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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_分节阅读_第269节
小说作者:九鱼   小说类别:玄幻小说   内容大小:3.04 MB   上传时间:2025-05-17 13: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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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闭上眼睛,在这七年中,他无数次地感到疲惫,但这也许是最为沉重的一次,他站起来,走到窗前,从城墙的箭塔上往外看,可以看到整个龙腹隘口,隘口中灌木丛生,触目所及都是一片阴郁的深碧色,他知道很快地,这种颜色就会变得更为黯淡,灰白,它们的叶子会在冬季来临之前落尽,而纠结的枝条会被大雪覆盖,一年又一年,这点似乎从无改变。唯一有所改变的就只有兽人,但就和伯德温所认为的那样,修也不认为兽人们会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创伤而变得懦弱起来,他们生来就是有利爪獠牙的。

  可笑的居然还有人认为雷霆堡的军备支出过于巨大了——对于伯德温提出的,在隘口的彼端砌筑起新的三重城墙,他们更是意见纷纷,即便伯德温从格瑞纳达那里获得了必须的资金——这一点也是让修烦恼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红龙以及其后裔的——谁都知道,在伯德温离开雷霆堡的最后一个冬季,兽人们发动的攻袭【几乎毁灭了整个雷霆堡】的背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格瑞纳达的红袍们。虽然伯德温解释说,红袍们是可以被无限制地收买的,任何人,兽人或是有智慧的生物都可能雇佣到他们,但修显然缺乏他的天真。

  关键在于,伯德温已经是高地诺曼的王了,修唯一能做的就是如同扼住敌人的喉咙那样遏制红袍在整个交易与建造中的参与程度,就算是会导致工程进度缓慢或是不尽如人意。

  这时候,外面突然喧扰起来,修看向门外,果然,很快他的卫兵就来敲门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修问。

  “是丑鸡女士和他的同伴来了,”卫兵说:“还有一些人类奴隶。”

  “那些奴隶有问题吗?”

  “那些奴隶应该没有什么很大的问题,只是按照丑鸡女士的意见,他们需要被隔绝一段时间。”卫兵有点疑惑地说,因为在这之前,被丑鸡女士解救的人类奴隶在来到雷霆堡后总是能够获得和善的接待,但既然是丑鸡那么说……他们是绝对不会怀疑丑鸡的。“还有,”卫兵说:“丑鸡女士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亲口告诉您。”

  “让她进来吧。”修说。

  —————

  修一见到丑鸡,就知道她经历过一场激烈而危险的战斗,药水和法术能够令得伤口愈合,却没有办法代替裁缝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丑鸡竟然会带给他那么惊人与可怕的消息。

  “我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于此的回报!”修站了起来,并且看向自己的后方,修的法师立刻从阴影中站了出来,他是威严的中年男性,原本就是雷霆堡的法师,深得修的信任——在这个位面中,传递消息最快的应该就是魔法了,他不可能比丑鸡更晚地知道这个消息。

  “我没有收到任何讯息。”法师说。

  “但凯瑞本是不会说谎的。”修说。

  “是的。”法师说,凯瑞本也曾经与他并肩作战数十年,在银冠密林与高地诺曼的关系进入一个低谷后,他们也曾经揣测过最坏的可能——他们或许有一天需要与曾经的朋友刀刃相向,但即便如此,他们也相信精灵是绝对不会说谎,尤其这件事情可以说直接影响到了高地诺曼的存亡。法师与修仓惶地对视了一眼,兽人知道了,精灵知道了,只有雷霆堡一无所知,那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不是有人特意截断了王都与雷霆堡之间的联系,就是王都现在已经处于一个混乱到极点的状态。

  盖文匆匆赶到,他一见到修,就知道他或许已经知道了:“我刚才得到了一个讯息,”盖文说:“国王……已死。”

  这个噩耗让修无法控制地露出了哀恸之色,盖文的心中也是一片悲戚,伯德温曾经是他们的爵爷,主人和朋友,即便他并不是一个如人们传颂那样的完美之人,他和他们之间仍然有着深厚的情感,在突然得知他死于龙火的时候,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但现在,时间紧迫地几乎让他们为之哀悼的机会都没有,从丑鸡的叙述中,修已经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路面上的荆棘什么时候需要拔除?当然就是人们需要行走在这条道路上的时候了,就像格瑞纳达曾经做过的那样。

  “但距离冬季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没有律法规定兽人们只能在冬季来临前进攻。”修说。兽人们通常在冬季到来之前进攻,是因为冬季到来之前,他们的食物是最充足的——一些无法度过冬季的牲畜奴隶会被杀死吃掉,适当地消耗掉一点多余的兽人也能确保族群中最强壮的一些在严酷的冬季存活,还有的就是他们的角鹿与盘羊也已经在那个时候积蓄了足够多的肥膘。

  但如果是那个狡诈的兽人之王,他是完全有可能做出这个决定的。

  “问题是您,”修的法师说:“还要盖文法师。”他点出了几个人,作为伯德温的封臣,他们是一定要回到王都,为自己的国王与效忠之人送行的。

  就在修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卫兵又敲响了房门。

  这次他送来了一份信函。

  信函是用法术传送而来的,折叠起来的羊皮纸上有着鲜红的蜡封,蜡封是两只相对站立的巨熊——那是伯德温的纹章,修看了一眼,就将信函打开了,当然,信函不是来自于伯德温,而是来自于他的长子,不过修知道这个决定必定是王后殿下做出的。

  “殿下怎么说?”

  修轻微地摇了摇头,转而将信函交给盖文:“我们有着一个睿智而冷静的王后殿下。”

  “王后殿下明确地说,”盖文看向众人:“雷霆堡的诸位,无需为她的丈夫,高地诺曼的最高统治者,国王陛下送行,在冬季结束之前,无论是何人,因为何种理由,都不被允许离开雷霆堡。”

  “要永远警惕我们的敌人。”盖文读出了最后的话。

  —————

  “您为什么要这么说?”雷哲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中满是迷惑与不安:“因为他们不够忠诚吗?”所以您才要剥夺他们应有的权利,甚至不允许他们为自己的国王送行?

  “不。”李奥娜说,正是因为他们都是忠诚的臣子,所以她才必须让他们留在雷霆堡。

  “兽人不是已经有七年没有攻击过雷霆堡了吗?”雷哲哀求道,“他们一定会很难过的。”

  雷曼迟疑了一下,也同样看向自己的母亲:“冬季还有两个多月呢。”他说,他想的要比雷哲深一点,除了父亲的朋友与臣子会因此感到伤心之外,他还担心有些人会借机攻击他们——他们或许会觉得雷霆堡的领主已经无法再获得上位者的眷顾了。他和雷哲都很喜欢盖文,还有修,雷哲是因为他们都是敢于抗击兽人的英雄,而雷曼是因为需要更多的了解雷霆堡所以需要更多的了解他们——了解后你会发现他们都是真正的英勇之人,他们忠诚于他们的父亲,但这份忠诚并未让他们过于盲目,母亲说过,这样的人比无底线的尊崇国王的人更值得尊敬。

  而且王都仍然处于摇摆混乱之中,如果修和盖文能够回来,母亲至少可以获得一份在此时尤为珍贵的支持。

  “我已经决定了。”李奥娜轻柔地说,雷哲与雷曼对视了一眼,从母亲的语调中,他们知道母亲已经做出了决定,不会再有改变的了,就像他们从未能成功地抵赖掉哪怕一份功课那样,雷哲与雷曼只能放弃最后的劝说,被他们的侍女与侍从带走。

  “这样真的可以吗?”一直谨慎地保持着沉默的伯纳问,他不是在说有关于雷霆堡的事情,这件事情他觉得李奥娜做的很对。他是在问……伯德温。

  “我希望你能够将这个秘密永远地放在内心的最深处。”李奥娜冷漠地说:“伯德温。唐克雷已经死了。”

  伯纳安静了片刻,他们最后看到伯德温的时候,他还被红龙的利爪禁锢着,并没有看到他死去,他有可能会真的死了,也有可能,成为红龙威胁高地诺曼的利器——其他不论,高地诺曼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国王成为他人的阶下囚的,但如果红龙索要赎金,他们真的能够给出红龙想要的数字吗?即便能,那么高地诺曼的子民将会在数十,甚至数百年内陷入困苦不堪的境地,这是他们所不希望看见的。

  “但如果……”如果红龙宣称伯德温仍然活着,或是让他出现在人们面前呢?

  “红袍们能够创造出什么样的怪物,”李奥娜疲倦地说:“就连他们自己都未必知道。”

  伯纳鞠了一躬。他知道,从此之后,伯德温。唐克雷就死了,即便活着,他也只是一个术士造出的怪物,而不是伯德温。唐克雷,李奥娜的丈夫,雷哲与雷曼的父亲以及高地诺曼的王国了。

第622章 龙火【8】

  高地诺曼的王都在大火熄灭之后就挂起了象征着国王已逝的黑旗,而后就是匆忙但没有丝毫紊乱的登基仪式。

  李奥娜没有如同一些大臣所希望的那样,先行登基,然后将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笑的是还有人期望她能够放弃雷哲与雷曼,只因为他们的另一半血脉并不高贵,高贵……这些人似乎已经忘记了,高地诺曼的王族,以及那些可以将自己的姓氏绣在挂毯上的所谓贵人,一千多年前也不过是一群在兽人的劫掠凌辱下苟延残喘的野蛮人罢了。如果没有精灵与矮人们的扶持,高地诺曼是否能够被建立起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李奥娜和伯德温的长子雷哲就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了诺曼的新王,登基仪式很简单,而伯德温。唐克雷的葬礼更简单,李奥娜在棺木里放上了一整副沉重的盔甲,她在看着王室陵墓的大门打开,而又关闭的时候,没有哭泣,也没有任何的悲伤之色,她的心中充满的就只有茫然,她的爱情或许早已死亡,但直至今日,它才被真正地埋葬了——但她曾经以为,她与伯德温之间,至少有着信任与尊重——当然,事实告诉她,这也是不存在的,她突然微微地抽动了一下嘴角,看上去像是一个笑容,但看到的人们都认为那是自己看错了,怎么会呢,王后殿下是那样地爱着国王陛下,他们的爱情故事被吟游诗人传唱天下,没人不知道他们之前珍贵的情感超越了这个世间最大的权势。

  登基仪式虽然简陋,但必须的冕袍和王冠还是必须有的,还有的就是蓝宝石与坚石的权杖,幸而后两样都被李奥娜随身携带着,只是冕袍与铁王座都已经消融在炙热的龙火之中了,雷哲的冕袍是新制成的,虽然他还是个七岁的孩子,但冕袍总是会被有意做的又大又长,他坐在新的王座上的时候,那张脸看上去就像是被丝缎包裹着的一颗圆滚滚的果实。

  “我以为你会逃走呢。”雷曼说。

  “我是有想过,”雷哲说,“我想成为雷霆堡的领主而不是高地诺曼的国王,我想要和兽人战斗,直至光荣的死亡。”

  “死亡一点也不好。”雷曼低声说,他和雷哲曾经一起面对龙火,他不知道他的舅舅,那个灵魂是如何拯救他们的,但要对抗可以融化岩石钢铁的龙火,绝对不会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如今,他仍然会在浑身焦黑枯槁的噩梦中惊醒,他知道雷哲也是一样的,他们在床上相互握着手,头靠着头,将眼泪与疑问埋藏在柔软的毛皮与滑爽的丝绸下面。李奥娜的很多事情已经不再避让开他们,他们知道母亲的生命如同即将熄灭的蜡烛,看上去还很明亮,但随时都会变小,与熄灭。

  “所以我必须留在这里,做一个怯弱的胆小鬼。”雷哲说:“雷曼,你比我更适合做一个国王,但我不能……我是长子,你是次子,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给高地诺曼带来更多的动乱了。”

  他从冕袍里伸出手来,握住雷曼的,他的手冰冷,还带着紧张的湿意。

  “那么你就努力去做,”雷曼说,起初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个兄长有点陌生,但现在他一点也不觉得了,“我会帮你的。”

  “嗯,我知道。”雷哲说,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兄弟两个的呼吸声,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给予彼此温暖,直到雷哲再次将平静打破:“父亲……”

  “父亲已经死了。”雷曼从雷哲的眼睛中看出了一丝不忍之色,李奥娜十分清楚地和他们说了所有有关于伯德温的事情,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到最后一晚,即便是曾经十分崇拜父亲的雷哲也不禁感到愤怒,但在愤怒之后,他们又觉得悲凉,“我不知道为什么,”雷哲怀着隐约的恨意说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已经有了一切,他还想要什么?”

  —————

  “一个想要成为神祗的人类,”埃戴尔那说:“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更别说,有三个人类已经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

  克瑞玛尔提着水晶球,这颗水晶球小的可以放在婴儿的手掌里,用黄金包裹着,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里面囚禁着一个人类,连着躯体,带着灵魂,他看上去糟透了,早该步入哀悼荒原然后被恶魔或是魔鬼叉起来带走,又或是被钉在死亡之神克蓝沃的城市墙壁上,但红龙的魔法让他只要在这个水晶球里就能保持着原有的样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格瑞第把它给了克瑞玛尔。

  多么仁慈的祖母啊,埃戴尔那这样嘲笑道,出去抓捕盗贼,寻回失物还记得给自己的小孙子带点礼物。

  “格瑞第可不是我的祖母。”曾经的不死者这样回答说,鉴于格瑞纳达混乱的血缘,格瑞第命令所有人称呼自己“母亲”真是一个再明智不够的决定了。他迟疑了下来,而后将水晶球放在了一个施加了魔法锁的匣子里,免得被馋嘴的小魔鬼顺手牵羊了。谁知道格瑞第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想起这么个东西——应该不会,他走向高塔的小窗,从那里他能够俯瞰半个克瑞法,现在这个城市中最多的还是奴隶,他们正在为格瑞第昼夜不停地工作,虽然除了很少的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那些都是什么。

  埃戴尔那无疑就是知道的那一个,上千个只有小手指大的零件环绕着他飞舞着,一会儿排成一个字母,一会儿又排成一个字母,巫妖瞥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个可以激怒任何一条巨龙的单词中的首位与最后一位,可以想象这位半神巫妖正在无情地嘲笑着很多人,不,或许也不全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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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龙从来不是擅于忍耐的生物,如果他们愿意忍受他人的羞辱和轻蔑,只能说他们的猎物或者目的已是触手可及,他们无需煎熬很久就能将数百倍或是数千倍的忿怒倾泻在他们的敌人头上。

  格瑞第也是如此,她在罗萨达的化身前退缩了,但她既然很快就要成为一个神祗——她简直等不及看到那位傲慢古老的神祗在看到自己走入众神会议时的诧异神色了。

  但有些时候,即便是这条古老的红龙,也会感到一丝恍惚与不安,巨龙艾欧真的将他的神躯留在了主物质位面了吗?还有隐藏在神躯之中最为重要的神格?难道就没有其他神祗发现它吗?如果说善神因为虚伪与胆怯不敢动手的话,那么那些邪恶又强大的神祗又怎么能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呢?尤其是在克瑞玛尔与奥斯塔尔如此轻易地找寻到了它的所在的时候,克瑞玛尔说是一个意外,而奥斯塔尔也无法看出其中有何端倪,但红龙从不觉得这个位面有什么真正的意外。

  而她体内的另一个声音说【可能那就是她的野心】,有没有可能,这就是巨龙艾欧最后的愿望呢——他遵从法则的要求,将巨龙带往另一个能够容纳更为巨大的力量的位面,但谁知道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位面呢,有没有比巨龙们更为强大危险的生物,又或是无法容忍外来者的神祗与施法者,尊贵而傲慢的巨龙在那里会不会沦落为坐骑或是食物?没人知道,格瑞第认为,艾欧也未必知道,所以他才会留下几乎所有的力量,只为了给巨龙们留下最后一丝传承——所以,没有神祗能够发现,寻找与吞噬这份珍贵的财宝,除了巨龙,或是拥有巨龙的血脉的人。

  她甚至可以嗅到符文上残留着血腥气味,神之血,还有的就是巨龙之血,她的血,克瑞玛尔,还有奥斯塔尔已经巨细靡遗地讲述过符文所在的洞窟中的事情,格瑞第也去到那里过,虽然那里早就成为了一个黑暗的废墟,但她仍然可以触摸到巨龙们留下来的力量。五有色龙的与四金属龙的,他们都在符文中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但最后触动了符文的是谁?是红龙,是格瑞第的后裔,这难道不是一种预示吗?预示着她将会成为巨龙艾欧的继承者,成为新的巨龙之母。

  最后一片,也就是从那个愚蠢的人类那里抢夺而来的火焰符文始终没有被格瑞第契入符文盘——火焰符文中缭绕着的是红龙的力量与思想,它让格瑞第感到亲切,但对于人类来说,它无疑是一根将他们拖向深渊的绳索——几乎没人可以抵抗得到它们的引诱,他们内心深处的贪婪将会被无限制地放大,将道德与理智冲洗的一干二净,最后他们不是利用符文,而是被符文所用。

  这也是让格瑞第生气和烦恼的地方,这片符文可以说是已经“苏醒”,在万事俱备之前,她不敢将它和其他的符文拼合在一起,免得产生一些她不想看到的问题。

  “你要好好地待着,”格瑞第用爪子戳了戳符文碎片:“放心,你和你的兄弟总会在一起的。”

  而那天,也是作为钥匙的你们彻底消散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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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斯塔尔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有关于克瑞玛尔的,有关于新王的,有关于富凯的,还有有关于格瑞第的,虽然出于敬畏,他总是能够很好地将最后一个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不过在新王这里,他的疑问多数都是缭绕着这位名存实亡的统治者的,他对格瑞第极其无礼,甚至可以说是亵渎,但格瑞第似乎从未惩罚过他,据奥斯塔尔的曾祖母,也就是格瑞第的侍女曾经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讯息,格瑞第看重他超过了任何一个孩子,包括红龙——具体点来说,新王每天饮用的一杯龙血,并不如人们以为的是来自于格瑞第的红龙孩子,而是来自于格瑞第本身——奥斯塔尔知道这是他的曾祖母在警告他,他的确不喜欢新王。格瑞纳达的很多人都不喜欢新王。

  因为新王不喜欢,也不信仰格瑞第,并且敢于表现出来。而相对的,奥斯塔尔不知道克瑞玛尔受到格瑞第的宠爱有多少是因为新王正在无限地倾向于他最小的儿子,但要说一点关系也没有谁也不会相信,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憎恨之中可能包括了更多的嫉妒——不是没有人试探着想要知道其中的秘密,但他们还没能触及皮毛就死了。

  新王好笑地看着奥斯塔尔走出去,虽然他在极力压抑,但有些东西总是无法隐藏的,人类是怎么说的,爱和打喷嚏,不,让格瑞纳达人来说应该是嫉妒与憎恨。

  他今天收回了龙刺的所有权,事实上,他也已经收回了龙牙的所有权,至于龙爪,他收回的更早,但这些都不是他自己的意愿,而是格瑞第的旨意,正因为如此,无论是米特寇特还是奥斯塔尔都无法违抗这个让他们愤怒的命令——也许他们认为,这完全是他在玩弄手段,但不,他可以向自己的尾巴发誓,这绝对不是他的意愿。

  “一切都该结束了。”他说。

  他今天最后要见的一个人就是克瑞玛尔,现今格瑞第最为宠爱的一个孩子,虽然很多人认为,这是因为格瑞第爱屋及乌,但新王可以隐约感觉到,这是因为比起其他后裔,克瑞玛尔拥有着无人得知的某种优势,而这种优势,是可以为格瑞第所用的。

  “龙牙?”克瑞玛尔是有点意外,他的骑士可以说是从龙牙中分出去的,但长期以来,格瑞第与新王已经默认了他们是属于克瑞玛尔的,但现在新王明确地提出,要将他们归入原先的龙牙军团。

  巫妖没什么意见,不过米特寇特就不担心那些他好不容易训教出来的鹰面狮身兽被他的鹰面狮身兽带坏吗?要知道,在克欧的以身作则下,那些曾经还算是有个邪恶生物应有的冷艳姿态的家伙已经彻底地堕落了……有时候巫妖看到它们都会觉得眼眶疼,别说在某个程度上可以说是有点顽固守旧的米特寇特了,希望他收回龙牙【如果以后有这样的可能】的时候不会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我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巫妖声音轻柔地问道,新王看了他一眼,米特寇特是不敢问,而奥斯塔尔是不能问,但克瑞玛尔,是因为数年的宠爱而忘乎所以了呢?还是他已经觉察到了一些事情?

  “为了一些你我都不会希望发生的事情。”新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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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斯塔尔在街道上行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他让开道路,这是龙刺的统领应该拥有的特权,但他心头的重量丝毫没有消退。

  这时候,他看见了另一个被人们避让的人,那是一个灰袍,她的弟子亦步亦趋,那是个容颜俊美的年轻人类,奥斯塔尔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马伦,一个在克瑞玛尔可查的情报中出现过的人类,奥斯塔尔曾经认为克瑞玛尔也许会因为他和灰袍女士产生冲突,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类竟然会愿意成为一个灰袍的宠物和弟子,为此灰袍女士不但没有与黑发龙裔生出仇怨,反而成为了他的宾客之一,并且慷慨地赠与他一支宝贵的召唤卷轴。

  也正是因为这支卷轴,才让凯尔丝可笑地徒劳而返,要知道,不少人都在期待凯尔丝能够先行撕裂一个微小的口子,令人惋惜的是,她简直就是一个再蠢笨懦弱不过的家伙,真怀疑她是不是从红龙的蛋里孵化出来的——她不但没能在克瑞玛尔无暇他顾的时候摧毁他的巢穴,反而让这位黑发龙裔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在克瑞玛尔不在的时候,他甚至津津有味地给克瑞玛尔做起了代理人。

  克瑞玛尔确实缺少了一百多年,在格瑞纳达的王都中,他的力量薄弱的就如同一张羊皮纸,但就是因为他有着那位和费瑞克希尔,格拉兹特之女,他的存在反而成为了一根锐利的尖刺,将他的敌人切割的鲜血淋漓——至少是奥斯塔尔,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凯尔丝是因为错误地在“蜂巢”中召唤了恶魔而死的,还有凯尔丝与凯尔门的红龙母亲,她的死亡几乎可以被写入教授阴谋的课本了。

  而那位,可敬的灰袍,奥斯塔尔一点也不相信他真的想让克瑞玛尔成为他的弟子,这位出现在格瑞纳达的王都至少有数百年了,那时候克瑞玛尔难道是隐形的?而现在,克瑞玛尔最少有了两位以上的导师——在施法者的位面里,拥有两位导师是件令人极其忌讳的事情,毕竟导师与弟子之间的关系可能要比父亲与儿子之间的关系更要紧密一些,毕竟一个父亲也未必能够享有对儿子的生杀予夺之权,但导师能,弟子不但是他的传承,还是他的资产——两个导师要怎么分享一个弟子,就算是躯体可以撕裂,难道灵魂也要一人一半吗?又不是在切面包。

  只有很少的情况,譬如说,一个导师不幸在他的被指导者还是个懵懂学徒的时候就死去了,他们的契约尚未签订,那么如果有其他的施法者认为这个学徒有着令他们不忍放弃的天赋,那么这个学徒是可以得到第二个导师的;还有的就是,当一个弟子完成了与前一个导师的契约,在得回自身的权利后,遇到了一位能够让他更为强大的施法者,他一样是可以成为后者的弟子的。

  克瑞玛尔应该属于第二种情况,嗯,就和很多塔中术士那样,他的结业功课就是干掉了自己的导师,拿回了自己的契约,除了体内的龙血,他可以说是自由的,而他的导师,不知道是在他离开格瑞纳达的王都之后,还是之前遇到的,但有很大的可能,那是一个强大的法师,否则他是无法将一个已经结业的术士扭转成为一个法师的。

  奥斯塔尔一直在寻找这个导师,他总有种感觉,克瑞玛尔的第二个导师仍然拥有着他的契约,如果是这样,他对克瑞玛尔就不必有任何忌惮与畏惧——只要他能够拿到那份契约。

  一个术士向奥斯塔尔鞠躬,他看上去和格瑞纳达所有不受重视的术士一样,没有什么值得人们注意的地方,但奥斯塔尔注意到了他隐藏在袖子中的手势,他和术士一起转向了一处更安静的所在,这里是龙刺的一个据点,一个干燥枯干的阁楼,里面隐藏着一个幽魂,免得无关人等误将这里当做了隐藏赃物或是寻欢作乐的好地方。

  “埃戴尔那?”奥斯塔尔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听到这个名字。

  “那个灰袍是埃戴尔那的弟子吗?”如果是这样,那么红龙与术士塔愿意宽容以待就有理由了,没人会不知道七十七群岛的无冕之王,半神巫妖埃戴尔那的名字,在银冠密林之王英格威回归到生命之神安格瑞斯的膝下之后,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够与他们的母亲格瑞第并肩的强者了。那么他的弟子接近克瑞玛尔是为了什么呢?是他本身的意愿,还是出自于那个疯癫的不死者的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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