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来不及了,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真的认为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
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后,水瓶董事微笑着反问道:
“贞德,你还记得自己开启【三首铜扉】的密语吗?”
“记得。”
金牛董事沉默了一瞬后,开口道:
“金牛、离乡远赴、博爱者、化身、公牛……”
“好了,不用全部都告诉我,你只要记得就可以了。”
开口打断了金牛董事的话后,水瓶董事神色平和地解释道:
“这一套流传下来的密语,除了开启铜扉调用危险异常物之外,这段密语的具体内容里,其实也昭示着成为对应董事,并继承秘术需要的部分特质。于你的金牛宫而言是忠贞正直、于射手宫而言是敢于牺牲、对双鱼宫来说是不甘人下、于我的水瓶宫而言则是探索求知……
当然,这些也不一定就是正面的,譬如安德鲁身上,其实就出了不小的问题。”
说到这里时,水瓶董事不由得笑了笑,随即开口举例道:
“射手宫青睐那些敢于牺牲的人,但安德鲁除了敢于牺牲自己之外,同样也不吝牺牲别人,为了目标习惯于不择手段,所以他的秘术就学得不到位,用起来总是一股鬼鬼祟祟的味道。”
“那你呢?”
金牛董事闻言,顿时忍不住质问道:
“比起嘲笑安德鲁,你不如先想想,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我的话……我当然也出了问题,而且比他严重得多。”
听到金牛董事的质问后,水瓶董事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眼神有些寂寥地道:
“我的求知欲实在太过旺盛了,而接下了水瓶董事的位子后,水瓶宫本身又在不断强化我的求知欲,它好像一团永不熄灭的魔火,无时无刻不在拼命炙烤我的内心。
贞德,我很清楚自己的问题是什么,过于疯狂的求知欲压倒了我的人性,和它对抗了这么久之后,我属于人的那一部分,已经快要被烤干了。
如果不是刚刚从你身上借来了一些,我甚至都不会和你说这些东西,而是直接把你扔在这儿等死,头也不回地继续走下去。”
“……”
“好了,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给自己解释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一声而已。”
看着微微张开了嘴,有些不知所措的金牛董事,水瓶董事不由得摇头道:
“星宫虽然是清理局最大的底牌之一,但说到底也是异常物,同样会一点点浸染使用者的灵魂,甚至在无形中改变我们的思想,你过去所做的那些决定,未必就真的出自于你自己的意志。
至于守望宫,我也会替你们看着的,最起码在从你身上获得的东西,被彻底消磨殆尽之前,我应该还是能够坚持下来的……你该走了!”
“……”
看着面前一脸温和慈祥,几乎完美复刻了自己的一切,甚至连性格都一模一样的水瓶,金牛董事的嘴巴微微张合了两下,随即面带颓然长叹了一声。
“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不担保,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对了,说到问题,守望宫最近有些异常。”
听到水瓶的回答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金牛董事一脸唏嘘地嘱咐道:
“最近守望宫传下来的消息,全部都缺失了关键部分。
安德鲁认为,可能是前一位坐宫人被时间洗刷掉了智慧,只剩下了最后的本能,一直没有进行维护,所以导致守望宫的运行出了些差错,作为新的坐宫人,你记得调整一下。”
“知道了。”
开口应了一声后,如愿以偿的水瓶温和地笑了笑,随即便在金牛董事复杂的目光中,转身继续向上,迈向自己追求了一生的梦想。
而经过了足足三个多小时的攀爬,一步步迈入了星空深处后,那座掩藏在满天繁星之中的,亦真亦幻的恢弘宫殿,终于在水瓶董事无比激动的神情中,终于向他展露了真容。
这座借由整个人类的意志催生的,创生秘术的最高杰作,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造物,仅仅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便让水瓶董事的心旌疯狂地摇曳了起来。
那坐落于星河交汇之处的宏伟宫阙,同时存在于过去和未来之中,向后绵延无数万里,几乎能够一眼观遍全部的历史,向前则枝丫交互缠结,通往无数各不相通又互相交挽的未来。
而宫殿正面左右分列,几乎望不到尽头的古朴廊柱上,则雕满了大量饱含神秘气息的怪异符文,似乎刻印着有关世界真相的无穷奥秘……
是这个!就是这个!
追求了毕生的梦想即将达成,无比激动的水瓶董事,踉跄着走完了最后几级阶梯,带着无上的幸福扑向了面前的宫殿,搂住粗大的廊柱用力一吻。
而在将热烈的情绪,稍稍宣泄出去了一些后,激动得难以自持的水瓶董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朦胧的泪眼,凝眸望向那些刻满了廊柱的神秘符文……
【里昂】
“……”
【里昂】【里昂】【里昂】【里昂】【里昂】【里昂】【里昂】……
“?!!!!!”
第662章 事后
月沉星隐,夜尽天明。
经过了无比混乱的一夜后,第二天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遍布整个王都的噩梦长河,在有些昏懒的日光驱逐下,终于不情不愿地逐步褪去。
而随着堕魂黑渊的重新归位,数百万被吊了一整夜的灵魂,终于得以摆脱了噩梦,在血色长发的拖拽下,成功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之中。
总算是结束了……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确认所有人的灵魂都已经“归位”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即便【噩梦即是夜色中最深的恐惧】,能够保证自己在夜晚拥有无限的精力,但它只能保证自己的身体不累,对于“心累”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而昨天晚上……只能说不是一般的心累。
哪怕排除该死的水瓶董事不谈,光总局那边就让人心里一阵没底,明明说好了是一场埋伏,结果硬是拖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三名董事一个都联系不上。
为了提防戮王会可能存在的后手,自己只得全神贯注地守在局长身边,一边警戒可能出现的二次袭击,一边帮她分担拖拽灵魂的压力,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夜。
万幸的是,戮王会那边并没有加派其它的人手,后半夜总算是平安度过,自己和局长安全地等来了太阳,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一关,没再出什么要命的岔子……
“里昂……”
就在身体不累心很累的里昂,靠着沙发闭目养神时,一只脚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有气无力地轻踢了他一下。
“帮个忙吧……”
灵魂终于回到身体里的红发局长,毫无形象地瘫在旁边的另一张沙发上,一脸疲倦欲死地祈求道:
“我现在想喝两口……你手里有没有酒,能不能给我几瓶?”
“酒确实有,但还是金牛阁下之前送来的那批,那些在我嘴里是酒,但到你嘴里就不是酒了。”
“那你下趟楼,去库房帮我拿两瓶,行不行?”
“……”
讲真……虽然你确实很辛苦,但我也是真的不想动……
由于不仅神经紧绷了整整一夜,后面还帮红发局长分担了大量灵魂,精神层面上实在有些扛不住了,一向勤快的里昂,极少见地懒惰了一次,直接把头扭了过去,假装没听到她的请求。
“里昂……好里昂~”
眼见里昂一直没回应,软得好像没骨头似的红发局长,不由得艰难地往他身边挪了挪,随即伸脚再次踢了他一下。
“求你了~帮我拿两瓶酒上来好不好?我实在不想动……”
“我也不太想动……你不能用头发自己弄两瓶上来吗?”
“动头发和动腿一样累的啊……我跟你折腾了一整夜,都被榨干了,现在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什么叫跟我折腾一整夜……你能别老说这种容易被误会的话吗?还有,你能不能别踢我裤子?这裤子安娜昨天才帮我洗好的。
踢,踢。
“帮帮忙,帮帮忙~”
“不帮!”
踢,踢。
灵魂疲倦欲死的里昂,努力往另一头躲了躲,随即闭着眼睛没好气地道:
“自己去啊!有支使我的功夫,你都已经把酒拿上来了!”
“不一样的嘛!”“哪儿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啊~”
“你倒是说哪儿不一样啊!”
“……”
眼见支使不动里昂,红发局长似乎发了小性子,也不继续说话,只是执拗地伸着脚,一下一下地轻踢着里昂的大腿,希望能把他烦得受不了了,主动下去给自己拿酒喝。
而被她连踢了好几脚后,里昂确实被烦得有些没招了,只得反手捉住了她的脚踝,没好气地道:
“别蹬了!你先让我缓缓,等一会儿我再……你的鞋呢?”
“刚才踢掉了啊。”
藏在白色薄袜里的五根脚趾,灵活地上下拨动了几下后,红发局长闭着眼睛,笑嘻嘻地道:
“要不这样,你去帮我拿酒的话,我可以让你……”
“停!打住!”
靠着对红发局长的了解,赶在她甩节操前及时叫停后,里昂无奈推开她温热的脚丫,艰难地起身下楼,在仓库里拿了两瓶酒上来,随即没好气地朝她怀里一扔,便闭上眼睛重新躺回了沙发里。
然而可惜的是,还没等他安生多久,那只脚丫便又探了回来,还用脚指头在他的大腿外侧掐了一下。
“里昂~里昂~”
“又怎么了?”
“陪我喝点儿?”
喝点儿……倒是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