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对）”

　　大牛眼和小牛眼同时看了里昂一眼后，一大一小两只“圣牛”齐齐开口道：

　　“哞哞哞哞哞……（芙蕾德莉卡就是那么说的，而当时的他们虽然因为芙蕾德莉卡走上了绝路，已经失去了对她这个圣女的信任，但四柱神就在外面虎视眈眈，无力抵抗的他们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

　　“是的，在圣牛大人也遭到杀害后，我们已经再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选择再相信芙蕾德莉卡一次。”

　　白胡子老头儿闭了闭眼，神情无比复杂地道：

　　“芙蕾德莉卡让圣地里剩下的所有人，互相拉着手连在一起把她围在中间，而她则在所有人连成了一体后，过来用力地拥抱了我一下，再然后……再然后……”

　　再然后，整个希望一脉剩下的所有人，就都从存在的层面被“吃掉”了，每一个个体的意志都遭到了“淹没”，彻底成为了芙蕾德莉卡的一部分，成为了根源之粹诞生的食粮。

　　靠着对根源之粹的了解，猜到了白胡子老头儿难以说出口的话语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隐约想明白了旧土遗民们的遭遇。

　　……

　　芙蕾德莉卡从未来得到的“启示”，恐怕是整个族群最为彻底的毁灭，她在目睹了旧土遗民们的毁灭后，便彻底失去了希望，认为凭借她和旧土遗民的力量，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而从未来得知了根源之粹的存在后，判断只有根源之粹才能对抗敌人的她，便选择使用某种自己不了解的方式，借助吸收自己出身的旧土遗民，凝聚出了少量根源之粹。

　　甚至如果想得再残忍一些的话，旧土遗民们被四柱神截杀，以及后面圣地和老黄牛一次次被追上，都有可能是她为了促成这一切做的手脚。

　　毕竟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未来看到了什么，她有可能觉得与其强撑着拖延下去，最后依旧全族一起走向毁灭，倒不如提早迎接终结，然后牺牲一切拼上这么一把。

　　另外，从面前这些人的表现来看，芙蕾德莉卡大概因为于心不忍，或者出于某种不切实际的企盼，在“吸收”旧土遗民们的过程中，尽可能地保留了这些人的部分意志。

　　而这些人虽然已经成了她的一部分，但由于多少保留了一些个人意志，又被这个以她的记忆为基础的梦境，临时从她的意志中剥离了出来，重新获得了“肉体”和“人格”，这才短暂拥有了意志层面的自由。

　　所以这些人虽然因梦而生，但又不完全是虚假的梦中人，他们是芙蕾德莉卡的一部分，但也是曾经的他们自己的倒影，是被吸收了的旧土遗民们，在芙蕾德莉卡的心中残留下来的部分自我。

　　“这之后呢？”

　　隐约有了些推测后，看着面前这些神色哀凄的梦中人，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随即狠下心追问道：

　　“芙蕾德莉卡做了什么？借助你们凝聚出来的根源之粹，击败了追杀你们的四柱神？”

　　“是的。”

　　穿着一身滑稽装束的白胡子老头儿微微颔首，随即眼带哀色地回答道：

　　“在这一点上她没有骗我们，在凝结出了那些根源之粹后，四柱神在她面前毫无抵抗能力，杀害了圣牛大人的绯红之王，更是被她连续击杀了好几次，但最后芙蕾德莉卡还是输了，输给了……”

　　就在白胡子老头儿即将把话说完时，他的神情突然微微一滞，随即脸上和胳膊上的白墙灰快速掉落，身上那套滑稽的白裙子，也在迅速地换回原本的亚麻长袍。

　　“咦？”

　　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白裙子，眼中哀色褪去的白胡子老头儿，不由得一脸困惑地眨了眨眼，随即满脸懵逼地朝顶着“皮套”的里昂询问道：

　　“芙蕾德莉卡？你怎么……该死的！你们在干什么？！！”

　　看着脸上涂脂抹粉……抹墙粉，人人穿着一套绷得死紧的白纱裙，甚至还给圣牛都套了一件儿的孙子们，恢复了“正常”的白胡子老头儿不由得捂住心口，暴跳如雷地怒骂道：

　　“畜生！你们……畜生！我今天非要抽死你们！”

　　为人比较传统的白胡子老头儿，明显接受不了自己孙子们的“异装癖”，直接满眼狰狞地提着拐杖扑了过去，准备给这些无法无天的混账一个狠狠的教训，撵得同样不明所以的肌肉男们一阵鸡飞狗跳。

　　而在老头儿和肌肉男们闹了起来的时候，里昂则微微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主动抬头朝上边的牛眼望了过去。

　　一道和里昂……和他顶着的皮套一模一样的倒影，正在老黄牛本体的眼眸中，望向下方变成了“自己”模样的里昂，一脸头疼地开口道：

　　“你还真是出乎预料的难对付……所以你之前并不是一无所觉，而是发现了我在夺取7号的根源，但故意没有阻拦我？”

　　还是被发现了啊……看来这次只能问出这么多了，不过能打探到这么多情报，已经算是超出自己的预料了。

　　仰望着出现在牛眼之中的芙蕾德莉卡，里昂思忖了一下后眯了眯眼睛，罕见地没有拒绝交流，而是点点头给出了回应。

　　“差不多吧。”

　　“可不只是差不多而已。”

　　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圣地，以及穿着自己同款裙子的女装变态们，芙蕾德莉卡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秀眉微蹙地开口道：

　　“因为我在通过这个梦境盗取梦境根源，所以这个沾染了无数根源的梦境，会因为根源的浸染变得极为强韧，就算是我也很难彻底磨灭它，最多只能临时摧毁一部分。

　　而你则可以在我离开之后，消耗梦境根源重新恢复这个梦境，再进来探查我的过去……为了这个小小的梦境，你居然舍得放任我拿走三成的根源？值得么？”

　　当然值，而且不是一般的值。

　　完全没有理会芙蕾德莉卡问题的意思，里昂顶着她的同款皮套，仰着头眼眸闪烁地询问道：

　　“芙蕾德莉卡，你和1号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吞噬？单方面的吸收？还是说各占一部分意志，但以一边为主的共生？

　　是不是原本的1号需要根源之粹，又因为这些根源之粹是你和旧土遗民凝聚出来的，杀死你之后就会永远失去这些根源之粹，所以就选择了让你成为它的一部分？”

　　“……”

　　他虽然连根源遗民都不是，但怎么感觉比剩下所有人加一起都难对付？

　　俯瞰着下面不断打量自己的神情，正在抓紧一切机会收集情报的里昂，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决定就算消耗掉一部分根源之粹，也绝对不能给里昂继续挖掘自己过去的机会。

　　而随着她的转身，一抹比根源之华还要绚烂百倍的彩芒掠过，原本还算稳定的梦境位面，便在里昂的面前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刚刚还在吵闹的一众女装变态们，亦随着梦境一并轰然破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一头穿着大码白裙子的老黄牛满脸懵逼地留了下来。

　　“别傻站着了，赶紧躲进来！”

　　随手搓出一个梦境丢了过去，砸在了呆愣愣的老黄牛脑袋上后，里昂略显心疼地催促道：

　　“保住你很不容易的！她要是发现不对再杀回来，我可不一定能再保你一次了！”

　　“哞哞……哞哞哞？（可是我……我不应该被她和那个梦一起被抹掉了吗？）”

　　“解释起来有点儿麻烦……”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感受了一下自己出现了少许条状缺损的灵魂后，里昂叹气道：

　　“简单来说的话，之前你的那些烟卷可不是白抽的……快点儿进来！再拖下去没准她就要回来灭你的口了！”

第1183章 量与质

　　“滋……金牛阁下？”

　　有动静！终于联系上了！

　　见到里昂借助星穹罗盘现身的虚影，聚集在金牛星宫里的一众董事们，顿时不由得齐齐长出了一口气，而心急如焚的金牛董事，更是没等里昂的身影稳定下来，便赶忙开口提醒道：

　　“里昂！一定要小心芙蕾德莉卡！她的梦有问题！

　　就算是有梦境权能的柱神，也不可能让梦境完全化假为真！但你们能从她的梦里把接触过的东西带出来，这证明她的意志强度已经超越了柱神！她很可能是某个伪装过的根源遗民！”

　　“哦……”

　　看着面前金牛董事一脸焦急的虚影，里昂眨了眨眼后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开口反问道：

　　“金牛阁下，从我离开现世的时候算起，到现在已经过了多少天了？有三个月吗？”

　　“不止三个月。”

　　旁边巨蟹董事的虚影靠过来，开口回答道：

　　“具体一点的话，是一百一十三天零二十一个小时，马上就要到第四个月了。”

　　还没四个月啊……我这边的时间差不多一百二十天出头，所以从进入现世到现在，我经历的时间要比现世快一个星期左右，所以伊万杰琳教的东西是有用的，根源之华确实能够稳定自身的时间。

　　“还行，差得不多。”

　　微微点了点头后，里昂望向金牛董事的虚影道：

　　“金牛阁下，芙蕾德莉卡确实是根源遗民，而且她应该就是1号的化身。”

　　“？！！！”x n

　　虽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听到里昂亲口揭秘后，清理局的众董事们仍旧不由得一片哗然。

　　作为疑似阿芒多局长送回来的旧土遗民，董事中有好几位都曾经接触过她，甚至询问过她一些有关旧土的问题。

　　然而那位样貌年轻美丽，说话时显得很……单纯的芙蕾德莉卡小姐，居然就是四柱神背后的1号，逼迫人类先祖迁出旧土的罪魁祸首，这实在是……

　　“太危险了！”

　　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冷汗涔涔的天蝎董事忍不住开口道：

　　“就算来的不是她的本体，只是个没有带着多少力量的化身，但她居然就这么摸进了现世？甚至……甚至还混进了局里？”

　　不止混进了局里，她还把我这个现任局长哄出了现世，免费给她打了场白工。

　　回想起前几个月险之又险的遭遇，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现在想想的话，这可真是自己最接近翻车的一次了，如果芙蕾德莉卡的目标是自己，而不是躲进梦境不出来的憩梦主宰的话，自己说不定真就被她骗出去坑死了。

　　不过好在她并不清楚徽章的存在，更没料到自己能够直接吞掉憩梦主宰，否则这一趟旧土之行的结局，就是自己被憩梦主宰用无尽的梦境磨死，然后元气大伤的憩梦主宰，再被盗得梦境根源的她摘了桃子。

　　“总之，她是个非常难对付的敌人。”

　　简单讲了下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后，在一众董事既欣慰又复杂的目光中，里昂皱着眉头分析道：

　　“非要说弱点的话，感觉她似乎有些喜欢行险，而且可能受到了原本芙蕾德莉卡的影响，有些时候做事风格比较……割裂？这些说不定能用来对付她……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似乎想起了什么，里昂若有所思地开口叮嘱道：

　　“芙蕾德莉卡虽然只是没有太多力量的化身，但咱们也不能大意，最好在现世好好检查一下，尤其是她到过的那些地方，更是要着重检查，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手尾。”

　　“我们已经检查过了。”

　　金牛董事攥着拳头，神情有些懊悔地回答道：

　　“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我们不光在尝试联系你，也在派人沿着她进入现世的痕迹，把所有可能有问题的地方都反复调查过了。

　　而且因为担心可能有我们发现不了的东西，还把三代阁下也请去检查了一遍，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痕迹，后面也会派人继续盯着……里昂，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还不确定。”

　　里昂闻言摇了摇头。

　　“阿芒多局长和白羊阁下的下落还不清楚，准备接触的其它根源遗民里，也只见到了一个想要吞掉现世的7号，我这次来旧土的目的一个都还没达成，估计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去。”

　　不准备立刻回来吗？

　　看着面前似乎坐在什么东西背上，正在一晃一晃地前进的里昂虚影，满眼忧色的金牛董事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而一旁的天蝎董事则急不可耐地开口道：

　　“局长！要不你还是先回来吧！你继续留在旧土实在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