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说:“陶姑姑那里我送了。”
宋知枝看着粉尖尖的一点红,不舍的吞了吞口水:“那这两只都给王爷,也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顾若:“我还会做很多点心,若是王爷不喜欢,我明日再给王爷做的旁的试试。”
宋知枝:“好。”
午后的时间很长,宋知枝提议玩点什么,顾若想了想,选了推枣磨,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消磨过去。
宋知枝提了透花糍,准时往前厅去,到了前院才知,储司寒出去了。
张宝大概懂一些储司寒出行的规律,分析道:“孺人不如等上一会,王爷只是去军中处理杂事,时辰应该不会太久,夜里肯定也要回来。”
宋知枝看了看手里的点心盒,点了头。
张宝又说:“王爷回来怕是直接去院子里休息,去那边等更合适。”
宋知枝又改去储司寒起居的宫殿,和大狼狗玩了一会,过了饭点一个时辰还不见储司寒回来,张宝叫人先上了饭菜给宋知枝用。
夜里的风肆虐,撞在窗户上呜呜响,像野兽,雪似乎也更大了。
宋知枝摸着狗头问:“当王爷要这么辛苦吗?这么晚还不回来?”
张宝回:“这朝堂里的事,许多事都要王爷拿主意,可王爷就一个,别说这个时辰了,有时候通宵,十天半月不回王府也是有的。”
储司寒走近门内,听见小姑娘关切的声,“外面很冷了,当王爷也怪不容易的。”
宋知枝听见张宝惊喜一声“王爷”,起身,转过身子,储司寒绕过屏风,已经进了内室,身上裹满了风雪的寒气,唇瓣微微发白。
张宝见宋知枝怔怔站在原地,这姑娘未免也太不会来事了,便提醒道:“孺人,给王爷弹弹雪。”
储司寒目光却是扫过来,“再给你换个职务?”
张宝:“……”这么鲜嫩的美人不比他这个老头子来的好?
“我,我可以的。”
宋知枝迈近一步,垫起脚尖,清寒的寒气袭在面上,刺的面颊微凉,她下意识抬起眼窝,撞进他黑沉沉的锋芒眼睛里。
又慌乱的垂下眼皮,她个子小,垫起脚尖也只到他下巴的位置,手轻轻拍他大裳。
花枝灯落了一地影子,纤长的眼睫浓密,像个小扇子,在下眼帘拓出半圈浅浅阴翳,纤细雪白的手,落在黑色的狼皮大裳上轻轻拍,几下的功夫,犹如春日的蝴蝶,嬉戏两下,煽了翅膀飞走。
第22章 耀玲珑
案几上摆了六道菜,一碗粥,小蒸笼里的四只虾饺还剩三只,另外一只咬了一半,摆在骨叠里,上面架着筷著,有丝丝缕缕的热气氤氲。
显然是饭刚摆上来。
宫人鱼贯而入,张宝将饭菜一一摆好,朝储司寒看了一眼,见他没示下,领着宫人退至偏门耳房避寒,储司寒有需要吩咐也可以随时去服侍。
“坐下用饭。”储司寒吩咐。
宋知枝捏着筷子,“你要变卦?”
储司寒:“什么变卦?”
宋知枝:“你是不是嫌我工钱贵,不让我挣了?”
储司寒:“这个,这个……这些都夹一遍,坐下用膳。”
宋知枝将储司寒点的菜式都夹了一遍,盘子里堆满了清淡的菜,一碗鸡枞菌汤,自己也坐下用膳。
她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黄焖鱼翅,放进嘴里,鱼翅的鲜味瞬间充盈口腔,鲜的舌头都要掉了。
“王爷,这个鱼翅好好吃,你要不要来一块?”
储司寒夹起一块鲜嫩的百合:“不必。”
“王爷,你看我像不像一只小猪仔?”
储司寒撩起眼皮,宋知枝腮帮子撑的鼓鼓囊囊,本就圆圆的脸,手又抵着鼻尖,倒真像一只小猪仔。
“王爷,您尝一尝这个鱼翅吧,超级超级好吃,好吃的我舌头都要化了。”
宋知枝又大口吞进鱼翅,腮帮子撑的鼓鼓的,小小的嘴巴里还有一截鱼翅露在外边,粉红的唇,被茱萸辣的微微肿起,像粉色的月季花,沾了一点汤汁,要落不落的,很是惹人可爱。
储司寒目光扫过她唇瓣,终是加起来一筷子鱼翅。
宋知枝捧着脸,看他吃下鱼翅,眼睛弯弯,和她自己吃一样开心。
储司寒用了八分饱,搁了筷著,宋知枝吞下嘴里的熘鲑鱼片,莫名脸上有点发热。
他每次都比她先放下筷子。
“您又用这么点啊?”
储司寒:“过夜不可食太多,八分饱才是养生之道。”
宋知枝:“……我才六分,还差两分。”
用罢了饭,又到了宋知枝最喜欢的拿工钱环节,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储司寒拨着铜钱数了二十个过来,欢喜的一个个塞进钱袋子里。
将透花糍从食盒里捧出来,心里有点雀跃,总算她也能给他一点东西。
“王爷,您尝尝这个,叫透花糍,是顾若下午刚做的呢,可好吃了。”
她都没舍得吃第二个。
储司寒:“顾若是谁?”
宋知枝:“您的孺人。”
储司寒摩挲着拇指:“你院子里的?”
“是啊,跟我住一个院子,”宋知枝说:“她心灵手巧,您要是喜欢吃,她明日还还做,说是有好多花样子。”
储司寒:“在你来前院用膳之前,她给你做过点心没?”
宋知枝摇摇头。
储司寒拿起来透花糍在指尖把玩,宋知枝不舍的吞了吞口水:“是不是很好看?吃起来也很好吃的。”
储司寒将透花糍搁下,撩起眼皮,“会煮茶吗?”
宋知枝摇摇头。
“过来。”
宋知枝就搬起垫子,跪坐在他边上。
“本王教你煮茶。”
他身子歪过去,手在她后背绕半圈,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宽大,轻易的,将她的手完全拢在手心。
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外面回来不久的关系,他的手有些冰冷,微凉的触感,完全覆盖在手背,穿透了皮肉,灼的血滚动,心脏像浮动的水,微微一颤。
宋知枝偏头,看见一截圆润下颚,近在脑门,太近了,下巴的线条模糊不清。
鼻尖月麟香特有的香气很特别。
她中午的时候就记在了脑子里。
“专心。”
下巴微微动了一下,他的声线低沉,像山涧的泉水冷幽叮咚,还有一丝柔和。
宋知枝转过脑袋,眼皮垂下去,看见他握着的,她的手。
除了月麟香,还有一种成熟男子的气息,完全包裹着她,她快要不能呼吸。
心脏砰砰,要跳出来了。
描金的铫子里茶水咕咚,他的声音像是泉水滴在石头上:“想要泡出来一杯好茶,温度关键,泡茶的时机也要掌握好……”
他修长的骨指骨肉均匀,和精致的粉彩茶盏相得益彰,握着她的指尖教她拿捏温度,行云流水的动作,奶黄的烛火光晕似是在漂亮的手指上渡了一层光。
宋知枝头一次见识到点茶这样的雅事,只觉得漂亮的不像话,眼睛追随着他的手指。
储司寒端茶杯抵在她唇边,往嘴里推。
“张开”。
低沉的声像是蛊,“含住。”
宋知枝依言,张开嘴,含住了杯子。
他的手往上轻抬,橙黄的茶汤珉入口中。
像把春天含在了嘴里,嫩绿的茶叶清新,像雨后的青青草原。
“如何?”他问。
低沉的声灌进耳廓里,耳朵发痒,心脏跟着酥软,“好,好好喝。”
宋知枝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好喝的茶,氤氲的热气迷在眼睛上,微微迷蒙。
储司寒又端起茶杯给她啜一口,茶香才浅浅沾到一点,宋知枝还想喝更多,那杯子又被移开,她舌尖不满的伸出来舔唇瓣,听见储司寒淡淡的声:“如果本王很看中顾若的糕点,以后都由她来侍膳,你觉得好不好?”
滚进耳边的声像是一道惊雷,她被劈的僵住。
窗外的风雪肆虐,不知何时落了一只寒鸦鸣叫,屋内很静,如果此刻坐在这里的是顾若,就着王爷的手,他给她喂茶,每日里替他布菜,他一颗颗数铜板给她……
只是这样想,心脏就生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这种不舒服很陌生,她从未体验过。
储司寒还在催促她,戏谑似的:“可好?”
宋知枝不是能藏话的性子,怎么想就怎么说,目光盯着那杯握茶的手。
这双漂亮的手,在中午的时候,一个一个,给她数了一百个铜板。
她闷闷的说:“不好。”
储司寒搁了茶盏在几上,“糕点是你带过来的,人是你说的,哪里不好?”
宋知枝垂着脑袋,手指抠着裙子,“……就是不好。”
储司寒起了身,“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储司寒从架子上去了宋知枝的披风,披到她身上,细致的拢紧领口,扣好系带,灯光将他的神情映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