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这些骑士拥簇着上了梦魇(梅洛普与克雷登斯被带着,马沃罗父子则被挂在马上,大骂不已),一路奔驰后,他们才发现,之前以为的山峰并不是山峰,而是一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城市——可能比六个霍格莫德还要大。
这座城市并不死气沉沉,更正确点说,这里有着许多“生命”——天空中飞翔着身生双翼的女性与孩童,宫殿中有侍从与仆役,庭院中有奇异的飞禽走兽,城市外还有密林与沼泽,这里是……最后的克瑞法留给巫妖与其同居人的投影,而存在于此的子民都是被截留下来的灵魂,他们或是依然使用原先的躯体,或是只保有灵魂。
马沃罗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小,他不是惧怕,而是作为斯莱特林的后人,他们尊重一切黑魔法。
马尔福与露芙金的面孔则是越发的僵硬,与虽然成为了傲罗办公室主任的忒修斯与只关心神奇动物的纽特不同,他们对所谓的灵魂魔法要知道的更多——这里的人偶只怕已经超过了整个英国巫师界的人数!如果这些人都是死于这两位巫师,或是因为他们而死——梅林的臭袜子,格林德沃算什么!他手里的性命有这里的百分之一吗?
露芙金部长已经恨不得把这两个可怕的存在留在美国,但事实上她也知道不可能,现在只有这两位黑发巫师为别人做决定,没人能为他们做决定。
“这里大概没有你们可吃的食物。”克瑞玛尔说。
不用了!——众口一辞(在心里)!
“但既然说了要招待你们,”克瑞玛尔说:“要吃汉堡吗?炸土豆,烤鸡,还有可口可乐!”都是他从美国带回来的,魔法保证了它们依然新鲜滚热。
他既然这样说了,巫师们也只能乖乖地进入到那些巨大到令人无法理解的建筑里——布鲁斯特马尔福觉得,这里的主人一定想要在房间里养龙,才会把房间建造的这样空旷高大,不,就算是龙,也太大了,几乎可以容许一头赫希底里群岛的黑龙在里面展翅飞翔,他们在房间哪怕轻声说话,都有隆隆的回音。
汉堡,炸土豆与烤鸡很快地被送了上来,侍女使用的身躯都是石头雕刻的,但依然柔软的像是血肉之躯,布鲁斯特马尔福第一次不那么优雅地斜眼看向侍女的手臂,冷冰冰的白色,还能看到大理石的颗粒,那个侍女甚至还轻笑了一声,放下盘子的时候,轻轻地碰了碰马尔福家长的手背,让他不由得浑身一激灵——太冷了!
侍女转身离开,腰间的金铃叮当作响。
克瑞玛尔记得她是一个弗罗牧师,在克瑞法中生活了很多年,在即将前往哀悼荒原的时候,她许愿留在克瑞法,阿芙拉允可了——像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不愿意信仰任何一个神祗,只愿意相信最后庇护了他们的克瑞法之主,他们先是在克瑞法中盘桓不去,后来巫妖提醒克瑞玛尔说,这样可能造成负能量集聚,对生者不利,所以他们就都被转移到了这里,巫妖与克瑞玛尔共持的半位面。
这里的半位面是从阴影位面中截取的一部分,克瑞法在这里有着完整的投影,死灵们的日子一如既往,只在主人们回来的时候来服侍。
只是,大概是因为克瑞玛尔与巫妖很少进入半位面,所以一旦来了,他们就会显得十分殷勤。
所以在巫师们的眼里,这里竟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的热闹气氛,侍从与仆役们来来往往,有小丑和杂耍表演,舞蹈的侍女们也一点不为石头或是水流(的确是水流),甚至黑色烟雾(负能量聚集体)的躯体受限制,甚至多了许多生者无从模仿的美妙之处,有翼的侍从(他们身着盔甲)也盘旋在顶天立地的巨大柱子间,不断地抛洒下细碎的透明花瓣——由负能量与水汽凝结而成的冰霜之花。
他们所在的厅堂一侧只有肋柱,没有墙壁,他们能够看到那些骑士驾驭着踏着火焰的梦魇在平原上来去,狩猎一些他们未从见过的野兽。
这些野兽很快被送了上来,纽特坐立不安,他很想上去摸一摸,看一看,但他的兄长忒修斯准确地在桌子下面踩住了他的脚,按照这个力度看,他可能欠了很多次揍,呃,他是说,如果他们还能回去。
“这个你们不能吃。”克瑞玛尔说,这个半位面事实上是负能量为主导的,这里的产出当然当然不能被生者食用,但他除了汉堡之外,还是给了他们一杯点了几滴生命之水的可口可乐,驱散他们体内的负能量。
这让巫师们得以坚持到宴会结束,等他们回到他们的世界,一切都变得安静而又迅速,
马沃罗父子像是被突然抽掉了疯狂的神经,一声不吭地仍由魔法部来人重建他们的房屋,而露芙金部长也收起了试探的心思……还试探什么?那不是溪流,不是湖海,对于现在的巫师来说,这两个陌生来客根本就是无底深渊!
忒修斯据说在回去后抽了他的弟弟纽特很多顿……
不过胆大妄为之人总还是有,他们在新的冈特大宅里住了几天后,一位正处在不惑之年的巫师拜访了他们。
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
还有他的兄弟,已经多年不再往来的阿不福思邓布利多。
“万一他们把我变成了羊。”阿不思幽默地对自己的弟弟说道:“你可以把我抱回去养,记得我吃的干草要加三勺糖。”
第850章 你们知道的同人(15)
阿不思邓布利多不是第一次来到小汉格尔顿,他是霍格沃兹的变形术教授,因为冈特家族始终拒绝让他们的孩子来霍格沃兹读书,一旦他恩他们的孩子到了十一岁,入学名单上出现了冈特的姓氏,教授们都要前来拜访一次——也许这次就有可能呢,他们怀抱着这样天真的心思一次次地被拒之门外,甚至会被毒蛇咬伤或是被黑魔法攻击。
阿不思是少数没有在冈特家吃亏,反而让冈特们吃亏的教授,就在前一年,梅洛普冈特被获准入学的时候。他受到了马沃罗与莫芬的攻击,但也不是很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他都加倍还回去了,唯一让他心生怜悯的是梅洛普冈特,她有着一对再不堪也没有过的父兄,但他们在他的魔法下跌倒的时候梅洛普还是畏畏缩缩的出来求情——她与阿利安娜毫不相似,丑,瘦小,但她们身上某种极其相似的特质还是让阿不思住了手……最后他没能带走梅洛普,他很明白,这里就算是一只噬人的怪兽,那也是梅洛普的家。
“看来他们过得还不坏嘛……”阿不福思说。
阿不思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他真不想说,他第一次见到冈特宅它是个什么样子——歪七八扭的建筑,到处倒风漏雨的墙壁与屋顶,没有玻璃的窗户与钉着死蛇的门扉,地板上满是油腻污垢,家具……当然如果你一定要把那少了腿儿的桌子,缺了后背的椅子,空荡荡的木箱叫做家具的话,上面的灰尘可以用来做墨水儿。
现在的冈特宅已经丝毫不逊色于与它比邻的里德尔宅了,里德尔是小汉格尔顿最为富有与有地位的人家,他们的宅邸自然宽敞、舒适而又豪奢,但魔法部的露芙金部长自从看过了那座……城市之后,并不觉得有什么样的宅邸能够与之相提并论,难道要把霍格沃兹给他们吗?不,就算给了,他们也未必能够满意,毕竟霍格沃兹的大厅还容不下一只巨龙在里面肆意盘旋。
谁也没想到,最终给了他们答案的是纽特,这个从霍格沃兹肆业的赫奇帕奇,他与忒修斯说,他并不认为这两位陌生的黑发巫师会在英国巫师界长久停留,那么他们只要依照纽约瑞吉酒店的最高等级套房安排,就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了……毕竟纽特与他们做过好一段时间的舍友(虽然有点远),那么,退一万步来说,假如他们想要长期居留,那么他们一定会以自己的方式寻觅与建造居所,他们一点也不缺钱——这点古灵阁的妖精们已经证明了。
所以阿不思与阿不福思看到就是一座庄重而又古朴的三层砖楼,灰黑色的四坡屋顶,倾斜的角度十分陡峭,一侧耸立着巨大的烟囱,下方是凹凸有致的山墙,镶嵌着高而窄的窗户,窗户边框的线条装饰十分精巧,墙体的砖是暗褐色的,下方是灰白色的石材,一条平坦而笔直的道路从房屋的正门处延伸出去,与山坡下的道路连接。
阿不思走上前,钉着死蛇的木头门早已不知去向,现在的门是青铜的,因为还未来得及锈蚀而呈现出温润的暗金色,阿不思考虑了一下,报出名字,门就自己打开了。
来迎接他的是纽特,阿不思与纽特谈过这两位巫师,从纽特的口中,这两位巫师虽然强大但应该不是坏人,阿不思看着纽特那双干净的眼睛不知道该不该破坏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那是一份美好的,值得珍惜的情感,但一旦被摧毁,造成的伤害也是最大的——虽然这两位巫师并没有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单就他们威力庞大的魔法,就足以在不经心中毁灭许多渺小而又重要的东西。
但谁能要求他们小心谨慎呢,巨龙从不会在意脚下的蝼蚁,他们也不会在意magua与巫师。
这点阿不思很清楚,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
如果只看纽特的神情,他在这里相当适意和愉快,相比起在格兰芬多就读的忒修斯斯卡曼,斯卡曼兄弟中的弟弟果然多了不少粗大的神经,哪怕他已经亲身感受过那座属于不死者的殿堂,但他还是专注在那些怪兽,还有它们的皮骨毛制成,依然具有部分性格与智慧的魔法用具上面——像是那只劣魔皮袋,还有那根绑过黑巫师格林德沃的细绳,要他说,这两个可能比一些巫师还要聪明……或说恶劣一些,不知道是纽特在逗它们,还是它们在逗纽特,反正让靠在窗边抱着一本法术理论书籍不愿释手的马沃罗来看,他更愿意把它们三个一个恶咒咒到阿兹卡班去,但问题是,这里已经不再属于冈特了,虽然名义上还是冈特宅,但就算家养小精灵也知道该听谁的使唤。
马沃罗与他的儿子莫芬还不如纽特,或是一直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女儿妹妹梅洛普的话有用。
阿不思也看到了马沃罗,这个原本如同一只大猴子般的人物,经过了打理与修整后居然也有了一些绅士般的派头——他的头发被剪得整整齐齐,杂乱的眉毛与胡须也经过修理,黑色的巫师长袍里露出白色的衬衫与绿色的丝绸领巾,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也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哼了一声后就转过头去。
克雷登斯请阿不思与阿不福思到阳光室去,他的主人在那里等着他们。
“我不了,”阿不福思说:“我就在这儿,”他说:“你去吧。”他对阿不思说:“我带了一个袋子,”他向阿不思展示:“完全可以装得下一只羊,就算是一只瓦格吉尔羊也装得下(体长约17米,高14米)。”
他不说还好,一说纽特就哈哈大笑起来:“……哦,不,”他喘着气说:“他们显然更喜欢瓦莱羊。”
阿不思真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才好。
在经过走廊的时候,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等离开走廊,他脸上的笑容就慢慢地消失了,踏进阳光室的时候,站在那里的就不是霍格沃兹的变形学教授,也不是阿不福思的兄弟,就只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了。
阳光室里的场景与人们想象中的黑巫师并不怎么相配,树木果实累累,碧叶成荫,花朵绽开,几只比利威格虫自由自然地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声音,还有来自于新热带区的摩尔福蝶,雄蝶翅膀拥有蓝、绿或银色金属光泽,在阳光下就像是一枚枚不断翻转闪烁的钱币,球遁鸟追逐着它们,球遁鸟的主要食物是坚果与浆果,但这种行为似乎是所有鸟类的本性,就算球遁鸟连飞也不会。
不过球遁鸟胜在它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消失与出现,所以还是有不够谨慎的摩尔福蝶落在地面,或是较为低矮的灌木上时,被一口啄住,按到爪子下面撕碎。
对于摩尔福蝶来说是不折不扣的灾难,但对球遁鸟来说,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游戏罢了。
阿不思看着一只球遁鸟被磷粉撒了一头,不满地摇晃着圆鼓鼓的身体离开,才看向那两位巫师,这里的主人——虽然他已经从纽特的记忆里看到过他们,但记忆与现实所遭受到的冲击是完全不同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并不认为他们是巫师……这不是人类应该有的面孔——人类所有的美是不会让他感到恐惧的。
“阿不思。”克瑞玛尔说。
他们现在已经很少会直呼别人的全名了,无论在他们的位面,还是在这里,名字始终与灵魂紧密相连,而他们的力量又足以达到只要称呼全名就能达成某种联系——而且很显然地,拷贝欠缺诚意,手打有失理智。
克瑞玛尔指了指,从地上升起一根树藤,它在一霎那间就攀升到一人多高,然后抽枝,扭曲,盘绕,变成一张生机勃勃的椅子。
“这比变形有趣多了。”阿不思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我只在与精灵有关的记载中看到过——他们用这种法术为自己建造房屋。”
“如果你是想要问我们是否与精灵有关,”克瑞玛尔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有精灵的血脉,但不是这里的精灵。”
两个最糟糕的猜想成了现实,阿不思想,首先不是巫师,最少不全是,然后他们并不属于这里。
比起既不属于这里,也不会在意这里的陌生而又强大的存在,想要统治巫师界的魔王是多么的可亲可爱!阿不思可算明白露芙金部长的神色为什么会那么难看了。
阿不思只退缩过一次,那次退缩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但这次,即便他愿意勇往直前,他也根本无法撼动最后的结果——他们只能俯首听命,只希望能够显示足以赎回灵魂与巫师界的价值。
他没有想到的是,两位黑发巫师之中的一个轻轻地笑了,“别怕,孩子。”克瑞玛尔站起来,那张银色的细巧座椅顿时如同流水一般地回到了他的手上,成为了一柄尖细的魔杖,“你很强大……我是说,在我见到的巫师里面,能够与你并肩的大概只有一个,他叫做格林德沃。”
阿不思努力让自己镇定,但那柄魔杖缓慢地下移,指向他的心脏:“他的身上带了一件东西,”克瑞玛尔说:“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显然与你有关,”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仿佛摄入了所有的光线:“你们的灵魂相互重叠,紧紧牵系,这也是你们的魔法吗?”
“是的。”阿不思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感到痛苦,但并不是不愿意,他有一种冲动,想要倾诉,想要咆哮,想要哭泣:“是血誓,”他无法控制地想起了他们签订血誓的那一幕,那时候他们还年少,野心勃勃,相知莫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分道扬镳,甚至以魔杖相对。
阿不思凝视着那根魔杖,从尖利的杖尖往上看,一直看到持杖人的手——他竭尽全力地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精疲力竭,浑身乏力,几乎就要跌坐在地上。
“不错,孩子。”克瑞玛尔说:“非常坚定的意志。”
巫妖讥诮地笑了一声,他的同居人一如既往的宽和,在一个通过了两次转化检定的赎罪巫妖面前说意志坚定?“这可不是他足够顽强,”他说“克瑞玛尔,这原本就不是他的弱点,他仍然爱着那个人,也从未放弃过他们的事业,只是采取了不同的手段——我以为你看得已经足够多了。”
阿不思再次后退了一步,这次他真的再也无法支持下去了,他跪倒在地,喘息着。
“你不能用你的标准衡量所有人。”克瑞玛尔说:“克瑞法,你是真正的独一无二。”
巫妖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他站起来,身后的座椅和克瑞玛尔一样,变成了魔杖落在他的手里,他指向阿不思——阿不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虚弱而产生了幻觉,因为那双眼睛里确实腾起了阴冷的赤色,他被击中了,然后有什么哀鸣着断裂,他的身体,还有灵魂瞬间一轻,他像是失去了什么,但得到的更多。
“希望你确实真心实意地想要它消失。”巫妖说。
阿不思的嘴唇动了动,他知道不应该,但还是忍不住说:“你们的爱好就是像翻一本无主的书那样任意阅读别人的记忆?”
克瑞玛尔摇了摇头,“不,”他说,不带一丝歉意的:“是思想,不是记忆。”
巫妖点头,“所以我现在还知道你想要变成一只羊。”
他愉快地挥了挥魔杖,在阿不思有任何反应之前,直接把他变成了一只瓦莱羊。
克瑞玛尔看着那只冲着他们咩咩叫个不停,还不断踢腾蹄子的黑鼻子小羊,有些犹豫地看向巫妖:“也许是我的错觉……”他说:“我怎么觉得他不太想要变成羊呢?”
“谁说的,”巫妖理直气壮地说:“他的弟弟阿不福思还带了装羊的布袋来呢。”
第851章 你们知道的同人(16)
且不说阿不福思是怎么眉开眼笑地带走了他咩咩叫的兄长——纽特好心地去问了克瑞玛尔,确定他的邓布利多教授在七十二个小时后就能恢复原样——等候在霍格沃兹的露芙金部长一看这样的情况就是一苦,她虽然也见到了被变成羊的格林德沃,但在她的心里依然有着一丝微薄的希望——也许阿不思邓布利多能有一个不同的结局呢。
现在看来,这对陌生的黑巫师倒是相当的公正,一视同仁,无论是美国还是英国,无论是白巫师还是黑巫师,他们愿意把谁变成羊就把谁变成羊,还都是六个月,黑鼻子的瓦莱羊,一模一样的七十二个小时。
阿不思邓布利多咩咩地叫着,在一连串字母拼板上跳来跳去表达自己的意思——在被变成羊的时候,巫师们连无杖魔法或是阿尼玛格斯都不能用,这点已经能够确定了,毕竟阿不思很清楚,他与格林德沃都是隐藏的阿尼玛格斯者——阿芒多迪佩特,现任霍格沃兹的校长,一边给他拿来了自己孙子的识字画板,一边自然而然地……或者说,装作自然而然地撸了好几把羊毛。
纽特站在一边羡慕地看着,但阿芒多迪佩特不单是霍格沃兹的校长,还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教授与远亲,邓布利多教授是要叫他叔叔的,作为叔叔,摸摸侄儿的头当然无伤大雅,纽特就必须保持对教授应该有的尊重,就算黑鼻子的小羊确实很可爱——不但可爱,它那双几乎与黑色的鼻头部位与耳朵连接成一体的黑色大眼睛,也依然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而即便作为一头小羊,他的举止也仍然从容不迫,优雅沉稳。
露芙金部长在忧愁了几分钟后,迅速地恢复了过来,她的想法与阿不思一致,现在只能祈求梅林,这两位陌生的存在只是偶然经过,因为好奇短暂停留,退一万步说,他们若是想要统治巫师界,也不是什么坏事啊,露芙金部长幽默地在心里说道,毕竟所有的巫师,甚至只要是人类,在那两位的心中都没有什么区别。
阿不思就用在识字画板上跳来跳去的办法,与阿芒多校长,露芙金部长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虽然说,与其说是会议,倒不如说是一些想法,与可能需要采取的措施,其中一条就是尽可能地避免这两位外来者对霍格沃兹产生兴趣,这里是巫师界的未来与希望,万万不能成为……
“羊圈?”
阿芒多的回答让阿不思瓦莱羊与露芙金部长同时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这位瘦弱且温和的老人对他们眨了眨眼睛:“但他们若是产生了兴趣呢?”
“那就满足他们的好奇心。”阿不思跳着回答“说”。
他很清楚……那种人的想法,就像格林德沃,被你视若珍宝的东西未必在他的眼里,但若是有人为了这些他们根本不屑一顾的东西向他龇牙,他一定会把它们毁灭得干干净净地给那些人看。
“我会先让马尔福去接待他们。”露芙金部长当机立断。布鲁斯特马尔福今年才二十多岁,尚未生子,但他将来的孩子也会在霍格沃兹读书,为了他的孩子,要说服他去接近冈特家族的客人并不难,而且基于马尔福家族的天性,只要能够缓过之前的那口气,说不定布鲁斯特马尔福也会愿意接受这份工作,当然,要和那两位……大人相处的确有些危险,但与危险成比例的,得到的好处也是巨大的。
就像人对蝼蚁,蝼蚁固然会被轻易碾死,但人随手抛弃的一点残羹剩饭,就足以改变蝼蚁甚至好几辈后代的一生。
阿不思瓦莱羊低着头,他承认自己得到了一个巨大的恩惠,但他不肯具体说,好吧,阿芒多校长与露芙金部长都不是过于严苛的人,但能让阿不思用到“巨大”这个形容词,就足够让马尔福们趋之若鹜了。
“我们还要小心一件事。”阿不思又跳着“说”。
“什么?”
“除了马尔福之外,还有布莱克……”阿不思只拼出了这个家族的姓氏,但他们都知道,巫师界的二十八个纯血家族中的很大一部分,早就对他们日益缩减的权力范围不满至极了,尤其是在几百年前只配给他们俯首效力的泥巴种竟然也登堂入室,与他们平起平坐之后,他们更是对现在的状况充满了憎恶,让他们知道有那么两位足以凭借着一己之力掀翻整个巫师界的黑巫师存在,很难说他们不会做什么。
阿不思瓦莱羊的脸上……如果阿芒多校长没看错,出现了凝重的神情,他突然扭转身,哒哒地跑到校长室的书架前,对着书架叫了一声。
“你要什么?”阿芒多校长已经不年轻了,露芙金部长的反应要快得多:“书?”她的视线掠过一卷卷的羊皮轴,水晶球与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然后仿佛不那么经意地落在阿不思瓦莱羊那蓬松圆滚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阿不思瓦莱羊难得地一点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用咩咩叫的方式——长的一声表示肯定,短促的几声表示错误,请露芙金部长为他翻出了几本老旧的书籍——其中一些就连“书籍”都称不上了,因为只有残破的几片纸。
小羊的身体在打开的书本前晃来晃去,蹄子踏着书页,他看的是那样的认真,以至于露芙金部长装作和他一起查书,实际上那只手不知道rua了多少次羊毛也没注意到,最后还是阿芒多校长咳嗽了几声,露芙金部长才悻悻然地把手缩回来。
我记得你不怎么喜欢阿不思。校长用唇语说。
谁会喜欢一个无论魔法还是声望都远超于自己的人?露芙金部长想道,如果阿不思邓布利多也是部里的一员,和她一起沉沦在争权夺利的漩涡里,她就算不给他什么好脸也不会总是把他往恶意的一方揣测,但……只要不是格兰芬多那些总是热血上头的狮子们,或是忠厚良善的赫奇帕奇小獾们,无论是拉文克劳或是斯莱特林,都能看得出,或许邓布利多确实是个好人,一个白巫师,但他同时也是一个政客。
政客总是了解政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