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瓷马可真大，得放多大的炉子去烧啊。”狗娃感慨地说到。
“嗯？！”惊讶的春小满扭头看向忽然出现的狗娃，“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咋不能来啊？看你们一个两个地往这边跑，我还以为你们瞒着我分赃呢。”狗娃围着这匹陶瓷大马打量着。
“白师妹啊，你们白家过去是做陶瓷买卖的？这么大的一匹马卖出去怎么着也得二三十两银子吧？”
他说着刚一转身，刚好跟黑暗中的一道人影撞了一个满怀，顿时把他吓得浑身一哆嗦。
等看起那人影只是个没有脑袋没有胳膊的陶瓷人后，嘴上骂骂咧咧地给了对方一脚。
“这地方....我过去来过。”白灵淼的声音吸引着其他人都向着她看去。
白灵淼盯着这匹高头大马，努力地回忆着那些非常模糊的记忆。“我爷爷带过来过这，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
“我那天哭着想骑马，但是爷爷说骑真马太危险，他就带我来这让我骑这个陶马，那天.....我玩得很开心。”
说着说着，白灵淼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好像记得....这马飞了起来，它带我到画里去玩了，那里可热闹了，有好多大人小孩陪着我一起玩！对！这里有画！”
想起什么白灵淼迅速一转身向着一旁黑暗冲去，其他人看到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跟上。
还没走几步，他们就看到白灵淼在一面墙面前停了下来。墙上有画，可画上全是一朵朵盛开在墨黑水面的纯白莲，并没有她之前口中的很多人。
“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时候，白灵淼想起当初李师兄好像跟自己说过什么，似乎是说白家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只是之前她完全震撼与自己全家都过世的巨大绝望，情绪几乎崩溃，完全就没有留意到这些。
“不会的，怎么会呢。我爷爷……我爹还有我娘.....”白灵淼想起家人们在自己心中的完美形象，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你们快看，那墙上的那朵小莲花其实是油灯呢。”狗娃掏出火匣子凑过去点了起来。
随着一朵朵白莲花逐渐点燃，四周的一切也逐渐亮了起来，这地下整个空旷大殿整体全貌逐渐展现在他们面前。
最先吸引注意力的，是大殿最前方的一幅壁画，那副壁画巨大，并且面前还配有烧香的鼎炉，足以证明那副壁画在原先主人心中的重要性。
壁画上画着六匹栩栩如生奔腾的黑马，黑马上面托着一朵盛开的白莲花，而莲花上居然什么都没有。
本来这壁画的底色是亮黄色，可在这莲花上面，一个扭曲的区域却非常古怪的连底色都没有，直接把那凹凸不平的土坯墙面暴露得出来，显得格外的唐突。
看完那意义不明的壁画后，他们开始向着整个大殿四周看去。
整个大殿呈长方形，挑高整整有两丈，整个大殿四通八达，四周有不少不知道通往哪里的洞口。
看起来，整座牛心村的地下有着另外一座地下村子。
那墙壁顶部都画着各种精美的图案，其中大部分以白莲为主，下端以墨黑色衬托。
再搭配上那大殿中央三匹巨大的陶瓷黑马，以及四周那些还没有完成的上百个陶瓷人像，这一幕把狗娃的下巴惊的都掉了下来。“啧啧啧，这皇帝老子的宫殿也就这么气派了吧？”
见四周一点危险都没有，高智坚把手中的狼牙棒放了下来，挠着头疑惑地看着一旁的白灵淼。
“淼淼？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心里难受吗？要不先上去吧？”春小满扶着白灵淼柔声问道。
白灵淼摇了摇头轻轻地推开小满，表情复杂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寻找着那记忆中依稀存在的记忆。
白灵淼想着想着，就看到那四周的陶瓷人中出现一个模糊的小孩子的人影。
她带着虎头帽穿着虎头鞋，身上裹着棉袄，大大的粉色眼睛很是可爱。
“大....大阿大~！”
孩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即将跌倒的时候用力往前一扑，扑在一位眉开眼笑的老汉怀中。
“哎～乖囡囡～喜欢爷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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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碑
看着眼前的模糊残影，白灵淼记起来了，那孩子就是小时候的她，这是发生过的事情，很久很久以前。
白灵淼看着爷爷把自己抱起来架着自己的脖子上，在那陶瓷人中跟小孩般跑着跳着，嘴里咋咋呼呼地喊着逗得小时候的自己咯咯直笑。
她默默跟着他们的后面看着，逐渐回忆起当初自己在这地方发生的一切。
“哇哇哇哇～哇哇~~”白灵淼看着到那小时候的自己哭了，穿着开裆裤的她坐在墙角仰头哇哇大哭。身上手上全是泥。
“怎么了？囡囡？谁欺负你了？”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人连忙走了过去，把那白灵淼抚了起来。
“哇哇哇~~哇哇”依偎在老妇人怀里的白灵淼，用小胖手指头指着墙角，长了三颗牙的嘴里呜呜哇哇地说着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哦~是它吓到了咱们的乖囡囡了是吧？不哭啊不哭，看奶奶给你出气啊！”
老妇人牵着白灵淼的手来到墙壁，一边剁着脚一边说道：“哎！让你吓咱们的乖囡囡，坏东西，踩死你踩死你！”
当白灵淼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在奶奶的安慰下止住了哭声后，一副异常恐怖的画面猛地跳到她脑海中来，她脸色却莫名的一变，“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那时候是什么东西吓到我了！”白灵淼冲了上去，把过去的自己跟过去的奶奶冲散了。
她来到墙边，举起那锋利的黑指甲插入垒的异常结实的夯土中开始挖了起来。
“淼淼！你怎么了啊？”春小满走过来，很是担忧地看着挖地的好姐妹。
询问几次对方都没说后，她心一横，直接掏出长剑刺入夯土中，一同挖了起来。
一旁的高智坚见状也冲了过去，也卸下身上一块甲片狠狠地插入土中，用力翘了起来。
“有宝贝？土里面是藏了宝贝吗？”狗娃也冲了过来，满脸兴奋地一同帮忙。
这种举动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狗娃的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所有人的手都停止了下来。
白灵淼颤抖的双手摸向，那被埋在泥土中的双眼紧闭的女人，她的眼球干瘪并且还用线缝起来了，脸色铁青看起来异常的骇人。
一只大手伸过来，挡住了白灵淼的手，“…这……这是.......这是.....人柱.....柱……柱.....”
没等他柱完，白灵淼继续接着挖了，越来越多死人从泥土中被挖了出来。他们彼此紧紧的挨着，仿佛一块块砖头相互紧密的垒在一起。
不单单是大人，这土里面埋的从小到大各种年龄都有。
挖到一会，白灵淼不挖了，她已经看得出来，这些人并不是随意掩埋，他们所在的位置刚好就是整个大殿的边缘，并且每个人的手背上都画着一朵莲花。明显是经过专门设计的。
“这是在拿人来打地基啊，这么大的地方全打一遍，这地下得埋多少死人啊？什么人啊这么丧天良。”看着眼前骇人听闻的一幕，狗娃无比震撼地说到。
狗娃话刚说出口，就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即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向着白灵淼看去。
这地方是白家的祠堂。用屁股想都知道，这地下这么多死人到底是谁埋的。
白灵淼努力想忍住，可是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忍得住，她哭得跟当初带着虎头帽的自己哭一样大声，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奶奶来安慰她了。
白灵淼心中关于家乡的一切美好回忆在这一刻都崩塌了，更可悲的是她现在连质问指责的对象都没有。
他们都被李火旺一把火烧成了灰，烧得一个都不剩。
“这是为什么啊！爹！娘！！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啊！！你们为什么要当坏人啊！！”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些人也许是别人的爹娘！也许是别人的爷爷奶奶呢？你们知道不知道，失去亲人，心到底会有多痛啊！！”
看到白灵淼几乎崩溃的样子，春小满连忙把对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渐渐的白灵淼哭声停了下来，她已经哭够了，可她也已经明白哭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白灵淼抹着强忍的眼泪从对方怀中钻出来。“不...这就是我的错，这就是我们白家的错！既然是我们的错，那我身为白家人就要负责！”
一具具僵硬的尸体从那暗室给拖了出来，紧接着用板车拉倒牛心山上给埋了起来。
他们的身体无比的僵硬，里面似乎灌了铅，跟石头一样完全定型，以至于白灵淼想让他们体面下葬都做不到。
每一具尸体被埋下立碑的时候，白灵淼都要磕头上香谢罪，她知道这或许没用，但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那暗室里的死人很多，他们忙了很长的时间，一直到外出唱戏的吕家班回来才总算是埋完了。
等忙完的时候，白灵淼整个人变得十分的憔悴，脸上都瘦脱相了。
对着墓碑磕了三下响头的白灵淼抬起头来，带着血丝的粉色瞳孔看着面前那一座座坟，她那起皮的嘴唇微微张口对着一旁的春小满问道：“小满姐，既然他们能做出这种恶事来，那为什么还要把我教得这么心善呢？”
“如果我也变得跟他们一样坏，我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这个问题，春小满答不上来。
一旁帮忙铲土的吕状元停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汗叹了一口气说道：“闺女啊，老汉我也是当爹的人，你爹你娘怎么想的，我估摸着能猜到。”
“其实吧，你爹你娘知道这种事情干多了遭天谴，所以不想让你掺和进来。再加上你是个女娃。”
“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瞒着你大些，再替你找个好人家嫁了，这边娘家再出啥事都跟你没啥关系了，说到底他们也是为你好啊。”
“为我好吗？”白灵淼生涩地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又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春小满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搂了搂她以示安慰，这种情况下她这局外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小满姐....”
“嗯？怎么？”春小满微微侧头向着白灵淼的那白发轻轻地贴了贴。
“哪怕我家人都是那样的恶人，可我心里还是无法原谅杀了他们的李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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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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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抵达
扛着锄头的狗娃步伐轻快地往着山下走去，虽然刚刚才埋了很多具尸体，但是他跟那些死人又不熟，一点都不影响自己的欢喜心情。
自己现在有房子了还有田了，更重要的是自己媳妇快生了。当初做梦一直梦到的东西，在这一刻全都实现了。
“哎呀，我曹操就是神机妙算啊，每一步都走对了。要不是我聪明，这些东西哪有我的份！”
要不是路实在远得很，他真的想把自己功成名就的事情回到老家，告诉所有人，来一个衣锦还乡。
偷偷向着后面那些人看了一眼，狗娃快走几步拉远了一些距离后，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
就在他面带喜悦地用手指摸着上面那些看不懂的字时，一只长满黑毛的手忽然伸过来直接抢走了。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焦急的狗娃刚要伸手抢回来，却被春小满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