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关押在县狱中的庞唯统,看着赵阅志笔挺着离去的身影,回想起方才辱骂他时他那毫不回避的坚毅眼神。
一时间愣愣出神起来!
一行人又到了庞元寿处,庞元寿似是非常诧异在此刻竟见着那办案的县尉一行。
原来在前日那上位者探查他时,突然发现了什么眼露精光大笑起来,随即看着这如蝼蚁一般的老人轻言。
“你也是死得很有价值!”
那个时候这老人便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他没有想到这赵县尉等人还会来看他,在得知自己儿子要遭受不白之冤要与自己一同问斩后,庞元寿大哭着相求起来。又在得知赵阅志等人要继续破案,要拼命为他洗刷那不白之冤后,他更是哭得哽咽难语了。
他虽是一个辰霄世界最底层的盐农,但前日突然进入这县狱中,那穿着白鹇补子官服的大人明显的上位者气息让他明白,那人必然高官无疑了。
杀人偿命,他虽觉得自己亦是受害者,但毕竟五条人命是经他之手所杀。
他其实最开始醒来后便想着投案的,是自己儿子告诉他千万不可,带着他逃离的。
这两日他心中唯一担心的,便是不知自己儿子包庇于他,拒捕伤人会受到何种处罚了。
刚才,他得知那消息后更如晴天霹雳,只恨自己牵连了儿子。
只是他虽年老,却心如明镜,那县尉大人能在这种时刻跑来告诉他这结果,已然是不容易。这个世界很多人冤死,却是至死亦不知道为何啊!
特别是发现县尉一行来此不只是因心里愧疚告知他结果,竟然是为了寻得线索继续破案为他们申冤后,他已哽咽得无法言语。
他们已是他父子二人最后的希望,他们亦是那好官啊!
唯一可惜的是,他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线索告知他们。
庞元寿拼命回忆,最终唯有告诉赵阅志一行人,前日那穿着白鹇补官服的高官双眼看向他后,他只感觉有一种冰凉之意在自己全身反复探查。
最后那高官突然一笑,然后看向了那西北边,便说出了那句。
“真有意思,你也算是死得有价值了。”
众人亦是心中疑惑。
那人,通过又去询问那苏县令,他们才得知,前日来过这西临县之人,竟然是这渝州长史,天旸朝正四品官员,六境抱元武修,沈家嫡出,沈明才!
赵阅志众人只感觉那压力如大山般压来,只是这箭已在弦上,任谁也休想将他们动摇。
自牢狱出来后,众人开始商议起这重新调查此案的人手来。赵阅志提议,此案涉及妖邪,未入境者便不参与了。
一番盘算后发现,这再次进行调查取证,本就违背了上意,不谈这案件本身风险,本就是在那悬崖边上行走。也就决定只由赵阅志、肖跃、李祝余、赵晏雪以及强烈要求加入的杜磊还有叶舒来一行六人了。
六人中,五个炼体境武修,一个凤初练气境道修。这般阵容在这小小县城看似已强大,可面对这等案情,却也是有所不足呢!
最后叶舒来却是提议,能否让他的几个小伙伴加入。
赵阅志等人一愣!
当他说出,其中一个是琴心筑基境的二境道修温雪凝,另外两人都是炼体武修,一人是苏县令之女,一人是季县丞之子后,赵阅志亦是陷入思索。
先不提那二境道修本就强过于他们,若另外两人真的加入,是不是就意味着苏县令与季县丞的暗中支持。
随即,赵阅志说道,如果三人能经得各自父母同意,亦可加入这调查小组。
叶舒来大喜,他虽还未告知三人,但是他知道以他们三人的性格与自己的交情,他们必然会全力去说服自己父母了。
随即,他头也不回向外跑去,自是准备去告知好友了。
叶舒来第一个找的便是温雪凝。
前日,叶舒来向她透露自己已是凤初练气境,还是那练气境巅峰的道修后,问起温雪凝修为时,温雪凝吞吞吐吐说起她已是二境道修。叶舒来在震惊的同时,亦是想起自己先前得意模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找到温雪凝后简单说起这石花一案,然后说起这“上意颠倒黑白”,现在想邀约温雪凝加入他们的查案小队。
温雪凝听闻后,除了对这“上意”感到无比气愤后,自然是答应要加入,甚至她说她家情况也无需征得父母同意了。
叶舒来觉得有理,便又立即离开,去了季知行家。
当好友得知此事,更是义愤填膺起来!
特别是听叶舒来谈起,将他那“既知行,何需顾,便枉死,亦不悔”豪言给众叔伯讲起,更是激动得面色潮红、热血澎湃起来。
直言就算他爹把他绑起来,他以死相逼,也要加入小队!这匡扶正义,怎可少了他季知行?
最后叶舒来找到了苏瑾茹,她得知事情经过后,亦是表示要加入,她说她会全力说服自己父亲,就是不知道父亲会不会不许。
这几处奔走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叶舒来渐渐走在了回家的路上,他亦是要将此事告知父母,他更是相信,他的父母定会是全力支持他的。
第51章 同行
戌时二刻,回安医馆的老梨树,终于等到了这庭院的小主人。
叶舒来将叶轻与江摇唤来,包括周媛与崔白在内,一家人又如上次在这梨树下辩学一般,等待着叶舒来似是有重要事情要谈起。
当叶舒来将石花村及蓬安郡玉环镇一案细细说出来后,叶轻与江摇皱起了眉头。
对于儿子及同僚们的这般选择,叶轻早已预料到,更是感慨起他那一群同僚们,当真是热血未老啊!
对于这“自因上意”叶轻却是觉得古怪起来。
以他的眼界,这一听就觉得这案件很是蹊跷,上百名阴时出生之人,女子摄其魂魄,男子吸其精血。
在江摇与他对望一眼间,他们夫妻俩似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那玉环雪山上剩下那头雪魅,终于还是再次踏入那绝巅境了么?可它又为何会如此行事,与它附身于那死去武夫受其残魂影响可是有关?”夫妻两人心中盘算。
特别是对于这渝州州府突然下令,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案,这其间很不寻常啊!
一旁的周媛则是听得义愤填膺起来,直说她也要加入叶舒来他们的调查小队。
昨日,她已经破境,成功踏入那上三境修士的行列中,成为了一名晖阳境的四境道修,一名元婴真人、道门阴神,真正踏入了这辰霄世界的中上之层。
今年她不满三十,这等资质,即便是在那修仙名门中,亦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了。
崔白虽未破境,但亦是听得热血沸腾,在一旁摩拳擦掌起来。
叶舒来见父母竟然一时间不知道沉默着思索着什么,也是觉得奇怪,难道是担心自己危险?
他便继续说道,这是县衙众叔伯们商讨后的意思。
终于,叶轻看向叶舒来,笑了笑说道:“我与你娘很满意你有这等想法与选择,更同意你们去继续调查,这亦是我们让你加入那衙役的初衷!”
然后,他看向了一旁跃跃欲试的周媛与崔白,继续对着叶舒来说道:“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去查案便是了,只是这周媛和崔白便不加入你们了,他们两人,我与你娘自有其它安排!”
周媛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不满道:“停停停,什么其它安排?我可不要。我就要加入舒来他们的查案小队了,这破案多有意思,先生,我早已成年,还是元婴真人,你少要安排于我!”
对此,叶轻无奈摇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江摇。
江摇轻笑,对着周媛说道:“你别胡闹,这一次,我们是真对于你与崔白有其它安排,你不是已经元婴境了么,这一次且看你又能发挥出几分真人风采来!”
周媛见似乎这次真的有其它更有意思的安排,才是不再闹腾起来。
叶舒来亦是很好奇问起来是何事,却唯有得到父母对他别有一番深意的浅笑凝视,直把叶舒来搞得不明所以。
最后,江摇更是送了他一道平安符,告诉他在查案过程中千万记得带好它!
......
深夜,叶轻与江摇的房间内。
江摇道:“轻舟,这十八年来你始终没办法通脉,虽是效仿那神女跳境,成功跳过了通脉境,六年前进入了那四境凝气境,可也是因为体内经脉碎裂,始终没办法化劲抱元,这修为又停滞了。过几日我们便要去猎杀那七境雪魅了,你可是有绝巅战力?”
叶轻微微一笑,叹气道:“夫人,我虽只是凝气境,不过我现如今亦是书院五境修士,只可惜我不止经脉尽毁,识海亦是相仿,即便是书院体系修炼到这五境亦是极限!”
随即,却也是傲然道:“只是,以我对武道的理解,在加上我书院五境修为的辅助,特别是在我那书院的“瞬移”之术下,这战力自然是突破了上三境圆满修士的极限,只是我多年不曾出手,想来如今也是有绝巅境战力吧!
不过可能亦不是很稳定。
我估摸着自己也是有那三两之招,或是能爆发出绝巅八境之力呢!只是再想往上,是如何也上不去了。”
“那还怎么杀那雪魅,在它那雪山主场,我估计它有稳定的绝巅八境之力!特别是在那雪山上它生存之力极强,击败容易,击杀很难!”
“嘿嘿,这不有夫人你么!你看我家夫人当真是天纵之资,虽被封禁修为,亦是同样想出取巧之法,你看你都是道门阳神了,是那六境的道门上三境圆满修士。你可是越过了那大境界,直接有了稳定的绝巅战力呢!”
江摇无语,在过往,她十二岁入境,二十九岁直接破道门太清、上清、玉清三清境界,十七年间便直接从凡人一路连破九境,成为了那道门混元圣人!
如今重新修道十八载,虽是通过取巧之法,从那三境金丹硬是提升到了六境无相境,成为了道门阳神。可亦是终因取巧之法,没法更进一步,入那道门绝巅了!
且这于她看来,简直就是龟速行进了!以她的对道法的理解,如今她以无相阳神之境能越过大境界,越过那绝巅之隔太过正常。
“我应该有八境上清境初期的实力,不过那雪魅居于雪山主场,想要在雪山上灭杀它,估计得爆发出八境巅峰期乃至九境之力,我们还是要提前布置好那‘太极星御阵’才稳妥些!”
“夫人啊!真不知那绝巅雪魅是有幸,还是不幸啊!竟然能见识到这道门历史上,无论是攻伐还是防御,甚至牢困均为第一的神阵了!”
“夫人,这啊,也怪它自己不好好在雪山待着,竟为巩固境界杀害百姓了!前些时候,我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杀它为雪凝母亲制造那一线生机了。现在,呵呵,它敢屠杀我人族,自是找死啊!”
“轻舟,亦不知雪凝母亲吞了那绝巅雪丹,能否有那一线生机呢?”
“哎,尽力即可,听天由命吧!”
......
同样是这个夜晚,季知行与季文渊还对坐着。
今夜的县丞很是头疼!
当季知行告诉他明日起便要进入叶舒来他们的石花村一案调查小队时,县丞季文渊直接震惊得一下子站立起来。
一来,他是惊于那赵阅志他们的选择,二来他是看着那儿子一副只是告诉他一声的态度。
这案子牵扯深远,他不得不担心起来!
他太了解自己儿子那执拗的性格,知道除非将他给关押起来,否则决计不会听他劝说。
突然季文渊又想起这重启案件侦查,是那叶轻之子叶舒来发起,想起那对高深莫测的隐世夫妇,他却是笑了起来。
或许别人不敢趟这趟浑水,但那对完全看不出深浅的夫妻,哼!或还真敢与这天旸州府较较劲。
特别是近月来,他专程偷偷调查了他们这一家的过往,越发的觉得,那叶轻可远不止能相救那张笃行那么简单。
他神秘一笑,对着季知行说道:“这样吧!我亦不劝你,明日如叶舒来父母同意他去,你便也就随他去了。要是他这发起人都不去,你自然是不必再去。”
季知行闻言一喜,却是自信道:“这是当然,舒来他一定会去,叶叔也一定会支持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