然知晓浮丘?”林觉有些惊讶。
“呀!真是浮丘?”
“是也。”林觉笑着给他们倒了三杯茶,“知晓黟山的人可不多,知晓浮丘峰的人就更少了。”
“贫道算是一个。”
“道友所知甚广。”林觉随口恭维一句,可看向他,又反问道,“听说道友来自聚仙府?”
“正是。”
“听起来道友在聚仙府很有名气?”
“薄有微名罢了。”
“可不止是很有名气!”中年道人身边的官员忍不住又开口道,“樊天师在整个聚仙府都是最有名的,若道长今后到了京城,或是秦州往北,无论遇见什么妖魔鬼怪,只管报樊天师的名字,妖魔自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