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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_分节阅读_第63节
小说作者:九鱼   小说类别:玄幻小说   内容大小:3.04 MB   上传时间:2025-05-17 13:02:07

  德蒙将那只沉甸甸的水晶酒壶砸过来的时候安芮早有预备,她躲开了,但之后发生的事情差点让她发了疯——德蒙从摇篮里抓起他和安芮的孩子,作势要将它掷向她的母亲。

  “接好了!安芮,”他咕哝道:“不然你可得再生一个了。”

  下一刻他就脱了手,孩子掉在摇篮里,毫发无损,德蒙脸朝下趴在地上,安芮从他身上踩过去他也一声未吭,安芮抱起孩子,回到了熟悉安全的怀抱,孩子才开始哭泣,但也不怎么大声——他正如安芮所说的那样聪明,又或许与他有着这么一个父亲有关。

  阿斯摩代欧斯蹲在摇篮边上,舔抿着自己的尾巴:“不用太感谢我。”它悻悻地说。

  “他会发现吗?”安芮问。

  “不会,”小魔鬼说:“他只会记得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

  “你一定让他跌了很多跤。”安芮说。

  “不那么经常,”小魔鬼嚼着自己的尾巴:“我可是顶顶可爱的小宠物。”

  “别让他死,”安芮说:“我们还没力量去应付那个公会。”

  “这次不会,可我觉得他越来越讨人厌了,”小魔鬼说。“我已经懒得再应付他了。”

  “但你现在没有脱离他的力量。”

  “若不然呢,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你说话?”无底深渊的住客暴躁地跳进摇篮,拉起小毯子假装自己是个婴儿。幻想会有个愚蠢的人类女人靠近摇篮,在俯身想要抱起自己的孩子时被他一口咬住鼻子:“你难道就没想到过吗?”

  “什么?”

  “你为什么不能代替德蒙?我是说。现在,而不是像你和那些顽固的白袍与法师们约定的很久以后?”

  “我不明白,”安芮皱起眉,“我的儿子还在襁褓之中,而且我们还没能筹备起足以对抗那个公会的力量——除了它叫细网之外,我们对它一无所知。”

  小魔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我不是精灵,也不是罗萨达的牧师与安东尼奥法师,安芮。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带上那个象征着愚笨天真的假面具——我一向只和聪明人说话,所以,别假装听不懂我的话,我是说——你可以代替德蒙,成为‘细网’在白塔和鹧鸪山丘的代言人。”

  安芮抱着孩子,窗口的挂毯打开着,星辰的光芒与暗蓝色的天光照亮了她的面孔,让她看上去就像是白锡铸就的一尊雕像。

  “我为很多个法师和术士服务过,”阿斯摩代欧斯自言自语地说。“其中不乏为庞大的盗贼工会效劳的人,还有一些成为了公会的重要成员乃至首领,所以我很清楚他们的把戏——是的。他们需要一个傀儡,但那个傀儡也不能太糟糕,就像德蒙,我可怜的主人,他已经快要烂成一堆泥了——这样他怎么能够完成公会可能交给他的工作呢……他消耗掉的是公会的金币和女人,这点简直让人无法容忍,我想他们的忍耐也快要要极限了,这是个好机会,我的女主人。千载难逢。”

  “亲爱的安芮,”它继续说道:“你又何必冒险呢?不要说将来与公会的战争会不会导致您、以及您孩子的死亡。别否认,这几乎是必然的。他们就爱拿着别人的弱点寻开心,他们或许不会杀了您的孩子,而是送或是卖给一个红袍,您知道的,【安芮后退一步,抓紧了襁褓】红袍们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实验亟需进行……不,不仅仅是身体,还有灵魂,孩子纯洁的灵魂是灰袍们最为青睐的货色之一——好吧,就算我们无需想得如此长远,就算是现在,我的女主人,德蒙也已经对您和您的孩子造成威胁了。”

  阿斯摩代欧斯伸出尾巴,挑起那只被弃置不用的酒杯,吮掉里面最后一点酒液,“你们人类有句话说的很对,别等牛奶打翻了再来哭泣,当然啦,如果您坚持要忍耐到德蒙将您的孩子从高塔的窗口丢下去再来有所动作,我也没什么意见,魔鬼是永生不死的——我只是想要提醒您一下,另外,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我觉得,您如果成为细网的成员要比德蒙来得好的多,您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美貌,有着尊贵的血统,聪慧的头脑,我相信您在公会里将会得到一个德蒙此生也难以触摸得到的高位——到那时,您想要为白塔做些什么都不会很难的——您可以控制与管理公会的成员,可以指定商人们需要交给公会的税金,也可以设法允许他们赎买回自己的商队,你甚至可以将他们的房子重新建造起来,然后还给他们,如果您能为公会牟取足够多的金币,他们是不会在乎这点小细节的。”

  “这才是两厢便宜的好事儿呢。”小魔鬼最后总结道。

  &&&

  而就在此时,阿斯摩代欧斯的原主人正在干着与之完全相反的事情,是的,他在行善。

  法师丢出去的火球成功地驱散了嗜血的蝙蝠群,不下百只蝙蝠被精灵与伯德温的利箭贯穿,就连盗贼也抓回了两个孩子的性命,问题是接下来的救治——梅蜜在连续祈祷了两个治疗术后就无法继续维持住自己的出神状态,她头痛欲裂,手脚麻木,而且她的治疗术无法治愈太过严重的伤势——失去的血也没那么快补回;一个男人在逃离蝙蝠的时候不慎摔倒在自己的长柄镰刀上,被坚韧结实的长草磨砺,又快又薄的刀刃割去了他的手指,还刺入了他的脖子,再加上紧紧追逐在他身后的蝙蝠,但他被找到时仍能痛苦地呼吸——这可真是一个奇迹,就连葛兰也这么认为。

  微弱的白光散去后,他的血被勉强止住了,但创口仍旧裂开着,肌肉、血管与筋膜清晰可见,就像是个狞笑着的恶魔嘴巴。

  凯瑞本拿出治疗药水,巫妖挡住了他的手,“不需要药水,”他说:“我来把它缝起来。”

  “缝起来?”梅蜜下意识地问道。

  巫妖没有回答,他从自己的次元袋里找出了自己的针和线,针是精金的,而线取自于人类的肠子,经过处理后,从中抽取纤维,拧成线,再应情况几根拧成一根,曾经的不死者在离开尖颚港时考虑过是否要丢掉它们,但最后还是把它们留下了,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认出肠线的来源的。

  他在缝合那些被割断的筋络、血管、肌肉和皮肤时就像是个手艺最为高超娴熟的绣花女工或是金匠,梅蜜惊讶地看着,而葛兰神色诡异地看着,但盗贼只知道有种人专门给那些被送上了处刑台,但还有家人,家人又愿意给出几个铜币好让他恢复原状的罪人缝上脑袋,他不觉得一个施法者需要靠这个手艺谋生——他所不知道的是,在导师的塔里,巫妖曾经无数次地为导师的尸块魔像缝缝补补过,他还会用缝合线打蝴蝶结呢。

第136章 队伍【四】

  葛兰和梅蜜并没能悠闲多久,一个低矮粗陋,与其说是房屋倒不如说是泥棚的住所里传出了惨痛的哀叫声,那是烧炭工的屋子,因为需要烧制木炭的关系,他和他的三个孩子都住在距离村民们较远,却距离树林较近的地方。之前伊尔摩特的牧师还提醒过他这一点,他也已经答应了今晚就搬到圣堂的地窖来住,谁都没有想到蝙蝠的侵袭会来得那么快,那么多,它们掀开了泥棚的草顶,一只只地爬了进去,烧炭工恰好离开,他的长女带着满身伤痕逃了出来,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儿被蝙蝠如同抓着一只田鼠那么被提走,不知去向,而他们还是个幼童的儿子,就像那只老牛那样,被蝙蝠爬满了全身,它们展开翅膀,重重叠叠,将他遮盖的密不透风。

  烧炭工举着火把和他的斧子杀死和赶走了蝙蝠,但他的儿子已死了,他的胸膛敞开着,肋骨弯曲着戳出体外,肌体萎缩塌陷,孔洞密布,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色——他的父亲无法置信地丢下火把,伸出手去抚摸自己的儿子被咬得残缺不全的脸,而后发现他的腹部还在微弱地起伏——烧炭工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睛被烟尘毒害得太久,已经无法正确辨识眼前的景象了……他的儿子被吃掉了大半的肺叶,还有心脏,是绝对不可能活着的,但一丝侥幸的希望还是让他急切地将手移动到男孩鼓胀的腹部——它又动了一下,在烧炭工还未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尖锐的小牙齿深深地嵌入了他的手掌,他向后倒去,发出被盗贼与梅蜜听见的那声大叫。

  一只贪心的蝙蝠钻进了男孩的体内,在里面尽情地大朵快颐。在烧炭工的手指隔着肚子碰触到它的时候,它感觉到了威胁,所以不带一丝犹豫地撕开了受害人的肚子。从里面咬住了那只打搅它安心用餐的手掌。

  葛兰的精金匕首精准地削去了这只小怪物的半只头颅,烧炭工发出一声更为痛苦的叫喊。它的牙齿刺入的更深了——盗贼以轻巧的步伐在这个狭小昏暗,矮到连娇小的梅蜜都必须低着头的泥棚里迅疾地走了一圈,确定没有蝙蝠留下来后,便重新点燃了火把,灼热的火焰为这个小屋子添加了几分暖意,令人倍感安全,就连浑浊的空气都变得不那么难闻了。

  “他……还活着吗?”梅蜜忐忑不安地说:“我没有治疗术了。”

  “他只需要一点接骨木木灰。”盗贼说:“如果没有,那么草灰也可以。”他跪下来,端详着那只被炭灰浸润成黑色的手掌,蝙蝠的半个头颅还连在上面,剩下的那只眼睛充满了得意洋洋——别问盗贼是怎么看出来的,头骨里的东西倒是流光了,方便了盗贼仔细查看其中的结构,他竖起精金匕首,这柄要比一般匕首重三倍以上,长度也要超过三分之一,比起匕首更接近于一柄短剑的武器在他的手里轻盈的就像是一片羽毛。他将烧炭工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左臂压住,只用了三下就切掉了除了牙齿之外的部分——那些牙齿如今白森森地暴露在外面。犬齿的长度几乎与梅蜜的小手指相同,弯曲着,而另几枚牙齿,也就是门齿,是三角形的,带着锯齿,刺入皮肉后就像是带着倒钩的箭,很难拔得出来。

  葛兰顺手在火把上烤了烤他的匕首,当带着热量的匕首碰到烧炭工的皮肤时。他的手掌本能地瑟缩了,但盗贼的力量远超于他。他把它夹得紧紧的,匕首刺入手掌。割开伤口,用尖端挑出带着血肉的利齿,这很痛,烧炭工在他干到一半儿的时候就晕了过去。

  盗贼站起来,吩咐梅蜜给那个可悲的男人一点草木灰,他将所有的牙齿握在手里,走到一个装着水的陶盆边,把它们洗干净,在火把摇晃不定的光里鉴赏了一会。

  “这不是果蝠的牙齿。”凯瑞本说,他也听到了那声悲呼,但他那时正在援救被一群蝙蝠团团围住的一对情人,他们偷偷出来私会,所以没能及时逃回坚固的房子里。

  “果蝠的牙齿是什么样的?”葛兰问,他对蝙蝠的牙齿长什么样子毫无兴趣,但他知道讨取他人欢心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多谈谈他擅长和喜欢的事情。

  “又细又长,不那么坚硬。”游侠说,从盗贼张开的手里拿起一枚牙齿,在陶盆的边缘划了划,它立刻在上面留下一道清晰的印记。

  “您知道吗?”葛兰说:“我从那位伊尔摩特的牧师那儿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已经有所推测,”凯瑞本说,“我怀疑这儿被设为了祭场。”

  盗贼点点头。

  祭场是一种通俗的说法,当一个红袍,一条巨龙,或是某个邪恶神祗的牧师想要达成什么目的,需要大量的生人祭品时,他们就会以魔法划定一个地区,这个地区【一个定居点、一个村庄或是一个城镇,甚至于一座城市】里的所有人类与类人都会被其视为祭品,为了保证不出意外,他们会驱使他们的奴仆,地精、小魔鬼等等,或是被污染的动物与植物,又或是释放一个小型的迷锁,免得里面的人发觉不对逃走。

  不然的话,就算是这个小村庄贫穷到了连几个银币都凑不齐,但既然他们的牧师是伊尔摩特的追随者,伊尔摩特的牧师们绝无坐视不管的道理,何况还有无需任何报偿,只要能够驱除邪恶就能令他们心满意足兴高采烈,其他善神们的白袍与骑士。

  “那个牧师向我们隐瞒了这点。”葛兰抑制着自己的不快。

  游侠叹了口气:“或许他只是想要得到一份助力而已。”

  “把我们一同拖入死亡的漩涡吗?”

  “我们很有可能一开始就在这个祭场里了。”

  “也有可能不是,”盗贼提高声音:“他完全可以请我们帮忙向外界求援,但他没有,他故意诱骗我们进入村子,这样我们就不得不为之搏命——为了自己的性命——该被诅咒一万次的伊尔摩特!他不相信我们……”

  “葛兰!”

  “好吧,圣人。”葛兰说:“随便你——事已至此,”他沮丧地看向外面,天色已经变得一片漆黑。“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伤亡者的数量超过了二十个,加上之前受伤尚未痊愈的。对这个只有三百人左右的小村子,是个不小的创伤——尤其是这次有所伤亡的人包括了不少强壮的成年人,他们被集中起来,转移到伊尔摩特的圣堂里,这栋房屋是村子里唯一一座全部使用石砖砌筑的建筑,而其他人则忙于用泥土与石块封堵窗户,加固屋顶。

  伯德温、凯瑞本、克瑞玛尔和葛兰、梅蜜也被聚拢到了一间屋子里,也就是原本预定要让伯德温修养的那个房间。盗贼斜靠在窗户边,敲打着玻璃,那不是什么好玻璃,颜色发绿,但好在十分的厚重。

  伊尔摩特的牧师站在房间中央,就像是一个将要受到审判的罪犯,他的表现亦是如此,他是那么的歉疚,那么的不安,以及手足无措。

  “抱歉就不必说了。”伯德温率先打破了房屋里的沉默:“我也曾……”他想说他也曾有过自己的子民和战士,每一条生命的逝去都是死亡之神在他心脏上刻下的一道深刻的痕迹,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更了解牧师为何要如此作为。但他同时想到了自己已经不再是雷霆堡的主人,他已经失去了拥有他们的资格与能力,“也曾有过不得不做出抉择的时候……”他隐晦地说:“对你来说,这个做法无可厚非,你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些村民——你的行为是值得褒扬的,你无需为此羞愧。”

  “即便他羞愧到因此自杀又能如何呢?”葛兰不屑地低语:“他已经将我们拖带进这个陷阱里面了。”

  梅蜜咬了咬嘴唇,作为一个弗罗的牧师,作为她自己。她同意盗贼的看法,但作为一个对这个灰发战士情有独钟的女人。她立刻背叛了葛兰和自己。

  “我想,”牧师艰难地说:“我还是要说。我很抱歉——我无法信任您们——在您们到来之前,也曾有一支小商队经过这里,他们之中也有被雇佣的冒险者,他们在得到我的警告后立刻离开了,我呼喊着恳求他们为我带去求援的消息,但……他们没有回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迹象表明外界发现了我们这儿的状况。”

  “所以你在我们到来的时候就明智地选择了沉默。”葛兰说:“你是个愚蠢而卑鄙的家伙。”

  “我承认这点,”牧师说:“但我站在这里并不是想要取得您们的原谅。”

  “你还想得到我们的帮助呢,”葛兰抚摸着自己的匕首:“那么你完全可以不必费心了,我们现在是不得不那么做啦——不过你是怎么认为我们不会报复呢?”他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空气:“就算是我们之中有个精灵,但请相信,即便是我一个人,我也能将你们全部杀死的。”

  “我可以拿出酬劳。”牧师说:“我知道一个秘密,关联着一个宝藏。”

  盗贼总算是将视线转移到了他身上:“这句话我在每个快要死掉的人哪儿都听到过……”他喃喃道。

  “而几乎每个男人也都对我这么说过。”梅蜜咕哝着补充。

  “原本我也不相信。”伊尔摩特的牧师说:“但您们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蝙蝠洞穴吗?”然后他看到了一片茫然的神色。

  “恕我直言,”盗贼说,“你似乎只对我说过。”

  牧师想了想,窘迫地搓揉了一下手指:“呃……是的,”他又复述了一遍他对盗贼说过的那些内容:“事实上,那不是一个天然的洞穴,而是一个巫妖曾经的宅邸——据说他的城堡原就矗立在树林上面,他是本地的领主,后来他的子民们知晓了他的真正身份,出于恐惧,他们烧毁了他的城堡,他们以为他早就离开了,但没有,他在城堡下建造了一个广阔的地下宫殿,就像是矮人们的那种,他在里面研读法术,做实验,积累自己的力量——一个冒险者队伍在城堡的废墟中偶尔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们被巫妖杀戮殆尽,但在这之前,队伍中的施法者向他的导师送出了消息,然后,正如吟游诗人们所唱的,善神的追随者们来到这儿,他们不但杀死了巫妖还摧毁了他的命匣——在存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时刻,邪恶的不死者宣称自己有着一本能够令得一个国家瞬间翻覆,一个位面为之动乱,甚至能够毁灭与创造一个神祗的法术书,如果那些白袍愿意交还命匣,他愿意将这本法术书交给他们之中某人所信仰的神所在的神殿或是圣堂。”

  “拙劣的挑拨离间。”凯瑞本评价道。

  “那些家伙不会就这么相信了吧?”盗贼兴致勃勃地问。

  “没有,”伊尔摩特的牧师说:“但就在他们毁灭命匣的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可怕力量席卷了整座宫殿,所有的一切都被毁灭了——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勉强存活了下来……他是伊尔摩特最虔诚的追随者,他在那场浩劫中失去了他的一双眼睛,不知名的诅咒毁掉了他的喉咙,即便有伊尔摩特的眷顾他也只能在之后的数年中缓慢地得到了一丝可辨认的光,但他还是留下了有关于此事的记载。”

  “这份记载被收录在此处伊尔摩特的圣堂里,我曾无意间瞥过一眼,但曾有人质疑过它是否真实,因为那位值得尊敬的人只能用手指与残存的微光摸索着书写,所以有些字迹是重叠的,并且十分凌乱,前后也有不一致的地方。”

  “难道那些白袍就没有再查看过这个地方吗?”盗贼问。

  “当然有,”牧师说:“但他们什么都没能找到。”

  “你难道就找到了什么吗?”

  “我也没有,”牧师说,从内袍里拉出了一块小得只有他四分之一手掌大的残片:“这是我从一只蝙蝠的肚子里挖出来的。”

第137章 队伍【五】

  凯瑞本接过了那片像是金属,又像是羊皮纸的东西,当他碰到它的时候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魔力穿过他的手指,就像他在触摸一卷魔法卷轴那样——精灵们对魔法的力量是相当敏锐的,即便无法使用,也能有所察觉,但那只是一抹像是随时都会消散无踪的力量。他将残片拿到眼前细细观察,它颜色暗沉,边缘残破,看上去与一片老旧的金箔相仿佛——一些法师与术士常用金箔来装饰自己的法术书——尤其是那些有时需要隐瞒施法者身份的人。秘银与精金固然好,但它们太容易让人捕捉到本不该有的蛛丝马迹了……不过施法者在对待他们珍而重之的法术书时从不懈怠,在无法选择精金与秘银的时候,黄金与白银就成了首选,魔法的力量在它们之中穿行的时候明显要流畅于其他金属。

  这块残片是从一本书籍的边角脱落下来的,上面琢刻着细密的花纹与符号,也正是因为如此,它没有被蝙蝠能够融解钢铁的胃液模糊掉,牧师又为它做了必要的清洁与保护。

  “要知道,”在精灵游侠反复抚摸它的时候,盗贼忍不住说:“这样的东西在尖颚港有成千上万,只要你愿意往那些黑洞洞的小巷子里走一走,总会有几个人拿出点好东西请你鉴赏一下的——不是巨龙陨落的山谷,就是囚禁着魔鬼的洞穴,还有一个危险的刺客藏匿在某个无名小岛,堆积如山的金币宝石……应有尽有,内容齐全的足够一个吟游诗人唱上二十年之久。”

  “但我记得确实有那么一首诗歌描述了此事,”精灵说:“那位可敬而虔诚的追随者是否被人称为倾听者里奥博德?”

  伊尔摩特的牧师顿了一下,他不是个擅长记忆的人,他在思想中翻找了一会。才慎重的点了点头:“是的,在那本书籍的最后……那位大人,署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并非想要为自己扬名。而是希望万一有人想要查阅这份记录,它不至于被当做一个杜撰的故事。”

  “那么这个。”盗贼问,“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法师有他的法术书,”他近似于无赖地说:“它又不是摆在我面前的金币,更不是能够戴在女人发间的花朵,我们为什么要为了这份还需要搏命去取的酬劳费上这么一番周折呢?”

  “就像您刚才与这位尊敬的游侠所说过的,”伊尔摩特的牧师以一种比盗贼更为厚颜无耻的态度说道:“不解决此事,您们也不太可能离开这儿呀。”

  “而且,”他窥着盗贼立时变得危险的表情。及时地补充道:“善神的追随者在废墟中找到的金币与贵重物品少得可怜,既不符合他生前的身份,也与他身后的身份不甚相称,据说那个可憎恶毒的不死者留下的真正珍藏并未放在明处,它被藏了起来,和那本法术书一起。”

  “但就事实而言,”凯瑞本说,他将那块残片转递给了克瑞玛尔,躺着也中枪的曾经的不死者接过残片,开始施放一个法术:“我没能看出它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它曾经蕴含着力量。”牧师说:“正如您们所见,我并不是一个强大的牧师,这座村庄和我自己能够坚持到现在。几乎都倚靠着它。”

  “什么样的力量?”

  牧师踌躇了一会,显然他不怎么愿意说出来,并且对这个力量有所怀疑与厌恶:“……死亡……”他很小声地说,“只要将力量注入其中,死亡的阴云就会笼罩在生灵的头上。”

  “克瑞玛尔?”

  “我不觉得,”巫妖说:“上面既没有邪恶混乱的气息,也没有带着腐蚀性与毒性的负能量。”

  “但它的确能做到啊……”伊尔摩特的追随者说:“直到你们来之前的那一晚。”

  “它也没能让你离开这个村庄吗?”葛兰追问道。

  “如果能,”牧师不安地蠕动了一下手指:“请相信我,我是不会那么做的——我会在第一时间大声地警告您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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