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闻言回道:“永安宫的人被带去宫正司审问了一番,倒真问出了一些话,具体的奴才也不知,只是听说见了血。祺充仪受了惊,一早就请了郦太医。”
他环顾四周,低下声:“淑妃娘娘担忧祺充仪的身子,便让永安宫的小厨房延后修缮了。”
姜令音笑出了声,又问:“蒋贵人失了声,可得了什么补偿?”
喜盛摇头:“淑妃娘娘给蒋贵人派了太医照料,又赏了不少补品。陛下……倒是给顾小仪赏了些补品。”
姜令音“啧”了声,眼尾上扬,“陛下怎么这般小气。”
这话也只有她敢说,喜盛不敢搭腔,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陛下处置了几个宫人,此事就到此为止了。”
也就是说,最后查到了祺充仪头上,而她毫发无损?
姜令音不在乎真正的凶手,但对于这个结果却是不大满意。
她总觉得,扶喻对祺充仪的态度过于奇怪了,若真的宠爱她,为何会让满后宫的嫔妃都以她为敌?若是不宠爱她,又为何这样明目张胆地偏袒她?
“祺充仪身子这么弱,为何能入宫?”她不解地问。
纤苓和冬灵动作一顿,面面相觑。
喜盛则低下脸,一副为难的样子。
的确,若是正常情况下,身子有疾的女子是不得入宫侍奉陛下的。
姜令音只是随口一问,见他们不敢言也没逼迫下去,但暗中却对着杪夏使了个眼色。
杪夏会意地点点头。
……
姜令音的手指纤细如玉,染上了蔻丹后,更是增添了一抹艳丽。
扶喻来熙和殿时,一眼就见到了她那被叶子包裹起来的十指。
“这是怎么了?”他有些奇怪。
姜令音把手往他眼前递了递,笑语嫣然:“杪夏给妾身染了蔻丹,晚上才能给陛下瞧瞧。”
扶喻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这是笃定了他晚上会再来?
不过他也没反驳,今日毕竟是她的生辰,他应当来陪她一起过的,否则以她的气性,指不定又要闹了。这一闹,反倒扰人清静,不如就遂了她的心愿。
午膳用罢,扶喻还未离开,宜庆宫的贺礼便到了熙和殿。
来送礼的依旧是上次来的兰汀,瞧见屋内的陛下,她怔了怔,很快调整了表情,躬身道:“奴婢给陛下,姜贵人请安。”
她的手上捧着一个托盘,姜令音刚瞧了一眼,便听兰汀道:“今日是姜贵人生辰,诚妃娘娘特意让奴婢给您送来生辰贺礼,祝贵人生辰吉乐。”
托盘里装了一本记录雍州风情的游记和一幅山水风景画。
画像看着平平无奇,但扶喻却注意到姜令音眼中的波动。
姜令音让杪夏收了礼,平静地对兰汀道:“多谢诚妃娘娘的贺礼。”
当着扶喻的面,兰汀颔首低眉,而后面不改色地退下。
扶喻看着女子骤然低沉的情绪,略作沉吟,问:“不喜欢?”
姜令音抬了抬下颌,“妾身只喜欢陛下送的贺礼。”说着,她眼眸一转,“陛下打算给妾身送什么贺礼?”
扶喻被问住了。
见他沉默,姜令音不确定地问:“陛下给妾身的贺礼,难道只有那套头面吗?”
目光交汇,扶喻挑眉,似乎在说:不然呢?
姜令音一噎,嘟囔道:“陛下给了顾小仪那么多绫罗绸缎和珠宝字画,怎么到了妾身这儿,就一套头面呢?”
扶喻捏了捏鼻梁,轻咳一声,道:“朕还给你一份贺礼。”
“当真?”
面对姜令音怀疑的目光,扶喻眼眸一眯,手指敲着案几道:“朕给你想了个封号。”
一般情况下,嫔位以下的嫔妃很少有封号,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譬如嫣小仪,她未至嫔位,便得了“嫣”字为号。在宫中,有时候封号比位分更能体现出陛下对一个人的宠爱。
因为,每个人的封号都是独一份的。
姜令音面上一喜,连忙问:“陛下要给妾身什么封号?”
扶喻在她的注视下,用茶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写出一个字。
姜令音看完,双眼微微睁大,继而扬声抱怨:“陛下给妾身想的封号一点都不上心。”
“令字怎么不好?”
扶喻反驳:“寓意美好,又是你名中的一个字,哪里不好?”
况且,这字还与他名字中的“喻”字的意思相近。
虽说一个是命令,一个是告知,但对他来说,他告知旁人一件事不就是命令这人去做吗?
二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第30章 殊荣“朕让你做第一人。”
一开始,姜令音还以为扶喻是在和她开玩笑,但此时观他神色认真,不似诓人,她一时气急:“历来后宫中,哪有嫔妃是用名字做封号的?陛下就是故意戏耍、敷衍妾身!”
扶喻眉梢微挑,淡然道:“从前没有,自你起就有了,朕让你做第一人。”
破了这个先例,也好让后人学一学。
可见女子这副极其委屈的模样,扶喻又不紧不慢地问:“真不喜欢?”
姜令音不说话。
她的名字是母亲取的,她自然是喜欢的。“令”字寓意也极好,便是作为封号,也是挑不出任何差错。可,她的封号怎么能与名字一样呢?
但扶喻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从前没有人这般做,不代表她不能。况且,第一人这个说法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为此,姜令音仿佛陷入了两难之境。
良久,扶喻叹了口气:“愔愔既然不喜欢这个封号,那朕重新给你选一个。”
姜令音听了却直皱眉,“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想出尔反尔吗?”
扶喻简直要被她这没良心的话气笑了,“朕给你想的封号你不喜欢,给你换一个也还不成?你还要朕如何?”
姜令音被他说得有些心虚,弱声道:“妾身可没这个意思。这封号既然是陛下给妾身的,妾身还不能说一说吗?”
她咬住下唇,声音放软:“君无戏言,封号既然都给了妾身,陛下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扶喻一时竟不知从何处反驳,他忍了又忍,直接问:“那便用‘令’这个字,不准再挑三拣四。”
旁的女子哪会像她这样,给她封号还嫌弃这嫌弃那的,也不知是谁会这样娇惯她。
姜令音面上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被扶喻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脸颊后,她“嘶”了一声,背过扶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封号是什么其实并不那么重要,她喜欢归喜欢,但最喜欢的是扶喻对她摆出的这副认真和上心的态度。
哪怕,这只是一时的宠爱。
但也足够了。
至少,扶喻在宠她时并不会敷衍她。
喜新厌旧,乃人之常情,又有什么不对呢?
有些人得到了,失去后喜欢自怨自艾。
而她,却更注重当下。
以后的事,谁也不说准,何不等以后再说?
*
扶喻从熙和殿离开后不久,御前的小太监籍安便带着圣谕和赏赐来了。
“奴才恭贺令贵人,祝贵人生辰吉乐。”
也不知是不是姜令音的话有了效果,这回扶喻的赏赐比先前珍贵了许多,除了绫罗绸缎和瓷器摆件,还有几本记录了不同州郡地方的游记。
姜令音扬了扬唇角,给籍安等人和熙和殿所有人都打了赏。
在钱财方面,她一向是不吝啬的。
但熙和殿宫人们喜气洋洋,走路生风的模样在旁人看来却实在碍眼。
琼芳殿
琼嫔听完便没了胃口,她放下木箸,眼睫轻轻颤动,凉声道:“令贵人。她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陛下就赐下了封号。”
当初,她可是成了嫔位,才有的“琼”字为号。
露微知晓自家主子又开始黯然神伤了,习以为常地给余微递了个眼神,后者笑着,用意味深长地语气说道:“这封号取字令贵人的闺名,这般随意,根本不算正经封号,奴婢瞧着,陛下对令贵人并未上心,看着令贵人得宠风光,可如何能比得上主子?主子的宫殿名
还是咱们陛下亲自拟的呢,阖宫谁有这个殊荣?”
琼嫔神色淡漠,反问一句:“你焉知陛下往后不会给令贵人亲自拟殿名?”
余微没想到自家主子连这样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一时哑然。
露微看着紧紧追随着陛下的目光而日渐消瘦的主子,心也越来越沉。
听主子念叨多了,她的心都开始动摇起来,想着主子是不是不该这么早有孕?
主子还年轻呢,往后总能怀上的,可偏偏在新人入宫这个节骨眼上怀了,眼看新人一个比一个得宠,主子如何静得下心,安心养胎?
而且她发现,近来主子对腹中的皇嗣愈发没先前上心了……
除了琼芳殿,其余各宫对于陛下给姜令音的封号也都有议论,不解有之,嘲笑亦有之。
她们的注意力都在姜令音的封号和闺名上,并未往旁处想。
但不论她们如何想,姜贵人总归是有了封号,往后该称呼令贵人了。
想到这里,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昭和宫偏殿。嫣小仪一直以早早得了封号为荣,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呢?
淑妃虽执掌后宫,但到底不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扶喻给嫔妃们晋位、赐号之事并不会提前告知淑妃,因而淑妃同众人几乎是同时得到的消息。
此时,嫣小仪、罗才人和方宝林都齐齐坐在正殿里的交杌上。