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下也很可能是有人在挖冰么？
里昂闻言眉梢微微一扬，随即本能地想到了先一步抵达潮汐界的两名董事。
是了，巨蟹董事和天蝎董事已经到了快三天，刨去试探海族态度，调查周边海域情况和结冰速度之类的事，估计也正好是这时候开始破冰。
还是先和他们汇合吧！
回忆了一下咸鱼母女嘴里，那位流涡裔首对人类的态度后，里昂果断选择更改行程，没有继续向海眼的方向深潜，而是微微调整了一下方向，改为朝冰块儿飘起的位置游了过去。
“温蒂陛下，我就先不去潮汐界了。”
“啊？为什么？”
咸鱼小姐闻言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关于海底的情况我和母亲只知道一部分，外公那边应该有更详细的记录，你不准备去问一下了吗？”
“不去了。”
里昂摇头道：
“听你之前的描述，我觉得你外公对我的态度，只会比对清理局的其它人更差。而天蝎董事和巨蟹董事已经去过潮汐界了，连他们俩都问不出来的情报，我去了肯定更问不出来。
所以与其去找你外公再费一遍事，不如先和天蝎董事他们汇合，直接从他们手上要现成的情报，这样反而更快一些。”
原来如此。
听完里昂的话后，咸鱼小姐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打算，随即跟着调转方向，朝之前那些碎冰的源头游了过去。
奇怪的是，就像是知道有人要过去找他们一样，随着两人越潜越深，从海洋深处冲上的浮冰便越来越少，最后甚至慢慢不再有浮冰冲上。
不过即便大块儿的浮冰没有继续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但里昂两人的下潜却并没有变得轻松，反倒随着不断深入，而愈发艰难了起来。
“不……不太对劲儿！”
在两人潜到距离海底差不多两三百米的位置时，望着海底比之前厚实了接近一倍，几乎有八十多米厚的冰层，眉梢挂上了些许薄霜的咸鱼小姐，忍不住双臂交叉挡在胸前，牙齿有些打颤地道：
“好冷！而且……而且怎么突然变厚了这么多？！原来……原来不是这样的！”
“？”
听到身后的动静，里昂不由得回过头看了一眼，随即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咸鱼小姐的发梢已然覆上了一层薄霜。
而且还不仅是头发，眉毛、衣角、指尖、鱼尾……咸鱼小姐所有远离“核心”位置的身体末端，此刻居然都在以极快的速度结冰。
见到她的模样后，里昂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即便打开徽章面板，将槽位里不断闪烁着暗蓝色光辉的【海洋之灾】卸了下来。
而就在【海洋之灾】被卸下的瞬间，一股冰寒刺骨的海流猛然袭来，里昂的身体不仅一样迅速镀上了薄霜，胸腔和肺部中残留的海水，更是蓦地冒出了透彻心扉的冷意。
这不是针对咸鱼小姐的攻击，而是整个海底都在快速降温！
有些难受地擤掉了鼻腔里的冰渣后，里昂并没有立刻装上【海洋之灾】继续下潜，而是拉住瑟瑟发抖的咸鱼小姐，忍受着水压、窒息和寒意的三重侵袭，快速地往回游了过去。
两百米、两百五十米、三百米、三百五十米……等到两人接上同样被冻坏了的人鱼美妇，一路回到了距离海底近五百米的位置时，海流的温度才彻底恢复了正常。
“怎么会突然……”
“先等等。”
摆手打断了咸鱼母女的询问，肉身测量完变化范围，并重新装回海洋之灾后，里昂并没有继续用肉眼去观察暗无天日的海底，而是闭上了眼睛，切换成了黑山羊的灵魂视野。
然而无论是黑山羊的灵魂视野，还是来自曾经心湖之神的权能，周围的海底都空荡得吓人，甚至比肉眼能够看到的世界更加荒凉。
即便海底并不是完完全全的一片死寂，不时仍有海洋生物的心湖和灵魂进入里昂的视野，但其中最应该出现的那两道心湖却没有出现。
在里昂的双重视野中，仅能看到海洋生物那孱弱得仅有一丝光点儿的灵魂，和单薄得除开生存和交配外，几乎容不下多余情绪的渺浅心湖。
而疑似挖开了海底冰层，导致大量浮冰上冲，撞坏了自己乘坐的蚌壳船的两名董事的灵魂，却并没有出现在这片海洋的底部，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
“裔首阁下！卡米拉夫人！出事了！”
得到进门的准许后，急得面色涨红的人鱼近侍匆忙奔进宫殿，朝座位上的两人汇报道：
“那两名清理局的董事刚刚挖通了海底冰层！然后去盯梢的人就都……”
“就都突然联系不上了是吧？”
“是……”
听到年老人鱼的反问，人鱼近侍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汇报道：
“而且不止是去盯梢的人，就连我后面派去找他们的人，也一样都联系不上了！他们……”
“他们连真神都不是，而且也离得很远，应该只是被散开的余波冻上，直接掉下去了。”
“啊？”
“行了，你下去吧。”
摆手示意人鱼近侍不必多问后，流涡裔首开口道：
“那些被冻上的人你不用管了，过段时间我亲自去捞他们，盯梢的事也到此为止，你就当自己没有见过那两个人类，这几天的事也谁都不许说，懂了吗？”
“好……好的……”
被流涡裔首的回答搞得一头雾水，人鱼近侍满脸不解地下去了，而等到人鱼近侍离开后，坐在稍矮一些的王座上的女人鱼，看着旁边一脸愉悦的丈夫，神情颇为无奈地道：
“奥利弗，清理局那两个董事也出了事，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第1100章 抽象世家
“满意？”
听到妻子的询问后，年老人鱼脸上的愉悦猛然一收，随即冷哼道：
“这才到哪儿？和人类过去带给我们大庭十裔的屈辱比起来，这点儿东西甚至连报复都算不上！最多就是收点儿利息而已！”
“奥利弗……”
看着身边年纪越大，就越是放不下过去那些宿怨的丈夫，头戴王冠的女人鱼忍不住提醒道：
“现在的清理局不比之前……如果是之前的清理局，你耍点儿小性子倒也没什么，他们被其它想要降临的外神折腾得自顾不暇，不会轻易和我们挑起战端。
但那个食神成为董事之后，清理局变得比原来激进了不知道多少倍，近段时间但凡敢向现世伸手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吃了大亏，死界主宰们甚至连命都丢了，你可别再……”
“哼！”
用一道满含不爽的浓重鼻音，打断了妻子的话后，年老人鱼靠回椅背上，耷拉着脸道：
“我又没有朝现世伸手，现世的海眼也不是我搞坏的，我只是没提醒那两个董事，不能直接挖开冰层而已，他们两个自己没能耐，一不小心陷在了里面，难道还要怪到我头上？”
“对对对。”
王冠人鱼无奈道：
“他们陷在里面不怪你，你也没有出手害他们，只是在破开冰层吃了一次大亏之后，立刻封锁消息不让别人知道，然后诓他们也去挖冰层，跟你们一样吃个大亏而已。
不过你觉得，是两名董事失联的清理局有耐心跟你讲道理，还是被伊万杰琳请回来的食神会跟你讲道理？”
“……”
“奥利弗，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是得再重复一次，我们海族很早就已经不是清理局的对手了。”
瞥了眼神情有些僵硬的丈夫后，王冠人鱼温声提醒道：
“如果只到现在为止的话，你只要推说别人不知道情况，唯一知道情况的你一直在养伤，没顾得上那两名董事，然后再出手把他们给捞出来，这次的事就能糊弄过去了。
清理局那边虽然明白自己吃了个暗亏，但一来没有出什么大事，二来也确实是他们自己不小心，不至于为这个就来找咱们麻烦……”
“我怕他们？”
年老人鱼闻言眉头一拧，面带怒容地瞪眼道：
“这儿是和海眼相连的潮汐界！是我们海族的地盘儿！
在这儿不光清理局的【日冕】照不下来，甚至连所有除开海洋、潮汐、风暴之外的力量，也都会受到来自整个位面的压制，其它人进来之后，一身实力连三成都未必能发挥得出来。
食神来了又能怎么样？他食神就算再强，难道还能靠着三成不到的实力，一挑三打赢我们三个不输柱神的裔首？”
又开始了……
看着说了没两句之后，又开始“优势在我”的丈夫，王冠人鱼不无头疼地道：
“在潮汐界里的话，我们确实不用畏惧清理局，但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啊！
我们和清理局过去虽然是敌对的，但两边休战了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过什么大规模的冲突了，有必要为了这种事得罪他们吗？”
“怎么没有必要？”
年老人鱼猛地拍了下桌子，怒不可遏地喝道：
“这就是清理局对我的挑衅！尤其是来的董事刚好还是天蝎和巨蟹！你忘了吗？当初要不是那两个该死的人类……”
“你也说了，那都是当初！”
似乎也有些恼了，王冠人鱼头一次打断了丈夫的话，神情微带愠怒地道：
“我不是反对你报仇，但当初和你结仇的那些人类，早几百年就都老死了！清理局董事们甚至已经换了好几拨人，你现在惦记这些还有意义吗？”
“我……”
眼见妻子发了怒，年老人鱼的脖颈不由得微微一缩，随即撇过头去冷哼道：
“不继续惹他们也行，但最多也就是不插手后面的事，更别想让我下去捞那两个董事，我可没有给清理局舔屁股的习惯！”
“……”
这个老东西！就该让伊万杰琳把你气死！
看着脑子跟海龟的贝壳一样死硬的丈夫，王冠人鱼不由得气道：
“清理局和食神是傻的吗？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你不把那两个陷进冷泉的董事捞上来，你觉得他们会跟你善罢甘休？”
“他们不善罢甘休又能怎么样？”
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回答后，年老人鱼撇嘴道：
“海眼用不了几天就封上了，到时候海三族全都在潮汐界里，清理局有能耐的话，让那个食神进来找我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