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又一种技法,被安德烈王子娴熟地用出,而原本“凝固”在画布上的绘卷,则随着他的笔触流动了起来。
画布上满脸惊慌的翠眸少女,被点彩法绘出的大群鸟雀托着,从整个王都的上空穿行而过,朝着已经被轰成废墟的1号区飞来。
而惊慌之下想要阻拦的士兵们,却因为脚下瞭望台的突然坍塌,没能及时对她施救,而是一个个惊慌失措地抓住廊柱檐垛,随后朝着天空发出愤怒的呼喊,绝望地看着翠眸少女一路远去。
来吧,快来吧。
拿着画刀在画布上轻轻一剜,生生削出了一片青黑的城垛,拦住了想要救人的军团长后,安德烈王子不由得侧过身,眼神柔柔地望向了墙角摆着的画架。
画架上摆着的,正是那副“吸收”了阿缇菲的《王室晚宴》,而这幅凝固却又流动着的奇妙画卷上,几乎所有的人物都已经就位,翘首以盼地等待着宴会的开场。
唯一还缺失的,就是王后怀里抱着的,正吮着自己大拇指的小小婴孩。
那粉妆玉琢的婴孩,虽然样貌天真可爱,但和画中的其它人比起来,一双翠绿的眼眸中却少了点“灵性”,稍显呆板与凝滞,并没有像画里的其它人一样流动起来。
就差你了,菲丽雅。
怀念地看了眼那场欢乐的晚宴后,安德烈王子回过头,期待地望向了巨大画布上,已经飞到了1号区边沿的翠眸少女。
过去你对自己的认知,一直都是阿缇菲01,我也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妹妹来看待,一直没有办法把你真正地画进去。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灵魂就是原本的灵魂,而你应该也已经明白,自己就是真正的菲丽雅。
如果是现在的你,一定能够走进我的画,跟我一起重新回到当年的那场晚宴,和父亲母亲以及其他人一起……
然而就在安德烈王子满心期待地望着画布,等待着最后一个家人的到来时,画布上一个灰头土脸的“小黑人”,突然扔掉了背上的另一个“小黑”,掏出刀子朝着画布上的天空用力一割!
“呲!”
伴随着一道裂帛般的轻响,画布的天空处被划开了一道小口,冒出了一小截银亮的刀尖儿,而托着翠眸少女的鸟雀,也被这破开天空的一刀斩开了大半,扑簌簌地四散而逃。
即将抵达目的地的菲丽雅,居然被人在最后的时刻强行“截胡”,尖叫了一声后,直接手舞足蹈地从天上掉了下去。
第559章 来了老弟
又是你……你不是跟天蝎局长两败俱伤了吗?怎么还有能力切开我的画?
看着被人切了个口子的画布上,被一朵巨大的喇叭花接住,正在拼命挣扎的菲丽雅,安德烈王子不由得面色一沉。
伸手在画布的天空上抹了抹,重新弥合了被刀子划开的破口后,安德烈王子拿起手边的刮刀,抵住正拉着菲丽雅的胳膊,把她从喇叭花往外拽的小黑,冷着脸用力一刮!
“卧槽!”
似乎察觉到了危机的到来,画布上的里昂喊了一声,连忙闪身避开刮刀的轨迹,随即震惊地望向了被刮刀刮过后,色彩变得一片混乱的画布。
啧!麻烦的家伙!
看着画布上靠着某种本能,成功躲过了刮刀的里昂,安德烈王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再次提刀对准画布,用力地刮了下去。
而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后,似乎有些习惯了这种诡异的攻击方式,画布上浑身灰扑扑的里昂左右腾挪,敏捷地避开了刮刀的每一次袭击。
但随着刮刀一次次落下,画布上被刮掉的色彩越来越多,里昂能够闪避的地方也越来越少,躲避起来也愈发吃力。
待到安德烈王子板着面孔,左右两刀刮掉了所有躲闪空间后,一刀朝着中央的里昂削下时,被逼无奈的里昂只得站在原地,拿着手中的【裁割银匕】,朝面前似乎能抹掉一切的无形威胁猛然挥刀!
“铿!”
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在画中里昂的决死一击下,安德烈手中那柄能够抹掉一切的刮刀,竟然直接被切掉了半截,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从他手中震落,当地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这是……真神级的异常物?
诧异地看了眼里昂手中的银刀后,安德烈王子活动了一下被震麻的手腕,随即面无表情地端起调色板,挤了几管颜料在上面,随即拿起笔默默地调起了色。
……
总算是停了……
站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儿后,发现那种仿佛会被直接抹杀的危机感,并没有继续出现,满头冷汗的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天蝎局长虽然栽了,但人家的眼光还是没差的,安德烈王子这种不光看不见人,甚至连攻击怎么来的都不清楚的能力,确实是自己最不擅长应付的。
而且随着浸染值提高,自己的体质增强后,醒酒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之前把菲丽雅救下来的时候,面板里的【酒中仙】徽章就已经提前暗了下来。
要不是水瓶的【裁割银匕】给力,几乎什么东西都能切开,拦住了刚刚那一下的话,没了【酒中仙】无敌保命的自己,恐怕已经被直接抹杀了。
所以……还是喝的不够多!
趁着安德烈王子停下攻击的空挡,里昂一边往嘴里猛猛灌酒,给【酒中仙】重新续费,一边拿着【裁割银匕】,冲到密室门外狠命一切。
我已经看到了,你的灵魂就在里面!只要能冲进这间密室……擦!
看着自己一刀挥过后,被切开但又立刻弥合,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的密室,里昂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黑,随即立刻转身冲向大喇叭花,把菲丽雅从里面扒了出来。
“里……里昂!”
明显被之前的遭遇吓得不轻,惊魂未定的翠眸少女刚爬出来,就眼泪汪汪地道:
“刚才我还在1号军工区的,但那边先是出现了一片阳光,然后很多鸟呼啦一下……哎呀!”
“现在已经没功夫管你的鸟了!”
把满脸惊慌的菲丽雅夹在腋下后,里昂喊弗兰基甩出鱼线,将远处还在呼呼大睡的天蝎局长拽了过来,背对背地捆在了自己身后,随即迈开步子扭头就跑。
虽然这次的调查任务里,天蝎局长除了送人头就是跳反和边缘ob,不光什么活儿都没干,甚至添了不少乱子,但他在异常物方面的经验跟判断还是可信的。
而既然连他这种“专业人士”,都说安德烈的能力非常特殊,是自己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甚至靠近了还会有危险,那自己当然不能头铁,该跑的时候就得赶紧跑!
这么果断的吗?
看着画面上只是划了一刀之后,便直接放弃了攻击,带着菲丽雅和天蝎局长疯狂逃窜的里昂,安德烈王子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顾不得还没有调好颜色,直接提笔横挥,在画上平添了一条汹涌的大河。
而在画笔落下的瞬间,在里昂三人前进的方向上,竟真的涌出了一条色泽浑黄的大河。
波峰浪鼓,洪涛翻卷。
高度超过五米的巨浪,带着席卷一切的威势,咆哮着朝里昂砸落,唬得被里昂夹在腋下的翠眸少女,白着脸尖叫出声。
“要完啦!”
“还没!”
看着面前虽然声势浩大,但色泽隐隐有些飘忽,看着有点儿“发虚”的大河,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在菲丽雅的尖叫声中,咬着牙持刀主动跃向了浪涛。
“唰!”
在59点浸染值的加持下,里昂手中的【裁割银匕】,发挥出了极为恐怖的效力。
在接触到雪亮刃口的瞬间,这条浪涛最高处接近六米,左右横跨超过三百米的大河,竟然直接从中央一分为二,随后轰然溃散,化作了大片浊黄的颜料,洒落在了被炮火轰成废墟的地面上。
紧接着,似乎被里昂一刀破浪的举动惹恼了,沟壑纵横、山峦倾覆、风袭龙卷,炮火连天……一轮又一轮新的攻击接踵而至,甚至有大如山峦的赤红陨石,伴着空气被撕裂得呼啸当头砸下。
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灾难,在被里昂手中那柄银色小刀切中时,都会被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随后瞬间崩散,化作满天的彩色颜料坠下,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真难缠啊……
看着画面上手持【裁割银匕】猛然跃起,将自己画出来的恶龙一刀枭首的里昂,安德烈王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只得起身走到角落的画架前,把上面架着的《王室晚宴》取了下来。
紧接着,他捧着还缺一人的《王室晚宴》,走回巨大的画布面前,将里昂逃跑路线前方的画幅裁下一块,切开《王室晚宴》的边缘接了上去,随即伸手在两张画的接驳处轻轻一抹。
唰。
浅淡的光亮一闪即逝,足足一米多长的割痕瞬间消失,两张画成功变成了一张,欢乐的晚宴替代荒凉的1号科研区废墟,成为了整块画布的中心。
而与此同时,腋下夹着菲丽雅,背上背着天蝎局长,正疯狂逃窜的里昂,则蓦地脚下一空,直接跌进了一处华丽的水池,砰地一声撞起漫天水花,浇了周围的宾客一个透心凉。
“?!!!”
第560章 小时了了
见鬼了……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甩掉背上的天蝎局长,从水池里爬起来后,里昂抹了把脸上的池水,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后,顿时彻底懵住了。
我刚才不是都冲出1号科研区了吗?怎么眼前一花突然就变了样?还有……这地方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噗哈!救……救一下!”
就在里昂警惕地打量四周,和周围懵住了的宾客们对视时,他身后喷泉的水池里,突然传来了菲丽雅的呼救声。
“我不会水!救……救我!”
“用不着我救你。”
回头瞥了眼水池里的情况后,里昂在宾客们的指指点点下,抓着天蝎局长的脚,把他从里面拖了出来,随即朝翠眸少女道:
“这就是个喷泉池,你只要坐起来,脑袋就能出来了……话说这地方是哪儿?你知道么?”
“呼……呼……可能是……王宫……”
按照里昂的指点,从水池里爬了起来后,惊魂未定的翠眸少女咳了两声,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道:
“我看着像王宫后面的小花园,不过差不多十年前,这座小花园就没人打理了,现在应该全是杂草……咦?!”
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况,菲丽雅翠绿的眸子猛然瞪大,震惊地望向了远处的木制敞台,而低矮木敞台中央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好奇地探头望了过来。
那是……费恩国王和王后?
顺着翠眸少女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木敞台中央那一家人的样貌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从在场的宾客中,辨认出了更多的“熟人”。
虽然看着年轻了很多,衣饰也变化了不少,但这些宾客之中,有相当多一部分,似乎都曾经出现在“保鲜厅”里,所以……这是发生在过去的某次王室宴会?
等打量了一下主位上的费恩国王,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宾客,在众人的衣服上,看到了些许类似“笔刷”的痕迹后,里昂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明悟之色。
这虽然是发生在过去的宴会,但安德烈王子的能力,似乎跟穿梭时间并不搭边,不大可能有把人送回多年以前的力量,所以眼前的场景多半是某种‘模拟’或者‘复刻’。
考虑到这些人衣料上的笔刷痕迹,以及之前那些突然出现,并被自己用【裁割银匕】砍掉后,会直接变成一大滩颜料的事物……安德烈王子的能力跟绘画有关?
……
“退后!”
就在里昂循着蛛丝马迹,开始猜测安德烈王子的能力时,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卫兵从远处赶来,随后迅速分为两支,一支护持着宾客们后撤,另一支则举着护卫用的剑戟,将闯入宴会的“持刀歹徒”围了起来。
“干什么的!”
为首的高壮侍卫长,架起剑戟对准里昂,满眼警惕地喝问道:
“说!你是怎么闯进来的!这个孩子和那个昏迷的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