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定已经从睿王那儿得了极大的好处,才愿意冒这个险,而且也不是什么真心想考学的人,得了好处,或许日后参不参加科举都不重要了。
章廷安当晚来时,听到这个却摇摇头:“他们会死。”
乔蓁蓁一惊:“什么?”
少年神色冷下来几分:“这两人是圣上放出宫的诱饵,他们的说辞圣上根本不会信。”
这说法漏洞百出。
为了再争取一番,所以才说答卷好像不是自己之前那份,这样他们便能说“若是自己原来那一份定能高中”这种说辞,听起来就是在胡说八道。
所以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他们有问题。
但圣上仁慈,也为了不在殿试在即的日子里引起举子们不必要的恐慌,还是将他们放走了。
“但睿王却不会放过他们。”
章廷安摸着茶盏,缓缓道。
乔蓁蓁现在也明白了过来。
确实如此。
他们不能死在礼部,所以圣上不动他们,但若是他们背后有人,那人不会留他们。
放这两人出宫,以此为饵,圣上是要捉到背后之人。
果然,章廷安说的没错。
在周文熙与何辉回到家中没几日,一个失足落井,一个酒醉后呕吐窒息,先后死了。
不仅是他们,在无人关注的角落,当初去过迎月戏楼的另外两人,也相继死亡。
第89章
太天真了
会试的案子好像就这样暂时结束了,但朝中的气氛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好一些。
圣上似乎是因为这件事,身子更差了,不仅罢了早朝,便是连首辅有时也没精力见。
朝中的大臣们人人都心里绷着一根弦。
有人自然也觉得蹊跷,此前虽然圣上偶尔也有精力不济的时候,但还从没像现在这般,只因为前面的一次风寒,身子骨就一落千丈。
实在是有些让人始料未及。
朝中睿王和恒王都已经被安排在了有实权的位置上,看这意思,便是要试试他们的能力了。
朝臣中但凡是当过几十年官的,轻易都不会想牵扯进两位皇子的党争,许多人选择明哲保身,但也能看出来,有哪些人只怕是早就站了边。
不过至少几位重臣里,现在还没人有明显的倾向,只要圣上还在,他们便只会是圣上的臣子。
乔蓁蓁虽然不知道朝中到底是如何紧张,但却也能从父兄每日下朝回来后的神情里可窥一二。
如今大哥身上的危机解除了,梦里的那些画面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心里那块大石头其实已经能放下。
但睿王除了损失一枚棋子,好像对他也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所以乔蓁蓁总觉得,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
毕竟会试这件事应该与睿王所谋天差地别。最后甚至让他损失了一个好不容提安插在礼部的官员,如果他真的知道未来的走向,这时便会意识到,事情的变数越来越大了。
睿王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还有乔府里乔霏霏与赵氏两人。
自从乔景之完好无损的从大理寺回来,她们便有些魂不守舍了。
或许也是怕被人发现异常,乔蓁蓁发现二房这两人又重新低调起来,除非是必要的时候,不然都是在自己二房那头待着。
估计是看睿王这次算计失了手,纰漏可能还出在了自己身上,正惶恐不安呢。
尤其是在那日,十六来了乔蓁蓁院里,与她说那个往书房放东西的下人不见了之后,她便觉得赵氏和乔霏霏好像真的慌了神。
这个人不知去了哪里,可能是回到了睿王身边继续做其他事,也可能已经下了黄泉。
毕竟于这件事牵扯上关系的人,除了这个下人和二房母女俩,其他几个都已经死了。
乔蓁蓁看到去给老夫人问安那日,乔霏霏脸色极差,她冷眼旁观,只觉得人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其实她并不关心赵氏母女俩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她只想让祖父祖母还有二叔都看清她们的真面目。
至于他们大房,她娘早就知道这两人不怀好意,他爹在看到那张栽赃的贿赂名单,听到乔蓁蓁说起它的来处时,也已经震怒过了。
只是那时她爹不能直接把这事找到二房这两人明面上去,也不能跟她二叔说,只能压着怒气等事情结束再说。
现在这祸事过去了,乔蓁蓁想,赵氏和乔霏霏这头也该解决了。
-
快要入春,金梁城里雨水多了起来,小雨下了好几日,路上的行人都少了些。
午后的乔府里很安静,各房各院的主子都在屋里午歇,一时间只能听见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乔霏霏的院子里,她的房门也紧闭着。
只是屋内的人却没有休息,反而是在皱着眉来回踱步。
屋里赵氏也在,看着她走来走去,也忍不住心烦。
她捏着帕子按了按额角,只觉得头疼的很,终于压着声音轻斥道:“好了!你消停会,走来走去我看的脑仁都疼了!”
乔霏霏根本静不下心来,她不管赵氏的呵斥,只是不住的问:“娘,现在我们要如何是好?睿王一直未再找我们,就连乔景之院里那人都不见了!我还听说……听说那四人都死了!”
“你怎知道??”
赵氏听到这儿,心头一跳。
现在她反而希望乔景之院中那人只是回去睿王身边,而不是……也死了。
若真是那样,这件事里所有牵扯到的人,都丧了命!
那她们……
赵氏根本不敢想这个可能。
睿王难道是怕这些人泄露什么?事情没成就要全部灭口?
想到这,赵氏突然又是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是为了捂死这件事,不让它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暴露,那难道事成了,睿王就会留他们一命了吗?
不会的。
倏地想通了这点,赵氏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所以与睿王站上同一条船,不亚于与虎谋皮。
还是她们太天真了。
赵氏抠紧了自己的掌心,连指甲深陷进去都没好像没感觉到痛。
乔霏霏没注意她娘的神色,她自己还在着急没办成这事,那她与薛家的亲事不就落空了吗?
至于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其实在诗会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们四人家住何处,所以前几日,我让人去打听了一下。”
乔霏霏原本也是突然想到这么个事,结果没想到这四人家中竟然先后都办起了丧事!
丫鬟回来禀的时候她吓坏了,连带着这些时日都心神不宁。
赵氏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上面,她的心怦怦直跳,突然外头一声惊雷,差点吓的她从椅子上跳起来。
雨越来越大了。
屋子里的两人不约而同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愈发暗了。
一时没人再说话。
然而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二夫人,七小姐,老夫人那儿让你们去一趟。”
乔霏霏眼皮莫名一跳:“这时候过去 ?”
丫鬟在外头肯定的应了一声。
屋里母女两人对视一眼,赵氏想找个说辞推了,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太蹩脚了还平白给这老太婆抓着空子。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起身,拉上不情不愿的乔霏霏出了屋子。
雨沿着屋檐落下,赵氏在心里把乔老夫人骂了一通,这种天气还让人过去,没准还是什么鸡毛蒜皮的破事儿。
她暗自腹诽,跟乔霏霏一人撑着一把伞,往乔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路上湿滑,她们走的也慢,雨幕给眼前蒙上一层纱,白天渐渐要暗的跟日落后差不多了。
赵氏和乔霏霏心里都有事,只低着头走路,没注意到不知何时跟在后头的丫鬟也没了脚步声。
两人都没想到今天这天黑的这么快,路上也没打灯笼出来,不过好在乔老夫人的院子也快到了,她们便也没想着叫丫鬟再去拿灯笼。
乔霏霏看了一眼前头,再拐过一个弯就能看到乔老夫人的院子了。
她提着裙子,因为不可避免在裙角沾上了脏污而皱眉,又因为刚刚在屋里跟她娘说起的事,心神不宁。
就在她出神间,突然余光里一个黑影闪过,下一瞬她便喉间剧痛,窒息感扑面而来。
乔霏霏的眼睛瞪直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声,接着便两眼一黑,因为窒息晕了过去。
这一切只用了一息的时间,走在她身边的赵氏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等她再想张嘴喊人时,那人已经一柄匕首抵上了她的喉咙。
“闭嘴!”
来人干脆利落的把她的双手反拧身后,声音压在嗓子眼里,格外嘶哑可怖。
赵氏被吓的赶紧闭上了嘴,身子都哆嗦了起来,声音发颤道:“你、你是谁?这里可是翰林侍读乔大人的府上,你、你别乱来!”
这个时候,赵氏倒是记得搬出大房的名号了,毕竟翰林侍读大学士那可是跟圣上讲学的。
只听那蒙着面的瘦高男人嗤笑一声,没搭理她这话,只继续压着声音道:“事情办砸了,你们应该知道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