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继承了恶魔血脉的术士同意与她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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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奔驰不停,温暖的日光从他们眼前渐渐退却,树林逐渐变得稀疏,泥土也随之变得松软,如同人类血管又如同植物脉络的细小水流在马蹄下飞溅,它们聚集而成的水泊星星点点,表面蒸腾着浓郁的雾气,不断地有水鸟与小型野兽被他们惊起,四处飞散奔逃。
正如凯瑞本所预计的,他们在下一个黎明前赶到了雪盖沼泽的边缘——沼泽的边缘生长着一种枝干赤红,叶子瘦长的小树,它只生长在这儿,所以只要看到这个,人们就知道雪盖沼泽就在不远的前方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在黑暗中进入沼泽,魔马的力量已经耗尽,平静地在清凉的晨光中回复成亮黑碧玺的小马雕像,梅蜜想要把它们捡起来,一碰它们就变成了细小的碎片。
雾气在阳光的照耀下消散,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不见边际的茫茫雪原。
第192章 沼泽【1】
“啊啾!”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奥娜,她有些窘迫地抬起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又碰了碰鼻子:“我好像……啊啾!啊啾……啊啾!”
“她以前对花朵过敏吗?”凯瑞本问。飞絮的确会让人感觉痒痒的,但李奥娜的反应要比其他人激烈得多。
伯德温回忆了一下,他记得曾看到过李奥娜拿着她最喜欢的丁香花束在走廊上走,还有大厅与卧室的地板上总是铺洒着灯芯草与干薰衣草。他知道有些人会奇怪地一嗅到花朵的气味就会拼命地打喷嚏,他麾下的一个骑士就是如此,所以他从不在春季与夏季把他派出雷霆堡,因为他打起喷嚏来就像是打了一阵雷,又像是下了一阵雨,震颤得连武器都抓不紧,但他的确从未在李奥娜身上发现过相类似的事情:“我不知道,”他说;“我之前没看到她这样过。”
“可能她只对白绒过敏。”凯瑞本理解地说,“你有轻薄的亚麻或是丝绸吗?”他问李奥娜:“把它蒙在脸上。”他又对盗贼与梅蜜说,“你们也是。”
李奥娜点了点头,她的次元袋但看外形也知道要比葛兰或是克瑞玛尔腰里的那个容量更大,她知道自己在短时间内回不到王都,所以就把所有能带上的都带上了,其中有着两件自瑟里斯国来的薄纱短袍,是用来盛夏就寝时穿的,据说不是用线而是用蚕丝直接编织的,质地异乎寻常的细软薄透,即便连续折叠三次也能透过织物看见皮肤上的一颗痣,十分珍贵。她将手伸进那只看似平常的袋子,胡乱摸索了一番,抽出那块织物。在别人来不及辨认出它的用途之前就放在膝盖上折了折,用它盖住自己的面孔后在脑后打了个结。
伯德温与克瑞玛尔是没能认出来,凯瑞本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时就垂下了眼睛。葛兰也只是在心里啧了一声,只有梅蜜一直盯着它。她知道这种织物,在她母亲的弗罗神殿里,神殿的主任牧师就有着那么一块,没有裁剪过,只有在弗罗的祭典与接待最重要的客人时她才会把它裹在身上,平时都收在一个银匣子里,匣子里装满了用以防腐的没药。
葛兰早早就用一条黑色的纱蒙住了自己的脸,它的坠脚是一排排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小银珠。边缘还有着用银线与金线刺绣的洛伦诺斯家族的纹章,应该也是盗贼从多灵某个女眷的箱子里“借用”的,不过现在没人会去在意这个,梅蜜眯起眼睛,胡乱抓了一块亚麻手帕挡住自己的脸,一些细小的飞絮悬挂在她的眼睫毛上,伯德温在大声打了几个喷嚏后,将斗篷拽到头顶,用别针扣住一部分,将飞絮隔绝在外。精灵与克瑞玛尔只是拉起了兜帽,精灵缝制的外袍附带着符文,随风翻卷而来的飞絮没有对他们造成一点影响。
“这可有点不公平。”盗贼嘟哝道。但他也知道出于精灵的排外性,他们的制品有很多只有拥有着精灵血脉的人才能穿着,没看高地诺曼的王女李奥娜也只能用就寝时穿的内袍蒙脸吗。
“你还好吗?”伯德温问,而梅蜜只是虚弱地摆了摆手:“没事儿,”她说:“只是些飞絮。”
“等我们走进沼泽深处就不太会有这种情况了,”精灵游侠说:“这两年芦苇与灌木长势良好,它们让风变得凌乱了。”
盗贼在经过弗罗牧师时用力拍了一下她翘起的臀部,梅蜜被吓了一跳,才发现他们已经继续前行了。
之后的路程并不如梅蜜所想象的。一开始就充满了肮脏的泥沼与黑水,精灵虽然走在前面。却从未提醒过他们注意脚下——“我们还没真正地进入雪盖沼泽呢。”他是这么说的,他们脚下所踩踏的土地也如同凯瑞本确保的。虽然松软但有着可靠的支托,白绒所盛开的花也只是轻柔地落在其他植物上面,看上去不像是堆积的雪,倒像是一层朦胧的薄雾。
“我们大概要走多久才能穿过沼泽?”伯德温问。
“沼泽是在不断变动的,”凯瑞本说:“如果幸运之神泰摩拉愿意将她的光辉降临到我们身上,那么可能只需要一周我们就能到达沼泽的另一个边缘。”
“还有数之不尽的野兽与怪物,”盗贼葛兰摇摇头:“商人们之所以愿意从这里走除了缩减路程以外,另一个原因就是没有那个公会能在雪盖沼泽驻守。”他只希望自己能够继续遇到一些地精之类的小玩意儿,如果又碰上了什么难以对付的家伙,他们之中的谁一定是被有毒的眼睛注视着——盗贼不觉得那个人会是他,他只是一个凡人,并且已经背负了一个神祗的诅咒——他发誓如果又一次地遇到了那些按理说应该在整首叙事长诗结束的时候才该出现的怪物,他一定要设法摆脱这群家伙,就算因此必须一个人面对高地诺曼的新王派出的刺客——至少新王不会雇佣魔鬼或是半龙来追捕一个卑微的小盗贼。
“尽量别去惊扰它们。”精灵说:“它们多半都在深深的泥沼里沉睡。”
一条色彩斑斓,婴儿手腕粗细的大蛇从盗贼的脚边缓慢地游过,它浑身漆黑,点缀着暗红色的斑点,三角形的白色头部有着两条自颈部延伸至吻部的黑色条纹。
“那是白头蛇,”精灵说,“要小心,它有剧毒。”
但是蛇羹很好吃,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灵魂遗憾地想,他们接下来的几天都得在雪盖沼泽里度过,精灵之前就说过沼泽中的生物对声音、热量与震动都很敏感,所以除了需要保持安静之外,他们得暂时忍耐干硬的面包与粗硬的肉脯。但这里有着大概整个高地诺曼最温暖的阳光,他们并不觉得寒冷,在罗萨达的战车行驶到碧蓝天穹的最高点时,凯瑞本建议他们在一个干燥的草丘上休憩一会,草丘被一蓬蓬形如圆球的野灯芯草所占领。间杂着白羊胡子草、苔草与禾草,一侧覆盖着丰厚高大的芦苇。
葛兰掘出了一些苇根,在简单地擦拭后放在嘴里咬了咬。
“我看到那边的灌木丛像是黑穗醋栗。”凯瑞本说。
“但它们最早也要到七月才会结果。”李奥娜说,虽然她也很想吃点酸甜可口的浆果。
“我可以和它们商量一下。”凯瑞本一本正经地说。但他确实很快摘回了一大把汁液丰富的小黑果实,把它们碾碎在撕开的面包上,吃起来就不觉得太过难以下咽了。
他们这里还有马伦领主的叔母带着女儿与硕果仅存的仆佣们连日赶制出来的肉脯与肉馅羊肚,后者是因为加了很多的盐而变得易于保存,他们把它们切成很薄的小片,以补充流失的盐分——克瑞玛尔将他的净水球投进装水的皮囊里面,存放了好几天而变得浑浊的水迅速变得清澈甜美,温热宜人。他们轮流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
“这真是样好东西。”梅蜜由衷地说:“将来有机会我也要买一个。”
“很贵。”盗贼说。
克瑞玛尔只吃了一点醋栗后,就开始研究起他之前折下的枝干赤红的小树树枝,他发现它的红色并不属于它们自己,那是些攀附在树皮上生长的苔藓,水分充足的地方它们呈现出一种如同鲜血般的嫣红,干燥的苔藓则要失色得多,而且容易剥除,就像是黏结在枝干上的铁粉,微风吹过它们就会成片地簌簌落下。
呃,还有大团扑面而来的飞絮。
施法者站起身来向沼泽的深处看去。现在他们沿途还能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草丘、芦苇与灌木丛,还有参差不齐的树木——它们的躯干就像盗贼投在地上的影子那样细长发黑,叶片稀疏干瘪。
他们在略作休息后继续往前。树木渐渐变得屈指可数,而草丘与灌木也不再那么连贯,而是如穿在链子上的珍珠,间隔很小但还是有,他们在经过一个又一个草丘时,已无法避免将脚踩进水沼,幸好他们已经提前换了高达大腿根部的柔软皮靴,膝盖上方用三道皮带固定系紧,不但水无法进入。就连风也无法找到一丝缝隙——王女对这种光亮柔滑,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瑕疵与皱褶的皮质十分好奇。但出于礼节,她没有过多地询问其中细节。不然伯德温和凯瑞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它来自于仅在雄性鲸鱼身上可见的某个特殊部位。
随着他们的深入,显而易见的,原本多变却轻缓柔和的风变得单一迅疾,它径直自北方来,吹向南方,最狂暴的时候就像是有个人在背后推动他们前进,白绒的花被它们卷向天空与远方——如果它们没有被潮湿的水分与沼泥黏住——空气变得干净清新,就连李奥娜也取下了面纱,但这同样意味着潜伏的危险正在逼近他们——精灵突然微微一顿,他举起手,紧随着在他身后的葛兰立刻后退了一步,在提起脚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明显的粘滞。
精灵改选了另一条路,在路经刚才那个地方时,施法者好奇地掷出树枝,他用的力气并不大,但那根只有小指粗细的树枝一下子就没了顶,两三朵白绒因为这个突兀的造访飞了起来,施法者捏起一朵,仔细查看——白绒这种植物开出的花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更像是柳絮,但只有一朵的时候你可以看得出它们更像是蒲公英,下面有个小梗,上面是朵圆球般的绒毛,只是只有蒲公英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那么大,绒毛轻细得就像是粉末。
法师轻轻地碰了碰它,它蓬地一声燃烧了起来。
而这片沼泽,将近三十万顷的地方,都覆盖着这种这种细巧丰厚的绒毛。
“不用担心这个,”凯瑞本说:“虽然我也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早就有人试验过,即便用火把灼烧,白绒燃烧的范围也绝对不会超过五十尺方圆,或许是因为下方的泥土过于潮湿冰冷的关系。”
“那是什么?”李奥娜突然问。
他们看到了在雪白的平原上,突然多出了一顶顶圆形的小屋子,它们看上去就像是覆盖着糖粉的蘑菇或是土豆。
“黑脚半身人的住所。”精灵游侠说:“但这些应该是已经被废弃了,他们总是在不断地迁徙。”
正如他所说的,他们走近后发现那些小屋子里空无一人,有些屋子已经倾塌——他们用芦苇来搭建这些屋子,芦苇会不断地腐朽与霉烂,一旦没人去更换那些坏掉的,整个屋子就会重新归到沼泽的循环体系中去,其中一个最大的屋子可能属于半身人的首领,就算是地面上也铺着芦苇编织成的厚毯子,屋角几丛驴蹄草与矮地榆生机勃勃,对于生于雪盖沼泽长于雪盖沼泽的和脚半身人来说,这些人类当做药草使用的植物他们是可以作为主食的,精灵几乎能够想象得出一个脚上包裹着厚重的黑色毛发的半身人,心情愉快地躺在这个“宽敞”的屋子里,过着他简单而快活,不用伸手就能吃饱肚子的生活。
但就这个“宽敞”的屋子,伯德温就连坐着都会觉得窒闷。
他们没有更动太多——半身人芦苇屋的建造方式非常简单,他们先将几抱【半身人的一抱】芦苇捆绑起来,面对面地插入芦苇地,平行相距约六尺那么远,芦苇顶部弯曲直至重叠,然后以芦苇编织而成的片墙填充其中的空隙,最后再在上面涂抹湿润的泥土,等泥土被太阳晒干,又轻又暖的小屋子就这么造好啦——而精灵与伯德温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将那些作为拱架的芦苇加长,再铺上芦苇,他们甚至无需用到湿泥,毕竟他们只会在这里停留一晚。
在屋子改造完毕后,新的麻烦来了。
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小虫子,有爬的,也有飞的,它们热热闹闹,呼朋唤友地冲进了这个狭小温暖,有着充足食物的空间。
凯瑞本当然有着解决这个小问题的办法,他身边带着一些种子,某种藤条特有的苦香味儿会令大部分虫子退避三舍,但他拿出种子之前,一根带着尖刺的小尾巴从梅蜜的胸口伸了出来,微微地晃了晃,那些不请自来的恶客就疯狂地逃走了,一只不剩。
“那是什么?”
“我的……魔宠。”梅蜜说。一边伸出手去护住了自己的胸口。
第193章 沼泽【2】
精灵游侠一言不发,伸出了他的一只手,伯德温将手放在他的剑上,而克瑞玛尔将手指对在一起,这个手势将会施放出一个法术,将他指向的东西禁锢起来。
弗罗的牧师一动不动。
“梅蜜!”葛兰阴沉地喊着她的名字。
梅蜜颤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满心不情愿地将手伸进长袍,将毛茸茸热乎乎的一团掏出来——精灵没等她把这个来历不明的生物放在他的手里,他轻轻一翻手掌,改用两根手指的指尖捏住了小魔鬼阿斯摩代欧斯的颈脖,把它提在空中。
“啊……”克瑞玛尔说。
“怎么?”凯瑞本问:“你认识这个?”
“据它自己所说,”黑发的施法者说:“它是一个术士制作出来的小魔怪,在多灵的时候它曾希望能够成为我的魔宠。”
“它一直跟着我们?”葛兰警惕地问。
“我一直带着它。”梅蜜急忙说。
凯瑞本没有去看梅蜜,他转而注视着克瑞玛尔:“它能够说话,用人类的语言?”
“非常流利。”克瑞玛尔说:“不比葛兰差。”或许还比梅蜜更强些。
“这可不太像是小魔怪所能拥有的。”凯瑞本能够从这只像是小仓鼠般的生物身上感觉到非自然的气息,在他长达两三百年的游历生活中,他不止一次地嗅到过这种气味——这种意味着扭曲与变异的气味会令他们作呕,而制造它们的不是红袍就是灰袍——他们有些会在逃离或是死亡时毁掉自己的得意之作,而有些会故意将它们留下来,因为他们知道任何一个有着良知与恻隐之心的人都会为了它们而愤怒与悲伤。
凯瑞本曾与有着他所熟悉的纹身的尸块魔像战斗,也曾砍下那些留着眼泪的畸形头颅,更是不止一次地将那些已经失去了本性与理智的动物与人类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也见到过红袍们捕捉到的小魔怪。小魔怪是自然的造物,或许稍有那么一点恶劣,就像是那些是非不分的幼儿。但它们的本性注定了这个族群不会倾向于邪恶的一方,但如果它们落到了最为擅长折磨与改造的红袍手里。很快地,它们将会丧失原有的天性,而成为他们危险而又卑劣的工具。
“等等等等……”小魔鬼阿斯摩代欧斯不得不喊叫起来,它已经从精灵愈发紧绷的手指上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它当然可以逃走,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要白费了:“请别,请别,仁慈的大人。”它悬挂在精灵指尖,可怜兮兮地哀求道:“请别赶我走——我是一只好小魔怪,真的,以我主人的灵魂发誓,虽然他是一个术士,但可敬的游侠,您应该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术士都是邪恶的红袍哪。”
“但我们要一个魔宠干什么?”葛兰说。
“不是您要,”阿斯摩代欧斯将两只后爪抬起用前爪抓住,这样它看起来就更像是一颗毫无威胁的毛球了:“您们都很强大。”它恭维道:“但这位女士——我们得承认,她是这条链子上最弱的一环,但她也是您们的同伴呀。您们难道不愿意让她多个保护者吗,就算只是一个小魔怪?”
“你不太像是个小魔怪,”精灵说,他顺手将小魔怪抛开,它炫耀般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稳稳地落在梅蜜及时伸出的手里。他在它身上找不到源自于深渊的阴冷气息,也没有魔鬼身上常有的硫磺与腐臭的气味,但它的智慧让游侠迟疑:“我还没有见到过像你这样能言善道的小魔怪。”
“我的主人……前主人,”阿斯摩代欧斯说:“他是个非常杰出的施法者——他很爱我。就像是爱着一个真正的人类孩子,”它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它谦恭地蹲在湿漉漉的芦苇上。两只爪子彼此抓在一起,“很多。很多,你们会发现我会很有用的。”
“你不该对我们有所隐瞒。”伯德温严厉地指出。
“只是一只宠物,”弗罗的牧师怒气冲冲地说:“它不会对你们造成妨害的。而且,”她补充道:“我只是没有说而已——我并没有隐瞒,看,我只是让它做了一些小事儿,一些能让我们处境更好的小事儿,你们却表现的就像是它会等你们睡着了再一个个地咬断你们的喉咙。”
说不定还真会这样呢,阿斯摩代欧斯想,只要我能。
梅蜜把它抓的很紧,小魔鬼拨弄着挂在脖子上的小袋子,这个袋子里不但装着梅蜜看的如同生命般贵重的魔鬼手指,它的灵魂石,还有一块符文纹章,这块纹章出自于奥斯塔尔之手,能够模糊精灵敏锐的感知,免得它在想要做些什么之前就被精灵一箭送回了无底深渊。
“梅蜜……”伯德温说,向她投去了一个责备的眼神。
“大人,”弗罗的牧师露出了一个酸楚的微笑:“我知道您会保护我,我也相信您是不会说谎的,但我永远都不会是第一个,对吗,永远都不会……有太多比我重要的人了——既然如此,您就容许我留下它吧,我太弱小了,”她轻声说:“弱小,并且什么也没有,所以,对我来说,哪怕只是一点点力量也很重要……抱歉,我不想放弃它,它是我的……大人,只是我的。”
“也许我们可以给它套个项圈什么的。”盗贼说,一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去逗弄那只活像是个黑米饭团的小东西,随即嘶了一声,他的手指被咬破了:“……该死!今晚谁想吃烤老鼠吗?”他大声恐吓道。
“不,我可不要吃那个。”李奥娜说:“我这里还有点盐腌鱼籽,谁想要吗?”
黑发的施法者第一个举起了他的手。
【事实上,阿斯摩代欧斯,你如果说你有着一手人人称赞的好厨艺的话,这个圈子也许就不必兜得那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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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摩代欧斯勤勤恳恳地履行了它的义务。
除了那些扰人的虫子。一些长着鳞片,肚皮紧贴着地面爬行,和一些生着尖牙利齿。不介意猎物种类的小东西也都被它赶走了;夜晚的昏暗光线对它构不成什么障碍,它找来了比精灵更多的浆果。还为两个女性摘来了白色与蓝色的条叶银莲花与深紫色的龙胆花,它说起话来声音稚嫩,会哼唱短小的童谣,还会说些有趣的故事和小笑话,向她们巨细靡遗地描述自己是如何恶作剧术士的学徒们的,不夸张地说,如果你闭上眼睛,你会以为你身边正坐着一个淘气而又天真无暇的孩子。
最后梅蜜和李奥娜都被它逗笑了。
“让我看看你的手。”克瑞玛尔对盗贼说。葛兰正坐在屋子外面,专注地盯着一只单足卷缩在芦苇顶端沉睡的灰色水鸟。
“已经好了。”葛兰说,一边伸出他的手,那两只针孔般的小伤口已经不再出血了,就是还有点肿胀。
小魔怪这种生物异界的灵魂还了解得不够多,但出于谨慎——这家伙可不是宠物店养在玻璃箱子里的小可爱,所以他最后还是给了葛兰一瓶治疗药水,盗贼当然不会拒绝这个。
小魔鬼阿斯摩代欧斯在梅蜜的丝袍里遗憾地叹了口气。
精灵游侠凯瑞本负责后半夜的警戒,在第一缕晨光点亮水泊时,他走进屋子。意外地看到克瑞玛尔正在将那本纯金封面的法术书放回他的次元袋里,要知道自从黑发的施法者说过他无法读懂龙语后,这本法术书就再也没在出现过。凯瑞本做了个代表询问的手势。
克瑞玛尔以一个微小的幅度摇摇头,拿出他的法术书,开始记忆上面的法术。
其他的人陆续醒来,但没人会蠢到去打搅正在记忆法术的施法者,等克瑞玛尔记忆完所需的法术,凯瑞本递过来一个芦苇叶子卷成的杯子,里面盛着温热洁净的水——进入沼泽后,克瑞玛尔的净水球就交给了凯瑞本保管,他们今天的早餐是芦苇根和蘑菇。梅蜜的“小魔怪”殷勤地为他们弄来了几枚鳄鱼蛋,但它们都快孵化了。被精灵勒令送回原处,结果被愤怒的雌性鳄鱼追咬出了很远——作为一个小魔鬼。它当然不会畏惧一条愚蠢的鳄鱼,但在精灵的注视下,阿斯摩代欧斯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
它带回了一个消息——一群可怜的人类连带他们的货物被困在了几个荒凉的草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