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修仙界真的有这么好，娘又何须阻拦你，只是修仙界对于我等凡人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

　　娘不求你长生不死，只望长命百岁，快乐一生。

　　“以后，不要对外提修仙界的事，免得被人察觉，露出端倪。”妇人又出声，叮嘱少女道。

　　“知道了。”少女点头，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老板娘，结账！”

　　这时，楼下传来了酒客的声音，妇人起身走到少女身旁坐下，伸手抱了抱她，然后起身离去。

　　“结个账而已，喊什么喊，老娘这不是来了嘛。”

　　妇人下楼，冲酒客骂了一声，接过酒客递过来的银钱，就要放进抽屉里。

　　只是，在她拉开抽屉的时候，她看到了钱箱里放着的一沓符篆，符篆上，还贴心的写了符篆的作用。

　　除此之外，还有两瓶丹药，一瓶是延年益寿的灵丹；一瓶则是修仙界都重金难求的驻颜丹。

　　“是谁？”

　　看着抽屉里的这些东西，妇人怔愣了片刻，这时，面前的酒客敲打起柜台来，“发什么愣啊，找钱啊。”

　　“等着。”

　　妇人嘴上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她随手将手中的银子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扔进酒客怀中，在酒客目瞪口呆中，睨了他一眼，那一瞬间如同母虎般的眼神，吓得酒客酒醒了七八成，连滚带爬的溜了。

　　“诸位，今天老身有事，酒馆提前打烊，诸位的酒钱都免了，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妇人洪亮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位食客的耳中，众食客无论是想离开的还是不想离开的，听到她这声音，也都不由自主的起身，纷纷离去了。

　　等人都走完后，妇人手一招，一阵风穿过，将门窗都带紧了，妇人才对着空气询问道：“小九，是你吗？”

　　穆九霄本来不想现身，但此刻，听到妇人叫他名字，心底情感无端迸发，一种难言的冲动，使他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酒馆中，却是背对着妇人。

　　“小九，真的是你？”

　　妇人看到酒馆凭空出现的人，想也不想的走向前去，却在即将越过穆九霄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她不太敢看他的脸。

　　“您想回修仙界吗？”穆九霄开口问道。

　　“不想。”妇人摇头，走到他身后的一张桌子坐下，“老身早已经与过去割舍，如今看到你过得很好，便已经知足了。”

　　“那为何给她起名叫程念九？”穆九霄又询问道。

　　“只是念旧罢了。”妇人平静而又缓慢的回答道：“过去的生活惊心动魄，可回忆的事情，有太多。”

　　“也是。”穆九霄点头，再次问道，“真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老身在这凡俗界过得很好，能够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你，老身已经很满足了，唯愿你一切顺遂，得道长生。”

　　妇人的声音如平静的海面，海底酝酿着的惊涛骇浪被她尽数压下。

　　“她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吧？我看了，她是五灵根，有修仙资质。”穆九霄又说道。

　　“她是老身多年前在路边捡到一个女婴，养了十几年了，你知道这人上了年纪，总是畏惧孤独，老身不想她离老身远去……五灵根资质，在修仙界，注定庸碌一生，还不如在凡俗界，得一世逍遥。”妇人回道。

　　“也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穆九霄的声音传入妇人的耳膜，随之传入的，还有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妇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捏着面前的酒杯，良久，在静默无声中，她终于鼓起勇气回头去看他，只可惜，她身后的位置早已经没有了人。

　　她打开门追了出去，可哪里还能看到他的影子，她站在门口许久，最终，所有未能付诸于口的思念，也都化作了一声轻叹。

　　“娘，怎么食客都跑了？发生什么事了？”

　　楼上，程念九后知后觉的跑下楼来，见到妇人站在门边，酒楼里空无一人，不禁觉得奇怪。

　　“没事。”

　　妇人摇头，看着少女明媚鲜活的容颜，轻轻一笑，“你长大了，娘只要一想到你我母女相处的时日无多，便有些难过不舍，于是驱散了酒客，不让他们打搅你我。”

　　“不会的，娘，女儿听你的就是了，女儿就在这陪着你，不去找什么神仙了。”

　　见到妇人就这么一会，好像苍老了许多，精气神仿佛都被人抽走了，少女有些担忧。

　　“乖孩子。”妇人伸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

　　只希望你不怪我，替你做了选择。

第457章 尊重命运

　　这是穆九霄这么多年来，再一次见到娘亲，比起几十年前，她变老了，不过到底是在修仙界待过，又是先天高手，比起一般同龄的妇人来，她还是要年轻许多。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开着一家小酒馆，又有了新的孩子，想必比起自己来，日子要过得更为轻松、闲适许多。

　　先前，穆九霄也是察觉到程念九身上有他极为熟悉的气息，这才跟了过来，毕竟，虽为修仙者，但谁又能真正斩断七情六欲。

　　他虽然觉醒了前世记忆，但是这辈子的记忆亦是清晰，尤其是修为大增后，就连孩童时那些被他遗忘的时光，他也想了起来。

　　他记得她热切的呼唤，他记得她温柔的轻抚。

　　他记得他们抱着婴孩的他，满含期待；他记得他们给他取名之时，满心的激动。

　　既希望他直上九重霄，一路修行顺遂！

　　又害怕他因为出身低微，因名字引来那些高修的不满，所以对外只给他题名一个九。

　　但是，他们又一遍一遍的告诉他，我的小九，是最厉害的，有朝一日当踏破苍穹，直冲九霄。

　　然而，修仙界哪有那么多的美满。

　　后来，父亲去世，母亲受不了打击，回到凡俗。

　　这些年来，他身边的道友来来往往，但终究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他本想劝母亲跟他一起回修仙界，只要她回了修仙界，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亦可延年益寿。

　　只要她想修炼，哪怕她已经年过六十，他亦会尽力寻找灵丹，助她重回气血巅峰。

　　只是，她不愿。

　　他便也不强求。

　　尊重她人命运，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人。

　　修行的路，终究是孤独的，而他自当一往无前，直上九霄。

　　至于些许孤独与寂寥，便留与清风罢。

　　离开酒馆，穆九霄越走越快，一步踏出，便直上苍穹，他随手撷来一朵白云坐舟，飞速往七星宗飘去。

　　很快，他便在七星宗的岳华山落下，前去找大长老复命。

　　“既然鬼将解决了，怎么你脸上并无半点喜悦，莫非你此次前去未能得偿所愿？”大长老虞鹤鸣询问道。

　　“没错。”

　　穆九霄点头，“这处阴气之地，乃是人为制造，不太适合我修炼的秘术。”

　　“既如此，那老夫便继续为你在宗门发布任务。”大长老主动说道。

　　“多谢大长老。”

　　穆九霄谢过他，心中却也不对宗门任务殿抱有多大的希望。

　　在修仙界，想要寻一处阴气浓郁之地，却也不容易，毕竟，此处是阳间，即便是有这样的地方，也早就被那些邪修给占据了，想要找无主之地，那是难之又难。

　　七星宗的弟子虽然多，但修为都不高，他们走过的地方也不多，想要发现阴气之地就更难了。

　　所以，穆九霄打算再去南安坊城一趟，借助那里的拍卖会发布任务。

　　不过，在这之前，穆九霄得找宗门换点灵石。

　　便同大长老说道：“大长老，弟子如今身份敏感，想要用玄阶灵稻跟宗门兑换一些灵石，您看如何？”

　　“要换多少？”虞鹤鸣问道。

　　“一百万斤吧。”穆九霄回道。

　　这些灵稻，也不过是他这几年积蓄灵稻的一部分罢了。

　　难得去一趟南安坊，他自然得多准备一些灵石，否则万一遇到什么好东西，却没有灵石买，那可太遗憾了。

　　“一百万斤？宗门筑基修士可消耗不了这么灵稻。”

　　虞鹤鸣连连摇头，在穆九霄打算放弃这个想法之时，却听他又说道，“不过，你若是愿意让点利，宗门倒是可以从你手中收购一部分灵稻。”

　　“哦？让多少利？”穆九霄询问道。

　　现在他手里的灵稻将近三百余万斤，真让他自己想办法售卖，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至少两成吧。”

　　虞鹤鸣说道：“若有两成利，老夫可说服宗门收购你手中灵稻，再派人转手卖到中州去。”

　　“宗门也有人去过中州吗？”穆九霄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了。”虞鹤鸣回道：“七星宗也有专门负责的商队，会前往中州、东海甚至是北寒之地。”

　　“是吗？我怎么完全不知？”

　　“你自然是不知了，你平素偏居迷石山，又没找人问过。”

　　“呃……也是。”

　　穆九霄点头，在七星宗，他着实算不上消息灵通之辈，他这些年更专注于自身的修为，可没闲工夫来了解宗门运转。

　　不过，想来也是了，南域虽然偏僻，但是跟中州又没有断了联系，自然也会派商队去中州，一来打探消息，二来互通有无，三来，也是为宗门赚取灵石了。

　　“若只是让利两成，在下愿意跟宗门合作。”

　　“好，那你在此地稍等，老夫跟诸位长老商量一番。”

　　说罢，便拿出自己的身份铭牌来，神念往铭牌上一扫而过，几道消息便发了出去。

　　穆九霄等了一会后，便得到了回应，宗门同意与他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