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看痴了,汪三没注意到白袍少年愈来愈淡的脸色,反而不受控制地迈步上前,想凑近去靠近瞧瞧。
“姑娘是哪里人士,芳名为何,在下蔡郡郡丞之子,不知可有幸认识姑娘一二?”
汪三拿出了他惯常与姑娘搭话的腔调,只不过对着眼前这个尤为漂亮的姑娘更多了几分垂涎出来的小意讨好。
汪三的步伐像是直接忽略了江见这样一个大活人,就要挤到云桑跟前去。
就在云桑蹙眉想要后退时,眼前白影一闪,江见立在了她面前,替她隔绝了讨人嫌的纨绔。
“她是我娘子,不用跟你认识。”
云桑听见少年少有的不咸不淡的语调,话语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醋意和霸道。
这就是被人吃醋的感觉吗?
倒是很新奇的感觉,云桑心间好似有花瓣在飘飘荡荡,轻软而香甜。
这话一出,汪三大为惋惜地啊了一声,轻蔑地目光落在了这个明显是平民草莽的江湖少年身上,贼心未死。
这等美人竟跟了这样一个混迹绿林的乳臭未干小白脸,可不平死他了!
万分不舍地看着被江见挡在身后严严实实地姑娘,汪三趾高气扬继续发难。
“是你娘子又怎么了,爷只是跟这位姑娘认识一下,又犯了哪条国法了?”
“大伙说是与不是,嗯?”
有些人本就是些惯会溜须拍马的,此刻正是个奉承郡丞公子的好机会,忙不迭在旁边附和上了,让一旁善良正直的人看了只皱眉摇头。
云桑再次瞧见江见露出那抹诡异又热烈的笑,比先前的灿烂十倍。
这人要遭殃了,云桑在心中念叨了一句。
云桑没打算劝阻江见,毕竟若是自己孤身一人遇上了这个贼眉鼠眼的郡丞公子怕是祸福难料,如今算是她运气好了。
被小白脸诡异地凝了几息,汪三公子心里头有些发毛,出口的话语都有些颤抖。
“你、你个臭小子,看什么看!”
察觉到汪三公子的恐惧,江见又是勾唇一笑,他生得漂亮,那笑容又太过妖冶,看得汪三公子一愣。
“这里人多,还影响掌柜的做生意,不如咱们寻个僻静的地儿谈谈,若是谈好了,什么都依你,如何?”
被江见最后的话吊足了胃口,汪三公子如今心中所贪求的便是上房和姑娘,听了江见这番颇有深意的话,他立即就露出了得意的笑。
他起初也想过这小白脸是不是有什么歹心,但余光瞥见身旁几个高大威猛的侍卫,汪三公子又排除了这个可能。
就这小白脸清瘦的身板,应当不会那么不知死活。
汪三公子更相信这小白脸是知道了他郡丞公子的身份,动了些见不得光的歪心思,想要来点龌龊的交易。
想到这个可能,汪三公子露出些许猥琐的笑,最后看了一眼云桑,对江见道:“是这个理,那爷去旁边的小巷子候着!”
云桑攥住了江见的袍角,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着上去便沐浴,如果江见回来晚了她便要等许久,云桑想沐浴的心都要飞起来了。
察觉到袍角被云桑轻扯了,江见敛住对着纨裤的恶意灿笑,眉眼似染了蜜糖,捏了捏那只纤软的手,朗声道:“不用一盏茶我便回来,娘子莫急。”
说完这些,江见将肩上的包袱给云桑拿着,交代掌柜道:“看顾好我娘子,我娘子需要什么便送上去。”
领房牌的时候江见出手大方,直接给出了十两的银锭,足足是两人房钱的十倍,便是为了要东西的时候方便。
人群中散出一条道,那纨裤和江见一前一后出了客栈,没入了黑暗。
热闹没了,人也三三两两散开了,吃饭的吃饭,安寝的安寝。
漆黑的小巷中,出现了纨绔和江见的身影,还有若干正等着主子一声令下教训人的侍卫。
汪三公子见人乖乖跟着过来了,抱着春秋大梦的他立即嘿嘿笑道:“好了,如今到了这不见人的地儿,你这小白脸便别装了,说要多少钱才愿意……啊!”
淫邪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那道模糊的白影如鬼魅一般晃到了他跟前,上来便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巨大的力道让他飞出了十来米,浑身抽搐着在地上惨叫着。
待几个侍卫反应过来,已经完全来不及了,看着被踹在地蜷缩地如同虾米的主子,几人瞬间一凛,大怒着冲着二话不说便偷袭的少年发起了进攻。
夜里人少,这个狭窄的小巷内更是没有人烟,接连不断的哀嚎声自小巷中传出,尽管也有零星路人恰好经过,也根
本不敢管这腌臜事,连脚步都没有停一瞬,人就匆匆走了。
云来客栈,依旧灯火通明。
云桑被一个嘴皮子利索的伙计领上了二楼,云桑交代了送些沐浴的热水上来,伙计临走前,云桑瞧他对着这蔡郡侃侃而谈的熟稔感,忽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向他打探道:“小哥是蔡郡本地人?”
“自然,小的是土生土长的蔡郡人,姑娘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小的。”
见这伙计热情,云桑也直白问了起来。
“想向小哥打听一下,近来蔡郡可有富贵人家丢了女儿的消息?”
端看自己周身打扮,家里定然是非富即贵的,那她遭了难家中不会不派人寻,既如此一定回到官府备案,郡县内也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但那伙计却难住了,挠了挠面皮,思索了好一阵摇头否认道:“近来从未听说有谁家的女儿丢了,大户人家的更没有听说,不过今年夫妻新婚夜离奇亡故的倒有一桩,不过都是元月时候了。”
没有获取她想要的讯息,云桑难免失望,好声好气同人道了谢。
作为时刻为客人提供下榻之地的客栈,这里全天都备着热汤,云桑才在房里走了两圈,便听到敲门声,是伙计带着人沐浴所用的水上来了。
还有一应洗漱用品,澡豆香胰子,甚至换洗衣物都有。
怨不得这家客栈口碑不错,确实有几分体贴。
伙计将水兑好,云桑刚探了探水温,便听见了拍门声。
那动静虽不野蛮,但也少了几分客栈里的小伙计的礼貌客气,应当是江见了。
“娘子快开门,我回来了!”
还没走到门跟前,就听到江见扯出来的大白嗓,云桑将最后一丝疑惑打消,忙不迭开了门。
白袍少年仿佛只是出去吹了阵风,跟个没事人一样迈步走了进来,将云桑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人好好的才放心。
“你回来的真快,伙计才刚备好沐浴的热汤。”
虽然江见已经提前说了一盏茶时间,但云桑还是很惊讶。
江见摆了摆手,在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道:“就那几个蠢东西,那里需要浪费时间。”
说话间,江见目光落在了屏风后,那里头,装了热汤的浴桶正热气氤氲,还带着茉莉花香。
“娘子要沐浴啊,正巧,我也要,咱们一起洗吧!”
第17章 赤身
少年说着不知羞的话,但神情却是坦然又纯洁的,就好像那些话并非出自他口。
而听到这些话的云桑却没有他这样强悍的脸皮,当即浑身一激灵,变成了煮熟的虾米。
“不行!”
云桑被刺激得张嘴便反驳,没有一丝犹豫,神色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感受到云桑剧烈的抗拒,江见刚要解蹀躞带的动作顿了一下,明亮的双眸迷惘地眨巴了几下,终是放弃了。
“好吧,既然娘子不愿就算了。”
云桑心神松懈下来,将房门门闩插上,又嗫喏着让江见不要偷看,人紧张兮兮地进了屏风后。
云桑觉得江见是个挺奇怪的人,前脚可以厚颜无耻地提出一些在云桑看来十分过分的要求,后脚又可以浑然不在意地轻飘飘放弃,就好似故意来吓唬逗弄她似的。
但江见看起来不是那么回事,云桑觉得他是真的想同她一起沐浴。
到了屏风后,云桑拍了拍自己烧得滚烫的脸蛋,磨磨蹭蹭开始脱衣裳了。
进来前江见正认真地擦拭着自己的剑,云桑只求他不要分神到她这。
扭扭捏捏地躲在浴桶后将衣裳褪完,云桑踩着凳子迈入了盛着茉莉花瓣的热水中。
水温有些烫,但对于云桑来说正好,她坐到木桶中,习惯了初时的烫意长吁了一口气,舒服极了。
纯白色茉莉花层层叠叠地漂浮在水面上,将花香浸透在水里,又通过蒸腾的热气弥漫出来,又混合着一些说不清是何种的甜香,尽数弥散到正在仔细擦拭佩剑的江见身边。
他下意识鼻翼耸动,深嗅了几口,心尖酥酥软软的。
循着这股甜香看过去,江见目光落在了屏风上。
准确来说是看向屏风后正拨弄出水声的云桑,且看得十分认真。
屏风是由细绢布制成的,上面虽然绘着兰草绿叶,但还是不够厚实,将沐浴的少女身影隐隐绰绰地映透了出来。
江见擦剑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眼神直直黏在那,隐隐可见眸底不自觉跳动的兴奋。
一瞬间,江见便对手里的剑便失去了兴趣,转而去探寻另一桩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了。
他走路无声,等云桑某次撩起水花,捻着粘在她身上的茉莉花瓣时,才看到正倚在屏风旁的江见,正用着他那双璀璨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也不知晓看了多久。
“江见,你怎么偷看,快走开!”
尽管有木桶遮掩,水里的茉莉花瓣也能将身上肩膀以下的位置遮在水下,云桑猝然看见江见,还是有种被看光了的错觉,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想也不想便往水里缩。
层层叠叠的茉莉花瓣被打乱,水面只剩下一颗小脑袋,乌黑的长发因为茉莉花的阻挡没能立即沉入水里,漂浮起来,映衬得那张小脸莹润白皙,不过此刻多少有些惊慌罢了。
见云桑那么惊慌失措,江见刚要迈步过来的步伐顿住了,仍是维持着原先的姿态,懒洋洋地反驳道:“谁偷看了,我这是光明正大地看,再说我看看自己娘子怎么了,瞧你吓成这样,好似我要吃了你一样。”
“算了,不看了。”
嫩豆腐一样的肌肤没入了水中,江见看不见后,胸腔里那颗莫名浮动的情绪也渐渐消散了。
就像是一个恶作剧吓唬人的孩子,得了趣便心满意足走了,也不纠缠。
云桑经了这一番刺激,心绪许久才才平静。
见人摊在了软榻上,云桑想着也洗得差不多了,鬼鬼祟祟拿来了手边的布巾裹住了自己,偷摸躲在浴桶后穿上了客栈送来的新衣裳。
是一套水蓝色的襦裙,没有什么繁复的刺绣花纹,但胜在清丽雅致,衬得人肤色白皙,面貌鲜活。
江见枕着双臂,偶尔朝屏风后递去眼神,自然没有错过行径偷摸的少女。
姑娘家都是如此脸皮薄的吗?
江见心中嘀咕着,见人要出来了,也不再躺着,开始解身上的衣袍。
云桑原本都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安抚好了,谁知一出来就看见人已经脱得就剩下里衣,外袍被随手丢在软榻上,眼看着还要继续脱,云桑心头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