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神情有些古怪的里昂，大便娘不由得笑了笑，随即旁若无人地继续说道：

　　“第一场考试是天赋测验，我应该帮不上你什么，但第二场考试如果抽到团体战的话，我有自信能让你的战斗力提一个档次。

　　至于第三场实操考试，我虽然也不太擅长做任务，但我很擅长下毒，只要你帮我拖延一点儿时间，我有自信可以放倒这里绝大多数人，直接帮你排除掉百分之九十的竞争对手。”

　　“额……”

　　感受到了周围迅速投过来的，充满了浓厚敌意的目光，里昂顿时不由得一阵牙疼，感觉这次考核未必就会像自己想的那么顺利。

　　大姐！有自信是个好事儿，但咱们在商量“阴谋”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背着点儿人？

　　果不其然，大便娘过于直白的发言，立刻便引起了旁人的不满。

　　“呵呵。”

　　只听得一声微带鄙夷的冷笑，旁边背对着里昂两人的牛角男转过身，两只湛蓝色的牛眼上下扫动，观察了一下自己身后的人便组合，随即不无轻蔑地撇嘴道：

　　“我还以为敢说这种话的人有多了不起，结果就一个二级清理员？我现在就站在这儿，你们来毒我一个试试？”

　　“嗯？”

　　听到牛角男的话后，阿米恩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随即有些惊喜地道：

　　“你确定？”

　　“我当然确……”

　　“肃静！”

　　一道轻喝声从众人上方传来，打断了这场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小冲突，前胸挂着双鱼纹章的白须老者，迈步从梦境长河中走出，一步便踏在了下方的土地上。

　　而随着白须老者的出现，四百多枚拳头大小的彩色泡泡，跟着从梦境长河中涌了下来，随即像水滴一般互相汇合，凝聚成了一枚更大的朦胧梦境，啵地一声把所有清理员都包在了里面。

　　“应到四百一十九人，实到四百一十九人，无人弃考。”

　　仔细地看了里昂一眼后，梦境中央的双鱼董事慢吞吞地席地而坐，把兽皮本子在膝盖上摊开，随即朝面前四百多個牛鬼蛇神宣布道：

　　“我以清理局双鱼董事的名义宣布，本次晋升考核的第一阶段，基础天赋测验正式开始！”

　　伴随着白须老者微带痰音的宣布声，四周朦朦胧胧的巨大梦境顿时清晰了起来，变成了一间能够容纳数百人的阶梯教室。

　　而原本站立的四百多名清理员，则在同一瞬间齐刷刷地坐下，双臂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摆出了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被迫凝眸望向了中央的讲台。

　　“这次的考核很简单，你们只要动笔画就行了。”

　　微微咳嗽了一声后，盘腿坐在讲桌上的双鱼董事，反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空旷的讲台，随即慢悠悠地道：

　　“待会儿我的身后，会慢慢长出一棵大树，而伱们需要做的，就是拿起面前桌子上的纸笔，把自己看到的树的样子画出来，而且只要动笔画就可以，画得标不标准都无所谓……

　　行了，规则暂时就这些，动笔吧！”

　　“……”

　　不是说测试天赋吗？考画画是个什么鬼？

　　听完第一场考核的题目后，一众清理员不由得面面相觑，但看着讲桌上已经闭起了眼睛，明显不准备解释缘由的双鱼董事，只得老老实实地提笔画了起来……除了里昂。

　　……不是……说好的树呢？

　　捏着统一配发的羽毛笔，坐在椅子上干等了半天后，听着周围其它清理员奋笔疾书的唰唰声，看着双鱼董事身后那依旧空空荡荡，连根树儿毛都没有长出来的讲台，里昂顿时有些麻了。

　　这啥玩意都没有，我还画集贸啊？

　　大家都在动笔的情况下，有那么一个人什么都没干，自然会变得无比显眼，位置里昂两侧的“考生”，没多久便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呵呵。”

　　斜睨了一眼里昂身前的白卷儿后，虎背熊腰的牛角男不由得嗤笑了一声，随即连嘲讽都懒得嘲讽了，直接扭回头去，弓着背半趴在桌上，用比胡萝卜还粗的手指头捏着鹅毛笔，画起了自己心中的b树。

　　要不……看看他画的啥？

　　心头略微有点慌的里昂，忍不住歪了歪身子，瞄了眼牛角男的考卷儿。

　　我真不作弊，也没准备抄他的答案，就是想参考下答题的‘格式’，起码凑合着画个树杈子之类的东西，毕竟就算只写个“解”上去，也总比交白卷儿强吧？

　　但令人遗憾的是，当里昂抱着不交白卷就算成功的心思，偷瞄了一眼牛角男的卷子后，并没有在上面看到一棵树，而是看到了一头树……

　　或者更直白点儿说，牛角男画的玩意，与其说是树，倒不如说是长了四只羊蹄子，以及几十对牛犄角的……百足蚂蚁。

　　而比这更离谱的是，在发现里昂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时候，那头奇形怪状的丑陋蚂蚁，居然还从纸上仰起头，怒冲冲地朝里昂瞪了一眼。

　　不是……这踏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只一眼就明白，这答案自己肯定是抄不了，里昂只得老老实实地摆正了身子，神情僵硬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来只能瞎几把画了！大不了后面两场再多努力点儿！

　　然而正当里昂咬咬牙，准备直接开摆时，右腿突然被人轻轻地踢了一下，紧接着，一张已经画了一小半儿的考卷儿，赫然出现在了他眼角的余光中。

　　这是……

　　当里昂讶异地侧过头，接到了阿米恩鼓励的眼神后，顿时不由得心头一暖，感觉大便娘整个人都变得清秀了起来。

　　谢谢！阿米恩前辈！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额……

　　看着通体涂成了棕黄色的考卷上，那呈螺旋状蛇盘着的、散发着腐殖质特有气息的一坨树，里昂眼中的惊喜之色，不由得光速黯淡了下来。

　　“咳！”

　　就在这时，一道喑哑的干咳声从讲台上传来，仍旧闭着眼睛的双鱼董事，突然活动了一下颈椎，随即面无表情地开口提醒道：

　　“现在补充一条规则，你们最好看到什么就画什么，如果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在纸上画了自己并没看到的东西，就会直接被我粉碎意识，彻底赶出这次考核……行了，继续画吧！”

　　“……”

　　得，这回连在考卷儿上画大便都不让了。

　　一听就明白这条规则是针对谁的，有些麻了的里昂只得叹了口气，摇头谢绝了阿米恩前辈的好意，随即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黑着脸等待考试结束。

　　然而在里昂看不到的地方，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正隔着巨大的泡影梦境，困惑地盯着他空白的卷面，至于讲台上闭着眼睛的双鱼董事，则捏着手里的羽毛笔，在兽皮本子上画了一连串大大小小的问号。

　　三级-处女分局-食神者-里昂·莱恩

　　预考：全身无异化，精神稳定程度满值，分数：100

　　一考：无特定擅长类型、无准确发展倾向、无匹配适格星宫、无异常亲和上限……分数：0？100？

第597章 才能

　　看来里昂第一阶段考试的成绩，应该是要直接垫底了。

　　听到双鱼董事有关“禁止瞎几把画”的警告后，阿米恩瞥了眼里昂桌上依旧空白的考卷，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随即重新坐正身子，凝眸望向了双鱼董事背后的参天巨树。

　　扭曲、虬结、糜烂、污腐。

　　与其说是果枝叶，倒不如说是细碎动植物尸骸碎块儿的污浊叶片，被玻璃一样纤长透明的细杆串联着，从浓黄且矮壮的双螺旋树身上伸展开来，淡然而又颓靡地微微摇曳着。

　　巨大怪树的下方，是填埋了一对眼珠与十根手指的素白土壤，上方则是代替了太阳的位置，斜斜倚靠在深邃夜空之中，由七颗亮星和两片星云组成的巨大竖琴。

　　而一名身形有些飘忽的，看不清面貌的纤瘦无目少女，正伸出肉球一样光秃秃的手掌，虚虚地搭在七弦竖琴上，演奏着无人能够听闻的空洞音符……

　　这玩意可真不是一般的难画。

　　盯着双鱼董事背后的巨树看了好半天，依旧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动笔描绘，大便娘沉吟了一会儿后，只得在原本矮麻似的一坨树上，画了十七八个支出来的细线树杈子。

　　紧接着，又在树下画了一对中间点了墨点的圆圈儿当眼睛，再画了十根代表手指的小圆柱，随后提笔在考卷最上方，描了个中间有七道竖线的“几”字当竖琴，并配上了一个虽然没有脸，但能看出来有胸和屁股的女火柴人……

　　嗯……虽然依旧不是很像，但那个味道算是画出来了。

　　看了眼自己考卷上抽象程度拉满的“答案”后，阿米恩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放下了手里的笔，开始等待双鱼董事“收卷子”。

　　然而就在这时，和她隔了三排的位子上，陡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圣歌。

　　仿佛有上千個轻盈的羽毛枕，在阳光下被同时扯碎了似的，数不尽的泛着柔光的洁白飞羽，从一名清理员笔下的试卷里喷向空中，伴着高亢清越的女声咏唱，雪一样纷纷扬扬地四下飘落。

　　而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坠落的飞羽沾染的其它清理员，眉眼纷纷舒展开来，焦躁的神情顷刻间变得平静且安宁，面上浮现出了充满神往的虔诚之色。

　　然而剩下的另一部分，则不受控制地浑身剧颤，接着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了似的，皮肤上被飞羽烧出了焦黑的瘢痕，喉咙里挤出了难以抑制的痛苦惨叫。

　　那人是……天蝎分局的净垢之女吗？

　　看了眼那个对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仍旧专心致志地继续画着画的背影后，阿米恩并没有躲开已经飘到头顶的飞羽，反倒好奇地伸出手主动接下了一枚。

　　“滋……”

　　伴随着滚油入水一般的刺耳响动，阿米恩的掌心瞬间被烧得一片焦黑，生生灼出了一道羽毛状的黑瘢。

　　但与此同时，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阿米恩试卷上抽象的怪树扭动了两下，螺旋状的根系竟主动从土壤中拔出，化作了浑黄色的粘稠浊流，蛮横地朝着周围席卷而去。

　　紧接着，几乎在相同的时间，考场中的另一侧，猛然爆开了一团阴冷的灰雾，大量薄而锋利的半透明气流，带着迫人的声势到处飞掠，将灰雾范围内的清理员们割得遍体鳞伤。

　　“艹啊！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我们不是考画画吗？他们干毛呢？”

　　“双鱼阁下！有人作弊！您快醒醒啊！”

　　终于有人答完了。把一只眼珠从里昂的上方收了回来，扫了眼考场中群魔乱舞的情况后，字面意义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双鱼董事，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别慌，这都是正常的，并没有人在故意发动攻击，只是你们之中比较优秀的那部分，在我的帮助之下，展现出了自身的才能而已。

　　另外，你们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出事，现在呆在考场里的不是你们的肉体，只是你们自身的意志罢了，在我的庇护下，你们就算被他们的才能搅碎挤烂了，也一样能够立刻复原。”

　　不会死吗？

　　听到双鱼董事的解释，看着在锋利气流的切割下纹丝不动，连道划痕都没有的桌面和考卷，众清理员们悬着的心，总算是一点点儿重新放回了肚子里，然后……

　　一步就直接蹦回了嗓子眼儿！

　　“啊！！！”

　　在双鱼董事的解释声落地后，白羽、浊流、以及灰雾的强度，顷刻之间便再上了一个等级，一声声惨叫接连响起。

　　处在其它人“才能”笼罩范围内的清理员们，或是被烧得浑身焦黑，或是被割得鲜血淋漓，或是身上生出七手八足，或是从头到脚处处溃烂……

　　最惨的甚至几者兼而有之，一项“症状”接着一项“症状”地往复轮转，在巨大梦境的加持下重新长好后，又再次遭受新一轮的折磨。

　　等亲眼目睹了几个倒霉蛋儿们，先是死去活来再接活来死去的惨状后，在场的绝大多数清理员齐齐浑身一震，眼眸中露出了恐惧之色。

　　死确实死不了，但也没说不会疼啊！而且治得越快疼得反而越惨！

　　“等！等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