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也是咱们自己这边定了,青衣帮又不知道,换个更有把握的,难道不好?”
郑香主看着徐管事,冷哼了一声:“难不成你有意见?”
徐管事不是个惹事的,便自不说了,这位郑香主在会里人缘不佳,便是徐管事,也不太买他的账,但人家毕竟品职高过了自己。
他敢暗着帮胡麻,也敢暗着跟这郑香主较劲,但在明面上,却也只能客客气气。
不该说话的时候,帮着胡麻说了一嘴,便已是大人情了。
“定你大爷。”
却在这时,旁边的杨弓忽地忍不住,直接破口大骂:“姓郑的,你打的好算盘,我兄弟立功时,你找了你那便宜舅子去抢位子,如今遇着事了,又想把你那小舅子给换下来。”
“你也不看看,我兄弟都伤成了什么样,如何去赢这一场?”
“……”
那郑香主被杨弓骂了,居然不恼,许是之前已经挨过几回,习惯了。
只冷淡道:“伤了无妨,能动就行,咱们已经商量好了一个必胜的法子不是?”
“我这不是难为他,还是让功劳给他哩……”
“……”
“那法子……”
杨弓听了,都是唰的一下变了脸色,竟似隐隐有些害怕。
猛得一扯钢刀,喝道:“姓郑的你别太欺负人,我杨弓的兄弟,不会被你害了。”
“咦?”
这位郑香主看着杨弓亮出来的刀,却也只是皱了皱眉,似笑非笑地道:“这位杨师兄,你功劳立的大,但道理却有些说不明白呀。”
“咱都是为了红灯娘娘的事情出力,如何却来说我害你兄弟?”
“你既然这么不满,那我倒想问问,是你兄弟重要,还是会里的大事重要?”
“……”
杨弓被他抢白,一时又急又怒,竟是说不出话来。
胡麻在旁边默默地瞧着,倒也隐约明白:杨弓性子急,这姓郑的倒恰好克制他。
若非当初杨弓拼着性命,立下了那一场大功,恐怕他会在这郑香主手底下,活活地被消磨死……
但如今,杨弓倒算混出了头来,一场大功,成了三香弟子。
如今,会里除了护法与烧香人,其他的供奉掌柜管事,倒都要叫一声杨师兄了,反倒是这个姓郑的,与他之间怨隙太深,彼此之间倒懒得修复关系了。
与此同时,心里也已经对这郑香主的行为,动了杀心。
早先若是因为杨弓的事,他迁怒自己,为难自己,还说得过去,如今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想送自己上死路,那这就是想往不死不休的路上去走了……
如今惟一不解的,倒是他话里这个“稳赢”的法子是什么?
昨天二锅头就说这些人在议事,难道还真商量出了一个能稳赢一阵的手段?
看杨弓刚才的反应,这手段怕是很不简单呀……
心里瞬间想了许多,面上却还挂着笑,道:“看样子我还真成了掌柜了?”
“但我印信钱粮,一应皆未取过啊……”
“……”
那郑香主冷眼看了他,淡淡道:“这算什么,立时便可以给你。”
“但这些事让手下人办去,你先跟我去见见护法,擂台的事究竟怎么定,总得让护法大人定夺一下吧!”
“……”
徐管事与杨弓闻言,已不由得大惊。
而胡麻则认真想了一下,道:“香主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得去一趟。”
“平时咱吃红灯娘娘赏的饭,没道理不为娘娘效力。”
“……”
“你……”
杨弓闻言,已是紧张到说不出话,伸手扯住了胡麻的胳膊,胡麻却是按住了他的手,向他低声说道:“杨兄弟,你拿命搏条路出来不容易,别为了我的事情太过为难,坏了规矩。”
“既是我必要经此一劫,总也要把自己的路趟出来!”
“……”
听得胡麻如此说,杨弓竟是眼眶微热,只恨不得捶胡麻两拳,什么时候了还担心着我。
这胡麻兄弟太过实在,在这尔虞我诈的世道,可怎么才能活着哟……
倒是徐管事,这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心里盼着,或许两位护法,不会答应郑香主临时换人的请求了吧……
“按着商量,这事本来就要见着护法才能说,不然显不出力道,搏不出大功劳,还想怎么说服了徐管事带我去,现在倒省事了……”
胡麻心里也默默想着,跟了表情大悦的郑香主出来。
身边忽听得一个人“嘿嘿”笑了一声,转头看去,正是一脸得色的孙牛子。
“这姐夫与舅子都是好人啊……”
胡麻也笑着看了他一眼:“会让你们得着好报的……”
这一眼瞧去,倒是又让孙牛子心里一惊:“怎么感觉他现在这笑容,像是发自内心的?”
上次产生这种感觉时,结果可是,不怎么美妙呐……
“回禀两位护法,属下有要紧事禀报。”
郑大香主带了胡麻,以及看热闹的孙牛子,几位下属,不放心的杨弓等人,穿过了几条街巷,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就宽敞些的民宅里,宅门上挂了两盏硕大的红色灯笼,一看便与其他不同。
而进了宅子,更是看到这边院子里,有一个合抱大的灯笼,正正的悬挂着,如今灯笼尚未点亮,两边却正坐了两个人。
皆穿着大红的袍子,披散了头发,一个戴了哭脸面具,一个戴了笑脸面具。
胡麻都懵了一下,本以为能见着二锅头,怎么还戴着面具?
这下又有点分不清他是哪个了。
“早先青石镇子分柜的新晋掌柜胡麻,跟了前掌柜吴宏学了艺,据吴宏走前推举,说他也有了守岁二阶的本事。”
“先前挑人上擂台,本该有他,但他恰好出了庄子,错过了此事,如今他已赶了回来,听闻咱红灯会里正有这斗法大事,便主动请缨,还请护法禀报娘娘……”
正想着时,那郑大香主已经汇报了一番。
胡麻听着都觉得这人有几分本事,居然全程不提自己是被迫过来的。
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主动请缨,倒让自己更难辩驳。
但凡自己说一句是被逼来的,他兴许也会跟上一句:“立功时候,难道你不愿意?”非但会把自己逼得无话可说,而且自己这表现,也容易引起护法不满,更有可能会被选上。
“青石镇子?”
正想着时,只见旁边那个哭脸的红袍人淡淡道:“不是有了一个人了?临时换阵,可是大忌!”
这人声音温惋细腻,倒是个女人。
胡麻便立时确定,旁边那个戴了笑脸面具的,才是二锅头了。
郑大香主见问,忙道:“早先来的那个,并不是青石镇子的掌柜,只是个小管事。”
“这位才是掌柜,如今刚刚赶了回来。”
“……”
“嗯?”
也就在这时,旁边那个戴了笑脸的红袍护法,轻轻地开了口:“听你的意思……”
“是想说烧香人搞错了?”
“……”
“啊?”
郑香主闻言,顿时脸色大变,连连摇头,哪里敢应这个话?
他身后的胡麻,闻言已是放下心来。
虽然还没见着人,但听见了这个声音,却是稳了,正是咱二锅头兄弟!
第167章 立了一功
除了转生者,还有谁能那么阴险,一句话便往人最痛的地方戳?
胡麻一听就放下了心,但也不敢细细打量二锅头。
愈是现实里见了,愈是要加倍小心,因此便只是低下了头,抱了看热闹的心思,默默地听着这位郑大香主,如何受挤兑。
“我……我实不敢说烧香人搞错了……”
郑大香主也是一下子宕机,反应了好半天,才想到了说辞,忙忙道:“青石镇分柜早先辞了一位掌柜,本就是特殊时期,乱了些。”
“哼!”
那脸上戴了笑脸面具的二锅头冷哼了一声,道:“再乱,还能乱到掌柜是谁都分不清楚?”
说着声音变得柔和,向郑香主道:“郑香主不必害怕,我知道你是为会里考虑,刚刚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实在是那群烧香人做事太不像话了,现在就连谁是掌柜都分不清楚,那时间久了,是不是连谁是娘娘都分不清了?”
一听这话便是要找烧香人麻烦的意思,郑香主却是听得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坏了,这不是让自己得罪了烧香人?
虽然自己在红灯会里贵为香主,但得罪了红灯娘娘身边的人,还能落着一个好?
一时间想要解释,又委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二锅头老兄这戏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