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塔站起来，走过去和玛丽拥抱：“可惜我要走了。”

　　玛丽和梁袭、贝克送昆塔上车离开，玛丽牵上金拉多溜街，交代梁袭收拾残局。

　　刚才的谈话中，三个人都没说实话，最少没完全说实话。贝克喝茶问：“怎么样？”

　　梁袭道：“从昆塔态度看来，他认为我们知道的很少。”

　　贝克点头：“他们之间有故事。”

　　梁袭道：“锤石扔出汤姆给我，说这是袭击菲奥娜的真凶。我信。”

　　贝克问：“因为汤姆是孤儿？”

　　梁袭道：“这或许就是锤石知道汤姆是真凶的原因。锤石要么在布置一个计划，汤姆是诱饵，钓什么鱼我就不清楚了。要么锤石想除掉汤姆。汤姆是一开始他就准备好扔给我的。昆塔他们是顶级特工，我们很难追击他们。”

　　贝克不同意：“他们那个年代的特工没有现在神出鬼没的无人机，没有卫星影像技术。”

　　梁袭道：“就一桩刑事案。”

　　贝克迟疑片刻，道：“伊莎在关注这个案件。不仅是她，据说军 方也一直关注着昆塔。但刀锋和军 方之间没有太多的交流，军 方只要求有昆塔的任何事件都要向他们汇报。伊莎不知道你找我调查AB的事。”贝克补充了一句。

　　梁袭道：“贝克，这件事能不能交给其他人去办？比如军 方？”

　　贝克迟疑：“这……”

　　梁袭道：“我感觉味道不对。怎么说呢？感觉这一面都是黑的，我们只看见蜡烛照亮的一块区域。完全不知道每个人的立场，每个人在这件事中涉事的深浅，每个人的利益。歹徒袭击菲奥娜目的是逼出昆塔，菲奥娜可是军 方实权人物的女儿，歹徒没想到后果吗？”

　　梁袭道：“昆塔的态度你发现了吗？不意外，不惊讶，简单明了。我不认为昆塔是敌人，但是昆塔表现出了敌意，应该是对我们的警告。每次都这样，和昆塔见面要么有外人在场，要么很快结束谈话，昆塔非常刻意的避免与我单独会谈。”

　　梁袭道：“贝克，听我的，把我的建议……不，是要求告诉伊莎，让伊莎把案子转给军 方。我接个电话。”

　　“海伦。”海伦出场次数不多，和梁袭接触不多，但却是梁袭比较信任的一个人。海伦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目前还在人质危机处理小组工作，做一些文书工作。

　　海伦压低声音：“晚上一起吃个饭？”

　　“行，几点下班？”

　　海伦道：“六点。”

　　梁袭道：“我来接你。”

　　海伦道：“不，我把餐厅地址发给你。六点半见。”

　　梁袭：“好。”

　　梁袭挂断电话拿着手机发呆一会，道：“不用担心，昆塔死不了。这老东西肯定有后手。”

　　贝克妥协一步：“我约伊莎吃饭。”

　　梁袭似乎想到什么，贝克忙道：“工作，工作。”拿了手机到一边打电话，手捂着嘴型，非常小心。

　　贝克回来坐下，转移话题，生硬闲聊道：“这两个月伦敦的白 粉价格下跌30%。”

　　梁袭一怔，我理解你转移话题，但这话题有意义吗？梁袭道：“我应该屯点货？”

　　贝克笑道：“不是，说明缉粉队办事不利。缉粉队的工作是否有成效的一个很重要指标，就是各地白 粉价格比对。一个城市的白 粉价格贵时，代表这个城市的缉粉队取得了工作上的成果。反之亦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过，一旦白 粉价格比别的城市价格低20%，内务部会盯上缉粉队。低于30%内务部随时可能介入调查。”

　　梁袭好奇问：“白 粉价格谁说的算？”

　　贝克道：“线人，线人都是找某人要货，线人能直观感觉到货源紧张，价格上涨。比如缉粉队抓了运货的人，会造成短时间内价格上涨。如果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贩卖的行列，价格就会下跌。伦敦分成七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代销商，有时候有人捞过界，去别的地方卖白 粉，就会导致火拼。这时候需要缉粉队采取技巧管理。”

　　贝克道：“源头不在于代理商，在于白 粉产生和流入。前几天和缉粉队同事们喝酒，他们认为就目前数据来看，伦敦周边可能出现了一个制粉工厂。或者是一级代理商。直接从国外拿货，卖给伦敦代销商的人。市面上出现的白 粉成份与以往不太一样，是一种新的生产配方比例。成瘾性极强，致死率高，危害很大。你可以理解成浓缩咖啡，一杯的浓缩咖啡中含有的咖啡因等于两杯普通咖啡。”

　　贝克道：“粉犯并非故意想加量，死客户对他们没好处。很大可能是运输需要，或者本地缺乏调配的能力，导致纯度过高。高纯度白 粉面世半个月后，一切都变了，剂量恢复了正常。鉴于只有伦敦价格波动，因此他们认为伦敦周边出现了一个制粉厂或者是加工厂。”

　　梁袭好奇问：“缉粉队的新老大怎么应对？”

　　贝克笑了：“他不应对，他要求加强对市区十八级代理商的清扫。他认为，只要斩断直接和消费者接触的零售商，就可以减缓白 粉泛滥的迹象。”

　　梁袭道：“零售商是最容易被取代的人，不需要培训，没有技术含量，一个新人可以直接上岗。”

　　贝克点头：“我们知道，但是他们的老大坚持从基层斩断黑手。自从价格下跌到20%后，缉粉队一直在抓人，抓到下跌30%时，新老大想了一个新办法。新老大让队长各自去和一级代理商谈判，要求他们提高白 粉价格，否则将对他们的地盘进行全面清扫。”

　　梁袭大笑：“这个老大牛。”让一个教授当处长没问题，是人都能当处长。但让一个处长去当教授问题就大了，行政人员转职为一线管理者，还把最熟悉业务的人开了，已经可以想到后续的发展。

　　贝克道：“伦敦七个片区，第一老大是南区的一个叫彼得的人。彼得一点面子都不给，请律师把缉粉队给告了。这下惹毛了新老大，连续一周在南区清扫，虽然有收获，但是投诉更多。这类清扫没有准确目标，很容易触及和伤害到合法者的利益。半个月前，法官们已经不再给缉粉队随便开搜查令，要求他们拿出证据后才给搜查令。导致清扫南区的计划只进行了一周就搁浅。”

　　“你幸灾乐祸。”

　　贝克回答：“不，我深表同情。”

第一百八十章 私会

　　海伦的小腹已经凸显，双方客套之后，海伦告诉了梁袭一个和约翰之死有关的信息。

　　前文说明过，手雷一百年，两年后可能还能用。但是为了保障士兵安全和降低故障率，制式爆炸物都有保质期，也就是回收处理时限，包括子弹在内。

　　伦敦前往牛津的公路有一条支道，支道上有士兵哨卡，支道的尽头是一座回收和销毁工厂。上次查集散仓库时，梁袭获取了K2的很多信息，与海伦偶尔吃饭见面中谈到这点。海伦私下查询记录，发现在约翰遇害前两个月，工厂工人报警称丢失了一批要处理的物资，其中包含了两件48个K2罐头。

　　警方协同宪兵准备调查时，工厂称货没丢，是运输工人放错了仓库。警方和宪兵各派人员一起查证，发现货物还在，拍摄了照片后就结案。海伦发现查验人员没有打开箱子，只是拍摄了箱子上的说明铭牌。海伦准备接触当时的几位工人，特别是的报警的工人，发现报警人已经被公司调动到中东工作。

　　海伦道：“我老公在黑火公司有熟人，我想让他帮我打听一下情况，看能不能找到报警人的联系方式。”

　　梁袭忙道：“不，不，越卷越多，不能这么查，很危险。”

　　梁袭道：“我和你说过，你安心生孩子，别管约翰的事。”

　　海伦：“能力之所及，我很小心。”

　　梁袭道：“我这边有进展，我怀疑约翰之死和爱德华藏宝图有关。我最近拿了一份藏宝图副本，正在研究。你不要再查黑火公司的失窃案，等我这边的消息。”

　　海伦：“爱德华的藏宝图？”

　　梁袭打开手机，给海伦看照片，是一张画的比较卡通的藏宝图，上面有很多标注。道路，井盖，水滴，总体看是一个弯刀形状的图。要解开藏宝图秘密，首先要找到这个区域，然后核对井盖，水滴的意思，最终找到红X，也就是藏宝点。

　　最麻烦最难的是第一步，怎么从偌大的伦敦地下城市中找到弯刀形状区域呢？梁袭对每种标注解释了一下，有些是猜的。比如水滴，梁袭认为是下水道栅栏。楼梯是落差。最重要的参照物是一段铁轨，不清楚铁轨代表了轨道还是代表站台，也可能是废弃矿井。

　　藏宝图当然很难，不难的话约翰已经解开，锤石已经解开。梁袭因此已经放弃了藏宝图。他把藏宝图特征记在脑海里，如果未来遇见类似的地形，他能将藏宝图和地形联系在一起。要让梁袭钻进地下城市去找弯刀，梁袭是不干的。

　　海伦：“血月邀请当时的神秘嘉宾持有的是工程图？很专业的图纸。”

　　梁袭点头。

　　海伦道：“既然如此为什么神秘嘉宾还要血月邀请嘉宾寻找宝藏呢？依靠原图纸，神秘嘉宾找不到宝藏吗？”

　　梁袭道：“这就不清楚，信息太少。讲道理按照正规藏宝图应该很容易找到宝藏。藏宝图最重要一点是参照物，比如入口在哪。知道入口在哪，看图就基本能确定宝藏的位置。我推测神秘嘉宾手上的藏宝图很可能缺失了入口。只有地图，没有入口，他只能想办法去寻找地图对应的区域。我看具体情况，到时候可能请专业寻宝者帮忙。”

　　梁袭道：“我现在不明白藏宝图意义。寻宝者把宝藏挖出来，还给大英博物馆。然后呢？约翰为什么而死？凶手是谁？真相是什么？又或者等我寻宝，在挖出宝藏后，凶手把我给杀了？”

　　海伦苦笑：“别和我说，我脑子不太好，你需要帮忙就联系我。有新进展也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提供帮助。”

　　梁袭道：“你安心生产，有消息我会联系你。”

　　……

　　晚餐后梁袭上车，准备发动汽车时，从方向盘底部摸出一张卷好的纸条：侦探社。

　　梁袭放弃回公寓，转而去了侦探社。进入侦探社后一切如旧，梁袭纳闷，四处查看，甚至伸头进壁炉寻找，也没有找到个鬼。然后传来了敲门声，梁袭猫眼看了眼后开门，侧身，昆塔进入侦探社。在梁袭关门后，昆塔抱怨了一句：“这是什么锁，我竟然打不开。”

　　“这边请。”梁袭引领昆塔到办公区，办公区使用双层窗帘，外面看不见里面的灯光。梁袭道：“至于这么小心吗？”

　　昆塔跟在梁袭后面走，道：“你胆子比我想的大，你就这么信任我？”

　　梁袭道：“因玛丽和约翰而生，因玛丽和约翰而死，天道轮回。”

　　昆塔道：“和约翰一个口吻。但约翰在你这个年纪时候说的可是哪个妞的腿长。”

　　落座，梁袭拿开水泡茶：“我有妞。”

　　昆塔笑：“这点你比约翰强，他有贼心没贼胆。”

　　梁袭坐下：“我还是那个问题，至于这么小心吗？”

　　昆塔问：“你知道约翰怎么死的吗？”

　　梁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知道昆塔说的不是约翰的死因，而是约翰遇害的原因。

　　昆塔道：“二十年前我们执行任务，最后退到法国安全屋。你知道？安全屋工作人员已经遇害，一个小姑娘代替了她。在我们到达后，小姑娘为我们准备食物，他们去洗澡，去躺一会时，我看了手中的录像带。”

　　录像带显然是拍偷的角度，录像中昆塔当时的目标坐在沙发上和另外一名男子交谈，只能看见另外一名男子的腿。两人对话内容大概是：神秘男让目标协助办理几名阿人到美国的手续。目标显然是有意识的引导，希望神秘男能在录像中多说一些。

　　神秘人说了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一个小镇盛产翡翠，非常富裕，因此强盗多了起来。原本强盗在小镇外抢劫，后来发展到袭击小镇。在小镇的镇民和镇长高薪悬赏之下，一名勇士组建了巡逻队保护小镇的安全。勇士不仅武技超强，而且领导有方，不到半年的时间，驱逐了小镇周边所有的强盗。让强盗们不敢接近小镇二十公里内。

　　一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人们开始觉得不值得蓄养巡逻队，镇长也认为勇士要的太多，于是解雇了勇士。聪明镇长并没有解散巡逻队。勇士心情很颓废，他作为勇士娶了好几个老婆，生了很多孩子，这都是很大的一笔开销。

　　他的妻子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一个月后，强盗卷土而来袭击了小镇。这次强盗头目非常厉害，不仅对巡逻队的行踪一清二楚，甚至知道哪里有值钱的货物。很快又发生了第二次袭击。巡逻队无法阻止强盗，最终镇长请回了勇士，并且将他的酬劳翻倍，还赠与了他一大笔钱。

　　没有人知道，那群厉害的强盗实际上是由勇士带领的小股强盗。

　　神秘人告诉目标，未来世界将发生巨变，能成为巨变的参与者，我本人深感荣幸。

　　神秘人似乎很信任目标，对目标说，可惜上面否定了他的圣旗计划。有朝一日到他掌权时，他一定重启圣旗计划，希望目标到时候能帮助他。

　　在昆塔等人入狱之后，约翰到阿根廷监狱见到了昆塔，并且通过自己的关系，秘密单独和昆塔见面。昆塔告诉约翰录像带的事。约翰说明，目标已经死亡，你们是被栽赃成杀害他的凶手。录像带不翼而飞，要查清楚这件事，必须找到录像带内的神秘男子。

　　昆塔告诉约翰录像带中一个细节，神秘男子提到晚上要和珍妮一起吃饭，珍妮是20年前伦敦非常著名的抒情女歌手。但是珍妮和很多人吃饭，无法确定录像带的时间，找不到和珍妮一起吃饭的神秘男子。

　　根据约翰的推测，MI5派遣昆塔去阿根廷办事是正常的，但MI5并不清楚目标的身份。歹徒或许一直在找目标，因为MI5的情报帮忙定位了目标的位置。歹徒先手逼供和杀害了目标，但没有找到录像带等物品。这时候昆塔他们到了目标家，找到了借书卡，拿到录像带。

　　为什么在拿回录像带之后，歹徒还要陷害昆塔？还攻击支援昆塔他们的菲奥娜父亲呢？约翰认为昆塔这个白痴没有倒带。胶卷录像带播放完之后需要倒带。否则下一个人播放时就会发现有人看过录像带。约翰让昆塔不要向任何人说起看过录像带的事。

　　约翰告诉昆塔，自己一定会查清事实。但也让昆塔做好思想准备，这是一场持久战。

　　然后就是无止境的等待，约翰每年总会到阿根廷一两次见昆塔，没有好消息。一直到三年前，约翰告诉昆塔，欧洲出现了一伙名叫圣旗的恐份。一年多前，约翰通过血月金币，换取了一份珍妮在20年前一起单独吃过饭的人的名单。他正在核对名单上的人，查这些人近况。

　　三个月后约翰遇害。

　　梁袭想到约翰的遗嘱，约翰当时可能已经圈定几名嫌疑人，但是约翰也感觉到了危险，于是留下遗嘱。歹徒杀害约翰时，特意烧毁密室，并非是因为藏宝图，而是因为约翰的调查资料。

　　从推断和描述可以判断，圣旗并不是一个自发组建的恐份团伙。而是有人发动组建的一个恐份团伙。这个团伙做的是坏事，但是幕后老板在操控他们做哪些坏事。有些坏事不能做，会损害老板利益，有些坏事要做，能促成老板利益。

　　这就是那个勇士的故事，勇士需要强盗才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强盗在勇士的帮助下能劫掠到金钱。所不同的是，现实版本中，强盗并不知道勇士在利用他们。

　　圣旗是一个恐份团伙，并且以恐份业务为主，欧洲警方一直找不到圣旗的资金链。和传统恐份团伙不同的是，圣旗的袭击目标由幕后老板所决定。或许老板不阻止圣旗自己做决定，只否决妨碍到自己利益的袭击。

　　难怪约翰说只要挖出圣旗，就知道真凶是谁。挖出圣旗，就知道圣旗否决过什么袭击提议，被要求对什么目标进行袭击，这样一来很容易就推理出得利者的身份。

　　蓄养恶奴在古代就有。在古代，一些家大业大的人，或者是大人们，明面上还是要谈礼义廉耻，以此来区别自己和普通平民的等级与关系。但是，作为一名君子有很多东西得不到。这时候恶奴就起到了这样的作用，不仅帮主人做坏事，在事后还要被正法以证主人名声。

　　最经典的例子自然是汉武帝时期酷吏们的故事。

　　对于圣旗的恐份来说，有人愿意资助金钱帮助他们的事业，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伙人，是一路人。或许圣旗的高层知道被人利用，但也甘心被利用。因为在幕后老板的帮助下，他们才得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