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动砖头,用尖角对准后脑偏下,连接着脖子的那片柔软的地方,他不在乎这下子会造成伤害还是死亡,看到那位女士挣扎的时候他甚至会感到愤怒,而不是恐惧或是产生同理心,他打她,打到她不能动弹才开始把她拖走,他是想要做些什么的,但幸运的是,一个夜跑的路人经过,他不但善良,有勇气而且强壮,所以那只幼崽才中断了犯罪。
术士思索了一会,他听到了那个幼崽的名字,就开始在网络上寻找,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信息并不多,但几乎都充满了悲愤——第一个受害者只有六岁,第二个受害者十七岁,他在前两个受害者身上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也知道对他的惩罚顶多就是训诫与警告,所以胆量和魄力都大了起来,这次他选择了一位成年的女性,明显地有着一股狂热与急切的味儿,也许正如他所宣称的,不能在无罪的年龄犯罪,是件遗憾的事情。
而这只幼崽的监护人,对他的态度除了纵容就是纵容,他们的财富来自于被征用的土地,来得十分轻易,所以他们在这方面毫不吝啬,也许对这些人来说,赔偿给受害者,就和赔偿一件被幼崽弄坏的玩具那样简单,而他们为那只幼崽开具的所谓鉴定书也是为之后的罪行做好了赎还的准备。
术士并不在乎一个人类如何,他不在乎,是的,尤其是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而且那位女士看顾的也不是他而是这具躯体,但他从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不快——即便这里没有魔法,他也不认为自己就只能束手无策地等着和看着。
他打开了电脑,如果没记错,他在几个地方曾经看到过如何追索一个人的真实信息,他沿着之前找到的情报查下去,意外的容易,因为一个愤怒的受害者亲眷将那只幼崽父母的身份与名字发了出来,下面有不少对他们的评论,术士只匆匆看了一眼,发觉除了责备与痛骂之外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也只能做到这些了,他迅速地记下了那两个人的名字,搜索到了电话,又开始寻找他们的住址——他在一个非法小平台上买到了……和一千条来源相同的信息一起买到的,只用了五十。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术士想起另一个位面,虽然看上去还不错,但七十七群岛本身就足够令人忌惮的了——如果他决定要先处理这里的事情,术士看了看重叠在一起的大钟指针,大概就没办法和另一个灵魂联系了,问题是,若是联系了,他该和对方说些什么?干巴巴地告诉他说因为行凶者是个所谓的“孩子”,还有可能因为是个伪装的疯子,所以有可能无需受到任何惩罚吗?
不,还是想办法给这件事情收个尾,再去问问七十七群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把。
————
术士必须感谢那些人没有住在人口密集的地方,他知道人口越是密集,监控无法看到的地方就越少——那只幼崽与他的血亲拥有一座独立的住宅,住宅外面原先是花园,但现在已经被改成了菜地、仓库与鸡舍,但除了他们的狗和鸡之外,最近的邻居也有上百尺的距离,而且那几座住宅的窗户都是暗的,里面并没有人。
借着黑暗的遮蔽,术士很轻易地走到了茄子架后面,从这里可以看到住宅里面——透过直接落到地上的大窗,温暖的乳黄色光线照亮了巨大的餐桌,餐桌上摆满了食物,而那只幼崽正在得意而愉快地大吃大喝,他的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都在殷切地劝他多吃一点——因为他之前捱了罪,吃了苦,他们叫嚷着要去投诉那些……不管是什么,总之任何一个让他们的宝贝受到了伤害的人,当然,他们也有安慰他说,别担心那些人的胡说八道,那只是小孩子的一时淘气,他不是道过歉了吗?他们也会赔钱,还要他们怎么样?更不用说,人不是还好好地吗……
这句话却激怒了那只幼崽,他直接抄起盘子,丢在自己的祖母脸上,大喊大叫,他当然不满意,他希望自己能真的杀了谁——盘子直接砸破了老人的鼻子,血流了下来,他却拍手大笑。
幼崽的祖父训斥了自己的妻子(对,不是幼崽)几句,她走开了,然后其他人继续围着他们的希望,说着,笑着,奉承着。
术士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幼崽终于觉得累了,要休息了,餐厅的灯熄灭了,楼上卧室的灯打开了,然后又熄灭了。
这家人养的狗是风行一时的藏獒,但也许正是因为不在风行,这只狗的状态很差,皮包骨头不说,浑身的毛发都污浊不堪,打着结,满是跳蚤,但每当有人经过的时候,它还是会凶猛地大叫,所以这些人并不担心有什么人偷偷跑到他们家里来——譬如说贼,但对于一个术士,就算他身在一个死魔法区,没有卷轴,没有魔杖,但他仍然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武器——他之前在那座大宅里找到的,因为在负能量聚集的地方放置的太久而被浸润的石块研磨成的粉末——动物的本能与直觉比人类更强,那只藏獒趴在地上,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术士低着头看了它一会,藏獒抬起头,它的一双眼睛是血红色的,术士看过这样的眼睛,只有尝过鲜活血肉的动物才有这样的眼睛。
这座住宅所占据的地块约有五百平方,术士打开装着负能量粉末的瓶子,把里面的粉末倒在一个一点五升的矿泉水瓶子里,水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最容易被能量同化的物质之一,这里也不例外,这瓶水很快结出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若是在另一个位面,这点负能量并不算什么,但在这里,这个没有魔法,正能量与负能量极其散乱又自由的地方,这些经过提取的负能量将会变得很危险——一定要解释一下的话,大概就类似于人体对药物的适应性,人体总是会对陌生的药物格外敏感,位面也是。
术士倾斜瓶子,将含有负能量的水细细地倒入地面,这里的庭院没有铺设水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优势——术士的速度很快,围绕住宅疾行了一周后,最初的水迹还未完全透过土壤,但已经有数之不尽的小虫疯了一样地从洞穴和根叶里爬出来,密集的程度就像是在地面和墙体上覆盖了一层厚重的灰土,它们先是蠕动,飞舞或是跳跃个不停,但突然,它们都全僵住了,就像雨滴一样噼里啪啦地掉落或是凝固在原处——它们的爪子还弯曲着,牢牢地抓着茎干,叶片或是土粒。
那座住宅里也是一样,但熟睡的人一时间是无法被虫子惊扰到的,毕竟大部分虫子都拥挤在地面上,少部分落在他们的脸上,也被随手抹掉——他们今天也真是很累了。
但随着负能量逐渐渗入地下,更深处的住客被惊动了,老鼠、蛇和蟾蜍,它们就和潮水那样涌上地面,然后术士又环绕着住宅走了一次,负能量逼迫着这些小动物飞快地钻进了住宅,这下子里面的人终于被惊动了,术士听见了他们的尖叫声,然后灯也被打开了,术士没有过多的等待,只是又走了一次,更为浓郁的负能量刺激着原本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尖叫声变成了惨叫声,蛇和蟾蜍还在其次,但老鼠一向就是一种无比凶悍的动物,尤其是城市里的老鼠,它们因为充足的食物而变得膘肥体壮,牙齿尖利,也更不怕人,它们熟悉人类,就像是人类熟悉它们。
但它们可不熟悉负能量,它们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自己必须尽快逃走,任何敢于阻挡它们的东西都会被它们咬穿,咬碎!
术士注视着手里的矿泉水瓶,虽然做了防护,这具身体的手还是有被侵蚀的症状出现——他看向薄薄的窗帘后摇晃的黑影,一开始还能听到男人在叫骂着催促女人去打电话,现在却只能听到哀嚎连连,这时候露台上的玻璃门被猛地拽开了,那只幼崽的父亲扛着幼崽出现在露台上——露台上全是乱爬的老鼠和蛇,但他也顾不得了——里面的老鼠更多。
他用脚去赶露台上的老鼠时又被咬了好几口,男人索性一咬牙,也不赶了,一脚踩了下去,不管那种粘糊糊,鼓囊囊的恶心感觉与尖锐的疼痛,一把抓住了露台的栏杆就打算翻下去,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老鼠落在了幼崽的头上,咬住了他的眼皮,他大叫一声,松了手,从父亲身上掉了下去。
露台不高,但下面仍然是老鼠,老鼠和老鼠,幼崽的身上顿时爬满了,他的父亲见状立刻跳了下来,却伤了自己的脚,他一瘸一拐地跑到儿子身边,一支支地抓起老鼠丢开,有些老鼠已经咬住了皮肉,这一下子可弄的血肉模糊,剧痛之下幼崽给了他父亲一拳,又给了他一脚,父亲呆住了,但随即他又抱起儿子,拖着这具硕大的身体往外跑。
这时候术士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父亲看到了他的脸,他刚想要愤怒地骂些什么,就看到了自己养的藏獒,男人顿时一喜,他知道这只狗有多凶,而且它是咬过人的,他还为了这赔了五十万。
术士微笑着,俯下身打开了藏獒的项圈。
它猛扑了过去。
第874章 你的名字(11)
没有死人。
这让很多人都松了口气,从物业、房地产公司到警局,只是看到现场的人回去之后都不免做了好几天的噩梦——这种只可能在恐怖片里发生的事情活生生地摆在面前的时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成功通过意志检定的——还有的就是残留的负能量之水造成的作用,这点就连习惯了与尸体打交道的法医都感觉有点不对。
他走过很多地方,从荒僻的垃圾堆到满是青苔的水井,停尸房与检验所更是常客,但从来没有什么地方会阴冷到让他根本待不下去——他的异常被助手和同事发现了,但对于他们的疑问,这位出色的法医只是摇了摇头,迅速地完成了手上的工作,离开别墅区,中途就在一个加油站停了车,走到没有一丝荫蔽的地方,脱掉外衣,舒舒服服地晒起了太阳。
“老赵,你这是在干嘛呢?”虽然现在还在八月,但正午的阳光对人类来说已经不是那么友好了,一些人奇怪地看着他们,可能正在怀疑他们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晒晒太阳更健康哈。”赵法医说,当然啦,作为公职人员,他肯定是个唯物主义者,但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就像是现在,他一边伸展着手臂,一边打开纽扣,尽量让阳光照到更多的地方,一边催促着其他人也下车晒太阳,也许是他的表情太惬意了,虽然无法理解,其他人也跟着下了车,一下车,他们顿时浑身一颤——怎么说呢,就像是在严冬中长途跋涉了太久的人,本来并不觉得冷,直到进了浴室,滚热的水劈头浇下来的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已经快冻僵了。
他们在停车场,在灰白色的水泥地上晒了足足有三十分钟才继续出发,上车了几个人才觉得不对,因为外面至少有三十五六度的高温,他们最少应该出点汗吧,但他们的身上居然是干干的,摸摸皮肤才有一点温度,一个年轻点的同事已经开始念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赵法医忍不住笑:“没事儿,没事儿的,”他说:“就是有点冷,但不凶,晒晒太阳就行。”
“啥是不凶啊?”问出这个问题的小警察被身边的人瞪了一眼,还用多说?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
“倒不如说不是对着别人的。”司机说。
”冤有头,债有主啊。”赵法医悠悠地说,接下来没人再说话,就是在经过缴费处和检查站的时候,人们投来的目光都有些奇怪,外面高温,赤日炎炎,这辆车还是黑色的,从外表上看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里面的人居然不开空调只开窗,最后一个挺好心的巴士车主还扯着嗓门问了一句——问他们是不是车上的空调坏了,坏了他捎带他们回去啊,这样的天怕不是要中暑。
还中暑呢,他们回到警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窗,继续晒太阳,
等到最后一个受害者的堂弟被请到警局配合调查了,赵法医忍不住那颗老当益壮的好奇心,也加入了旁观的队伍。
那是个和受害者有着几分相似的小伙子,拿掉黑框眼镜后还挺俊秀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真正的双凤眼。有人以为丹凤眼就一定要是单眼皮,窄窄的眯缝着,不对,丹凤眼只所以被称之为凤眼,是因为开眼细长,内勾外翘——就是说,内眼角要向下形成一个可爱的小勾,黑瞳内藏不外露,外眼角向上扬起,眼尾要向太阳穴那里延伸——这样的眼睛要长得好,那真是漂亮。
赵法医想起还躺在医院的那个小姑娘,心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那畜牲打她的时候几乎只打脸——还挺有经验的,知道打哪儿最疼,最能让人动弹不得,小姑娘的鼻梁断了,眼睛也受了伤,现在医生还不能确定能不能保住……最起码要保住她的视力。
不过接下来的询问就变得啼笑皆非起来。
受害者的堂弟没有否认他去过那儿,等到他们问他,他为什么要去那里的时候,他也非常诚实地说,他是去做一些小小回报的,这让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但从监控上看,你只是在外面走了走啊。”
副手仿若无意地说。
被询问的人用一种“本尊宽恕你们这群无知的凡人”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我是个术士,不是骑士,也不是佣兵。”当然不会直接冲进去和他们对砍,虽然也不是不可以。
“术士?”
“对。”被询问的人摆出了一副“我知道你们完全不懂,我本来可以不和你们解释的,但今天你们很幸运,我突然兴之所至想要为你们打开一扇伟大而又神秘的启迪之门”的神情:“也许是命运使然,我之前偶尔搜集到了一些负能量浸润之后的石块……”
“负能量?”
“对。”术士温和又详细地说道:“负能量,与正能量相对,虽然每个地方都会出现负能量与正能量,并且保持一个平衡的状态,但有些时候,总有正负能量无意识积累起来的情况发生,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如果不超过生物所能承受的负荷,对生物是没有什么妨碍的,但一旦超过,无论正负都会对生物造成损害,当然,负能量总要比正能量更危险一些……”
“我怎么感觉我在听老年保健品产品推销广告……”一个声音嘀咕道,负责人瞪了那家伙一眼。
“然后呢?”他笑眯眯地说:“你做了什么?”
“你们看到了,”术士礼貌地点点房间里的监控探头:“我用水——水是最容易被正负能量同化的物质,我把它带到那里,然后环绕着那群……我是说,那些生物的所在走了一周,期间我将负能量之水倾倒在地上,它流下去,带来死亡,被惊动的昆虫和一些小生物就会因为本能不顾一切地逃离,但因为周围都已经透入了浓厚的负能量,所以它们只能往没有负能量的地方去……”
“你怎么能让它们往里面跑,而不是往外面跑呢?”一个警察忍不住问。
“那里是回填的。”术士说,然后尽心尽力地解释说:“就是土方回填,也就是完成地基、管槽与地下设施后重新将之前挖出的土方回填,他们所在的地方回填了整整十五尺,然后外围全都浇筑了水泥混凝土,所以那些虫子和小生物都没法儿冲出去,它们,”他做了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手势:“只能往上。”
会客室里略微安静了一会,显然大部分人还不适应从奇幻小说突然转化成工程施工标准以及规范解说。
“你还有那个什么……负能量水吗?”最后还是负责人问道。
“有的。”术士说,他早有准备,拿出了那个瓶子,而这个瓶子也确实在监控探头上出现过,它马上就被转手到了检测单位,但要说什么负能量,谁也不信,要说是什么强力杀虫水他们还信,但要说有这么强力的杀虫水……他怎么还没获诺贝尔化学奖?
虽然说那个地方的植物与微生物确实出现了死亡与萎缩的现象,但一定要说……除草剂也能做到,另外这瓶水检测过了,可能有点矿物质——来自于所谓的负能量结晶,也就是石头,还有,就是最普通的蒸馏水,一点多余的化学物质也没有。
“他大概换了。”有人问:“要搜查吗?”
“找到了又怎么样。”负责人气乐了,“他又没把除草剂放到别人的水杯里,就是帮人浇了浇花,让那里的物业去找他吧,看看能不能让他赔点钱。”
“这家伙一个劲儿的胡扯。”
“之前也不是有个一直胡扯的?他还说是那小伙子放狗咬了他和他儿子呢,结果项圈上只有他的指纹,更别说那是他的狗,怎么不咬别人,咬了主人呢?”负责人漫不经心地把询问记录往桌上一扔,别说了,这个记录就不能如实保留,要不然可真成笑话了,被询问人可以中二,他们可不能——“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挺……惨的。”
————
术士从警局出来,就去了时间所允许的最高,同时历史也最久的一栋大楼,这座楼有一千三百尺的高度,投入使用已经超过了二十年,这个高度让它的顶端突破云层,能够受到最直接的日光(也就是正能量)照射,二十年的时间让正能量的浸润与累积达到了一个可观的数字,问题是,他们大概不会允许术士爬到塔楼上去,然后从避雷针上弄一块下来……
或许他可以用别的手段,但时间都太久了,人类组织的保质期都很短,痊愈的过程也几乎不可逆,除非他再毁坏它一次,术士查阅了相关的法律与规定,幸而这座建筑同时还是一家酒店,并且最高的房间距离目的地并不远,他就换上正装,拿上证件和卡——希望这具身躯的主人回来的时候不要太惊讶。
术士顺利地拿到了一个房间——不是最高的,但也足够了,他没有耽误时间,虽然这里没有魔法,但凭借着一些小手段,他还是“说服”了一些人类给他帮助,他从打开的小门探出身来,狂风呼啸而来,几乎要把这具躯体掀下去——金属在阳光的烧灼下更是滚烫得可以用来煎烤牛肉,术士只穿了衬衫与长裤,没有鞋子,没有手套,但这具躯体正因为之前受到的负能量侵蚀而有些发冷,所以术士反而觉得有些暖融融。
他略略活动了一下手腕,就开始往上爬了。
等到警察接到报案,术士已经下来了。
“你是专业的?”警察生气地问道:“在做直播?”
要是有直播,他一定要申请封了那个平台,这是要惹祸的!说不定就有小孩子学往上爬!他们可不懂什么叫专业不专业!
术士想了想,摇了摇头。
于是在一天以内,术士第二次进了警局,警察看到这个中二二次螈的时候都一言难尽,尤其是他告诉他们说他只是需要一些正能量物质来促进人体组织再生的时候……
酒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们调了监控,查了指纹锁,以上都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要说有人做了内应,也不可能,能够开锁的人都是部门负责人,年薪百万起,怎么可能为了一点微薄的报酬去做这种必定要被追责的事情?
但监察不利肯定是他们的锅,他们又派人检查了避雷针,发现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损伤,就是掉了一个装饰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虽然留下的痕迹很新,但那可不是人力或是靠着锤子扳手就能拆下来的——他们也就没有再追究,只要别有相关的视频或是文章出现在网络上就行——当然,这具身躯以后要想进入这座建筑大概会遇到很多问题……
————
这具身躯的小姐姐看着术士的探病礼物,同样的一言难尽,她都不指望什么额外惊喜了,但为什么会是个表面斑驳的不锈钢圆球?还有焊接的痕迹,难道是从什么地方硬掰下来的?但探病难道不该送些苹果之类的东西吗?就算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吃。
它有柚子那么大,也许是被太阳晒久了,暖呼呼的。
“把它放在距离你最近的地方。”术士说:“会有好处的。”
那位女士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相信自己的堂弟,不是那种会变本加厉地戏弄病人的人,她让护工把圆球藏在了床头的小柜子里,也许是心理作用,她这晚睡得很舒服,没有噩梦,如同跗骨之蛆的疼痛也不是那么尖锐了。
————
术士在黄昏即将降临的时候,又去观察了那群……低劣的生物。
负责他们的医生一定会觉得很为难,因为就算虫子和老鼠、蛇跑得很快,但还是不免沾染上一些负能量,负能量对于伤口的痊愈是绝对没有好处的,尤其是提纯后的负能量,这里的人虽然懂得用热量与光来治疗或是促进好转,但对于正负能量的了解还在表面,他们可能要到好几百年之后才能弄明白为什么这几个人类的伤口总是一直在溃烂,虽然只是很小的伤口……当然,术士说的是除了行凶者之外的人。
他们之中受伤最严重的就是罪魁祸首,他的整张脸几乎都被狗啃了,眼珠和鼻子都不见了,面颊失去了三分之二,露出整排牙龈和牙齿,手臂与双腿都有被撕咬的痕迹,失去了大部分肌肉,包括整套的男性特征——今后可能直接影响到他的工作能力与生活能力。
他的父亲也同样被那只饥饿的狗吃掉了耳朵,半张脸和一只右手。
术士不太明白的是,那些医生还谈论到了寄生虫、菌与线粒体之类的东西,他不太了解,但他只要知道今后的五十年,这几个人的将来、财富与享乐的权力都会随着病痛而逐渐被吞噬殆尽就足够了。
他回到家里,明天这具身躯的父母就要回来了,他不确定他能不能够瞒过他们——他连那位女士都有可能没有瞒过,但没什么,他可以说真话,说起来,他在这里可能用完了他所有的真话份额。
这具被使用过度的躯体叫嚣着休息,术士匆匆地清理了自己,就来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看见了另一个灵魂,他正坐在一张精致可爱的小桌子前,端着茶杯发愣。
“你在干什么?”术士问。
“我在……”另一个灵魂迟疑地说:“在参加不死者们的……午夜茶会?”
第875章 你的名字(12)
术士僵硬了。
非常难得的,经过了那么多事情的龙裔也开始保持着某种幻想——譬如说,另一个灵魂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虽然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从未听说过七十七群岛上有什么午夜茶会,而且巫妖怎么喝茶?红茶淋浴吗?然后用负能量法术清理自己的每一个骨头?从肋骨到脚趾骨?
可惜的是,所谓幻想就是用来打破了,他看到了一大堆骨头架子,在黑洞洞的眼眶里跳跃着的红色针点样光芒,虽然褴褛但可以看得出原先价值不菲的法袍,还有巫妖们习惯性地在指骨上佩戴着的宝石戒指或是颈骨上悬挂着的宝石项链,这些项链有些闪耀着灵魂光芒,有些则空荡荡的——对于巫妖们来说,它们大概就是随身携带的零食盒子,而术士现在就是……
“像是撒了芝麻的香烤猪肉脯?”一个巫妖说——虽然不知道他的发音器官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