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生气,”小魔鬼继续用那种尖细的声音说道:“碧岬堤堡的失败显然让他很难承受。”
奥斯塔尔做出手势,将煤晶藏在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没关系,”他说,“我了解他,他很聪明,却非常怯懦,虽然有着与躯壳以及灵魂毫不相配的野心,但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像是鬣狗那样地在他的宫室里徒劳地嚎叫罢了。”术士停顿了一会:“当然,我会让人去抚慰他的,现在我们还需要一个皇帝,我主希望的是,我们能够将战争的火焰扩散至整个陆地和所有的岛屿,现在法崙军团的靴子也只踏过了寥寥几个国家,距离目的地还很远,亲爱的,我们需要加快速度,碧岬堤堡……虽然有点遗憾,但我们从最初的时候想要的就不是单纯的胜利——我们要募集更多的士兵,让人类与人类去厮杀,让他们的血淹没我主的祭台,让他们苦涩的泪水令得我主的酒杯永不干涸,让他们的灵魂构建起属于我主的宏大殿堂——就让那些伪善的人以为自己看见了曙光吧,这样战争才能无休止地继续下去,等到这个位面只余下了……”
小魔鬼阿斯摩代欧斯突然举起了尾巴,奥斯塔尔的话语也立刻消失在了他的唇边——等到……这个位面只余下了那些唯一真神的信徒与追随者,等到那些神祗发现自己的信仰之力如同被凿穿的深井那样日益衰弱,等到诸神之战再次开启……没有让阿斯摩代欧斯察觉和听到的是——巨龙,奥斯塔尔在心里说道,等到众神两败俱伤,就是巨龙们重新降临到这个位面,成为人类以及其他种族的统治者的时候了,而他就将是他们的神祗,他们的主宰。
“是啊,”小魔鬼意味深长地叹息道:“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
————
小魔鬼阿斯摩代欧斯就像来到时那样,又一次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它在黑暗中前行,就像是鱼儿进入到了水里,又像是鸟儿飞翔在空中,它在黑暗中几乎是无法被捕捉的,因为就像是水滴落入了墨水那样,它原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它在黑暗中穿过了数个魔鬼与恶魔的领地,就像是人类坠入深渊那样径直往下,往下,往下,它经过的地方越来越贫瘠,越来越荒凉,越来越安静,在那场可怕的动乱与融合后,人们将恶魔与魔鬼共存的地方称之为无底深渊,但它真是如此吗?即便是阿斯摩代欧斯也不能确定,每次它来到这里的时候,甚至都不能确定还能够回到自己的躯体中,或者说,它已经有好几次,连带着分离的躯体以及记忆陨落在此。
想来它的躯体,即便是分离出来的一小部分,也足够那些生于黑暗长于黑暗的灵魂蛆虫得以蜕化成一个强大的魔鬼了——虽然阿斯摩代欧斯还不至于因为这点损失而放弃丰美的回报,但每次还是不由得浮现出一丝难得的伤感之情,并且要为此在早上,午间,夜晚的筵席上多加上几个高阶的恶魔或是魔鬼以补充自己的损失——他栖息的峡谷中总是有些淘气的不速之客,阿斯摩代欧斯可以宽恕他们对于自己的觊觎,并不多加折磨,但他也不能总是和自己空荡荡的肚子说抱歉。
它向下掉落,直到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变得凝涩厚重,它被黑暗轻柔地拥抱着,就像是一个婴儿回到了母亲的胞宫。
这里是所有恶魔与魔鬼的本源。
“阿里曼。”
—————
在最后的时刻,小魔鬼阿斯摩代欧斯突然想起了它在黑暗中穿行时偶尔瞥见的一道身影,它是那样地庞大,又是那样的冰冷,那样的迅疾,即便是恶魔,或是魔鬼都无从捕捉到它的身影,或许只有几个魔鬼大君,或是恶魔领主有所察觉,但为了避免与这样的力量相抗,争斗,导致自己受伤,从而在愈发险恶的无底深渊中处于一个不利的位置,这些聪明的家伙们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除非是他们必须面对的共同敌人。当然,它不是。
乌黯王子,六指的格拉兹特在自己的天鹅之塔中发出赞赏的轻叹,深渊生物经常把他形容成如同魔鬼一般的家伙,这完全是因为他在某些地方确实与魔鬼有着极其相似的爱好,譬如说,他能够如同魔鬼一般地欣赏“美”,尤其是强者的美。方才穿过了他的三层领地的是一只骨龙,不仅如此,在她生前,还是一只古老的银龙。越是纯粹,越是崇高的东西就越容易勾引起邪恶的欲念,就像是魔鬼与恶魔们热衷于诱惑白袍与圣骑们堕落,格拉兹特一边欣赏着她嶙峋而坚硬的骨架,一边惋惜着那个导致她堕落的竟然不是自己——即便她已经堕落成了不死的骨龙,但她还是那么的美,那么地危险,那么地令人神魂颠倒。
骨龙霜白从无底深渊中穿过,经过哀悼荒原的时候,地面刹那间留下了一道雪白的印迹,即便是灵魂也被她冻结在了原地,几个不走运的恶魔与魔鬼也是如此,他们保持着原先的状态,一动不动,直到被微小的风掠过身边,无论是有躯壳的,还是没有躯壳的,都粉碎了,灰白色的砂砾落入荒原的沙地里,散发出一阵微薄的雾气,随后不再留下任何痕迹。
耶各在水晶塔前等待着死亡之神的客人。
他是本位面最为古老的神祗之一,那时候的神祗无需人类的信仰来维持自己的力量,那时的人们也对死亡充满了茫然与不安,在对于本身的职责感到厌倦之后,耶各就将自己的神职分别交付给了另外三位神祗,因为后者参与或是策划了对于命运石板的盗窃行为,他们的神职后来又被神上之神作为奖励赠送给了希瑞克,对于这个人类转化而来的后辈,耶各不是很满意,在他的谋划之下,希瑞克曾经的人类同伴克蓝沃从他的手中承继了死亡之神的位置。
对于克蓝沃,耶各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这位新的死亡之神也是人类,但人类的缺点在他身上并不明显,不过令这位古老的神祗颇为遗憾的是,克蓝沃的神性曾经在他的指引下压过了他的人性,但因为魔法之神午夜的消亡,他的人性又逐渐越过了神性,如果在平时,耶各或许还有时间与机会慢慢扭转这一糟糕的弱点,但现在,谁都知道阴谋之神希瑞克又在蠢蠢欲动,这个自诩为“唯一真神”的疯子在耶各的厌恶名单上能够排到第四位,嗯,鉴于耶各已经存在了那么久,这可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优良战绩。
耶各希望来到这里的是半神巫妖埃戴尔那,只是他也预料到了埃戴尔那大概不会轻易进入克蓝沃的水晶塔,毕竟谁都知道神祗在自己的领域中会变得多么不可匹敌,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埃戴尔那竟然会让骨龙霜白重见天日——他就那么相信霜白不会把他嚼成渣子?别说是曾经可以与法崙的创建者并肩的银龙,就算是耶各也不觉得自己会那么宽容——虽然霜白的死亡是死亡之神克蓝沃的手笔,但拒绝了让霜白回归到众龙之神的膝下,得以安息的可是埃戴尔那。
如果只是将霜白转化成骨龙,囚禁了她的灵魂还能解释为过于深爱无法自拔的话,那么埃戴尔那的吞噬行为又该怎么解释?相信没有霜白的灵魂之力,埃戴尔那是绝对不可能在数百年里就成为一个半神巫妖的,别以为巫妖和半神巫妖之间只是一格阶梯,如果真的那么简单,那么巫妖这种玩意儿可能早就被诸神灭绝了吧。
骨龙在灰色的风中显露出可怕的姿态,她低头望去,耶各的形体是那样的渺小,但骨龙的灵魂可以看见隐藏在那具干瘪躯体下的庞然大物,她低下头,向这位古老的神祗表示敬意——而耶各不由得百味杂成,他几乎可以看到之后的事情,但他没有权利阻扰,也没有办法逃避——他将右手的羽毛笔交到左手,把它和卷宗收在一起,然后微微地鞠了一躬,无言地向霜白做出了一个迎接的手势,骨龙再一次向他低头,屈膝,而后缓慢从容地走入塔中。
想到霜白是如何又一次被埃戴尔那说服的,耶各就摇了摇头,“爱情,”他扑打了一下灰色的长袍:“真是一样再坏也没有过的东西了。”
第768章 波澜
死亡之神克蓝沃坐在他宝座上,虽然他的神职是死亡,但他不但不曾仿效前一位死亡之神希瑞克那样有意显露出由啃食腐肉的虫子组合而成的身躯,也不曾如古老的耶各那样,以一个隐藏在灰色长袍与斗篷之下的木乃伊作为覆盖在本质之外的形象,他的外形甚至可以说是朴素的,看上去与生者世界中的任何一个战士无异,从衣着到神情,再到面容和手脚,都充满了对于生命的厌倦,对于平静的【哪怕是死亡带来的】渴望,还有的就是从未散去的尘土与疲惫。
他的一只手放在一个小匣子上,里面放着银龙霜白的生命本质——这是他在成为死亡之神后,犯下的第一个错误,他也曾经认为,这也会是唯一的一个错误,但现在看来,后一种可能已经十分渺茫——他曾经欠下了对于银龙霜白与那时还只是一个龙裔的埃戴尔那的债务,而现在他必须予以偿还了。
死亡之神的水晶塔中只有很少的仆役,他们无不都曾经是死亡之神最忠诚的信徒与选民,他们惊讶地看着骨龙昂首阔步地走过晶莹剔透的长廊,从外形到内在无一不表明她是一个不死生物,而在这个位面,如生命之神安格瑞斯,晨光之神罗萨达,苦难之神伊尔摩特等憎恶不死生物的神祗不再少数,但如果说他们之中,最为不可动摇的大概就是死亡之神克蓝沃了,在他的教义中,死亡也是生命周期的一环,它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它是值得尊重,值得宽慰并且不应逃避的,而人为的,将自己或是他人本应结束的生命延迟到不应该存在的时间段落里,不但是对于生者的蔑视,也是对于死者的亵渎,他的牧师从来就是打击死灵法师,巫妖以及不死生物的中坚力量,与耶各的牧师【希瑞克的就别提了】不同,他们甚至不会将一些比较容易控制的不死生物留为己用——但是现在呢,他们正看到一个足够大的不死生物在死亡之神的水晶塔里走哦。
在看见骨龙残破的膜翼的时候,死亡之神以为早已被自己连同人性一起封闭起来的记忆突然回来了——那是他成为死亡之神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死亡之城中的暗流与阻碍一样多,习惯,或说是嗜好如同希瑞克混乱与残忍统治的死者们多如蛆虫,他麾下的士兵与官员屈指可数,如果不是耶各全力支持,不要说阐扬教义,制定法律,清除污秽,就连他自己是否可以继续握有死亡的权柄也未可知——但要说能够与他肩背相依,彼此依靠的也是有同样刚刚接过了魔法神职的午夜,那时候,作为人类的情感还残留在他们的心中,或更正确地说,变得更为炙热,纯粹,他们就像是天真的孩子那样尝试着使用自己的力量,倾听信徒的呼声,愚蠢地认为他们的爱情能够如同他们的存在一般悠长,满怀着希望与温柔。
但在耶各的劝说,还有希瑞克的挑拨,以及克蓝沃自己浅薄的认知中,他选择了一条充满谬误的道路,在冰冷的神性逐渐取代了他的人性后,他不再是克蓝沃,而是死亡之神,这让仍然怀抱着爱念的魔法之神午夜悲伤不已,克蓝沃曾经希望她在悲伤之后,能够如同自己那样放弃过往,成为一个真正能够承担起神职与力量的完美神祗,但他错了,或者说,午夜确实选择了与他相同的答案,但作为人类时的情感依然纠缠着她,让她无法摆脱,于是,魔法之神选择了自行陨落,她的神职粉碎,神格消亡,神力与神火在环抱着这个位面的天穹中形成了第二道璀璨的星河,在神上之神艾欧的默许下,这道只有拥有天赋的人才能看见的魔法星河,成为了几乎所有魔法的源头。
在午夜还盘桓在身边的时候,克蓝沃并不觉得她的存在是最重要的,作为一个曾经饱受诅咒折磨,以及命运戏弄的战士,他有着强烈的责任感,他不容许自己将思想与力量无休止地耗费在爱情之中,他以为,当他和午夜的人性都被神性取代之后,他们将会是不同于古旧神祗们的新神祗,他们会关心每一个信徒或是每一个愿意为善的人,赋予他们力量,希望,让那些被神祗们视为蝼蚁的人们能够平和安康地生活下去,而后在子女的包围中安然步入死亡的荒原——这是曾为蝼蚁中一员的他们无论如何也没能得到的。
但感受到午夜陨落带来的巨大冲击之后,克蓝沃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是能够流泪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抛弃的一切就如同掩藏在冰盖下的细草,一旦上方的重压消失,它们就会疯狂地钻出来——而那时候的他甚至没有察觉到午夜是自行陨落的,他愤怒地寻找着弑神的凶徒,被一直寻找着机会,想要夺回死亡神职的希瑞克乘隙而入……
记忆曳然而止,因为骨龙已经裹挟着不死生物特有的阴寒气息来到了死亡之神的面前,霜白也同样专注地凝视着这位新生的神祗,人类,在很早的时候,对于巨龙来说,只是工具,食物与奴隶,直到数千年前,才有拥有天赋与才能的人类得到了巨龙们的另眼相看,她是说,对于那些本性良善的巨龙而言,对于邪恶的有色龙,人类的智慧与力量只会让他们勃然大怒,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但无论是有色龙,还是金属龙,都从未想到过,昔日他们只是偶尔付之以怜悯或是轻蔑一瞥的小虫子,竟然有那么一天也能够成为威严而强大的神祗。
同样的,作为一个神祗,又是在他的领域之内,即便到来的是一只古老银龙转化而成的骨龙,克蓝沃也无需对她表示敬意,但在霜白轻轻颌首之前,死亡之神已经从座椅上站起来,向着骨龙微微鞠躬,这不是慑于霜白本身或是半神巫妖埃戴尔那,而是一个凶手对于受害者的歉意,虽然两者都是受到了另一个卑劣之徒的欺骗。
但克蓝沃只来得及走到霜白的面前,他的神色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因为他可以敏锐地察觉到霜白的气息产生了变化,而后等到骨龙的声音回荡在他的殿堂里的时候,其中不但有着霜白的,同时也有着埃戴尔那的意志深藏其中——虽然耶各一直在提醒,霜白的意外死亡未必全都是因为克蓝沃在情感驱使下的失控,但克蓝沃必须承认,如果只是面对着骨龙霜白的话——他无需如此警惕,但七十七群岛的无冕之王至少今天并不是克蓝沃的敌人。
水晶塔内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是耶各也无法捕捉到其中的细节,骨龙霜白只停留了很短的瞬间就重新隐没在了黑暗里,当耶各手捧着卷宗走进克蓝沃的厅堂时,他只看到了一个悲哀而迷惑的死亡之神,就像是一千多年前他看见的那个人类,“有什么事吗,耶各?”克蓝沃问道。
“有一些。”耶各说,他放下手里的卷宗,让它在空中展开,让死亡之神能够一览其中的内容——耶各手持的卷宗是死者的名录,所有的死者都会在上面留下名字,如果他将哪个名字写上卷宗,那么那个名字相对应的生命也会立将终结,但克蓝沃所看到的,是如同打翻的墨水一般在灰白色的书页上弥漫开来的丑陋痕迹,这代表着生者的世界正有大量的死者产生,一般而言,这种情况表明主物质位面正在发生如同浩劫一般的战争或是瘟疫。
—————
碧岬堤堡现在已经是一片疮痍。
这座自由城市的士兵,骑士以及平民,还有商人和议员们都有伤亡,就连施法者们也不例外,阿尔瓦法师的弟子就在这场战斗中折损了五位,几乎占据到他所有弟子的一半,这让这位老法师不由得沉浸在悲伤与痛苦的漩涡里,但如果要说到懊悔,也许有吧,但他的弟子们却认为,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城市战斗而死的,正符合他们的心愿,他们的导师完全无需为此自责——牧师与圣骑中,泰尔,罗萨达两位神祗的追随者遭到了重大的打击,毕竟他们最先要承担起那些临阵脱逃的术士与法师们的重任,而后还需要面对数以千计的不死者们,不过在这场战役中,就连沃金的牧师也没有袖手旁观,虽然他们确实索要了大笔的馈赠。
不过让碧岬堤堡的凡人更意外的是,他们竟然还受到了弗罗牧师们的保护与照顾。一个手工艺人在一具倒卧在泥水中的尸体前驻足,那是个年轻的女孩,身着褐色的长袍,戴着弗罗的圣徽,他还记得前几天他还有几个无赖狂妄地纠缠过她,因为在他们听父母说,数十年前,弗罗牧师还只是一个银币就能欢好一次的“娼妓”,那个女孩拒绝了他们,他们就不满地大声鼓噪起来,他们打了她,还想要扯掉她的袍子,如果不是另一个罗萨达的牧师前来阻止,也许他们会当着无数人的面做出更为卑鄙下流的事情来。
但她们也是牧师啊,是神祗们的追随着。手工艺人茫然地在少女的尸体前跪下,他还有他的父母,孩子,妻子躲藏在第二与第三城墙间的小屋子里的时候,面对那些面目青白,举止狰狞的不死者们,是这个女孩,还有另外几位弗罗牧师给他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在爬过少女身边的时候,狼狈而羞愧地说了一声:“谢谢。”
但那时候,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想起来,她们或许已经将自己的全部力量全都投入到祈祷之中了吧,不死者们低沉的嘶喊着,冲击着她们身前单薄的壁垒,而她们却连移开视线或是挪动身体的机会都没有……她们……在终于得以站立在第三城墙的时候,手工艺人回首望去,却只看到她们的防护终于被摧毁,而他身边的骑士高喊着命令士兵投下石块。
这些石块也同样令得她们肢体破碎,手工艺人匍匐在肮脏的泥水里,颤抖着试图搬起她的残躯,但就在他有所动作前,一个精灵阻止了他,手工艺人看到两个士兵将她们的躯体收拢在一起,搬运到柴堆上面去:“等等,”他声音嘶哑地喊道:“等等,她们是牧师,是弗罗的牧师啊,她们也战斗过,是她们保护了我,还有很多人……你们要证人吗?我可以马上叫他们过来……”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精灵和善地解释道:“所有被不死者噬咬过的死者都要如此处理,否则,”他嘉许地按了按手工艺人的肩膀,“瘟疫会很快蔓延开来的。”
“但我该如何感谢她呢?”手工艺人喊道:“我就连为她献上一支小花都做不到。”
“她是弗罗的牧师,”精灵说:“在安定之后,你们就去祭拜弗罗吧,相信她的灵魂会在弗罗的神国中听见你们的声音,看见你们的笑容,她会知道自己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手工艺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是的,我差点忘记了。”他说:“她是弗罗的牧师,我会祭献弗罗,让弗罗看见她是如何虔诚地为女神增添荣光的。”
精灵望着手工艺人离去的背影,叹息了一声,因为克瑞玛尔的关系,银冠密林的精灵们也对阿芙拉有着一定的了解,这个不幸的孩子为他们带来了许多的唏嘘与感叹,尤其是克瑞玛尔进入无底深渊之后,密林这里也考虑过是否要为阿芙拉提供帮助,或者,如果她愿意的话,精灵们也会寻找一个安宁温柔的地方让她居住下来——只是还没等到他们出手,阿芙拉就已经以雷霆之势解决了所有的阻碍与困扰,她就梅蜜继承人的身份重新开始搜寻与整肃这位神祗的牧师的事情,精灵也有所耳闻,但比起前一个问题,有关于信仰的后一个问题更加没有他们插手的可能了。
但精灵要说,阿芙拉在这方面,似乎做的还是不错的,至少精灵们都已经感觉到弗罗的牧师们已经逐渐地摆脱了先前的虚荣轻浮,开始真正地成为一个神祗的追随者——弗罗被扭曲了多年的教义也终于可以得到纠正了,对于银冠密林来说,这是一个他们乐于见到的结果。
——抱歉,身体不适,晚了——
第769章 兽人
兽人们有个习惯,那就是,但他们要立下誓言的时候,总是会说,彼此之间的契约如同呼啸平原那样万年不变。
至于这些誓言最终是否有人遵守几乎已经无需去求证了,但呼啸平原似乎也确实有上万年没有改变过了,漫长的寒冬,短暂的春天与秋天,酷热泥泞的夏季,连绵不断的荒草与草下的砂砾,永远在你的耳边穿梭不息的狂风,还有角鹿与盘羊的群落,兽人们的帐篷与祭司竖起的多彩的杆子——上面悬挂着经过炮制干燥的器官与整张皮肤【人类,精灵与兽人不等】,借此来向他们的神祗兽神卡乌奢祈求保佑与赐予。
但最近的数十年里,呼啸平原似乎也有了一些改变,连接着平原之外的富饶之地的隘口多了一座城墙,城墙的巨石砖缝里浇筑着黑铁和青铜的溶液,在风沙的打磨下它们闪闪发亮,在这座城墙之外,是数以千计的石头圆顶小屋,事实上,与其说是小屋,倒不如说是一个藏身处,里面最多只能塞进三个人,入口狭小到肥胖的人要脱掉外面的斗篷甚至外袍才挤进去,但这样也同样保证了在兽人来袭的时候,一些不幸没有及时进入隘口的人可以借此暂时存身——只要他们记得将小屋的入口用石头填塞起来。一些大胆的,无处可去的流民和奴隶将这种小屋当做了免费的住宅,在发现没有人驱赶他们的时候,他们甚至在不远的地方种植与蓄养牲畜。当然,夹在兽人与雷霆堡的守军之间,十分危险,但在这里,他们无需向任何贵族老爷缴纳税金,也无需在别人的土地上终日辛苦劳作,更不必担心有人将他们驱赶到士兵的队伍里——赤手空拳地去消耗敌人的兵力。
雷曼不去驱赶那些流民和催促他们缴纳税金,服役也是有原因的,本来这些小石头屋子里应该藏着他的士兵,用以观测与警报兽人们的动向,但现在,只要兽人们稍有异动,这些流民们就会从石头屋子里跳出来,跑到城墙下大喊。虽然说,他们也是人类,但毫无疑问,相比起流民来,他更愿意保证他的士兵与子民们的万全。
雷霆堡的现任领主从他成年之日就从王都出发,来到了这里,而后,就如同每一任的领主那样,除非是每年一度的述职或是诺曼王的婚礼庆典,诞生日庆典之外,他就像是一颗冷冰冰的铁钉那样,钉在了雷霆堡,时刻不曾动摇,虽然直至今日,仍然有人在诟病他和其兄长的血统,但除了这个之外,他们也只有议论一下他和他兄长的继承人问题了。值得庆幸的,他的兄长和他的王后终于有了一个健康的儿子,他们为此特意为弗罗建起了巨大的神殿,就在王都之内,并且要求每个王都内的家族都要奉献一个女儿去做弗罗的侍女——一开始,这个旨意遭到了很多人的抵抗,虽然弗罗的牧师现在已经不再是娼妓的代名词了,但人们还是不免心怀疑虑,最后还是王后从中斟旋,或者说,是那些心怀侥幸的夫人们向弗罗祈祷后,果然也有了身孕——人类从来就是如此,当他们得到了弗罗赐予的果子之后,就连最为古板守旧,刻薄苛刻的人都开始松动了,毕竟比起一个逼不得已之下不得不选择的女儿,一个儿子才是最正统的继承人。
现在,就连雷霆堡的内城区里,也有人为这位多情的女神立起了地上的宅邸,雷曼也曾经前去祭献过,虽然他既不是为了继承人,也不是为了爱情,不,他不认为自己的爱情需要向这位女神祈求,发自内心地说,他甚至嫉妒着她,因为阿芙拉,他所深爱的那位少女正是这位神祗的选民。他曾经悄悄地去看望过她,相比起已经衰老,已经双鬓斑白,已经双眼黯淡的他,她仍然如同夏日的石榴花那样艳丽与生机勃勃,神祗赐予她永恒的青春与生命,当他已经如同枝头残叶时。
雷曼在书本上读到自惭形秽这个词语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它会被自己引用在自己身上,他是诺曼王的儿子,弟弟,生来血统高贵,卓尔不凡,每一个老师都在交口称赞他的聪慧,敏捷,精力旺盛,少女们追逐他,而少年们追随他,他幻想过自己成为一个老人的时候,依然可以如同吟游诗人们那样威严强壮,令人敬畏。
但这只是在见到阿芙拉之前。
雷曼在城墙上走动,石头与金属的寒意从足底传到他的周身各处,有时候,他也会在黑暗中诅咒自己为何是诺曼的王子,如果他没有承担在身的义务,他或许可以抛下一切只为了追随他心中真正的神祗,他会在克瑞法服役,作为她的骑士,在她经过时鞠躬行礼,在她离开后摘取一朵被轻柔的袍角抚摸过的小花。
但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他在黎明醒来,穿戴上靴子盔甲,佩戴长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城墙上俯瞰隘口与他的领地,他的先祖就是这样度过半生的,他的父亲也是如此,现今是他,他的心在看到他的骑士,士兵与子民的时候就会平静下来,他遥望诺曼,那里有更多的,数以千万计的人民正在被他和他的勇士们守护着,他的牺牲从来就不是没有价值的。
就在三天前,国王还特意写信来告诉他,他的小侄子已经能够抓起一柄木剑大力挥舞了,甚至差点砍中了一个侍女的鼻子,他在心中自豪地声称,这个婴孩的力量在将来或许会比他的父亲与叔叔还要大,想到这儿,雷曼就不禁微笑起来,不过他随即就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因为王后还是没有放弃让他与某位淑女缔结婚约的想法,国王,王后以及大臣们的底线已经一再后退,从坚持要他娶上一个诺曼贵族女子开始,到如果克瑞法的阿芙拉愿意成为王后的姐妹——是的,如果她愿意更换一个监护人;再到……好吧,一个克瑞法的贵女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到了今天,他们已经让步到,只要雷曼别入赘到克瑞法去,一切都可以谈的地步了。
唉,如果阿芙拉愿意,这也不是不可能啊,不过,雷曼在心里顽皮地想,还是提醒他们一下,再让王后去弗罗的神殿里多多祈祷几次,让他的小侄子多几个兄弟吧,他已经确定了,他不会与谁缔结婚约,更不会有非婚生子,他会从他兄弟的儿子之中挑选继承人。
“大人。”
一个声音中断了雷曼的遐想,他转过身去,他的扈从正恭敬地等待着他的回应:“什么事?”
“有一位商人想要见您。”扈从说:“非常急迫。”
这位商人还是雷曼从狄伦那里继承来的,在狄伦死后,他的商会也随之四分五裂,但失去了那些心怀不轨的阴谋者之后,砂砾中倒是还有几颗闪闪发亮的小石头的,能够在国王以及他的骑士们怀疑的目光下将商会重新组织和运营起来的家伙当然不是泛泛之辈,更不用说,这位还取得了雷哲与雷曼的信任,只是这次,他带来的消息并不让人乐观——要知道,虽然人类与兽人之间的战争从来就没有平息过,在兽人侵入诺曼之后,人类对于他们的憎恨更是攀升到了一个最高点,为此当时的诺曼王伯德温还曾下过旨意,禁止商人们继续与兽人们频繁交易——虽然因为利益所得者的强烈反对,这道旨意到了今日,已经几乎成了一纸空文——只有奴隶仍然被严禁进入呼啸平原,至于其他的……就连黑铁的走私也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雷曼阻止过,但兽人不是蠢货,尤其是他们的第一位王,当他宣布,会用金子与宝石,辉石来换取黑铁的时候,在数倍,数十倍,数百倍的利益之前,无论如何严厉,如何残忍,如何详细的法律也无法遏制得住商人们的蠢动。
“已经有十一支商队没有按照预定的行程返回雷霆堡了?”雷曼疑惑地问,同时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
“是啊,”已经不再年轻,所以不再随着商队行动的商人灰白着脸说道:“先是商会中的四支,然后我让其他人去询问了一下别处的情况,殿下,有七支商队也一样突然地消失了,没有回音,没有幸存者,殿下,虽然在呼啸平原上,大风,流浪的兽人和狼群随时可能给一支商队带来灭顶之灾,商队的规模也有大有小,但是,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殿下,我雇佣了人去寻找他们,但我雇佣的人也是一去不返,而且就在这短短十几天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紧张了,但是……”
“你做的很好。”雷曼一抬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召唤来了自己的随从,让他将自己的意旨散发到雷霆堡的每个角落,彻查还有多少没有能够回到雷霆堡的商队。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从前十三天开始,雷霆堡就只有出去的商队,而没有返回的商队了,因为呼啸平原广袤无比,一个商队四处游走,数月不归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十三天里,总应该有陆陆续续的商队返回,没有,就代表着一定有危险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雷曼迅速地做出了决定:“从这一刻起,不允许任何商队离开雷霆堡,所有想要进入隘口的人要逐一经过筛查,不允许在城墙内外停留,流民们……只可以暂时借监牢栖身。”他站起来,风拂过他的鬓发,依旧带着暖意,但战争已经开始了。
————
格什大吼一声,从他的宝座上跃起,他的宽剑在空中闪烁着惊心动魄的寒光,一下子就砍掉了刺客的手臂,手臂连同奸恶的匕首一起飞舞在半空,他看也不看那个哀叫不止的人类,随手一回,就将那颗吵闹的头颅砍了下来。血从颈脖里冲向空中,在最高处迸裂成一阵血雨,为这位年迈的兽人国王披上一层淋漓的猩红色斗篷。
“这就是你们的决心?”格什嘲弄而痛心地问道:“一个人类?”
“当然不是。”他的臣子之一这样回答到,“只是如果让一个人类杀了你会更好,格什。”
“不再称我为陛下了?”格什哼道,即便需要同时面对十几个穿盔带甲,手持武器的强壮兽人,他也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他成为格什,成为部落的首领,成为兽人的国王,可不是如同人类一般用唇舌讨要来的,他也是一个战士,身经百战,功勋累累。
“兽人原本就不该有陛下。”那个兽人大臣如此回答道,“至高无上的只有我神卡乌奢。”
格什即便在遭遇到刺杀与背叛时也没有变动过的面容顿时有了惊怒的裂缝,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柄呜呜飞舞而来的斧头打断了他的话,兽人国王俯身躲过,看似缓慢,却不容躲避地握住宽剑的手柄横向一掠,另一个袭击者的双膝顿时被砍断,而他无法控制地前倾跌倒的时候,格什一脚踏在了他的脊背上,猛地跳起,在躲过了一对黑铁锤子的交击后,他转身,斜向上挑,将一个企图攻击他后背的家伙开了膛,滚烫的内脏还没有来得及掉落在地上,格什一个翻滚,用手肘击中了第三个人的足踝,在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中,他将宽剑夹在腋下,剑尖刺穿了前者的喉咙。
死者与宽剑架设而起的三角空位之下,格什可以说是从容地站立了起来,他一手夺过来了死者的短斧,一手就将尸体抓住,抬了起来,就像是挥舞盾牌那样将它抬上肩膀——伴随着鸟儿一般的嗡嗡声,站在远处的谋反者所射出的三枚弩箭全都喂给了可怜的同谋,格什不由得大笑,而后奋力一掷,闪光的短斧将正在忙着再次装上弩箭的谋反者的头盖骨一分为二。
“他已经没有武器了!”一个臣子喊道,但在看到格什低下头,抓住尸体的膝盖与手臂,就像是一具装备了密集矛尖的攻城车那样向着他们冲过来的时候,他竟然如同一个雌性那样尖叫起来。尖叫当然不可能像是巨石那样能够砸死敌人,格什一下子就将三个兽人撞翻在地。
“令人失望。”格什说,看着第一个向他表露敌意的臣子,他们都是他信任的兽人,他给予了他们无限荣光,宅邸与牲畜,奴隶,而他们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而那个兽人却没有露出多少慌乱的样子:“令我们失望的是你,”他说:“你改变了我们,让兽人变成了人类,你想要做一个人类的国王,但我们不想做一个人类——你已经忘记了作为一个兽人应有的骄傲与尊严,死吧,格什,如果你愿意就此死去,”他说:“我会告诉你的臣民们,你是被人类所杀,你仍然是一个值得他们尊敬与缅怀的英雄——或许……你还能够回到伟大的真神卡乌奢的脚下……在他的脚下祈求他宽恕你的罪孽。”
他的话让格什沉默了一会,然后兽人的国王突然咧嘴一笑:“我以为是什么?”他说:“原来就是这玩意儿。”
他的轻蔑顿时让剩下的兽人们露出愤懑之色。
“我从来不信,”格什说,他深吸了一口气,要承认自己从未信仰过卡乌奢,即便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那以想象的事情,但是,直到今天,他说出来了,才发现这真是他母亲的太痛快了!“我不信卡乌奢,”他说:“他是我们的神,但他从来就没有护佑过我们,他只要鲜血,死亡和战争,至于谁的战争,谁的死亡,谁的血——他不在乎。”从那位红袍术士带来的,被卡乌奢的祭司们默许的药水被倾倒进兽人孩子的喉咙时,格什就几乎能够确定了,而之后发生的诸多事情,更是让他清楚地看到了这位丑陋的单眼神祗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兽人们信仰他,可以说为他奉献一切,但卡乌奢真的会在意他们吗?不,在这位邪恶的神祗眼中,所有的生命都只是奴隶与牲畜,任凭血流成河,尸骨如山……他不会给予兽人希望,也不会给予兽人未来。
在他成为兽人国王的五十年里,他没有允许过祭司们大规模的处死奴隶,俘虏或是兽人来向卡乌奢献祭,就连献祭牲畜的数量也被限制,祭司们被他仿效人类,归拢在一个所谓的神殿,还有圣所里,他给了他们很多名义上的殊荣,用庄严或是滑稽的各种借口来控制他们与外界的接触,他曾经以为他们真的已经屈服了,或是一筹莫展,但他错了,神祗的力量从来就不是一个兽人才能揣测的,兽人卡乌奢是个吝啬的神祗,但他察觉到有人正在撼动他的根基时,他的行动会如同霹雳一般迅速与暴戾。
“大错特错。”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道,然后格什和谋反者们就看到了一群祭司从殿外走进来——他们的脸让格什感到有些熟悉,他们的身躯原本应该因为衰老与缺乏活动的场地与时间而萎缩,但今天格什只看到了一群丝毫不逊色于他侍卫的强壮兽人,他们走到格什面前,向着左右散开,暴露出几个满面惶恐的兽人:“我神卡乌奢还是有偏好的,譬如说,亵渎者的血肉,从来就是他最为喜爱的祭品之一——格什,感到荣幸吧,你污秽的灵魂将会成为我神脚趾上的装饰,你会被他踏在脚下,粉身碎骨,哀嚎一万年。”
格什看着那些被祭司们抓住的兽人,他们都是他的孩子。
祭司们逼迫这些年轻兽人吞下药水,然后带着没有受伤的谋反者们离开了国王的殿堂,将疯狂的,失却理智,只想享用新鲜血肉的孩子与年老的父亲关在一起,这座殿堂很快就会被重新打开,让每个兽人都能够来看看渎神者的下场。
增补了近一千五百字,所以有点晚啦……
第770章 瘟疫
一个流民钻出了石头洞窟,这种由开凿出来之后没有经过精细打磨,表面粗粝甚至锋锐的石块砌造起来的建筑,生活在安乐之中的人可能根本不会将它归置在“房屋”的行列中,没有门窗,没有炉床,进出的口子与其说是留给人倒不如说是留给狗——这或许要责怪将这里占为己有的流民,在遭遇了数次兽人的侵袭之后,他们学会了将洞口进一步地缩小,并且在石头洞窟外遍植荆棘,这样他们可以在逃入庇护所后第一时间封堵上可能被长矛刺枪贯穿的空隙,荆棘也能够让兽人们犹疑不决,比起人类,他们身上的毛发与鳞甲更容易被荆棘拉扯住。
但这样的庇护所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能真正地将这些没有姓氏与没有故土的人保护起来,兽人们偶尔也会纵火,一般而言,他们不会在荒原上纵火,因为荒原上的火是无法被控制的,它会毁掉角鹿与盘羊的食物,但一部分的石头洞窟周围几乎都是砂砾,他们无需担心火势蔓延——里面的人类对于他们就像是落在了陷阱里的猎物,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猎物最终无法成为食物,即便有石块在火焰中碎裂,里面的“肉”也会变成如同辉石燃烧后留下的粉末一般难以入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