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
“父亲。”
还没等英武中年人把话问出来，安德烈王子便开口唤了一声，随即一跨步登上高台，劈手夺过了他攥着的时针权杖，接着扭头走向了属于王后的座位。
“大胆！”
眼见代表着国王身份的时针权杖被夺走，不仅英武中年人陡然瞪大了眼睛，正殿内的众人更是一片哗然，纷纷眼带怒意地呵斥责骂了起来。
“住手！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狂徒！那东西不是你有资格碰的！”
“把权杖放下！”
“卫兵！卫兵呢？进来把他抓住！”
真是麻烦……
被正殿内的呼喝声吵得耳朵疼，安德烈王子下意识地想要让他们赶紧闭嘴。
奈何菲丽雅被人抓走，导致阿缇菲01这次没跟在身边，他也没了强行关闭这些家伙的能力，安德烈王子只得叹了口气，拎着时针权杖走到了王后面前，朝她伸出了空着的另一只手。
“母亲，分针权杖能给我吗？”
看着递到了自己面前的手掌，座位上的王后愣了愣神，随即满眼不解地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的安德烈这么像？”
“我就是安德烈，母亲。”
对待王后似乎要比国王有耐心一些，在正殿内众人聒噪的吵嚷喝骂声中，安德烈王子耐着性子解释道：
“你就当我是从十几年后来的，现在需要用你们的权杖办点儿事儿，伱能把东西给我吗？”
“这……恐怕不好吧？”
略微迟疑了一下后，看上去颇为年轻，似乎比安德烈没大太多的王后，抓紧了手中的权杖摇头道：
“分针杖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随便就给人的，就算你真的是我的安德烈，也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缘由才行，还有，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父亲？快把权杖还给他，要不然的话，他可就……”
唉……真麻烦，早知道不把权杖放这儿，直接扔在楼上就好了。
无奈地又叹了口气后，安德烈没有理会王后的话，而是起身来到了英武中年人的座位后，摸索了一会儿后找到了一枚刻度有些奇怪钟表，直接将所有指针全部掰到了末端。
“咔哒。”
伴随着机括在绷簧推动下，成功落位后发出的脆响，原本喧闹的正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当安德烈离开座位后方，重新出现在英武中年人正面时，一身衣袍如旧，面容却老了十岁不止的国王，脸上蓦地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安德烈，原来你在这儿啊。”
朝着安德烈王子笑了笑后，面现老态的国王微笑着道：
“今天是你继位的日子，只要从我手中接过时针权杖，你就是柯罗克王国的下一任国王了，来吧，让我……咦？我的权杖怎么……”
“谢谢父亲，东西我就收下了。”
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后，安德烈王子快步走回王后的座位前，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分针权杖也抢了过来，随即拎着两把权杖下了高台，朝正殿一侧的金属旋梯走了过去。
似乎被“王子夺权杖”的戏码惊呆了，正殿内座椅上的众人，纷纷惊愕地望向安德烈王子的背影，没有人敢开口说话，最终还是老国王猛拍了一下扶手，怒不可遏地道：
“站住！安德烈！你想干什么？”
“……”
“安德烈！你要造我的反吗？”
“……”
“说话！你拿着我的权杖到底想做什么？”
“……”
然而不论老国王如何质问，安德烈王子依旧一言不发，拎着两根权杖上了旋梯，充耳不闻地快步朝上方走去，直到……
“你又要去看你所谓的妹妹？真正的菲丽雅早已经死了！她现在是阿缇菲的一部分！你清醒一点！”
“……”
似乎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听到老国王的咆哮声后，安德烈王子的脚步猛然一顿，随即回过头朝老国王怒目而视，好像有满腹的怨愤想要喷吐出来。
但看到老国王无论怎么愤怒，都始终无法真正起身，只能坐在王座上朝自己怒吼的模样，他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后收回目光，踩着金属旋梯离开了正殿。
然而而即便他已经离开了正殿，老国王愤怒已极的咆哮声，仍旧不时地从下方传来。
“安德烈！”
“畜生！你给我滚回来！”
“你……你回来！作为我最后的儿子！只要你回来，我可以选择既往不咎……”
都已经成现在这样了，还说什么既往不咎？
微微摇了摇头后，安德烈王子脚下的金属旋梯缓慢上升，一路将他送到了王宫的最顶层，来到了一处三米多高的，只有秒针在不停跳动的巨大钟表面前。
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后，安德烈王子拿起从国王和王后手中夺来的权杖，套住钟表中央裸露的轴心，按照当前的时间，扣到了表盘对应的位置上。
“咔哒。”
清脆的机括落位声响起，当两枚权杖贴上表盘的刹那，三米多高的巨大钟表向后退去，随即顺时针向右滚开，露出了后面被遮挡着的秘密房间。
“安德烈哥哥？”
还没等安德烈王子走进房间，里面传来的声音便让他浑身一颤。
悲伤、惊讶、痛苦、难以置信……音色和某位菲丽雅王女如出一辙，但情感却完全不同的虚弱呼唤声，陡然在漆黑的秘密房间里响了起来。
“你这次过来，是想要关掉我吗？”
“……”
“不许学她的声音！”
沉默了几秒后，安德烈王子面带厌恶地道：
“阿缇菲，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真的不想被关掉，那就别再跟我搞这一套！”
“好的。”
听到安德烈王子的警告，秘密房间中的声音轻笑了一下，随即换成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女性嗓音，温温柔柔地道：
“那王后的声音怎么样？在我用过的所有声音里，她的声音最让你放松，这时候你的耐心也是最好的，并且很容易对我做出让步。”
“随你的便。”
似乎懒得因为这个问题和“阿缇菲”争辩，安德烈王子哼了一声后，神色不善地道：
“把你的核心拿出来，我要带去一号科研区！”
“哦？为什么？”
房间中的声音闻言有些好奇地道：
“虽然阿缇菲01是我创造的，但我这個不完美的0号试作品，能掌控的最大算力并不多，只有01的十二分之一不到，既然现在已经有了比我更好用的01，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启用我？”
“因为菲丽雅被人抓走了，暂时还不知道下落，但我有事需要她做。”
似乎对这个用着自己母亲声音的“阿缇菲”没什么好感，安德烈王子面无表情地道：
“所以我要重新启用你，调动阿缇菲01的算力，暂时支配整个柯罗克王国，尽快把菲丽雅找回来，如果实在找不回来的话，那就给我再做一个01出来！”
第522章 姑侄
“做不了哦，那孩子是独一无二的~”
听完安德烈王子再造一个01的要求后，阿缇菲00语带笑意地道：
“你也知道，咱们的先祖是非常强大的清理员，跨越了人神之别的那种，她留下的血脉，大脑天然就比普通人要特殊，海马区和颞叶皮层都极为出色，额叶和顶叶间的连接更是发达得惊人。
而菲丽雅大脑的出色程度，哪怕在柯罗克王室900多年历史、整整37代人之中，也是毫无争议的断层式第一，有着无与伦比的潜力。
所以我才会说动你的父亲，让他在菲丽雅刚刚十二岁，大脑活性与可塑性初步平衡的时候，取出她的大脑做核心，替代我这个不成熟的试作品，成为整个柯罗克王国的心脏，以带领王国走向前所未有的巅峰。”
“……”
“抱歉，我忘记了，你似乎不喜欢听这個。”
毫无诚意地道了声歉后，在安德烈王子漫长的沉默中，阿缇菲00不无快意地道：
“或者你也可以认为我就是故意的，毕竟你剥夺了我的一切，把我关进这种无聊的地方，当初因为技术力不足，没有完全剥离人类情感的我，会稍微有点怨气也是很正常的。”
“无所谓，你的情绪与我无关。”
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后，安德烈王子冷淡地道：
“另外，按伱的说法，真正不可替代的东西是菲丽雅的大脑，而她原本的大脑，现在还存放在阿缇菲01的核心里，被带走只是一段核心程序而已。
而既然是程序，那就应该可以被复制，不存在无法替代的可能，菲丽雅的大脑没有被破坏的话，阿缇菲01应该要多少有多少才对。”
“不是的哦~”
似乎就在等着安德烈王子问这句话，0号阿缇菲闻言笑吟吟地解释道：
“运行在机械上的东西才叫程序，但阿缇菲01真正的核心，并不是那些超微型的差分机，而是菲丽雅独一无二的大脑。
就算有能够传导电讯号的特殊凝胶，把她的大脑和机器连接起来，达成0损耗的完美数据交换，但那些可以被随便复制的东西，依旧没有办法真正主导一个人类的大脑。”
“那核心程序到底是什么？”
“能在肉体里完美运行的东西，除了灵魂还能有什么呢？”
阿缇菲00笑着道：
“王国对于灵魂的研究虽然不深，但判定基本性质，并加以最初步的利用，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
而肉体与灵魂缺一不可，是这个世界最基础的规则之一，既然菲丽雅的大脑一直保持着活性，那承载着她人格和自我意识的灵魂，当然也无法全部离开。
哪怕因为制作过程中，对大脑杏仁核、海马体、以及小脑基底神经节的过度刺激，清空了她的情感和属于人类的思维，导致灵魂出现了大量空白，但她的灵魂确实没有离开。
所谓的核心程序，实际上就是菲丽雅被保留下来的，能够以电讯号的形态，在机械和血肉里任意通行的特殊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