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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_分节阅读_第123节
小说作者:九鱼   小说类别:玄幻小说   内容大小:3.04 MB   上传时间:2025-05-17 13:02:07

  东冠之主的殿堂位于火山的西侧,面向着大海,正如我们所说过的,整个建筑群最低处就是栈桥与柱厅,往上是领主的儿子与亲近朋友,以及他所雇佣的法师与骑士居住的外廷,外廷与内庭间隔着双城墙,既是为了防御敌人也是为了避免那些美丽而年轻的女奴们被无礼的人暗中觊觎,塔洛斯的神殿隐藏在内庭深处,而领主没有固定的寝室,他有一百二十个房间,由细长的廊道连接,每个房间都装饰的富丽堂皇,灯火通明,并预先安排有三到四名仅仅裹着薄纱的女奴,每个夜晚领主坐在宦官们抬着的软轿上,在幽深的廊道安静地行进,随心所欲地选择其中的任何一间,若是真有盗贼或是游侠意图刺杀他的话,那么他先得在这一百二十个房间里找到后者。

  很难说这是否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不过数百年来,确实没有哪个领主是在自己的卧房里被杀的,倒不是说他们就能寿终正寝了。即便没有棘手的敌人,他们的儿子也会长大的。当然喽,现在的领主就不用考虑这些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塔洛斯的愤怒摧毁了,海啸最高达到了一千尺,这个高度差不多与双城墙上的箭塔齐平,它们推开了精致的门窗,撬裂墙壁,掀开屋顶。数之不尽的金银器皿、挂毯与饰物,还有宦官和女奴都被碾压在了灰蓝色的潮水下——它们将这座人类的神殿肆虐一空,咆哮着离开后只剩下了残垣断壁、尸体与沙子,还有与一些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东西,譬如说那艘被侏儒们匆匆开启的飞艇,被热空气鼓胀充满的皮面早已不见踪影,木质的艇身只余一半,但奇迹般地基本保持完好,它静静地倾垮在塔洛斯的牧师在龙火列岛上最先筑造的神殿上方,艇身歪斜着。被几根不知做何用处的绳索缠绕住手脚身体的侏儒悬挂在艇外,他们已经死了,面色惨白。但身上的丝绸却因为浸透了水而变得深沉且光亮,飓风呼啸而过的时候他们随之剧烈地摇摆,看上去就像是某个性情恶劣的孩子一只只地挂在了窗外的彩绘偶人。

  这里最不缺少的大概就是尸体了,人类的,鱼的,奴隶的,主人的,从内庭到外廷,又从外廷到柱厅。一个被压在半截石柱下面的人突然轻声地叫喊了一声,他是领主的第二子。他和他的兄弟们身上都佩戴着符文印章,虽然无法把他们传送出去。但至少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他们不被潮水中裹挟着的巨木碎石伤害,或是被活活溺死,只是储存在符文里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尤其其中施法者制造的符文印章并不是那么多,还有一些一开始就被潮水卷走了,所以他们最终是否可以获救还要看命运之神是否愿意向他们投来一个象征着生命的微笑。

  第二子一直忍耐着,他不知道这场灾祸究竟是人为还是天意,如果是人为,那么最好不是他的某个兄弟,不然他的结局可能不比那个达达更妙一些——父亲身边的大宦官孤身一人背着什么三次走过他身边之后他才忍不住呼救。

  “您在这儿?”大宦官说,一边放下自己的膝盖,海水退去后仍旧在房间里留下了大约三寸左右的积水,他的膝盖完全浸没在了里面,不过大宦官似乎并不介意,他的头放得比他的膝盖还要低,差不多都能用海水洗个脸了。他的态度不可谓不微妙,甚至带着一点卑微,不是对着领主之子,却像是对着领主,第二子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血液呼地一声冲向了他的面孔,就连被压在石柱下面的腿也不那么疼痛了。

  “父亲呢?”他问,尽可能地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急切与紧张:“我最亲爱的主人呢?”

  “他已经死了。”大宦官说。

  第二子一点也没计较大宦官的无礼,他倒宁愿他这么放肆。不管怎么说,如果他的父亲,东冠的主人还活着,那么大宦官是绝对不会不在刚才的回答中加上敬语的:“我的长兄呢?”

  “也死了。”

  第二子忍不住想要笑:“我其他的兄弟呢?”

  “如果说是您的那七个兄弟,”大宦官诚恳地说:“他们都死了。”

  “那么说我父亲的儿子只剩下我一个喽?”第二子问,那些沦为奴隶的兄弟当然不在其中,他们都已经被阉割了,一个宦官是不可能成为领主的。

  “可不是只剩下您了吗?”大宦官说,他微微抬起上身,凝视着第二子的脸——这让幸存的领主之子觉得有些不快,但想到他很快就能将这个老阉狗送去陪伴他的父亲,他就不那么恼怒了。

  “你确定?”第二子问,这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我确定。”大宦官这样说,一边从身后拖出了那只袋子,袋子很沉重,在第二子绞着眉毛想要叱骂他的时候,一堆不那么像样的脑袋从里面滚了出来,最先的一个就是他长兄的。

  第二子张开了嘴,他注意到那只脑袋的断面十分平整【在血迹都被海水冲走之后】。他看向大宦官,却发现自己没法儿从那张脸上看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他想要哀求。但他的喉咙就像是被舌头堵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大宦官抓住了他的头发,匕首刺入了第二子的颈脖,在割断了动脉与气管后继续向下,切断颈椎,再转动手腕,割下他的脑袋。

  一只很小的虫子从第二子的身后飞了出来,大宦官抓住了它,把它塞进胸口的挂坠里。这只小虫是红袍的造物,用来寻觅血亲,越是直系就越是准确,术士们常用它斩草除根以保证自己的敌人不会死灰复燃,大宦官是没有那个权力和身份拥有它的,但领主有,就像是那些用来防护各种伤害的符文印章。

  柱厅与栈桥已经不复存在,原先固定在浅海中的上千根木桩更是早就不见踪影,连着捆缚在上面的人,姬儿与达达神情呆滞地跪坐在海水里。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从这场浩劫中逃出生天的。

  “是大宦官。”达达肯定地说:“是他抓住了我,我记得我看到了他的脸。”

  而他则牢牢地抓着姬儿,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姬儿和他都活下来了。

  “我们要逃走吗?”姬儿问,她和达达都不清楚第二次海啸后发生了些什么,但在他们的想法中,领主应该可以活下来,他的身上佩戴着如此之多的符文珠宝,身边还有能够飞行与传送的施法者。

  “谁也不用逃走,”大宦官在他们的身后说,两个人猛地惊跳起来:“真高兴你们仍旧精力充沛,”大宦官微笑着说:“后面的事情相当费心劳力呢。”

  姬儿和达达防备地盯着他。如果大宦官身边还有着士兵,他们准会头也不回地逃走。他们若是被抓住,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一个死。而且是相当痛苦而凄惨的死亡。

  大宦官没有过多的解释,他从身后提出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几个成年男性的头颅所占的体积不小,不过其中有几个被敲碎了一部分,但还是能辨认的出来,领主缺损的最厉害,但这里还有个与领主朝夕相处了好几年的姬儿,就算只剩下了眼睛下面的皱纹或是鼻子她也能认得出。

  达达点数了一下头颅,“所有的……”他声音干涩地说,而大宦官立刻帮他补充:“领主,还有领主的儿子们,几乎都在这儿了。”

  “是你?”

  “怎么可能呢?”大宦官笑了笑,“我只是一个宦官。但我一直准备着,看,有句话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抓住了这个机会。”

  “西峙?还是南……”姬儿说。

  “我还没那么蠢,”大宦官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我希望活下去,而且舒舒服服地活下去,若是有其他岛屿的领主统治了东冠,难道他就没有自己的宦官吗?”

  姬儿想说大宦官深受领主宠信,但没人比她更知道被他人掌握着生命与自由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所以她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也许领主觉得他对我还不错,”大宦官说:“而且如果他死了,接任的新领主会直接杀死我,我的生命和他可以说是联系在一起的,就像是其他宦官,虽然我们都曾经是兄弟,并且都是被那家伙阉割的,但他们和我都只是想活下去——不过活下去总是有很多方法的,如果有更好的活下去的方法,我们总是会选择后者的。”

  “你选了……我的主人?”达达问:“但他是个施法者,而且他只是领主之子比维斯的弟子而非亲子,若是你想要把他扶持上领主的位置,龙火列岛的领主们或许有可能提出异议。”

  “不是他,”大宦官从容不迫地说:“他不是龙火列岛的人,从来就不是,他是要离开的,我很清楚,”他露出了一个诡异而又愉快的神情:“我选择的,达达,是你。”

  达达有那么一段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等等!”他叫道:“你该知道我是个宦官?”

  “啊……”大宦官平静地说:“那又怎么样呢,”他从那堆头颅里翻翻找找地挑出了亚摩斯的头,提着它凑近达达的脸,亚摩斯的面孔奇迹般地保持完好,那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难道还有人会,或是能去检验一个领主的身体吗?你有着和亚摩斯一样的脸,不,你就是亚摩斯,是到了他偿还你的时候了,”他说,一边将亚摩斯的脸碾压进沙子里,几下子就把它磨得血肉模糊。“您,我们的新领主,我相信侧岛的主人也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

  “你的合作对象是他。”达达,或者说亚摩斯说。

  “他是个好对象,”大宦官笑着说,他的笑容从未那么真心实意过:“他很和善,性情温柔,但需要做决定的时候也能当机立断,也很谨慎,”还有极其地敏锐与犀利,他只和大宦官见过一次,但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几乎达成了初步协议,而完成这个将所有人【塔洛斯的牧师也被囊括在内】利用起来的计划也不过数月而已,“你觉得如何?他是个好人,亚摩斯,一个善良的人,他身边的精灵是苏纶的信徒,还有一个前圣骑士……弗罗的牧师和盗贼或许可以忽略,但他们也不太像是邪恶之徒。”

  “还有他的士兵。”

  大宦官点点头:“相当勇敢强悍的士兵,”他说:“而且老主已死,新主当立,亚摩斯,那些士兵与法师会听从你的命令的,原本他们想要的也不过是金币而已,至于是那只手交在他们手上的,他们并不关心。”

  “诸神在上……”全新的亚摩斯咕哝道:“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还有我的……”

  “你的侄儿……”大宦官开心地说。

  “无尽深渊在下,”亚摩斯说:“……你们真是太疯狂了。”

  “但我们成功了不是吗?”大宦官拍了拍手,就像个孩子那样,非但如此,他站了起来,一脚把领主的头踢了出去。

第270章 平息【2】

  一个女性的灵魂在哀悼平原上漫无目的地游逛,那种麻木而惊惶的姿态是恶魔与魔鬼最为熟悉的——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常在无信者,伪信者,或是信仰较为薄弱的人类与类人身上出现,诸多灵魂中只有牧师、圣骑或是那些虔诚的信徒才能听见神祗留下的讯息,而后者与前者相比其比例低得惊人,不然无底深渊恶魔与魔鬼早在数万年前就要面对人口匮乏,食物短缺的窘境了——问题在于这个灵魂充溢着令深渊生物垂涎三尺的魔法能量,这不是一个凡人所能有的,她是个施法者,一个不幸被剥夺了记忆的施法者。

  一些术士与法师常会这么做,来保证有关于自己的情报不被泄露,以及不会招致死者亲友的报复,像这种丰美又脆弱的灵魂是魔鬼与恶魔们最喜欢的,片刻后,一个魔鬼率先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却随即怒吼了一声,重重地踏着脚地走开了。

  “怎么啦?”另一个魔鬼说,他拽着一串凡人的灵魂。这些灵魂应该属于无信者或是伪信者,因为无法找寻到前往神国的道路,它们被哀悼平原上的风和沙子磨去了五官与四肢,看上去就是一串圆滚滚的灰白色丸子,像这种灵魂能够压轧出来的能量只能说是微乎其微,但因为既没有神祗的庇护又没有坚定的意志的关系,它们也是最好捕捉的,在找不到合乎心意的猎物时,魔鬼和恶魔们也不会太讲究,虽然他们最喜欢的是能够看见魔法星河的人类与类人的灵魂,他们的灵魂不但坚实、美味、营养丰富——即便是经过数十次反复榨取后的残渣也能蜕化为不错的劣魔,只是能够任由他们摆布的这种上等灵魂实在是太过稀少了,牧师与圣骑。还有祭司会毫不犹疑地跟着神祗的呼唤走,而老道的施法者总是能够另辟蹊径,即便因为做了罪恶的事情而不被仁善的神祗接受。他们最坏也不过是直接转化为劣魔,有些早已与某个高阶魔鬼签订契约的施法者甚至有可能有机会依照契约的内容保有原来的魔法能量。从而得以转化为小魔鬼。

  “这个是闇夜之子的。”魔鬼说,魔鬼与恶魔很少直呼某个魔鬼领主或是恶魔主君的名字,因为他们就和神祗一样,有着聆听自己姓名的习惯与能力,格拉兹特是个恶魔,而他的母亲是四百七十一层的领主苍夜,有时魔鬼们想要提起他的时候就会使用这个别名,也有魔鬼称他为乌黯之末或是女巫王的左手【因为他是女巫王的情人。魔鬼们习惯于让自己的情人坐在左侧】,更多时候他们竖起六根手指或是触须来表示这位经常被人误认为是个魔鬼的恶魔主君。

  另一个魔鬼瞥了一眼,那个灵魂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块可口的大糖果,可惜的是上面已经被打上了表明所有权的印记,如果只是一个强悍的恶魔留下的,那么他们或许还会试着抢夺一下,反正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但若是某个恶魔的主君留下的……他们一点也不想和乌黯的使者接吻,虽然乌黯使者的强酸唾液无法对魔鬼造成致命的伤害,但就算是魔鬼也不会高兴和一只黏糊糊的大苍蝇接吻的——何况乌黯的下属也不是行动迟缓之辈。、

  一位容貌俊美的男性魅魔出现在女性术士的灵魂身边。他有着苍白的皮肤与琥珀色的眼睛,头发犹如冷却后的熔岩那样在乌黑中隐藏着一丝红色,他的手脚都是前端带着弯钩的爪子。脊背中央伸展出犹如蝙蝠那样的巨大的黑色膜翼,不过这一切都无法影响他的魅力,那个女性术士的灵魂在一看见他的时候就像是被凝固住了,她只在魅魔攫住她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小小的叹息。

  男性魅魔,也是格拉兹特的情人之一紧紧地抓着它,黑色的烟雾从他的脚下升起,等到烟雾升腾消失,魅魔与他的主君指定的灵魂也已经不见了踪影。两个将自己隐藏起来的魔鬼不无惋惜地耸了耸肩,继续自己颇有些枯燥无趣的工作。

  女性术士的灵魂在被魅魔的利爪抓住后极为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她的记忆是被格拉兹特亲手剥夺的,但她的本能还在。源自于核心的魔法能量击中了男性魅魔,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不带一丝犹豫地将给与了十倍的反击,灵魂受到重创的术士在哀悼荒原的上空凄声哀嚎,但没等到在荒原上游荡的灵魂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来,它就已经被带入了让所有灵魂都不禁为之颤栗的无底深渊。

  魅魔有着直接抵达乌黯领地的权力,他在落下后遭到了两个女性魅魔的嘲笑,因为他的伤口虽然痊愈了但还是不免留下了一丝痕迹

  “它曾是个龙脉术士。”男性魅魔说:“能够给出这样的回馈并不值得惊讶。”

  “那么说确实值得尝一口,”女性魅魔摆动着布满蛇鳞的尾巴,贪婪地打量着女性术士的灵魂,这个灵魂还很新鲜,并且力量强大。

  “这是主君的猎物。”男性魅魔讥讽地说:“也许他会愿意和你分享。”

  女性魅魔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她当然知道对手的意思,没有那个恶魔会愿意分享自己的猎物,除非他能从中得到更多——她可不想成为乌黯之君的宵夜:“但她好像已经缺失了一部分。”

  但男性魅魔已经不愿在她身上耗费时间,他遵从格拉兹特的命令,将这个灵魂嵌入乌黯之君的一座高塔之内,这座高塔使用数以千万计的灵魂砌筑,每个灵魂都保有着如同生者的感觉与思想,每时每刻都遭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乌黯之君的领地里,风就像钝口的斧子或是锈蚀的锯子,水是流动的熔岩或是融化的盐卤,食物除了灵魂之外就只剩下了岩石与有毒的泥沼,它们在塔身上相互推挤、吞噬与融合,不断地哭泣、嚎叫或是诅咒。无法统计的白色头颅与四肢永不止息地挥舞着,它们的声音和动作就像是一种有声的舞蹈,除了诡异恐怖之外还带着有着强烈而奇特的魅惑之力。据说一些没有防备的劣魔甚至会因此而不自觉地走近,然后被它们抓住。成为它们之中的一部分。

  女性术士的灵魂一被嵌入就立刻陷入了恶灵的包围中,但她的灵魂上有着格拉兹特的烙印,表明她是乌黯之君的所有物,一碰触到它,恶灵的“肢体”就会化作灰色的雾气,在连续尝试了几次之后,它们可以说是万分恼怒退回原位,给女性术士的灵魂留出一个位置。这个位置在乌黯之君的高塔上并不少见,就像是砂金基座的顶针上点缀着的宝石。

  “我的父亲什么时候去了主位面?”

  男性魅魔不需要转身就知道身后是谁,他转过身,恭谨地向乌黯之君的女儿鞠了一躬,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乌黯之君可不喜欢多嘴饶舌的下属。

  “一个龙脉术士……”那个人说,一边深深地吸了口气:“真不错——我的父亲是从哪儿弄到她的?”

  这个问题格拉兹特的下属倒是可以回答,毕竟对方也是能够从灵魂的烙印上找寻出能够将她引向答案的蛛丝马迹的:“这个灵魂与十二名施法者签订了契约,契约中写明他们必须在限定的条件下互不侵犯,而您的父亲。强大的乌黯之君是他们的见证人,但这个灵魂违背了契约。”

  “这可真是一次巧妙的误导。”格拉兹特的女儿说,难怪总有恶魔或是魔鬼抱怨格拉兹特像个魔鬼多于恶魔。作为格拉兹特的女儿。她是有着一些特权的,譬如她若是集中精神,就能知道男性魅魔不知道的部分细节——和恶魔主君签订契约本来就是一件需要谨慎再谨慎的事情,而这个术士却因为某些原因而疏忽大意了——那个黑发的施法者也是契约的签订人之一,而契约约定完成的时间的是在他们离开那座岛屿之后。

  那个黑发的施法者没有离开契约中的岛屿,女性术士却率先向他发起了攻击,不过让恶魔主君的后裔感到有趣的地方是,她的父亲没有干预他们的战斗,只是在战斗结束之后。夺走了女性术士的记忆并将她囚禁起来——或许那个法师更愿意让它消亡在恶魔的肚子里,但格拉兹特显然决定需要保留一张底牌——那个黑发的施法者……

  她还想看到更多。但一股力量猛地将她推了出去,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从眼睛中流出了黑色的血。

  而后一双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接下来就不是你可以看的内容了。”格拉兹特说,

  他的女儿回过头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痊愈了,如同之前那样闪烁着邪恶而淘气的光芒:“看来您的猎物不止这一件。”她说。

  “我承认我的确有些贪婪。”格拉兹特说,他保留着降临主位面时的模样,不过身体的尺寸为了配合他的女儿而缩小了一点。

  “那个黑发的小家伙。”格拉兹特的女儿说:“您想得到的是他对吗?”

  “一个颇令我惊奇的小东西,”格拉兹特说:“所以我只是给他一点小小的协助,不是契约,也不是阴谋,”最后一个音节结束的时候,这对危险而邪恶的父女就已经回到了格拉兹特的堡垒里,乌黯之君心满意足地坐回自己的黑曜石宝座:“只是想要让故事得以更为有趣地发展下去而已。”

  “我得承认,”格拉兹特继续说:“我是个恶魔而不是个魔鬼可真是件幸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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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的不死者能够感觉到属于恶魔主君格拉兹特的力量一闪而过,同时也能察觉到属于女性术士的灵魂已经被拖拽去了哀悼荒原,他原本准备了一枚能够毁灭敌人灵智的符文印章,只是他无法确定这是否能够使用——如果让娜迦完整无缺地逃走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但现在,似乎已经有人帮他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虽然可能留下不太好的后遗症,但诸神在上,他已经不能做的更好了。

  异界的灵魂召唤出小八脚将娜迦的躯体焚烧殆尽。

  “那件事情你帮我传达了吗?”异界的灵魂问。

  小八脚兴奋地拍打了一下螯肢,完成的很好!

  在岩层相互撞击,熔岩沸腾,炙热的空气在压缩中变得紧绷的时候,在火红河流的最深处,火元素的少女化身就已经出现在了主位面,虽然在主位面,她的力量被压制到了最低,但那位施法者所希望她做的并不是毁灭与杀戮,而是消弭与保护,所以她只需要引导那些本源于它的力量流向别处——避让开领主的殿堂,虽然其中的人几乎已经在另一种元素的肆虐下失去了生命,但还是有些幸存者侥幸活着,避让开奴隶们,也可以说是避让开所有的甜菜地与甘蔗地,它们是奴隶们最为密集的地方,避让开港口与码头,那儿也充满了生命——在令整个岛屿都为之震动摇晃的轰隆声后,熔岩就像是有着无数头颅与身躯的赤红蟒蛇那样缓慢而坚定地流向四周,它们所经过的地方无不只剩下了一片焦土与凝固的岩石,升腾而起的灼热烟尘令得树木的枝叶瞬间枯萎掉落。

  田地与港口被毁掉了大半,但它们留下了商人、自由者以及奴隶的生命。

第271章 平息【3】【修正】

  这场由塔洛斯的追随者们带来的巨大的惩罚,除了直接面对的东冠之外,海啸与火山爆发造成的灾难甚至波及到了其他三座岛屿,其中西峙因为距离东冠最近的关系,被毁掉了一整座港口与部分建筑,南关与北持则是地面出现了裂隙,也有船只被自半空坠落的炽热石块击中沉没,遑论“巨龙”苏醒时喷发的烟尘和流入海中的熔岩,这些东西会造成珊瑚虫的大批死亡,就算能够雇佣德鲁伊与白袍,大概也需要十几年才能勉强恢复。

  这三座岛屿的领主迅速地召来了他们的术士与法师,当然,那些曾经在东冠岛上完成了那个法术的施法者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东冠的火山又突然爆发了,只有那两个被东冠领主雇佣的法师有猜度是不是与那个黑发的施法者有关,不过他们可没白痴到在这个时候多嘴饶舌。

  这些都不妨碍他们释放法术了解其中的缘由,无论法师还是术士都能够召唤在哀悼荒原上游荡的灵魂来询问事由,又或是投出窥视与预言类的法术,领主们很快就知道是群塔洛斯的牧师在袭击东冠。

  “你看,”南关的领主继承了父亲的位置没几年,还是个年轻人,他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东冠的灾难影响到了他的岛屿,他或许会兴致勃勃的端着酒杯观看这一绚丽的美景的:“我说过那位神祗的牧师全都是疯子,”他们也向塔洛斯进贡与敬献,但不是祈求他的保护而是不想招致他的报复,所以即便龙火列岛上的人们所奉献的祭品与钱财要比临海的任何一个城市都要来的丰足,但他们是绝对不愿意与塔洛斯的牧师多有瓜葛的,只有东冠的领主,不但经常性的,毫无规律与特定日期地祭献塔洛斯,还将他的一个岛屿赐给了塔洛斯的牧师们,或许他是想从这些牧师身上得到些不该有的帮助?其他三位领主确实一直忌惮着这些披着闪电纹斗篷的牧师,虽然塔洛斯是个很小气的神祗,但他确实说过他的牧师可以在虔诚信徒的要求下毁灭后者敌人的堡垒或是船只。

  也许是因为另外三位领主始终保持着警惕,而且也同样地奉上了大量的财物与灵魂的关系,这些牧师没在岛屿与岛屿之间的战争中插过手,南关的老领主不止一次地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嘲笑过东冠的领主是个做了赔本买卖的蠢货,现在看来,可怜的东冠领主这次可能要把自己最后的资本都奉献给强大而疯狂的塔洛斯了。

  想到这儿,南关的年轻领主猛地从自己的坐榻身上跳了起来,他怀里的女奴敏捷地滚落在地,从主人的脚掌下躲开,只是被主人踩中腹部或是小腿还是小事,但如果主人因为站立不稳而摔倒,她会被立刻拖出去残忍地处死——她的主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他大步地走向门外,在他的宦官向他俯下身体,用嘴唇亲吻地面的时候,听到他大声地呼喊道:“法师呢?”

  “还有我的士兵!”他说,“叫我的骑士来!”这里的骑士只是一个称呼,龙火列岛上没有骑士,真正的骑士是很难忍受得了他们所看到的那些事情的,领主的骑士实质上只是雇佣兵的首领,他们只忠诚于钱囊里的金币,并乐于享用与践踏卑微的弱者——若有什么值得称赞的,或许就是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在接受某个卑劣的命令时不会有所犹豫或是不愿遵从,而且相当的迅速与热烈,就像是现在。

  南关的“骑士”也就是雇佣兵的首领原先是个海盗头目,在开罪了亚速尔的女大公后不得不另辟蹊径,带着还愿意跟随他的海盗们潜入了龙火列岛,从勒索没有领主保护的游商开始,靠着恶毒的手段与缜密的心思一步步地向上攀爬,最终攀到了领主身边,他总是带着一只黑色的眼罩,但他的两只眼睛都没问题,只是海盗们常这么做——为了保证在跃入黑暗的船舱时不会因为光线骤然变化而导致暂时无法看见东西,他现在不做海盗了,但还是把眼罩保留了下来。

  在听完南关领主的命令后,他那张宽阔而少肉的面孔上甚至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真诚的臣服与喜悦:“太好啦,”他喊道:“这可真是我听到的最为睿智与机敏的吩咐了!我的领主!”他一边说,一边挥动他带着巨大的鸵鸟毛羽毛的帽子。

  南关的领主没有去过多的计较佣兵首领不伦不类的恭维话,“那你愿意去做喽?”他问。

  “十二万分的荣幸!”首领恭谨地回答:“若是有人要与我抢夺这笔买卖……不,这个任务的话,我准会在他身上捅出个十三个透明窟窿,把他挂在我的桅杆上晒咸鱼干的。”

  “那么就快去准备吧,”南关的领主看向他的法师:“我会给你一个,不,两个法师,他们会施法让你的船变得很快。”他停顿了一下:“我们要抢在其他人之前。”

  是的,聪明的不止南关的领主一个,当另外两位领主了解到了东冠的现状,而后又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时,他们毫不羞惭地做了和南关的领主一样的安排,甚至有些商人都在蠢蠢欲动,谁都知道东冠现在就是一块又香又甜的大炸面圈儿,就算东冠的领主没有死或是有了新的领主,他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重新整合起他的军队,别的不说,那些在港口的仓库中堆积如山的甜菜糖与甘蔗糖与亮闪闪的银币与金币根本就是可以上等号的。

  他们甚至忘记了东冠现在仍然处于塔洛斯的愤怒之下。为了钱财,他们可以与魔鬼打交道,何况只是一个邪恶神祗的牧师呢,他们大可以在大肆劫掠后拿出一部分来祭献他,而且能够让东冠彻彻底底地覆灭,也是暴风与海洋之神塔洛斯愿意看到的事情之一吧。

  佣兵与商人在动荡不定的船只上紧张而激动地祈祷,但没有想到的是,需要他们为之顾忌的,除了塔洛斯的牧师之外,还有苏纶与罗萨达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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